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央姬是誰
翌日的陽光如華麗的鱗片,一層接著一層,從窗欞鏤進寢宮,一直鏤到榻上緊緊相擁的兩人。
層層鱗片如雪亮的利刃,表裡都被割的滿目瘡痍。
宮容的葯勁一陣接著一陣,這一/夜兩人都沒合眼。央姬更是苦不堪言。
宮容真的是最矯情最麻煩的男人,絕對沒有之一。
鏡頭回放:
宮容含羞帶怯的煽動著睫毛,側頭看躺在一旁已經非常疲憊的央姬,囁嚅道:「央兒,我難受。」
央姬覺得自己的好修養絕對禁不住宮容的折騰,忍無可忍:「不是才好么,怎麼又難受了!」
央姬粗魯的一手掀掉被子,吼得更加厲害了:「哪有難受,嗯?」
宮容眨了一下美眸,睫毛上立刻掛上一層淚珠。宮容的淚就是及時雨,央姬立刻軟了下來。
宮容的蠻不講理更成化境:「它真的是難受了,宮容做了這麼多年的宦臣,它肯定抗議了不聽話了才不讓你曉得,央兒你摸摸宮容它就會暴露本性了……不信你摸摸看?」
宮容可是什麼話都說的出來的人。央姬臉紅的不行,惱道:「誰叫你做宦臣的?一做做這麼多年,把所有人都騙到了……」
宮容能騙到所有人,可不只是口裡說說。這麼多年,他就沒碰過女人的一塊衣角。
宮容黯然:「本來準備做一輩子的……」
「就因為你如今的立場?」
「不是。」
「如果不是媚/葯,你是不是要騙我一輩子?」
「是。」
「你這一輩子都不打算碰我?」
「是。」
「你昨天口口聲聲說要我,只是因為你身中媚/葯?」
「也許……是吧。」
「你現在是不是在騙我?你到底哪一句真話哪一句假話?」
「宮容自認從無虛言,沒必要騙你的,自然不會騙你。」
「什麼叫有必要?什麼叫沒必要?」
「視情況而定,眼下就是沒必要。」
「那你說,你都騙過我什麼了……」
「……」
「你怎麼不說話了?」
「宮容在想,怎麼騙你。」
「你不是說眼下沒必要騙我嗎?」
「這個要視話題而定。這個話題,宮容要想想。」
「……」
「……」
「央兒你生氣了?」
「我總算明白了,千歲要想不騙我,還要天時地利人和呢。」
鏡頭回放結束。
央姬光裸的趴在他的胸膛上,似乎很不適這樣的光線,眼睛眨了又眨,瞅了幾眼宮容后,又冷淡的收回目光,下巴磕了磕他的胸膛。
宮容痛的倒吸一口氣。昨晚宮容不止是得罪了她一點點,她下起手來可是又毒又狠。
宮容身上的海棠色盡數褪去,卻是鋪天蓋地的奼紫嫣紅。
宮容的手臂總算能動了,揉了揉她的青絲,這個動作讓這個清晨格外靜好。
央姬爬了起來穿衣,跪坐在榻上背對著他,捋了青絲準備穿抹胸。背上的紅腫讓他的眼睛又是一澀。
央姬感受到他的目光灼灼,回頭斥道:「你偷看什麼?非禮勿視難道不知么?」
央姬這一回頭,胸前的好風光又是一覽無遺。宮容的目光更加灼熱了。
央姬感覺自己被欺負了,臉紅道:「你這個登徒子!還不起來?」
宮容委屈了:「宮容全身都疼,起不來。」
宮容一邊說著,一邊還把被子拉上臉,作害羞狀。
央姬欲哭無淚:「你都這麼大人了,難道還要我幫你穿衣不成?」
宮容反問:「難道央兒忍心讓操勞一晚的宮容自個穿衣么?」
央姬忍無可忍:「這種事情,得了便宜的是你們男人好吧。我都不抱怨了。」
