第十一章 探險家歸來（3）
程煜琳恍過神來才意識到現在當著兩個孩子的面不是說這些事的最好時機，可拋出去的話已經是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她牽起寶兒的手，輕輕對我說聲「走了」，不等我給任何反應就踩著高跟鞋「咯噔咯噔」只給我留下背影。
「算了，不管她，我們吃。」我重新拿起筷子去夾菜，卻覺得怎麼夾都不順手，索性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也不想吃了。
陳升往我碗里夾來剛才我想夾的菜，說：「顧語你還是那麼沒耐心。」
我呵呵乾笑兩聲，「耐心這個東西我討厭死了，可是這麼些年，我要是沒耐心還真就過不來了。」
「陳升你知道嗎，那幾年是真苦。顧言從小身體就不好，經常一咳嗽就是一整夜，三天兩頭往醫院跑，別人家女人生孩子后丈夫公婆爹媽都在身邊小心伺候著，我這就我一人，不過也不埋怨什麼，都是自己的選擇，就是覺得太對不起言言了。」我摸上顧言的頭，他一口一口的嚼玉米粒嘴巴一動一動的。「你那位鄰居老兩口是真好，幫了我挺多，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可是你的花店真是讓人頭痛。逢上經濟危機，你那些進貨商一個比一個奸詐，又看我是個女人家，把定價是使勁往低了壓，我當初在做生意上簡直是個白痴，在花種類上更是個門外漢，以為全天下百合就一種，哪知狐尾百合和水仙百合是兩種大相徑庭的百合，商家把次等滿天星高價塞給我，可憐我是個花科白痴，只能傻乎乎的看他們在冰櫃里枯萎什麼都不能做，你能想象一個月的銷售量不過百的花店場景嗎？成片成片的花布滿枯黃的經絡，落下的花瓣掃也掃不盡，還一直有源源不斷的新鮮的花送來，堆滿整個花房，興榮與衰敗同在，這是個什麼景象！每次看到真是讓我心痛，沒有辦法，一批一批的殘花往外扔，不然氣溫積高，整個花店都得毀。我每天都睡不好，睜著個眼睛盯著天花板想閉都閉不上，那會我把你會罵死，呵呵，真是每天都要問候你祖宗百八十遍。」我扯出嘴角笑笑。「有一天突然有個訂貨商來找我要債，我很無奈啊，上面寫的是你的名字，你說你這麼個細心的人為什麼不把雜七雜八的事給我解決好了再走！是看我經歷少了是嗎！」「不是不是，顧語我走也是突然決定的，我不知道一走還能發生那麼多事，我起初只想出去躲經濟危機，把公司都結了，就是不知道這危機這麼大，花店都能受影響。」「你要我說什麼好，真的，要不是我過來了，我不相信我有一天能和花打交道打的這麼風生水起。」
陳升開我的車把我和顧言送回家已經是十點半，顧言瞌睡來了已經睡著。我們聊了許多，其實我不怪他，有些事要來就如排山倒海一般襲來，誰又能預料好的，說到底是過去了，何必讓不痛快的感受再將人折磨一遍。走之前，陳升扶著門框，鄭重對我說「顧語，謝謝你沒放棄花店，我對不起你，還有程煜琳。」我沖他笑著擺擺手，沒有他哪裡有現在的顧言和我，一報還一報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媽媽。」我正彎下腰收拾東一隻西一隻被顧言踢亂的鞋，聽見在沙發上躺著的他叫了一聲。
「怎麼醒了，不是睡著的嗎？」「本來睡著的，後來陳伯伯把我抱上來的時候醒了，他抱的沒有你抱的舒服。」他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著我。
「呵呵，你長大了，陳伯伯又不像媽媽一樣老抱你，肯定抱著不習慣。」我摸摸他的腦袋，舒服的軟軟的髮絲從我指縫裡穿過，像穿過歲月他嗖得一下就長大了。真奇妙。
「媽媽，陳伯伯…他…是我的…爸爸…嗎？」顧言拿小眼睛偷偷的瞟向我，他心裡藏不住話，他一定會這麼問。
「言言希望他是嗎？」他顯然不知道我給出的是這樣的回答讓他也不知道怎麼接話。
「言言，陳伯伯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們今天能過上今天這麼好的生活都要謝謝他，他從前幫助媽媽了好多好多，你要尊敬他感激他，如果他遇上什麼事情，你能夠幫他你就要去幫他知道嗎？我們都要對他充滿感恩之心。」顧言聽我這麼說表情明顯放輕鬆了，陳升可真沒小孩緣，第一次見面就不討我兒子喜歡。
「媽媽，那姨媽跟陳伯伯有矛盾嗎？我覺得姨媽好像很討厭他。」他到底跟程煜琳親，說起這個事也是一副嫌棄的表情。
「誰說的，他們只是有一點小誤會。大人的事小孩不要亂操心，快去洗澡睡覺，明天遲到了別想我再送你。」聽到這句話小鬼一溜煙就跑走了，我笑笑，從前我們在之前家長說大人說話小孩不許插嘴的時候心想我以後也要長大了對自己孩子這麼說，聽起來是一件多麼有成就感的事情，可當我再出去現在這個階段說出這句小時很崇拜的話發現並未有什麼不同，這就是時間的魔力。
「叮鈴鈴」家裡的電話突然響起來，這麼晚了誰還打來。
「小語…」是程煜琳。
「程姐，怎麼了，這麼晚打來。」我把電話用肩夾上，拿來剛收下的衣服開始疊。
「顧語你說我不好嗎？他為什麼不要呢？我這麼個獨立的女人又不需要他麻煩什麼，他為什麼就那麼排斥我，我知道他喜歡你，可是你不喜歡他啊，不然我也不會和你搶，寶兒越來越大，我是真想找個人好好過日子，大家都知根知底怎麼就不好了！你說他那個豬腦子怎麼就反應不過來！」程煜琳急眼了在電話另一邊罵死了。
「程姐，可能你想將就人家不願將就呢，別在這件事上過不去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感情強求不了，你還是放開心，多見見中介的人，說不定可以碰到合適的。」程煜琳的心理我太了解，她太要強，事事覺得沒有她辦不到的，面對陳升的拒絕自然放不下顏面，就這樣不服氣這些年，想通了就知道這樣何必呢。
「我偏不信！你看著吧，他既然敢回來我就不信我拿不下他，好歹我程煜琳也三十好幾了，做什麼事哪能像小姑娘一樣說放就放，你幫我啊。」我在這邊聽的直發笑，你瞧她說的這些話哪一句不是小姑娘鬥氣時候說的，不過我倒是很佩服她還有這樣勇敢的勇氣，難能可貴不是嗎。
「行行行，我幫你拿下陳升！我一定要他跪拜在你石榴裙下行嗎大小姐？要你家寶兒聽到你這說的會笑話你的，哈哈。」「我這是在教她愛情，她以後說不定還感激我呢！好了好了不說了，寶兒叫我，我就是心理堵得慌，找你說兩句話就好了。」掛下電話，我把手邊疊好的衣服摞在一起準備拿進房間。
經過衛生間，突然想起跟程煜琳說了這麼久得話，顧言怎麼還沒出來，於是去敲門，這小傢伙指不定又在玩沐浴露的泡泡。
「言言，顧言，洗完澡沒有，洗完快點出來啊。」我叩門裡面沒有反應，往常他至少會理我一下。「顧言，言言，你在幹什麼？」我急了，扭開門，顧言光著身子躺在瓷磚上！「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