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投名狀與戰書的效應(一)
明十一正要跑掉,又被明瑾曦叫了回來,「十一先生還是要以調查沈放一家子及他的死黨為主,知已知彼方能做到心中有數。」
「郡主放心,小人已經將留在京都的所有暗探都動用進來,保證連沈府廚娘的祖宗八代都給調查出來。」
明瑾曦則在醞釀下一步該如何出擊,既然皇帝想拿他們家當槍使,那麼他們也得有當槍的覺悟。
皇帝一下早朝便回了勤政殿,一進大門便聽到大皇子的哭叫聲,「滾開,你們這些狗奴才,我要去找我母妃,我要讓我外祖父還有舅舅砍了你們這些狗奴才的頭!母妃,舅舅,快來救救泰兒啊!」
皇帝的臉色陰沉得快要刮下一層冰來,對前來請安的大太監說道:「從今日起,沒朕的旨意,誰都不許見大皇子,再派一班御林軍保護大皇子!」
皇帝回到御書房,伸腳踢倒屋角的大花瓶,怒道:「一歲看小,十歲看老,朕好好的兒子讓那賤婦給養得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一直尾隨服侍的黃公公忙說道:「皇上息怒,千萬要保重龍體,大皇子現在還小,長大一些便會明白誰才是他的家人。剛才宮外倒有一個有趣的消息傳來,咱們的跋扈郡主終於出手了。」
皇帝的氣總算消了些,「還不快點奏上來?」
「是,皇上,夏震果然將二皇子的乳娘換了出去,交給了郡主,奴才以為郡主會連夜進宮找皇上哭訴,誰知郡主果然隨了長公主,天生的七竅玲瓏心,竟然一下子就看出了皇上的用意。咱們的郡主竟然直接將那乳娘的屍體掛到了沈府大門口,還慫恿了一大幫閑人鬧事,連府衙的人也去湊熱鬧,在沈府大門口鬧得不可開交,最後沈相下朝回去都只得從後門進入。這邊人還沒散,那邊謠言就出來了,總之,就是說沈相毒死了二皇子,所以殺了二皇子的乳娘滅口。嘖嘖,奴才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還從來沒看過如此囂張的女子,敢直接就上前去打號稱天下第一相的沈相的臉!」
皇帝總算露出一絲笑容,「不愧是安慶養出來的女兒,她這一招倒是厲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沈家揪出來再說,只要沈家一沾到浩兒的案子,便是有理也不說不清了,誰讓他們是朕唯一兒子的外家呢!現在這個當口,沈放這隻老狐狸恐怕是不會輕舉妄動了,朕倒要看看這回沈放又如何撇清自己。」
皇帝突然又皺眉道:「狂蜂還沒有回宮?」
黃公公的神色也凝重起來,「回皇上,這次跟隨狂蜂大人出去追捕鄭海的一共十七人,迄今為止毫無消息,吳大人這幾日也很上火,陸續派人出去尋找,全都無功而返,目前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個老匹夫,竟然連朕的暗衛都敢動,看來這老匹夫是準備提前動手了,」皇帝先前好不容易露出的一點笑容轉瞬消失,來回踱了幾步,突然下令,「讓吳用停止尋人,立即斬殺沈家老四,老匹夫那幾個兒子除了死了的老五,就這個老四稍微成才一點,不能再讓他在滇南與燕北亂竄了。哼,他想要朕的江山,朕讓他後繼無人!」
此時皇帝的臉上滿是陰狠暴戾,黃公公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禁想起前幾年的事,沈家那位最能幹的老五被這位最是和善的皇帝姐夫派人暗中做手腳,不小心掉進的冰水裡得傷寒死掉,沈放因此足足卧病三個月,差點也一命嗚呼,這回若是沈老四再被暗殺,沈放是想不反都不行了。
鳳棲宮中,夏后召見胞弟。
「這丫頭可真是陰損,竟將屍體掛到別人家的大門上,」夏后的心情不錯,「沈放自詡智計無雙,皇上這回就送他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蠻丫頭,偏偏還輕易動不得,沈家這回算是踢到鐵板了。對了,你的功夫用得如何了?」
夏震竟然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這丫頭十分滑溜,不過弟弟不著急,她早晚是夏震的女人!」
夏后一驚,警惕地看著這世上唯一的血脈至親,「你對那丫頭動心了?」
