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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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並不是不知道對方是誰。

起初這個號碼發了簡訊來,她還在想他是從哪裡拿到的號碼。正準備存通訊錄的時候恰好被關陶然打斷了兩次,之後就忘了。現在是因為尷尬加上辨不清對方到底是不是開玩笑,才幹脆順水推舟假裝自己沒有存。

……而且她本來就沒存。

杜萌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很是茫然地同比她還要茫然的關陶然對視。電話那頭因為她的話沉寂下來,號碼的主人彷彿在尋找能夠立刻解開這樣僵持局面的方法,頓了幾秒剛要說話,宿舍里忽然亮起一陣光,瞬間燈火通明。

男生微微遲疑的「我」字淹沒在關陶然嗷嗷叫著沖回自己位置的喊聲里,後半句話像沙子撒進水中,連點兒響動都沒聽見就被淹沒了。

她在宿舍上下一片歡騰的歡呼聲中走到了陽台上,聽見那頭同樣安靜下來,兩個人都沉默了幾秒。杜萌想起之前那個不知真假的告白,即使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心裡也不免因著膠著的局面有些緊張。

輕咳一聲才重新開腔:「抱歉,剛剛出了一點小意外。那個……我剛剛翻了一下簡訊,你是顧衍吧?之前沒來得及存號碼,沒認出來,不好意思。」

那頭慣例似的頓了頓,男生微帶低啞的聲音才在她耳邊輕輕響起,口氣仍是一貫的平緩鎮定:「沒事。舍友不知道情況,開了一點小玩笑,希望你不要在意。」

「哦,我知道,沒關係,我不會放心上。」

媽呀隔著電話聽他的聲音怎麼這麼奇怪,就跟在路上摔了一跤把手腳磨破了皮一樣,有點疼,又有點沒法撓抓不到在哪的癢。平常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單純覺得挺好聽。換了個環境一試——

說起來之前她是不是也有「耳朵都要聽懷孕」了這種念頭?那個時候是因為誰來著?

杜萌皺起眉,隱隱的熟悉感搔得她心裡有些異樣,一時又摸不清哪裡不對。恰此時顧衍再一次開口,低沉的聲音一下打斷了她的思緒:「嗯。」

然後他就不吭聲了。

……嗯什麼?嗯是什麼意思。

她有些挫敗和無力感,這種表現怎麼可能是喜歡她呀。關陶然在宿舍里喊了一聲讓她快點回來上遊戲刷圖,她應了一聲,回過頭來問對方:「差點忘記了,顧同學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事么?」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提了口氣,語氣中有股幾乎讓人察覺不出的莫名的緊張感,斟酌了一下措辭,才說,「之前關陶然說你們都在玩《天涯》?」

「嗯,不過我剛玩不久。你也在玩?」她有點好奇,實在是想象不出顧衍板著一張臉玩遊戲的場景。

男生語調平緩,如以往一樣不動聲色:「在。她說你們在空山月影,對么?」

「是啊,你在哪個區?」

「……」

顧衍不知怎麼又停頓了一秒,電話這頭的杜萌看不見對方的臉,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等了等,才聽那頭不緊不慢地說:「哦,我剛剛看了一下,本來以為我也在空山月影,不巧,原來是桃園夕照。不能一起玩了,麻煩你幫我轉告她一聲。」

「好。」

因為沒有關陶然的號碼,他才打給她,所以剛才那些果然都是誤會么?杜萌無端也生出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松得過了頭的感覺,笑了一下,「沒有別的事我就先掛了,那,回見。」

「嗯,回見。」

她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整個人都彷彿鬆懈下來似的大大舒了口氣。轉身剛進宿舍,關陶然一邊刷副本一邊不忘扭過頭來問她:「喂喂到底是誰的電話呀,你又說了這麼久,誒難道杜小萌你桃花要開了么~~嗷嗷給老娘加血啊混球!」

「……沒有,只是舍友開玩笑而已。而且人家是打來找你的好么。」

順手把手機擱到書櫃第二層,她在書桌前坐下,關掉斷線的遊戲重新登錄。關陶然一驚,人坐在電腦前身體卻已經恨不得衝過來,忙忙地追問:「給我的電話幹嘛打到你的手機上,而且人家明明是在喊你的名字好么。所以說到底是誰啦你不要吊我胃口我很著急啊混蛋!」

哪有那麼著急。畫面一轉出現了登陸頁面,她開始敲密碼切角色。畫面里兩個相貌身高都不同的小劍客並排站在一起,一個「我不萌」,一個「我不忙」,要不下次她也建個號叫「我不蔭」?

