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孟浪

第8章 孟浪

「央兒……央兒想……親……親……千歲……」

纖細的藕臂已經不知何時攀上了他的胸膛,蜜蕊色肚兜下呼之欲出的嫩白渾圓春光波濤雲起,與他的胸口一寸之遙。

她向上傾起的身子與他俯下的身子剛剛好的契合,呈上下、體位狀。

她的月水清眸里瀲灧脈脈一片,無量的情絲匯成星光點點的清澈漣漪。

那個模樣就仿若,仿若她真的情深無量。

她乞求的徵詢,瞳孔暈染著媚色和蠱惑,卻又如怯怯的兔子。紅唇與他的薄唇相距兩寸,呵氣如蘭,處子香氣竄入他的鼻息。

他冷淡的蹙眉道:「央姑娘,把手放下。」

胚滑釉清的瓷面上平淡無痕,連吐出的話都辨不出情緒。疏離而且溫和,一如既往。前世他盛寵她的三年便是這般。他可以為她做盡一切,唯獨不敢碰她。

酸楚的情懷在腹中絞疼。這一次,她不放手,絕不。

她更加用力的抱住他的胸膛,紅唇便要欺上他優美胚滑的下顎。他的下顎光滑的宛如琉璃一般,連細微的毛孔都找不到。

京城盛傳:小千歲不是閹人,勝似閹人。

她的眸子里是星星點點的淚光,映在他深沉無波的潭水裡,倒映成懸月搖搖,彷彿這月光便足以取暖。

他遲疑了下。

隨後吐出薄涼的兩個字:「放肆!」

懸珠明眸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戚薄的冷唇微勾,宛如千鈞之重的雷霆震的她魂不附體,幾乎是倉皇的鬆開了手,帶著懼意和荒涼倒在榻上。

這是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矜貴氣質。

他毫不猶豫的從她的身上爬起來,坐在床榻邊,纖細白凈骨節分明的蔥指拎起白靴,就要穿靴走人。

髮髻微亂,絲縷青絲落在額前,與他微勾的冷唇相得益彰,燭火下凄冷難測。

她淚意闌珊,鍥而不捨,不顧一切的撲過去用力從他的背後抱住他。他這麼瘦、這麼冷、這麼孤單,前世她看著他如此三年,積蓄的情潮、噴薄而發。

她如泣如訴:「千歲……千歲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她的手指根根用力,彷彿恨不得扎進他的身體,他一根接一根的掰開,自顧自的穿好靴子走人。

兩行清淚蜿蜒而下。

她趴在塌邊痛不欲生。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掄上右臉頰,宮容站在距離她三尺的位置,聽著聲響才回眸看她。

她哀泣的懺悔:「千歲,都是央兒無狀,千歲要打要罵,不要離開央兒好嗎?」

他凄艷的笑起來,彷彿在嘲弄自己的身體和身世。

他冷淡道:「央姑娘天香國色,整個大宥男子都盼著憐香惜玉吧……而我,宮容……」

他仰項譏誚的笑開了,「央姑娘聽的傳言還少嗎?」

她又一巴掌掄上了右臉頰,「千歲,千歲莫要菲薄自身,是央兒無狀,央兒孟浪,央兒該死……」

涕淚漣漣。今生她所有的淚水都是為他而流。

她怎麼能對他存了這樣的心思?

他被人詬病的還少嗎?她怎麼能雪上加霜?

