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又死了
比起滾哥的無厘頭賣萌，跟司景臣的相處會讓人有種潤物細無聲般溫潤平和的感覺。
他玩的職業是小奶爸，而且是純奶系列。杜萌玩的是劍客里輸出跟防禦都一般的俠客，劍客的另外一種職業定位是坦克t，副本里拉仇恨必備成員。純奶瓶跟小t都沒有輸出，所幸兩個人做任務時的怪也不是很難打，他劃劃水給她加加血，也沒什麼問題。
《天涯》一共有五種職業，算上她玩的劍客在內還有弓箭、藥師、法師、召喚師。
劍客她的俠客外，另外一種是高防禦拉仇恨的主t，俗稱「坦克」。弓箭職業分遠程攻擊的「獵手」跟近身猥瑣的「盜賊」。藥師就是一般意義上的牧師，分加血為主的純奶瓶跟兼具輸出技能的「毒醫」。法師有元素攻擊跟畫符的「巫師」，召喚師又稱道士，按技能詭異程度一種綽號「神棍」，另一種綽號「神經」。
這款遊戲初始的副本設置難度不高，像他們現在刷的這種低等級的五人本，隊里有個奶，有個小t，有個法師輸出，其他就可以隨便帶。如果是滾哥之前那樣開著大號帶她，兩個人就可以掃蕩整個本。
杜萌跟司景臣玩的都是血多皮厚的職業，前者剛剛上手不久，後者剛剛回來沒兩天，兩個人都僅止於會玩而不犀利，所以刷怪時偶爾會有一點磕磕絆絆。
失誤的次數一多，雖然不至於死了或者滅團，但有的人看在眼裡，心裡就沒那麼舒服了。
[隊伍]媚眼如絲：那個奶爸，你到底會不會打啊？boos還沒推，就已經兩次掉血下百分之五十了，要是不會我們現在就出去重組，免得打到最後還沒過浪費時間。
[隊伍]宋詞：不好意思，有段時間沒玩了。之後我會小心的。
[隊伍]媚眼如絲：呵呵。
說話的是個三十級整，五官精緻身材火爆的女法師。這款遊戲創建角色時的身高體型都可以調整，包括女性角色的三圍，全都能由玩家自己選擇理想的類型。這個名叫「媚眼如絲」的女法師就選了一個稱得上十分壯觀的胸圍尺寸，腰細得一把就能擰斷。她身上穿著一件十分設計大膽的紅色時裝，大半個白皙的肩膀露在外面，很是奪人眼球。
杜萌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假如關陶然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吐槽她像賣碗的……而且是倒扣著的那種。
儘管如此，對於對方諷刺意味極強的話，她還是下意識覺得不喜。
這個隊里除了他們三個以外，還有一個二十四級遠程弓箭和一個二十二級的召喚，比較起來她跟司景臣等級還算高。
另外那兩個看起來也是新手，即使同她和司景臣比起來少一些，偶有失誤他也立刻加血補回來，這個法師卻偏偏盯著他，不是故意還是什麼？
因為媚眼如絲的等級最高，另外兩個小號一路都只是默默打怪，她的話發出去許久沒有人再說話。恰好這裡又出了一波小怪，杜萌皺起眉，手上不停地把怪都拉到一團放大招。等這波過去，大家都暫時停下來喝葯的喝葯，打坐回藍的打坐，她才敲著鍵盤，有些猶豫地想發信息給司景臣，正在此時，耳機里忽然傳來「叮」地一聲。
[悄悄話]宋詞對你說：剛剛是我失誤了，不好意思啊。
[悄悄話]你對宋詞說：……
[悄悄話]你對宋詞說：如果不是你救得及時，那兩個小號可能這一路要死好幾次，那個法師明顯是針對我們。其實我玩了這麼久都沒有你玩得好，而且你這麼久沒上遊戲了，根本不用自責。