「顧衍打來的。問我們是不是在玩《天涯》。」

「誒誒,我之前就問過他了呀,他不是說跟我們在一個區么,難道給你id讓你加了么?嗷嗷啊我也要!」

前半句還坐得住,後半句簡直要撲過來,要直接把顧衍的id從她腦袋裡搖出來了。這傢伙渾身上下一點都看不出前幾天才失戀的影子,杜萌都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無力了。

「他沒給。他打過來說他記錯了,我們不在一個區,他在桃園夕照。」

「……」

讀圖結束,暖色調的長安城再次出現在她眼前。杜萌翻了一下賬號跟自己下線前沒差別,好友列表裡顯示那個人的坐標就在這附近,她沿著城門跑了一圈就找到了。發消息過去問了一句沒人回復,難道掛機去了?琢磨了一會兒,忽然想起關陶然還沒回她話的,杜萌回頭一看——

卻發現對方軟麵條似的掛在椅子上,整個人都呈現出「(pД`q。)」這樣一個狀態。

杜萌:_(:3」∠)_

「你幹啥?」

「到手的男生又飛了,窩的心好痛……」

「……揉幾下。」

「嚶嚶嚶……」

「……」

關陶然的臉苦巴巴地皺成一團,眉毛也抽動得厲害。一開始她以為對方還跟以前一樣鬧著玩說說而已,沒想過了幾秒就發現她死死咬著唇,忽然往前一撲將頭埋在臂彎里,真的不抬頭了。

杜萌知道不妙,趕忙過去安慰她:「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又哭了。要是你實在想跟他一起玩,大不了買個號或者去那邊練個號呀,或者再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嗯?」

她不說話,她只好接著說:「還是你把剛剛的玩笑當真了?那個只是他舍友開的玩笑而已,他怎麼可能喜歡我呢,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幫你打過去探探口氣?好啦,不要哭了,明天眼睛會腫的……」

「……嚶嚶嚶嚶嚶嚶嚶嚶!!」

一開始只是不出聲,聽到會腫反而比之前更大聲地哭出來了。末了還不忘扯著第二層的紙巾大力地擤鼻子。杜萌隱約聽見一個熟悉的名字在齒間被咬牙切齒來回反覆地嚼,安慰的話就像水泥粉里摻了水,堵在喉間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怎麼說呢?失戀了,還是哭一會兒再說吧。

畢竟,也是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呀。

*

關陶然整整折騰了二十多分鐘,才洗了把臉重新打起精神,戴著耳機高喊著「沖啊燒死那對異性戀」,帶領基友一路嗷嗷叫著殺進敵方陣營。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半個bg都不剩=。=

這種狀態起碼比淚奔好,杜萌也不管對方此刻熊熊燃起的fff團之心,安然坐回自己電腦前。她的角色剛一動,邊上跟個木頭樁子似的豎在那裡的傻大個就跟著動了一下,頭頂上緊接著冒出一句話。

[附近]御前帶磚侍衛多而滾:徒弟你肥來啦~~

[附近]我不萌:嗯。

已經習慣師父說話時的蠢萌風格,有時候還會懷疑對方是不是個人妖號。杜萌扔了個組隊邀請,兩個人就在隊伍里說話,敘舊還有看他打滾。

杜萌這個號還是三十多級,一身裝備也被盜號的毀得差不多。這幾天遊戲里這個點都是雙倍經驗升級時間,滾哥帶她刷了幾個圖升到35,一路上磕磕巴巴還死了一次。她本來想說待會自己出去交易所買套裝備,他想了想,說要不幹脆刷pvp的點數換套戰場套吧,反正她平時刷圖有他帶也夠用了,戰場套還能pk。

她本人倒是沒意見,反正pk還是刷圖都是他帶她去的。兩個人意見統一,滾哥帶她又刷了半個多鐘頭升到40,兩個人就進了競技場。

《天涯》里允許野外開紅,但是在競技場里就是統一和諧裝備,戰場套的加成除外。競技場本身的模式也分陣營跟1v1、2v2之類,后兩種主要是在有大型競賽活動時比較多。滾哥帶她進的就是陣營模式。

兩個人運氣還算不錯,分在同一陣營,那頭的關陶然殺累了湊過來瞥一眼,嘟囔了幾句「可惜在一個陣營沒法打」,就懨懨地回去繼續大殺四方。

杜萌第一次進來競技場,儘管明知這裡和諧裝備也忍不住有點緊張。滾哥跟她組了個小隊一邊講解一邊往前推進,但他打字的速度跟不上被透析的速度,人一多混戰起來不是他挨打就是她被殺,一段話常常被打斷三四次才發出去。

一次兩次也罷了,次數一多腳的這堂課實在是沒法這麼繼續下去,學霸屬性開啟的杜萌就腳的忍不住了。

[組隊]我不萌:師父,這樣太慢了,我們還是上yy說吧。

[組隊]御前帶磚侍衛多而滾:……_(:3」∠)_

不能上yy惹!一上yy他就暴露了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發~

還有小夥伴在么quq求看肥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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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缺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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