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通護道途,道行達法岸

第七章 神通護道途,道行達法岸

乾陽殿在正東,一片雲靄之中。此地殿首姓慕,道號清源,出身指月玄光洞,卻無福緣入祖師門下,後來轉入通天劍峰修行,略得機緣,如今也是一位妙成真人。

徐長青和師子玄剛落下雲頭,就有道童迎上前來:「見過兩位小老爺,殿首已等候多時。」

說罷,引著兩人入了正殿。

果不其然,一個身穿玄羅仙袖道衣的青年道人已經立在殿中。

「道兄何必如此,折煞了。」徐長青連忙上前揖首。

「你我同出一脈,理當如此。」乾陽殿首回禮,又贊道:「恭喜祖師再覓傳人,恭喜道兄再得同修,恭喜小師弟撥開雲霧,得渡法舟。」

「謝過了。」師子玄作揖謝過。

三人上了玄壇,乾陽殿首說了些趣事,徐長青也講了些凡塵道趣。

「自離了玄光洞,默默一算,如今也有五百六十四年,總想去拜見祖師,卻總是近鄉情怯。」乾陽殿首長嘆一聲。

「老師得享清福,萬載長憂,不過一夢,我自兩百年前回山,也未得老師召見……」

徐長青也苦笑了一聲。

徐長青與乾陽殿首相識數百年,聚少離多,今日相見正是談的興起。

師子玄也不打擾,尋了個道童,讓他引著自己去寶經閣。

寶經閣藏有五脈道書,是五脈根基。

道童領路在前,在一處瓊宇前停下,高聲道:「領殿首之令,指月玄光洞真傳弟子師子玄入道領簶,為道門正簶散人,入法樓擇取道書,以護凡身,長延道途。」

不過片刻,澄明光華散去,露出本來面目,內中只有一座尋常閣樓,古色生香。

「小老爺請自去,可擇兩本道書修行,護法自身。」道童說道。

師子玄點點頭,進了寶經閣。

內中也無他人,只有一個小仙,看了師子玄道簶,說道:「一層禮經,二層道經,三層法經。經海浩瀚,只取其二,你自取便是。」

師子玄點點頭,上了一層,定眼一看,真如小仙所說,木閣層層,經海無限。

師子玄遲疑一下,隨手拿了一本「大金頂玄藏經」,翻開一看,上面竟全是用道文所書。

眉頭一皺,心道這可是難辦了。

他剛入道途,只能解字三數,這第一本修持道經,是未來根基,重中之重,不可隨意亂選。

他為祖師弟子,日後自然有真傳大法。

但那都是日後之事,道門所傳,畢竟是各憑機緣,福禍自受,祖師也不可能偏心。

心思一亂,這經書翻來看去已不下百本,都是一字不識,好生痛苦。

乾陽殿,玄壇上。

兩位妙成真人,都對坐默語,懸空飄著一口水鏡,波紋蕩漾,映出一副景象,正是對著無盡經卷頭疼不已的師子玄。

「經傳萬卷,不過法字一文。小師弟福緣雖深,但難免有見知之障,只道用凡胎肉眼觀之。」徐長青看著無頭蒼蠅一樣的師子玄,嘆了一聲。

乾陽殿主心中一動,笑道:「法經是源,道經是根,禮經是戒。不知他最終會作何選擇。」

「萬般求道皆為法。若是你我,自然選擇法經。但根基未成,急於求成反而不美,不如求一卷道經護持自身。」徐長青說道。

乾陽殿主點點頭,以示贊同。

寶經閣內,師子玄在第一層走了一遍,沉思片刻,終於踏上了第二層。

一入第二層,師子玄突然感到都斗宮中一陣震動,頓時大喜。

這第二層中所存道經,顯然自有道性,能夠引得都斗宮顫抖,靈湖翻騰。

師子玄定下心神,隨手捧經翻閱,果然,上面一陣虛蒙變化,不時有文字顯化,時隱時現,大為玄妙。

師子玄心中一動,尋了個乾淨地盤膝靜坐,施了解離術,魂識一跳,入了都斗宮中。

只見一本犁天古書定在靈湖上,上書四個大字,乃是「九五之封」。

書中盤踞九龍,栩栩如生,張牙舞爪,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沖霄而去。

「原來是一本劍道神通!」

師子玄恍然,這一卷「九五之封」,乃是一門劍道神通,奪天地龍脈之靈,侵世間帝皇之氣。

只是這門神通太過損道,與凡世紅塵牽扯過深,未來必定劫難重重。

師子玄只是猶豫片刻,就將之放棄。

百年縱橫,或許快活,但與長生久視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換過一本,靈湖上頓時鬼氣森森,陰氣四溢。這本「黃泉祭道經」,倒是一門正法神通,有護法之能,又不損道行,可惜是一本鬼修法門,不和自身。

