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探險家歸來（2）

「哇媽媽，我們今天到這吃飯嗎？好威風的餐館啊，那個伯伯是有好多萬人民幣嗎！」顧言趴在玻璃上，一驚一乍，在他小小的世界里，萬已經是個十分龐大的數目了。

「小語這裡！」程煜琳在靠窗的位置上向我招手，陳升也回過頭來朝我這裡看來，看到我手邊兩個小傢伙就笑了。

「姨媽！」顧言和程煜琳親，倆人一見面就湊一起，程姐把他抱在腿上又是親又是捏的，小傢伙咯咯咯笑不停，活脫脫的大瘋子和小瘋子。

「伯伯好。」寶兒在他們鬧的時候突然喊的一句才讓我們反應過來今天還有一個人在這，往常都是他們先玩個十來分鐘才能吃飯。

「哎喲，忘了今天您回來了。顧言！你個小崽子別鬧了！快過來叫陳伯伯好！人家姐姐一來都知道叫人！多大人了，沒禮貌。」我把顧言從程姐身上揪下來他還老不樂意，一直朝我做怪像。

「陳伯伯您好。」顧言對陳升恭恭敬敬問了好，還鞠了一躬。像模像樣的。

「當年給我抱在懷裡他還還那麼小，細胳膊細腳，現在都半人高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啊。顧語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這孩子的眼睛長得就是像你。」陳升捏捏他的胳膊又摸摸頭，搞得顧言好不耐煩，礙於我的臉色下只好屈服。

「瞧你說的，現在養只小狗長著長著還像主人了呢。」

「媽媽！我不是小狗！我是你兒子！」這小子還急眼了，使勁往地上跺腳，惹得程煜琳和陳升哈哈大笑，真是個傻兒子。

「好行行行，你不是我是行了吧，快給我坐進去等吃飯。」把顧言塞進長沙發里端時他還不甘心的在一邊唧唧歪歪。

「哎陳升，您老人家這回回來到底是為個啥，五年了，你愣是沒回來看過他們倆母子一眼啊。」程煜琳用竹筷敲著碗沿問到，顧言一手正端著飲料，不留神沒拿穩潑了一桌。

「叫你兩隻手端，人小還想手大吧。」我拿紙巾擦他面前的桌子，這孩子一向很細心，不那麼毛躁的。

「說來我也沒有個確定的原因告訴我我要回來了，天天與熱帶玉林千奇百怪的植物作伴的日子確實挺舒心，可時間長了就感覺少了什麼。」陳升搖動著79年的紅酒，盯著酒紅色的液體晃動。

「哎喲，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口口聲聲說與大自然長伴，長命百歲喲！」程煜琳一邊給顧言萬寶兒夾菜一邊冷不丁的說。

「哈哈，我說顧語的嘴巴怎麼越來越厲害，你帶的啊！」他們倒像倆冤家，見面就拌嘴。

「我妹子我教教怎麼了，免得被人欺負去了。」

「這是幹嘛，一見面就鬧起來，程姐，人家剛回來呢，來來來，我們我們為陳升接風洗塵。」我端起酒杯，陳升隨後也緩緩端上。

「砰」一聲，程煜琳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嗑，酒液撒出來，濺在桌布上我的胳膊臉上。「話說的好聽！陳升你怎麼這麼不是東西！開始我以為小語真是運氣好遇上個好人幫她，我也挺感激你，人家剛生完孩子，身子好了你就把你的破花店塞給人家自己跑國外瀟洒去了！你知不知道她一個女人家又要照顧還不會走的孩子，又要往米那個只進不出的花店操一些心！」萬寶兒和顧言被程煜琳的樣子都嚇到了，兩個人捏筷子的手都不動，我擦了下臉上的酒，突然有一種恍若隔世么感覺，從前難過的事都在一瞬間湧上心頭。

那幾年鮮花生意十分消怠，陳升自己做主把花店留給我，跑去叢林探險，還說著等他回來給我拿每年五成的分紅，然後一走了之，沒音訊。我起初看著花店怔怔發神，全然不知道怎麼去打理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店面，言言那會剛會說話含糊的叫媽媽，周歲生日還沒過，我確實沒了主意，是程煜琳說我慢慢來吧，把店荒在那也不是個事，於是我才開始和她學著經營，常常是凌晨就走直至十一點多才回來，言言也是跟著我趕來敢去，他多數時候還是乖的，抱他出門時他睡覺，回來時他也在睡，省了我不少心，可是小孩子的呼吸道到底是脆弱，他是因花粉意外提前降生，對花粉格外敏感，沒幾天他就呼吸道感染髮燒，在醫院打針打得滿頭青腫，讓我好心疼，我沒辦法把他帶花店去了，程煜琳又忙，我也想把花店轉出去兌來錢給陳升留著，但又一想他幫了我們那麼多這點小事我都做不好，多愧疚，慶幸他的老鄰居和他一樣心腸善良，幫我帶著顧言，我感激不盡。他的花店真真是極頭痛，從前他像是在閑置的一樣，任何方面都是一團粥，我甚至不知道從哪裡下手。第一個月虧損的很慘，幾乎要把他留在店裡的本錢陪光，經濟一直蕭條花店就一直賠錢，那段時候我生出許多白髮，和顧言一同去醫院打點滴的次數也變多了。

「小語，對不起，我不知道那場經濟危機會影響到各行各業範圍那麼廣，我以為我留下的資金能順利幫你挨過。」他擰著看起來十分內疚，其實也是過去的事了，我也不在意那麼多。

「錢？你以為你有兩個錢就能搞定任何事啊，做夢！」程煜琳表現的極為氣憤，陳升回來，她反應過強烈。

「好了程姐，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都是些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今天大家都好好的在這就挺好了。來，言言，寶兒我們舉杯給陳伯伯敬酒，歡迎他回家！」我慫恿倆個小傢伙緩和氣氛，好在他們也十分給面子，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真像一聲中氣十足的掌聲，送走我們過去的不幸和苦難，並迎接我們去更美滿的未來。陳升咧開嘴輕笑，在野外待太久，生活也一定不好，他不是萬古長青的聖人，他只是一個眼角會生皺紋的平凡男人。

「呵，陳升你敢保證你當初要走沒有因為怕我會纏著你的原因？我程煜琳不是沒人要不是看準你了死皮賴臉賴著你不走了！用不著躲老娘！」程煜琳起身幅度過大，不小心掀翻了面前的餐盤。大家都愣住了，我沒想到這麼些年過去了這件事仍然是她心裡的刺，她是太好強了。陳升也不語，與程煜琳對視，看不出其他表情。顧言可能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但從他程煜琳姨媽的樣子看來應該有點嚴重，他吞咽一調羹的雞蛋羹就將手縮回面前。

萬寶兒「哇」的一聲哭喊終於打破了這片時間似乎被凝住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