他有這麼實心眼嘛，人家說什麼他都信。如果是關陶然或者滾哥，被別人這麼說，肯定當即就要跳起來了。
杜萌心裡還在尋思自己是不是心寬程度還不夠，對比起來司景臣明顯比她高出一大截，一抬眼便看屏幕下方跳出一段粉紅色的密語——
[悄悄話]宋詞對你說：咳咳，其實我之前是開玩笑的……我是有點不高興，不過剛剛就在想你會不會怪我，結果果然沒有。這麼看來……你對我的印象還是很不錯吧？
[悄悄話]你對宋詞說：……
她剛剛才覺得這傢伙挺實誠的！一扭頭就給她放了個大招！
這幾天里兩人的接觸不多也不少，光看著這段話她好似就能想象出對方在電腦那側唇邊帶笑的模樣。司景臣的長相的確十分好好看，雖然有幾分唇紅齒白男生女相地，但眉眼清俊目光端正毫無脂粉氣，站在那裡便覺氣質溫潤，《詩經》里「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大概就是這樣。
遊戲里刷副本打怪的同時有沒有在聊天，只要留心觀察就不難看出。儘管一段話打得斷斷續續好一會兒才發出去，到底還是被媚眼如絲看出了端倪。
於是一身紅色薄衫梳著墜馬髻的漂亮妹子打完手頭上這波怪，法杖往地上一豎，回眸往他們這邊一看，冷笑起來。
[隊伍]媚眼如絲：不想打就別打好么？一水兒的小號划水黨，一個奶一個t打個副本還磨磨唧唧。談情說愛別偏選進了副本以後浪費大家時間啊，老娘要不是今天急著刷完本下線，早就拉朋友雙飛過去了，誰還站這兒等幾個裝備垃圾技術渣的小號刷本呢？
這一路上其實她話里話外已經好幾次強調過「姐是有身份的人」，「大爺不跟你們小號計較」，「老娘拉個大號過來分分鐘碾壓你們」，「顫抖吧渣滓們」。優越感甩得跟臉上粉底打多了似的，抖一抖一層一層地飄雪下來，只是都沒這一次這麼不客氣。
口氣之犀利之痛恨之嫉惡如仇，使得沒見過大世面的杜萌一時都是一呆。
玩遊戲刷個小副本沒事聊聊天偶爾手殘一下都可以上升到這個程度么……可如果媚眼如絲一開始就說清楚她急著有事打完看下，杜萌保證不管司景臣和自己都會打起十足的精神絕不拖沓。
即便如此，杜萌的第一反應還是自己檢討自己。左右算算，他們進本十分鐘不到，她跟司景臣的確有過失誤，但兩個人都很警醒地在血條下到百分之五十，或者仇恨被拉走之前及時彌補。倒是另外兩個小號有三四次差點自己弄死自己。
就算是話里話外都顯示自己是個很厲害的大號，擁有一群大神朋友的媚眼如絲，也出現過兩次失誤，末了還要怪她仇恨沒拉住。
……唔，不過她的意思是這件事不理清楚就不繼續打了么？
隊伍里出現了持續三秒的沉默，媚眼如絲話中直指她跟司景臣二人，另外兩個小號沒被提起，更加兢兢業業地打醬油沉默裝死。杜萌想清楚來龍去脈，跟司景臣一對口供，就安安分分等著對方發言。
[隊伍]宋詞：不好意思啊，之前不知道你急著下線，以為你比較閑，一直在跟我們聊天啊。不過從dps統計來看，我們的確沒有惡意划水，偶爾聊幾句天不過分吧？不然剛剛組隊頻道除了我們說的另外幾句，我會以為是有人自言自語呢。
……這傢伙果然跟關陶然是老同學，兩個人嘲諷模式說話都是一個調調。
而且對妹子都毫不留情，難怪關陶然說他單身了這麼多年沒談上戀愛。
媚眼如絲果然被激怒了。如果不是因為隊員之間在副本不能開pk，她差點切了戰鬥模式掄著法杖衝過來了==
[隊伍]媚眼如絲：呵呵，嘴挺硬啊。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一直都這麼有膽量。我不萌對吧，宋詞對吧？只要你們還在這個區玩，以後咱們走著瞧。
