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皇子之死
今日本該是十皇子的大好日子,慶元帝冊封十皇子為儲政王的詔書也已擬好,宮容的封地就待易主,偏偏這下旨之跡事端橫出!
就在太子、七皇子和裴羽咄咄逼人要置央姬於死地的時候,十皇子整張臉漲紅一手揪住衣襟,已然喘不過氣來。
慶元帝口口聲聲最疼愛十皇子,卻連個目光都沒停駐過。十皇子的貼身婢女一向唯唯諾諾,哪敢橫出個咆哮聖聽的罪名?
十皇子的眼裡只有跪著的央姬,陪他蹴鞠的,給他喂葯的,哄他入睡的,笑容甜甜的,輕言噥語的,十皇子的眼裡只有央姬的一舞,婀娜傾城,是不是像極了他的娘親?
十皇子的耳里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他只看到一張張嘴,在不停不停的說,要置央姬於死地。
十皇子被無窮無盡的悔意給沖昏了腦子,當初若不是他霸佔著央姬擾她練舞,又怎麼會給這些人找到陷害她的契機?十皇子想咆哮,想證明央姬是無罪的,可是怎麼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十皇子癲狂的抱住腦袋,朝案上猛磕!
疼,疼……娘……疼……
央姬不要死……不要死……
這場變故驚住了所有人,央姬什麼都顧不上了,撲通一聲跪在案前破碎的杯盞上,央姬細白的雙手顫抖的伸了過去,還未開口,淚已兩行。
「殿下……把手給我……央姬求你了……」
十皇子聽到熟悉的聲音,這才停止了自殘,抬頭看她,雙眸充血,額頭被磕的鮮血淋漓!
她哽咽喚道:「珩兒……」
十皇子把手伸了過去,瘦骨根根的手指緊緊的抓住她,再也,再也不用放手。
心口劇烈的疼痛和跳動,面容扭曲又猙獰,他能忍住,不能教她小看!
宮容往後踉蹌了一步,大聲道:「來人,快請太醫!」
宮容的眼裡只有央姬,晦澀的閉上了眼睛。
罪過非因他而起,他卻順水推舟,央姬怕是再也原諒不了他!
十皇子拼盡全力,吼出一聲:「央……無罪……求……父……不殺……」
十皇子力竭而亡!
方太醫趕到的時候,大殿跪倒一片,慶元帝支撐不住,在儲升的攙扶下,勉強下了龍座。
慶元帝悲痛道:「朕的儲政王啊……沒了……沒了……朕百年之後,誰來坐朕的龍座?」
慶元帝一言,太子和七皇子暗恨又暗爽。
恨的是慶元帝居然屬意這個病弱的稚子。爽的是,稚子死的好,死的真好!
太子跪在殿中,哭的那叫一個慘!太子悲道:「十皇弟呀,我視你為親弟,你教兄長情何以堪啊……是哪個賊人害你身死……兄長要為你報仇……」
七皇子哪還有一絲醉意?七皇子一邊拿袖子擦眼睛,一邊進言道:「父皇要為十皇弟做主啊……」
方太醫給十皇子診斷後,斟酌了一下才道:「回稟陛下,十殿下雖薨於心疾,卻事出有因,十殿下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精疲力盡而去。」
太子站了起身,憤恨的走到央姬旁邊,一腳狠狠的踹上央姬的脊背,央姬撲倒在地,淚如雨下。
太子怒斥:「你這個賤/人!若不是你勾/引十皇弟害得他不得休息,十皇弟又豈會遭此橫禍?」
太子又是一腳踹下去,「十皇弟去了,你就去給他陪葬!陪葬豈不是太便宜了你?」
央姬這一次背挺的筆直,「央姬無罪,對得起天地良心,太子殿下若想濫殺無辜,央姬雖死有怨!」
太子第三腳踹過去,殊料,一隻腿擋住了他的腳,他的腳被撞疼身子向後一倒,若不是一個宮婢眼疾手快定要摔倒!