宮容眨了眨眼睛:「央兒要抱怨什麼?」
央姬一滯,她要抱怨什麼?守宮砂還在手臂上,貌似她也沒吃什麼虧。
宮容更加委屈了:「央兒吼我,以前央兒都不是這樣的,央兒如今不憐惜宮容了……」
央姬才委屈,可是她根本不是宮容的對手,每每都被他牽著鼻子走。宮容說的對,自她說了「且休罷」后,她確實不打算再……
央姬苦澀道:「央兒就是不憐惜千歲了,又如何!如今的千歲文韜武略、擅謀攻心、翩翩君子,普大宥的女子都恨不得趨之若鶩吧……」
這不是一個好話題。央姬發泄過後,覺得這不是她的初衷,反正都要橋歸橋路歸路了。
宮容囁嚅:「央兒幫宮容穿衣,估計不少人在外面等著呢,可不好叫他們久等。」
宮容一副他很虛弱的模樣,不容她拒絕。
宮容的衣裳從裡到外都是白色,央姬跪在他的旁邊,扶他坐起身,幫他把手臂套進袖子里,又緊了緊衣襟,環抱著他的腰,把衣裳整服帖,繫上腰帶。
央姬第一次做這個動作,卻格外熟稔,彷彿,她就該這樣做一輩子。
央姬一邊給他套褲子,一邊嘟囔:「作甚都穿白色的?」
宮容淺笑:「白色接近虛無,心無掛礙便是這般吧。」
其實央姬是看透宮容這個人了。有一顆蓮藕心,孔太多,面面俱到,註定辛苦。
又是一顆空竹心,什麼都與己無關,高高掛起。看似矛盾,卻又協調。
央姬想,她其實就是他這顆蓮藕心的其中一孔罷了。
****
央姬攙著虛弱的宮容走出寢宮,陽光鋪滿天空,灑滿大地,和著七月流火,攜著寂寥高遠,讓影子橫斜,讓人心惶惶。
裴羽和閔業昨夜大醉,到現在頭還疼著。兩人自然要盡忠職守,跟在慶元帝身後來探望宮容和公主的一/夜*。
儲升亦步亦趨在慶元帝身後,沒人知道慶元帝的心思。自然沒有守衛敢來稟報。
一看宮容的模樣就知道他昨夜縱/情過度。裴羽的目光定在央姬身上,眉頭濃重的蹙起,毫不掩飾。
所有人都相信宮容這些年來的偽裝,然,偏偏裴羽從未信過。
裴羽從來就不信什麼「不是宦臣勝似宦臣」!宮容要是宦臣的話,那紅綃又豈會……
裴羽忽然有種萬念俱灰的憤慨,他步步為營,好不容易把宮容的小辮子給揪住了,就等著今早來收網……
裴羽看著旁邊的閔業毫不掩飾的在笑,暗恨閔業的愚蠢!
閔業自然該笑,甭管公主去哪了,宮容被下了葯加上跟央姬情深意重,昨晚一定是好個*。
閔業自然也沒信過宮容是宦臣,一個宦臣就不會霸著京衛兵不放了。
也正是如此,閔業才忌憚宦臣一行,因著,以前的京衛兵還真是到了食不果腹的境地。慶元帝好奢侈,拿大把銀子哄百官,又怕增了賦稅導致民憤,只得在兵馬糧餉上是剋扣又剋扣。最後索性慶元帝把京衛兵都給了宮容,讓宮容去愁去。宮容不僅不愁,反倒打理的妥妥噹噹。
要說宮容沒異心,閔業可不相信。
倒不是閔業愚蠢,正常人的思維,男人到這個時候哪能把持的住……
此事只有裴羽心知肚明,只有自個在往肚子里吞蒼蠅,宮容根本不可能碰央姬……
央姬有著同紅綃一模一樣的臉,宮容會護她憐她寵她救她,唯獨不敢碰她。
春搜之時央姬中毒之際,宮容悲呼:「紅綃,你教宮容情何以堪啊!」
宮容不僅記著紅綃,甚至還幾番在裴羽面前似是而非的打探陸府一事,其實宮容是自己也不確定央姬是誰吧。
裴羽念頭一轉,縱然央姬心裡有宮容又如何,到時候他就說出真相,這對鴛鴦想成雙成對,等來世吧!
