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敢看
女生之間要熟起來也許需要很多外界因素的幫助和長時間的相處，但男生要熟起來完全只需要幾句話或是第一面時彼此的氣場是否排斥對方。
看起來顧衍本來跟杜澤宇就不是陌生人，朋友的朋友自然也是朋友，他們四個男生很快聊了起來。關陶然本身就是開朗外向在談話或者其他場合喜歡佔據主場地位的性格，即便因為有男神在她稍稍收斂一點，還是十分容易打進敵方內部，混得如魚得水。
於是唯一被隔離在外的就只剩下杜萌一個人了。
她倒是沒有在意這種小事。
掃了一眼屋內其餘幾個聊得如火如荼的幾個人，她默默地抿了一口茶，夾了一塊魚肉放到嘴裡一咬，唔，味道很不錯。
好吧，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受了冷落，因為是她自己不願意插話加入他們。但就算是這樣，也無法掩飾從某個人身上時時刻刻一晃神就能接收到的……那種明顯到她都不需要費力去捕捉的情緒。
也許其他人冷落她是因為她本身表現出不積極不主動，沒有想加入他們對話的心思，但只有一個人例外——
那傢伙是故意的。
見她一個人坐著太過冷清，關陶然一邊說話，一邊順手用公筷給她夾了一隻大蝦放在碗里。而在她開始做這件事的同時，坐在對面原本聊得十分融洽的幾個男生便好似突然按了暫停一樣僵住，不說話也不動，循著某個人的視線一起玩過來，眼巴巴看著她們。
……好吧，又是這樣。
她抿了一下唇，隨即面無表情地迎上當中那個人的目光，坦然自若地回視過去。
在她的目光落到對方身上那一刻，自他出現開始便不斷弄出各種有關她的冷場事件的當事人便如同被那視線燙到，低頭縮了一下。很快就又打起精神，狀似無動於衷地抬起臉，同樣坦然自若地看了過來。
他的眼睛里像有兩簇小火苗在燒，熠熠發亮。
和之前一樣，不管其他人在做什麼，只要杜澤宇或者關陶然或者其他兩個人當中有任何一個人跟她說話或者幫她倒茶之類的，這個傢伙就會立刻停下口頭上在說的話在做的事，準確無誤地將眼神投射過來，盯著他們不說話。
這種表現就跟他其實是在很努力展現出自己心裡那種「有她沒我有我沒她」的不爽情緒一樣==
曾經拽掉對方褲子並且被人拍照留念讓全校人圍觀、曾經將對方當做用奇怪理由搭訕的陌生變-態而用奇怪目光看他並且促使他被人圍觀，面對這樣一個從小到大自己所遇到的唯一沒辦法將記憶中的臉跟現在的臉對上號的人，杜萌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寬容很多。
所以就算對方表現出這樣直接而不善的情緒，在兩秒鐘的停頓后，她迎著他的眼神，仍舊略勾了唇，給出一個十分淺的微笑。
……人高馬大膚色健康氣場強大的男生那秒鐘有如膝蓋中了一箭，虎軀一震如同石化一樣僵了一刻，下一秒立即如避蛇蠍般偏頭躲開她的注視跟其他人說話，再也不看這裡了。
假如不是他看起來實在太有攻擊性，這種反應有時實在會讓她誤以為這廝其實是在害羞跟緊張。
不過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會緊張的類型。
她收回目光，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桌上的美食上，專註跟碗里的食物奮鬥。說起來一開始見面的時候她就覺得顧衍的聲音有點耳熟，除開之前在食堂的事情印象太深的成分外，大抵也因為這個傢伙的音色辨識度實在略有點高吧。
關陶然還是很雞凍，一邊跟他們說話一邊在底下摁手機跟她聊天：「媽呀！！！長腿翹屁股高個子短髮還有肌肉！！卧槽我現在衝上去告白會不會太快了！嗷嗷嗷杜小萌你快看啊我男神我活的男神活的！！！」
