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告白么
杜萌第一反應就是之前退隊的媚眼如絲拉著她的大神朋友們來尋仇了。
剛剛那條系統提示跳得太快，她翻出底下頻道的記錄，發現殺了自己的是一個名叫「如痴如醉」的人，看名字兩個人似乎是有點關係。《天涯》的設置是在副本死亡不掉經驗只掉耐久，但在副本之外的地方被人惡意擊殺就會掉級。剛剛被偷襲之後，不只是她從27出頭掉到了26，司景臣也降到了24。
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她有些頭疼，那些人殺完他們站在那裡沒走，滑鼠拉近看id又沒有媚眼如絲。難道對方先叫了人在這裡守著，然後自己走了？
{悄悄話]你對宋詞說：算了，我們直接跑復活點吧。
[悄悄話]宋詞對你說：嗯。你也別在意，那件事本來就不是我們的錯。
[悄悄話]你對宋詞說：好。
她揉了揉眉心，滑鼠移到「返回復活點」的選項上，剛要點下去，殺了她的那個id便在附近頻道里說了一句話。
[附近]如痴如醉：你是御前帶磚什麼的徒弟吧？
[附近]我不萌：？
敢情是找她師父的？不是媚眼如絲搬來的救兵？
[附近]如痴如醉：那沒錯，殺的就是你。
[附近]我不萌：……？
杜萌雖然以前沒事都邊看世界頻道找八卦邊刷任務，只不過她那時上線時間不多，也沒注意。原來帶了她那麼些時候的滾哥都有仇人？而且禍及徒弟……
[附近]如痴如醉：先打個招呼啊，我們沒什麼仇，有仇的是你師父。但是只要你還是那什麼多而滾的徒弟，江山暮雨幫全體成員見一次殺一次絕不手軟，不好意思了啊。
[附近]我不萌：……
說這話的是個看起來牛逼哄哄的女號，杜萌頂著一副爬都爬不起來的軀殼堅強地點了查看資料，對方是個67的女奶媽，一身裝備亮閃閃金燦燦，頭上掛著的稱號是「江山暮雨的副幫主」。站在她身旁是個68的坦克叫做「似醒非醒」，兩人似乎是情侶，情態十分親密。
好漢不吃眼前虧，再加上她對自己是被滾哥連累這件事並沒什麼太大的不高興，只是有種小孩子打架打不贏，轉而欺負另一方弱勢的弟弟的感覺。她跟司景臣商量了兩句，對方的態度也差不多。
人家幫她的時候不計報酬什麼東西都沒有，而且為人光明磊落也沒占任何便宜，她現在如果為了做他徒弟會被殺就說要解除，杜萌自己都不恥這種行為。
儘管如此，口頭上她還是乾巴巴似乎挺識相地應了一句。
[附近]我不萌：哦，我知道了。那我旁邊那個奶爸小號呢？
[附近]如痴如醉：你們站太近，誤傷了一下，呵呵。
說完以後她收起武器一手叉腰，似乎是要走了，並不打算道歉。杜萌心裡有點不高興，想想自己現在勢單力薄還在地上躺著，到底沒吭聲。沒料對方最末反而又補了一句——
[附近]如痴如醉：對了，幫我轉告你師父一聲，什麼時候他想清楚了自己滾過來道歉，這件事什麼時候完。要是你怕你被那個貝戈男人連累，儘早解除師徒關係，否則邊上有什麼人被誤傷了，我們也一概不負責。
她打字時，杜萌翻開好友列表看了一眼自家師父的坐標。他好像在副本里練級，那個地方離這裡挺遠。杜萌原本想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以後再找他，沒料對方甩了這麼一串話出來，意思是反正一切錯都是她師父，早分早平安，否則出了什麼事都得她自己負責，他們一概不算。
……跟著父親學過一段時間邏輯學的杜萌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夠用了。
她一貫性格平和，生氣的時候不多，這時也難得有些惱怒起來。更何況對方說完后不等他們回復，幾個人如來時一般浩浩湯湯地走了。他們說話時毫無掩飾直接在附近頻道里說，要知道小杏林的副本雖然是個小副本，但刷的人也不算很少。這樣理直氣壯的模樣，難道他們幫會真的厲害到可以橫行霸道了？
杜萌平時實在是沒關注這些事情，司景臣也跟她有一樣的疑問。兩個人復活回程，在安全區蹲了一會兒探討了一會兒，外加修裝備交任務，等關陶然叫她下去吃飯時已經距離剛剛被殺過了十多分鐘。
她師父還在副本里。坐在電腦前想了想，同司景臣道別，對方下線以後，她敲著鍵盤往另一個人那邊發了一行字。
[悄悄話]你對御前帶磚侍衛多而滾說：師父。
[悄悄話]御前帶磚侍衛多而滾對你說：怎麼了徒弟？要我帶了么~~
[悄悄話]你對御前帶磚侍衛多而滾說：……沒有，時間不早了，你還不去吃飯么？