宮容和央姬跪下叩拜慶元帝。慶元帝沒讓他們起身。
倒是儲升怒不可遏,一巴掌甩上宮容的臉,恨道:「宮容你真是我的好兒子,我認你為義子,就是看中你跟我一樣無能。想不到這麼多年來,你都在騙我,你騙我也罷了,欺君之罪不可饒恕!我今日就與你,斷絕父子關係!」
閔業對儲升這番作為見怪不怪。眼下宮容欺君,儲升自然要明哲保身。
宮容如此虛弱,哪經得住儲升這一巴掌?要不是央姬眼疾手快攙扶一把,還不給折了去?
宮容悲痛欲絕:「義父就是如此不信兒子,兒子對義父之心,天地可鑒。哪敢有絲毫妄言?」
儲升一把扯上央姬的袖子,順勢尖銳的護甲快速在羽衣的肩膀處劃了一條縫,絲帛裂,袖子落。
儲升一邊怒罵:「你還要騙我到何時?央姬送給你時是處子之身,如今守宮砂都沒了……」
央姬的手臂上赫然是沉鬱的守宮砂!
閔業的笑容僵在臉上!
儲升裝腔作勢道:「我兒,是為父冤枉你了。」
慶元帝這才問了公主一事,有禁衛軍回道,昨夜公主自央姬進去一會,便鼻青臉腫的跑出來了。
公主走的時候還罵罵咧咧,說真是要命的怕不要命的。
公主走的時候其實還有一言,「好你個宮容,本公主與你勢不兩立!」
既然宮容還是宦臣,慶元帝也放寬了心。也不再過問京衛兵和封地的事了。
****
日上中天,裴羽的陰影筆直,格外肅殺。
裴羽負手而立,閔業知道他心情不好,而且是嚴重不好。
萬壽之變,太子和七皇子動用了昭姬和瑤姬,也沒能將宮容扳倒。
十皇子一死,宮容本該死了又死,偏偏似九命貓,每一次都化險為夷。
最讓裴羽心驚的是,宮容的心計不可小覷,他若不是早就料到,又豈會得了公主的荷包?
宮容究竟該有多大能耐,能讓朝宥公主也甘拜下風?
宮容的每一步都走的剛剛好。
宮容被公主挾持,央姬一介女流出面,而裴羽在這最關鍵的時候反而兒女情長!
而閔業這個禁衛軍統領畏懼儲升勢力放央姬而入!
而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央姬得了儲升的提點,才能把公主一舉拿下!
裴羽不得不承認:他的勢力在邊關,而京城是宮容的天下!
閔業勸慰道:「裴將還年輕來日方長。眼下太子和七皇子都不景氣,只剩宦臣一行……」
裴羽不怒反笑:「說的好聽,只剩宦臣一行,你禁衛軍怎麼不動?你閔業可別忘了,你閔家該效忠誰!」
閔業也沒了好臉色,說到底裴羽還不是巴不得禁衛軍和京衛軍兩軍相爭,如此的話裴羽好漁翁得利!
閔業道:「我閔業還不夠效忠你么?當初春搜,要不是我禁衛軍給你擺了陣,你裴羽在京城想殺宮容,是想都別想!」
閔業又道:「我閔家效忠的是前朝齊氏天下,可是裴羽,你別忘了,你姓裴,不姓齊……等你姓了齊后,我閔業自當肝腦塗地!」
聰明人好說話,即使說了孬話,聽者也會撿好聽的聽。裴羽自有裴羽的氣度。
裴羽氣定神閑,「我自然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而宮容,他有京衛軍又如何?他離了京城的話,就像魚離了水,到時候還不是任人宰割?我自然不教你禁衛軍為難,你只需站我這邊,讓京衛兵不敢異動便行。」
閔業不信:「裴將還有什麼法子?」
裴羽臉上一抹冷凜的笑,眸子里冷酷無情:「閔統領別忘了,本將還有央姬。」
「央姬不是已經倒戈宮容了嗎?」
裴羽閑適:「倒戈?哈哈,女人動了情才好辦呢。如果教她知道,宮容愛的只有紅綃,紅綃還因宮容而死。而央姬與紅綃……哼,我說與你聽作甚?這個好故事,自然該說給央姬聽了。」
裴羽的眸中迸發不惜一切的戾芒,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道:「我怕什麼?宮容跟央姬根本不能相愛。而我和央姬,青梅竹馬,再是合適不過。」
作者有話要說:一定是夫人不要評,所以親們才不給評,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