師子玄前後選了十六部經,道佛各異,神鬼皆存,卻總感覺不適合自己,正要再起身尋找,卻突然感到一陣疲倦。

「許多門中弟子初來,總是貪圖神通大法,左挑右選,看花了眼。最終迷了本性,心外求法,成就堪憂。」

乾陽殿主看著身體打晃的師子玄,搖頭失笑。

「這就是考驗。大道光明,行路艱難。只求道行,不求神通,猶如『雨中泥瓦』,雨打風吹即散。只求神通,不求道行,猶如『水中摸月』,終究空歡喜一場。」

徐長青開口點破根源,乾陽殿主道了聲:「善。」

寶經閣中,師子玄心中也開始猶豫起來,是不是要上去尋一本法經。

萬般修行只為求法,以法經為根基,當然是直指根源。

但師子玄很快打消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這就好比登山,你在山腳下抬頭望山頂,當然知道一路直上,直攀頂峰是最短的路程。但實際上,登峰無捷徑,能走的,只能是蜿蜒小路。

道,是光明正大的。

路,是崎嶇不平的。

修行人,清凈自修,累計道行,道果可期。但也要神通護法,披荊斬棘,保全自身。

心中一定,師子玄索性靜下心,觀空靜坐,魂識從都斗宮中一掙,一團無形無質的魂識自眉心跳出。

這魂識一出,所見世界自然不同。

天地再非天地,可見本來面目。

師子玄凝神一觀,只見二層道經之中,一片寶光青敕,隱有殺化鋒芒,含而不漏,偶爾有光華文字飄蕩,字字珠璣。

「竟有這般玄妙!」師子玄心中一喜,飄下了一層,只見禮經上一片灰濛,自成一個方圓,魂識一碰,竟然有一股怪力要將他拉扯進去。

師子玄嚇了一跳,連忙掙脫出來。

「怎麼回事?竟然有一種一旦進去,再也掙脫不出來的感覺,莫非……」

師子玄皺眉一思,腦中閃過的卻是一句俗語:

君子可欺之以方。

俗語來說,就是君子尚禮,能被禮規以及似正道的欺言索束。

「這禮經難道就是束縛道人的規則?」師子玄若有所思。

他從四師兄李秀那裡看過一本「禮紀」,上面講述過「禮」的由來。

據說上古之時,皇帝自覺無法治理好國家,就入福地洞天,向仙人問道。仙人不厭其煩,便隨口講了天地妙理,演了妙法神通,述了九霄天外,虛空法界天人妙境。

皇帝雖是天下共主,但畢竟是凡夫俗子,哪曾聽過這些,羨而嚮往,從此自稱天子,與萬民共同拜天,以示尊卑。

而後不知過了多久,共主中又出一新皇,人心思變,天人畢竟虛幻,與其以天人為尊,不如讓天下只尊一人。

但是皇帝為天下共主,只是領袖,引路人,並不足夠尊貴。那該怎麼辦?

於是便出了「禮」。

禮中定了規矩,臣子見君要低頭,叩拜行禮,萬民見君,匍匐恭敬,大叩大拜。

禮出,則尊卑生。

道禮,亦是如此。

師子玄當日跪拜祖師,那是一種發心至誠,心生歡喜,好像找到親人回家的自覺。但道禮中的規矩,卻是一種強迫,由不得自性,只要你接受了,再想掙脫出來就難了。

「幸虧沒選擇禮經。不然未來想要掙脫,恐怕只有身死道消之時了。」明白禮經是怎麼一回事,師子玄自然是敬而遠之。

轉身進了第三層,還未曾踏入,師子玄的魂識就被一股無邊之力推了出來。

「好傢夥。果然是大道已得,萬法難求。我現在連道途都未曾尋得,冒然聞法,只怕鑽研一輩子,都是一事無成。」

師子玄抬頭看三層閣樓中,有光明放出,無邊正大,雖然心生嚮往,卻只能望而興嘆。

「寶經閣將禮經,道經,法經共同開放,隨意挑選,只怕還有考校心性的意思。投機取巧的,為了討好師長,定會選一本禮經。不知變通,好高騖遠者,定會選一本法經。」

師子玄辨明因由,自然明白該怎麼選擇。

回了二樓,魂識入定,逐漸感受萬千經卷上的道性。

魂識為後天根本,可探先天道韻,這一觀,自然是肉身不能比擬。

萬卷道經雖多,但氣息差別,猶如天淵地別。

不過一刻鐘,師子玄就挑出三本氣息恢弘,如日月經天的道書。

回光一閃,魂識回了肉身。

師子玄睜開眼,自信一笑,起身向經閣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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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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