太子一臉獰笑:「此姬女害沒了十皇弟,宮卿難道還要袒護不成?眾所皆知央姬這些日子時時伴著十皇弟,我們這些做兄長的本來還以為央姬聰慧哄得十皇弟開懷,卻不想她是來索命的!三日不眠不休,果真是殺人不見血!」
宮容收回了腿,拂了下微皺的袍面,蹙眉道:「伴著十殿下的又不是央姬一人?太子殿下無憑無據的……」
七皇子諷刺道:「宮卿此言真是狡辯!陪十皇弟的確實不止央姬一人,十皇弟起居都是兩名貼身奴婢負責,不止身家清白做事妥帖,父皇也是信得過的,宮卿之意難不成父皇遣去的婢女有問題?」
七皇子繼續道:「宮卿如此緊張一個姬女作甚?莫非……也是……一個姬女能有多大的膽子?宮卿此時若不護著她,是不是怕她嘴裡說出了些不該說的……」
太子作恍然大悟狀:「宮卿……難不成……是你?」
太子怒極,就要動手,「好你個宮容,你是不是見不得父皇把兵權和封地賜給十皇弟,於是動了殺機……宮容,兵權和封地,整個大宥都是我皇家的,你區區一個宦官,仗著父皇恩寵膽大包天……」
十皇子一死,最大的獲利者是宮容,最大的嫌疑也是宮容!
最有可能下手的是央姬,最百口莫辯的是央姬!
從一開始,這本身就是一個死局。
連央姬都沒想到,一個最不可能打破死局的人走的出來。明珠下的盛裝長公主氣勢逼人,英姿朗步,長公主道:「我朝宥有一言,還請大宥陛下明鑒。」
朝宥公主顯然是要拿朝宥來說事了,上升為兩國之事,慶元帝也恢復了帝王之尊,平和道:「公主請說。」
長公主稍稍斟酌了下,恭敬道:「陛下的家事也好,國事也罷,我朝宥無權過問。然,我敢擔保,宮大人與此事無關。」
裴羽厲眸一閃,雙手在袖中握成拳,沉聲質問道:「央姬乃宮大人愛姬,愛姬謀害十殿下,有目共睹。至於宮大人能不能脫得了干係,可不是你說的算的!」
長公主可不懼鎮國將軍的威名!長公主冷哼:「裴將軍帶兵,本公主也帶兵。然本公主可知道一點,本公主乃臣子更需謹言慎行方能不負一國所託!為人臣子,怎能咆哮大殿擾亂聖聽?本公主有言在先,本公主要說的是兩國之事,你區區一個將軍難不成要替貴國陛下做主嗎?」
公主一言甚是厲害,裴羽暗恨,卻仍裝腔作勢的跪了下來:「是臣逾矩,臣該死。」
慶元帝理也未理,「行了,公主有什麼話直說便是,嚇朕的臣子作甚?」
公主聞言,濃妝的嬌顏上一抹可疑的暈紅,公主絞了絞頭指頭,難得扭捏道:「陛下,我朝宥人說話直,我就坦白了說吧。謀害十殿下,宮大人嫌疑最大,其一,宮大人捨不得兵權和封地先下手為強,其二,央姬是宮大人的愛姬。實則不然,因著宮大人……」
公主說到羞澀之處,頓了一下。宮容出聲阻止:「公主莫要妄言!臣是否有罪,還輪不到公主來置喙!」
公主尾稍格外上翹的眸子勾魂攝魄的掃過去,也顧不上羞澀了:「宮大人此言差矣,你的事不就是本公主的事情……」
央姬沉浸在十皇子之死的悲痛中,這才抬起頭來,公主含情脈脈的眼神刺的她痛不欲生!