[悄悄話]御前帶磚侍衛多而滾對你說：qaq你腫么知道，為師好餓……但是宿舍那幾個混蛋還不走，為師只能等他們……tat
[悄悄話]你對御前帶磚侍衛多而滾說：……
杜萌一直覺得這個傢伙肯定就是關陶然口中賣萌技能點滿的類型，跟她這種說話乾巴巴，如果不是專業問題或者感興趣的問題，基本上整場都在哪裡當花瓶的人一點都不同。而且還特別愛用表情賣萌。上次關陶然看見，特別嫌棄地吐槽他肯定是個滿臉胡茬偽裝萌正太欺騙少女的摳腳大漢。
電腦那頭的男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心情，因為打怪空不出手，他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好友列表。看那個討人厭的傢伙已經下線，就一門心思地想著在如何更完美完整膩害毫無ps痕迹地在自家徒弟面前爭寵，連怪都不打了，使勁搖尾巴賣萌——
據宿舍里銷路最好的糙漢說，女生最喜歡這種萌噠噠的口氣了嘿嘿嘿o((≧▽≦o)
內心得意的逗比敲鍵盤敲得十分歡快，推倒一半的boss都不想管了。他豎在那裡頓了兩秒差點團滅，氣得坐在他對面隔壁的室友嗷嗷叫。如果不是電腦前面離不開人，幾乎撲上去撕咬這隻見色忘友有妞泡沒兄弟的傢伙了。
[悄悄話]御前帶磚侍衛多而滾：徒弟你快去吃飯吧~~你下午還在不？我想起來我還有個滿級的號，要不我用那個號帶你吧？
[悄悄話]你對御前帶磚侍衛多而滾說：下午去圖書館不會上。下次再說，舍友催我，先走了，再見。
[悄悄話]御前帶磚侍衛多而滾對你說：嗯，白白~
杜萌關了電腦，拿上錢飯卡跟鑰匙就往樓下跑。關陶然十分鐘前就叫她準備下樓了，五分鐘前說她已經在樓下，三分鐘前提醒她起碼梳好頭髮洗把臉再下樓，一分鐘前奪命連環催說她再不下來就不用下來了。她想著反正吃個午飯而已幹嘛梳頭，急急忙忙跑下樓，出了門左右秒了一圈沒看見她，再一看——
……她忽然明白了關陶然這次為什麼一反常態催得這麼急。
剛剛才在遊戲里道過別，身材高大五官俊秀，引得周圍女生頻頻注目的男生正在不遠處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站的那個地方，唇邊帶笑，遙遙地望著她。
她在心底暗自嘆了口氣，有種想伸手揉揉自己突突發跳的眼皮的衝動。
……
司景臣穿著一件棕色的外套，他膚色很白，近看也很剔透，作為男生這種膚質實在非常了不起了。杜萌本身挺高的，卻還是比他矮了一個頭。按關陶然之前在她耳邊天天念叨的，這種距離是情侶間擁抱的最佳距離。她瞥了一眼身旁笑微微地，好似全世界都能看出他心情好的男生，比劃了一下兩人間的高度，不免有些微妙。
按司景臣自己的說法，他本來看時間還不晚，的確是手癢想先打場籃球再吃飯。沒料半路接到電話，說有件急事讓他幫忙在女生宿舍樓下等著，東西到了給他打電話。
他雖然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多想。在樓下等了十分鐘不到，期間關陶然一直打電話問他到了沒，當時還沒想通對方是要幹嘛，直到看見她從宿舍里跑出來——
「那秒鐘真的很吃驚，但也很驚喜。」
說這話時他唇邊含笑眸光柔軟，杜萌看慣了自家哥哥的臉，即使有一秒也被閃了一下，稍後便鎮定下來，禮貌地彎唇笑了笑：「我也挺吃驚的。」
吃驚那個傢伙居然膽子大到連這種事都能自作主張瞞著她做了。
他很顯然看出了她的未盡之意，眸間微帶黯然，很快便恢復過來：「說起來，有時候我很羨慕陶然呢。」
「為什麼？」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略頓了頓，隨即望著她燦然一笑，「如果說出來的話，你能答應我一件事么？」
「……」
這個男生倒是把得寸進尺玩得爐火純青。杜萌性格溫吞拒絕人的次數不多，這種不犯原則的小事一向是能避則避。眼看對方目光灼灼緊逼著她，再加上兩個人的組合這一路走來也不知引起了多少人回眸，這時氣氛一僵持，好幾個路人都敏感又緊張地朝這裡望來。她抿抿唇，沒點頭也沒拒絕：「你先說吧，我考慮看看。」
司景臣很顯然有幾分失落，唇邊仍舊在笑：「我只是想，會不會有一天我請你吃飯的時候，你也會跟今天一樣這麼緊張地跑下來見我。」
「……」
這種話某種程度上算告白了吧？
杜萌抬起頭，望向男生再認真不過的眼睛，一時有些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