「沒有,只是一種欣賞而已,這丫頭做事有一種不顧一切的勁頭,這種女子比較少見,用來做我夏震兒子的母親倒是十分合適的。」夏震目光一閃說道。
夏後點點頭說道:「我們兩姐弟走到今天已經付出了太多的代價,你身邊的女人只能是你的助力或者傳宗接代的工具,情愛之類的於我們是一種不必要的負擔,阿震,你要謹記!」
「弟弟明白!」夏震抬頭看向鬢角已有白髮的姐妹,毅然答道。
福臨宮中倒是一片平靜,孟妃無意識地轉動著手中的撥浪鼓,目光落在窗外薔薇架下的小鞦韆上。
「娘娘,皇上派奴才給娘娘送血燕粥。」地上跪著的竟是勤政殿偏院大皇子跟前的管事公公。
「起來罷,看賞!」
有宮女送來一張銀票,那位公公起身後看也不看便隨手將那張銀票塞到袖子里,突然換上一種諂媚的笑容,低聲道:「娘娘,奴才是好不容易才找著這個機會過來,皇上已經下令任何人要見大皇子都須有他的旨意,不過,延禧宮的還有一名宮女在勤政殿,回頭奴才再將那宮女趕出去!」
「母子天性,公公不必做得太絕,公公還得給機會讓他們隔三岔五的見上一面才行。」
「娘娘……,」地上的公公吃驚地抬頭。
「你不必明白這事,照本妃說的做便是,少不了你的好處。另外,不要讓人看出是你故意放水,也別想兩邊的好處都拿,拿我的東西你的小命丟不了,拿了人家的可就說不清了,你自己下去好好想明白!」
「是,娘娘!」管事公公抹掉腦門上的汗,戰戰兢兢地走了。
孟妃身後一名宮女出來擔心地說道:「娘娘,這個小人不足信,他不兩邊收好處才奇怪了。」
「我不擔心他兩邊收好處,而是擔心他沒有兩邊的好處收,若延禧宮那老賤婦真的變老實了,我這一番苦心才是白費了。」
「奴婢不明白!」
「她不去看她的兒子,皇上又怎麼會厭棄她的兒子?皇上如今最大的心病便是他唯一的兒子將來不想姓韓,而想姓沈!」孟妃的眼眸里突然露出一絲嘲諷。「沈放千方百計要害我皇兒,殊不知我皇兒在一天,他沈家便安穩一天,如今我要看著他沈氏一門滅絕,我皇兒的死便是他們的催命符!」
延禧宮,沈妃的貼身宮女們戰戰兢兢地站在殿外,剛才被杖斃的宮女那凄慘的叫聲彷彿還在殿內迴響。
「他竟然不讓我去看泰兒,」沈妃壓抑的哭聲隱約傳來,「那小賤人竟然也敢欺負到咱們沈家頭上來,這都是他教唆的……。」
「娘娘這話不可再說,皇上沒有讓娘娘不去看大皇子,只不過去娘娘看大皇子時要向他請旨而已,另外相爺乃兩朝元老怎麼可能會讓人欺負到自己頭上來?娘娘太多慮了,你這樣下去對身子可不好,大皇子還小,將來還要封太子,做皇帝,沒有娘娘看著怎麼能行?」有人勸慰道。
隔了一會兒,才聽到沈妃說道:「只要我兒做了皇帝,本妃要誅那些敢與我沈家作對的賤人的九族,本妃如今犯不著與那些人生氣!我父親若不了信,立刻便拿來與我……。」
沈府,沈放書房。
「父親,兒子已經忍無可忍了,就讓兒子先去收拾那個小賤人!」沈朝夕如一頭暴怒的獅子,將書房的水磨石地磚蹬得「啪啪」作響。
鬚髮皆白,身形魁梧的大周朝首相沈放穩坐如山,左手捧著一本書,饒有興味地看著,另一隻手裡轉動著兩枚玉珠,對三子的熱血沸騰視而不見。
倒是角落裡坐著的長子沈朝聞,皺了皺眉頭說道:「三弟,你且坐下,你若實在坐不住便回你院子里去歇著,別打撓父親看書的興緻!」
誰知沈朝夕立刻又將矛頭掉轉,「我說大哥,你也太給我們沈家長臉了,連個小小府尹都拿不下,竟讓一群賤民將我們家大門堵了一個時辰,大哥,下次若再遇到這類事情,你就別出面了,只需派個人叫我便成!」
「誰敢叫來叫你?沒到日上三竿你什麼時候起過床?難道讓我在叫你起床的時候被三爺你一腳踹死?我可沒三弟婦那般經踹!再說了,真要將你叫醒了,你又能怎麼的?難道你還真對那群明顯是被人收買來的閑人大打出手?府衙的衙役雖然只是幾條賤命,想要他們的命隨時都可以,但若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他們打死,那就是打韓元亨的臉了,如今大姐與泰兒在宮中再無競爭者,我們沈家犯不著在這種時候給人留下口實,等到泰兒正式為冊封太子,看還有誰敢與我們沈家叫板!」沈朝聞冷笑道。
「算大哥你說得有理,哼,明瑾曦那小賤人算什麼?三爺我早晚將她送去做營妓!」沈朝夕沒他大哥的好口才,只得沖著明瑾曦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