他騙了她!他親手把她推到禽/獸許廣的懷中……
過往的一樁樁一件件,一個接一個的疑點……
她自欺欺人了有多久……
只有這個八歲的十皇子,全心全意的待她,臨死前都不忘為她求命……
若不是長公主那個荷包,十皇子不會死……都是她的罪孽……
長公主一廂情願道:「陛下明鑒,宮大人與我定情結好,不日與我返回朝宥,做我的駙馬爺!宮大人的罪名不攻自破。」
長公主言罷,走到宮容的旁邊,咬著他的耳朵道:「宮大人,我救你一命,你以身相許,很划得來不是么?」
公主粉面含春,眸光婉轉動人,斂住眼底深處的肅殺。
裴羽冷笑道:「宮大人可不只是貌比婦人,更是以宦臣自居。公主殿下確定要納一個宦臣為駙馬?這回了朝宥,豈不惹人恥笑?」
太子和七皇子也笑開了。太子半真半假道:「公主想為宮卿開脫,也用不著拿這等蹩腳的借口糊弄我們!這京衛兵都還要靠宮卿的封地養著呢,宮卿要是去了朝宥,京衛兵怎麼辦?朝宥可不比我大宥地大物博,養不養得活我大宥的兵馬?」
七皇子總算不那麼荒唐了:「皇兄這叫什麼話?難不成這宮卿要帶著京衛兵一起嫁到朝宥不成?」
太子冷哼:「這京衛兵早就改姓宮了!朝宥公主可不讓鬚眉,皇弟儘管放心,定不叫我大宥的京衛兵給餓著冷著了……」
七皇子配合道:「我還就說嘛,宮卿再是貌比婦人,終究不過一個宦臣罷了,原來朝宥公主不是看中宮卿了,而是看中我大宥的京衛兵了……」
裴羽自然要在適當時候進言:「陛下明鑒。先是宮卿的愛姬害十殿下/身亡,繼而朝宥公主覬覦我大宥的京衛兵,還真不是一般的巧啊!臣大膽猜測,宮卿擁兵自重不服朝廷暗害儲君,又與朝宥公主勾結……呀,宮卿莫不是要圖謀我大宥江山?」
朝宥公主可受不了這些人亂扣罪名!公主道:「荒唐!央姬與宮大人情斷義絕,宮大人如今是本公主的人,央姬所為與宮大人何干?再有,本公主就是看上宮大人這個人了,朝宥民風不比大宥,宮大人做了本公主的駙馬可就不能過問政事了!再有,本公主就是看中宮大人是個宦臣了,本公主年有二十餘四久不納駙馬是為何故?本公主自比男兒,這世上男兒便統統入不得本公主的眼!本公主相信只有不問世事的宮大人才能做好駙馬之職,日後本公主再納個十個八個也是能容的下來!」
原來朝宥公主打的是這個主意!
公主一言甚是放/盪,可是就沒一人敢取笑公主!
公主一語定音:「我朝宥人可不會你大宥的彎彎繞繞,我們說什麼是什麼!宮卿隨了本公主,本公主屆時只帶宮卿一人,那什麼京衛兵,本公主和駙馬爺可沒功夫服侍!」
公主誠懇的跪了下來:「感謝大宥陛下這些日子的盛情款待,我願以十里紅妝相聘大宥最貌美的宮大人為駙馬,還請大宥陛下成全!我朝宥世代為臣,為表我朝宥的忠心,我代朝宥承諾將每年的進貢翻至一倍!」
慶元帝顯然被公主這個表態給取悅了,哈哈大笑起來:「好!好!我大宥用一個宮卿換一倍進貢,自然是樂意之至!朕就應了公主了!」
慶元帝可不糊塗,「我大宥的歌舞美食可不同朝宥,公主這幾日就在宮裡住下,等公主玩好吃好,朕再差人送公主回朝宥!」
慶元帝的意思很明確,把公主軟禁在宮裡,看她還能生出什麼幺蛾子?
公主還沒來得及委屈,慶元帝下一句就讓她眉開眼笑:「朕知道這再好的歌舞和美食若沒心上人陪著也是乏味的緊,宮卿這些年管京衛兵管封地也辛苦了,也該歇歇了,朕就准宮卿在宮裡陪著公主!」
慶元帝一個不落:「至於央姬,拖下去喂狗。儲升,去傳閔業過來。朕的儲政王就這麼沒了,看來這宮裡也該整治一番了!禁衛軍可要好好管管事了!」
言下之意,他可以不追究宮容罪名,前提是宮容給他安生呆在宮裡準備做駙馬!
慶元帝龍目一掃弓著身子唯唯諾諾的儲升:「儲升,朕知道你就這麼一個兒子,朝宥與大宥交好,為了兩國和平,儲升不會連個兒子都捨不得吧!」
儲升趕緊表忠心:「公主看上臣的兒子,那是他的福氣!臣就是再捨不得,也只得捨得!」
公主毫不顧忌在場的人,一把摟住宮容,順勢在他的腰上捏了捏,被好手感喜的眉開眼笑。
公主咬上他的耳朵,話語里似情真意切,又似威脅。
公主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宮容啊宮容,你總算落我手裡了,放心本公主最擅憐香惜玉了……你不情願也得情願,你現在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要麼死要麼忍……本公主今晚就要你侍寢……」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在老家過端午節才回來。今晚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