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是她孟浪,是她沒有婦德……

她一巴掌接一巴掌的又連續掄了三回。

淚水已經朦朧了視線,牙齒都在鬆動。她的藕臂被他一把抓住。

他故作雲淡風輕道:「央姑娘莫要這樣了,宮容並非良人,不值得的。」

她只知道落淚,已經說不出話來。他冰冷的手指擦去她的淚水。

宛如嘆息:「女人?我宮容哪消受的起……罷了,我還是去陪小君吧……」

——

翌日,辰時。

初紫過來伺候央姬洗漱的時候,只見躺在榻上的央姬雙目紅腫,右臉頰是紫紅的掌印。

初紫端來熱水,拎了把帕子,遞給她,擔憂的問道:「央姐,出什麼事了?後來千歲怎地又去了君公子那?絲竹聲就沒斷過,吵的大家都睡不好。」

央姬哽咽的回道:「初紫,小千歲自身不行,偏好淫、虐,我不要留在這裡了……我不要報仇了……羽哥哥……央兒想你……」

初紫一邊伺候央姬穿衣,一邊好言寬慰著:「央姐且忍忍,回頭待聯絡了裴將,再行下一步!滅門之仇不共戴天,老爺在天之靈會護佑央姐的!」

央姬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任初紫為她穿好衣裳。

初紫無奈道:「央姐,不管小千歲是個什麼樣的人,眼下央姐可要牢牢的抓住小千歲的心,莫讓四姬搶了先!若日後連小千歲的身都近不了了,還談何報仇?」

央姬這才回了點神智,喃喃自語:「是啊,我要報仇,我要殺了小千歲,殺了他……」

說罷,又哀哀泣泣的哭將起來。

——

這頭,央姬躲在房裡顧影自憐,偏偏不得安生。

房外,是四姬的談話聲。

只聽昭姬囂張的嬌笑道:「哎呦,這才獲寵,便日上三竿都不起了,是不是昨晚千歲一展雄風讓央妹妹累的起不得床啊?」

與昭姬交好的麗姬附和道:「許是咱央妹妹的身子太金貴了,這千歲不過是待了上半宿,昨晚君公子那邊可是通宵達旦歌舞昇平……」

柳姬細小的聲音為央姬打抱不平:「你們莫再胡言亂語了,待見了央妹妹不就知道了……」

初紫趕緊走了出來,言道:「央姐才起,煩請四姬先去坐著品會茶,這堵在門口算什麼事嘛!」

昭姬恨聲道:「哎呦,好個牙尖嘴利的丫頭!莫以為昨晚千歲寵幸了央妹妹,你們便爬上枝頭了!」

初紫毫不退縮:「千歲昨晚可是為央姐打了君公子,而你們四位,連千歲的面都見不得呢!我不敢說央姐能飛上枝頭,但是你們四位可是想都甭想!」

房裡傳來央姬的厲喝:「初紫,回來幫我梳頭!」

昭姬丹鳳一挑,「央妹妹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不過一夜便有了千金小姐的派頭!」

初紫心不甘情不願的引四姬到了正屋,泡了茶。四姬依次坐好,初紫才回房幫央姬梳頭。

央姬端坐在金絲檀木梳妝台邊,螺鈿銅鏡里的女子腫著雙目和臉頰,蓬頭垢面,其狀慘淡。

央姬斥道:「逞這些口舌之快作甚!我這一出去,誰人不知?」

初紫垂首不安:「央姐,我就是看不慣昭姬和麗姬那副模樣!她們憑什麼?」

央姬的手重重的拍下,檀木台上一震,威儀畢現:「初紫!你再管不住這張嘴,就別做我的丫頭了!」

初紫慌張的跪下,「央姐莫要生氣,日後初紫都聽你的,絕不擅作主張了!」

央姬嘆了口氣:「初紫,你我情同姐妹,四姬為了爭寵,我們是為報仇而來。若是被她們抓住了紕漏,你我都甭想獨善其身!」

初紫囁嚅道:「初紫曉得了。」

「罷了,幫我梳頭吧,面上多傅些粉……」

——

初紫為央姬梳了墜馬髻,宛如薔薇低垂伏地,插著累絲花棲蝶步搖金簪,傅粉塗脂,整個人便明艷起來。面頰和眼皮的浮腫也只能遮住五分。整個人一臉倦色。

央姬身著紅樺色袒胸銀紋蟬紗絲衣和逶迤素雪霞光裙,娉婷的走到正屋,目不斜視的走到主座坐定,勾起紅唇,笑的雍容。

「姐姐們昨晚歇的可好?」央姬接過初紫遞來的茶盞,素指揭開,輕輕的把浮在上面的君山銀針吹散,潤了一口喉嚨。

整個動作是行雲流水般的風流。

昭姬懶洋洋的斜躺在椅子上,一寸長的純銀護甲套輕輕的勾著身上薄透的絲紗,酥胸半露,丹鳳似笑非笑,譏諷道:「我瞧著央妹妹這臉和眼怎地腫的這般厲害?是昨晚千歲太累著妹妹沒有歇息好么?」

央姬端著杯盞的手故作一顫,勉強笑著:「昭姐姐說笑了,千歲的能耐,回頭姐姐自己試試便知道了……」

濃淡適度千嬌百媚的麗姬已經迫不及待道:「央妹妹,你倒是說說,這千歲是行還是不行?」

央姬壓住心底的寒意,素指揉上眉額,作頭疼狀。央姬可是記著徐媽媽這般說麗姬的,此女最識實務,不僅能在女人間如魚得水,這男人面前更是有那麼一套。這些年麗姬傍著昭姬這顆大樹,乘涼自得,倒也愜意。

這不,麗姬又附和昭姬,看似無腦,卻最是尖銳,而不知情的人往往只顧著厭憎昭姬而將她忽略。

央姬哀怨道:「千歲有些特殊癖好,比起媽媽說的那些大官人們有過之而無不及……妹妹自知伺候不了千歲,諸位姐姐們可要花點心思了……」

央姬心裡的淚水凝結成冰。她怎麼捨得,怎麼捨得這些女人爬上千歲的床試探他是行還是不行……

顯然此言並無法說服四姬,央姬狠了狠心又添道:「四位姐姐,你們若想伺候好千歲,不妨學學媽媽說的伺候宦臣的法子……」因著,不乏四品以上的宦官也經常出入姬門尋歡作樂,賤姬若想活的安生點都會些伺候宦官的法子。

央姬心如刀割,眸中含淚,用衣袖擦臉,故意把妝容毀掉,浮腫的面頰和眼皮觸目驚心。「妹妹就是身子疼,讓四位姐姐見笑了。」

柳姬向來與央姬交好,起身走到她的身邊,看她這副哀泣的模樣,恨聲道:「京城誰不知九千歲加上千歲,那不就是萬歲!這些宦臣為禍朝綱也罷了,連女子都不放過!在閭閣那些被宦臣挑上的姬女,有哪個能長命?」

央姬頓叫不好,這柳姬最是憤世嫉俗,本就恨上了九千歲,若是殃及小千歲,那就可麻煩了!趕忙道:「也是妹妹我貪心,妄求千歲的寵,千歲不近女色,妹妹昨晚也是惱到千歲了!」

柳姬道:「妹妹真是良善。罷了,姐姐我也不打擾妹妹了,妹妹好生養著吧。」

央姬扯著柳姬的袖子道:「不管怎樣如今咱們都是千歲的人,姐姐可要認命便是!」

四姬總算是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得出的結論大體是:央姬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妄想爬上小千歲的床,結果卻被淫、虐了。

至於這小千歲是行還是不行,四姬還要不要爭,終究各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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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還情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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