[系統]玩家[媚眼如絲]已退出隊伍。
杜萌本以為對方還要再多甩幾句狠話再走，沒料到她說完以後退隊退得乾乾淨淨毫不猶豫。她走以後，看副本打不下去了，裝死裝了一路的兩個小號也弱弱地打了招呼，一個兩個都退隊了。
這一片地圖都被他們清過一次，暫時不會出怪。兩個人站在一片杏花林間，白色的花瓣自空中飄揚而下，杜萌腳下像踩著一片雪。
這裡距離後面的**oss沒有幾關了，boss是二十級的，他們兩個一個t一個奶，這個本都打過的，如果失誤不過分估計不容易死，只是輸出不夠肯定打很慢。只是既然有這個機會，反正來了也來了，不如試試？
杜萌心念一動，手下立刻打字。話一敲出去，就看組隊頻道同時跳出兩行小藍字——
[組隊]我不萌：繼續打打看，練練操作吧？
[組隊]宋詞：接著往後打，試試看能打到什麼地方吧？
誒，默契度挺高嘛。
她笑了一下。
[組隊]我不萌：嗯，那走吧。
[組隊]宋詞：好。
《天涯》的副本設置是只要沒有集體團滅或者隊長選擇放棄，只剩下兩個人也不會被傳送出去。兩個人於是本著練操作，死著死著就過去了的心思，勇往直前地往前繼續走。
一路上的確打得很艱難，因為輸出太低，杜萌每次只敢拉幾隻小怪，打完以後再繼續往內推進。這樣的方式很累人也很漫長，漸漸卻能摸索出很多東西。期間因為在副本里呆的時間太久，滾哥還發信息問他們怎麼了，她只說在打副本。
兩個人死的次數一個比一個多，可都沒有放棄的打算。裝備的耐久隨著死亡次數將將要降到最低限度，他們才剛剛清完全部小怪，打到**oss面前。
杜萌仰望一眼還沒被驚動的住在杏花林里的杏妖boss，頭一次打心底地感慨。
[組隊]我不萌：之前從來沒有覺得杏花林的副本這麼難打啊……
[組隊]宋詞：嗯，打得好累，我待會兒下樓打場籃球。
[組隊]我不萌：好啊，那我們快點結束吧。還是跟以前一樣，你小心點輸出，如果掛了就一起團滅吧。
[組隊]宋詞：好。
杜萌操縱著角色往前邁了一步，驚動了沉睡的杏妖，它長嚎一聲，甩動著尖尖的樹枝，首先扔出「杏林飛花」。
一大片漂漂亮亮的白花瓣朝他們鋪天蓋地地砸過來。稀稀疏疏地是意境，密一點是美景，這種坑爹的密度就完全是恐怖了……密集症患者關陶然當年練級每次打這個副本都是一般哀嚎一邊閉著眼睛刷過去的。
杜萌想到對方當時的表現，剛笑了一下，手下一滑，便無意中中了一片花瓣撲街倒地。系統顯示裝備耐久為0，緊接著司景臣也倒了下來。隊員全部死亡，副本宣告失敗，屏幕上出現了回到村莊和入口的兩個選項，杜萌捏了捏眉心，到底還是有些失落。
[隊伍]我不萌：好啦，回程吧。
[隊伍]宋詞：嗯。
她選了回到副本入口，準備先去修裝備，然後掛機下樓吃飯。遊戲緩衝只有幾秒，畫面出現那刻她卡了一秒，一秒鐘遊戲剛反應過來，杜萌就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地上，整個屏幕都黑白了。
而她身邊，是今天第十三次跟她同生共死，躺在一起的司景臣。
[悄悄話]宋詞對你說：誒，這個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別老是同一日死？
[悄悄話]你對宋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