杜萌：「……」
關陶然：「不過我覺得他好像一直在看你，是不是你們幼兒園那件事對他造成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於他一直無法對你忘懷，然後你現在還對他這麼冷漠，他就因恨生愛因愛生恨……嗷嗷嗷接著你們就相愛相殺了這樣也很帶感啊！！！這麼一腦補忽然覺得很膩害的樣子要不你們在一起了吧杜小萌！！」
杜萌：「……你想多了啊！」
關陶然：「別這樣嘛嗷嗷！我已經瞬間腦補出一部驚天地泣鬼神天雷勾地火的狗血小說劇情梗了！從幼兒園到大學什麼的，這麼一看你們還是青！梅！竹！馬！啊！媽呀根本停不下來……忍不住了我一定要問出來啊！」
……等等她要問什麼啊救命！
關陶然把手機往她手裡一塞，杜萌匆忙瞥了一眼，還沒來得及阻止她，她就已經舉著杯子一臉正直地站了起來，朝坐在他們對面還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不得了事情的男生遙遙一比：「顧同學，我是杜萌的好朋友關陶然，之前在食堂那邊的事情本來是我一時頭腦發熱，沒想到後來惹出這麼多事情，我也算半個肇事者了。先跟你道個歉敬你一杯，我先喝了，你不會不賞臉吧？」
關陶然酒量很不錯，這種啤酒基本上不成威脅。她一口乾掉了，被點名的當事人微微一愣，倒也沒有推辭，一仰脖子露出因吞咽上下滾動的喉結，那秒鐘杜萌懷疑自己聽見身旁的關陶然十分清晰地咽了口口水==
啤酒喝光后他將杯子拿在手裡，瓷白的杯壁映著男生修長的手指，顯得前者非常地精緻，後者……除了大以外還有點黑。
果然人黑不佔優勢。而且跟小時候那種膚色一點都不像。
杜萌瞥了瞥杜澤宇，又看一樣跟他對比鮮明的顧衍，莫名有種亂入感。下一秒就覺得有道視線如同x一般存在感極其強烈地掃到自己頭頂上，在那裡頓了兩秒，才慢悠悠地移走。
她忍不住偷偷舒了口氣。
舒完以後立刻覺得自己放鬆得太早，被那雙手混淆了視線，她都忘了最重要的不是屁股的主人是誰他的膚色到底該不該黑，而是她沒有及時阻止關陶然啊救命！
在她發獃的那瞬間，後者已經笑嘻嘻地開了口：「既然你都喝了，那咱們就一笑泯恩仇啦。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你也可以選擇不回答，但是我會可能會因為你的沉默自己腦補出各種解釋。」
杜萌死命在底下拽她的衣服，她因此頓了頓，卻沒有停下來而，接著說，「嗯，我就是想問，你好像進來以後一直都沒有正眼看某個人超過三秒，簡直跟害羞一樣。可是我又覺得像你這種性格的人應該不可能害羞。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討厭才不想看那個人，還是因為不好意思，對她有好感，或者還是因為那件事耿耿於懷，所以才不敢看她？」
說到這裡，她又笑了一下，「我純粹是因為好奇而已，你也可以因為不想回答隨便報一個告訴我。只不過你說的話當然大家都能聽到，我當不當真不一定，但是某個人那樣說一不二從不撒謊的性格，肯定會認定你說的是真話。所以你一定要考慮清楚呀。」
「……」
杜萌迎著對面三人的注視，尤其是當中那束詭異到她都無法形容的目光，那秒鐘她簡直想像只鴕鳥或者殘兵敗將一般扭頭就跑——
從小到大，即便是拽掉男生的褲子，即便是無意中闖進男廁所，即便是不小心在兄長換衣服時推開了門，即便是……
她也沒有過這麼緊張忐忑，以及想要把自己塞進包里拉上拉鏈躲起來，或者把說出這種話的關陶然塞進去的，詭異的心情。
媽呀……
這個節奏很不對啊關陶然！t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