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變節
明瑾曦目瞪口呆地看著夏震,這也太瘋狂了吧?
「你這話皇後娘娘可知道?辭官?戍邊?我有我的責任,難道你就沒有你的宿命?如果什麼事都能隨心所欲,那麼這個世界就真正的消停了。伯爺,你是一個好男人,但確實不適合我。」
夏震臉色一沉,「如果我堅持呢?」
「我沒意見,但是要讓皇上下旨賜婚這個代價你未必付得起。而我既便做了夏夫人,我也一輩子不會甘心。」
「要怎樣你才會心甘情願地嫁我?」
「當然是我真正喜歡上你,非你不可那一天。」
「非我不可?」夏震默念著停下腳步,看著明瑾曦的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我會讓你非我不嫁的。」似乎是為了表達自己心中的決心,夏震的聲音深沉而又響亮,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明瑾曦有一陣恍神,突然自嘲地一笑,「這世上怎麼可能有我非嫁不可的男人?」
與夏震這一場有關婚嫁的神奇言論來得突然,消失得也快。明瑾曦很快便這事給扔到自己的腦後,對於她自己的婚事,她一直都有不可能由她自己完全作主的自覺,所以她將來能否順利出嫁,以及嫁給誰還真是未知之數,因此她覺得自己根本不必為此傷神。
汪奇澤自從與明瑾曦達成約定后,彷彿從京都消失了一般,總之再沒有在明瑾曦面前出現過,讓明瑾曦一度以為他們的拙劣騙局已經被汪奇澤識破。
直到有一天,汪奇澤突然上門,「我來覆行那個約定,請將東西準備好。」
「啊!」明瑾曦一驚,想著也不知烏先生有沒有將假《九州志》弄出來。「我們的約定是沈放完全倒台,我父親母親離開京都之後,才能將那東西給你,當然,先驗一驗是可以接受的。」
汪奇澤狐疑地看著明瑾曦略有些慌亂的回答,唇角上挑的笑容有些僵硬,「最好曦兒妹妹沒有耍我,否則曦兒一定會哭得很凄慘。」
「當然沒有。」明瑾曦感覺手心粘濕,突然有點後悔當初那個決定。
「沈放下一步的動作是韓元亨,如果皇帝此時駕崩,那麼唯一的皇位繼承人就是他的外孫大皇子,如果謀害皇帝的正好是皇帝身邊最得力的人,例如夏后,沈放振臂一呼,保他的外孫登基,為皇帝復仇順理成章。」
明瑾曦臉色大變,果然被烏先生料中,沈放還有最厲害的后招,「我希望你說得更詳細些,他們打算如何謀害皇帝,打算如何動手?」
汪奇澤冷笑一聲,「你真當我是沈放的心腹?我能知道這些已經死了我十五名暗衛,想知道更詳細的,除非曦兒妹妹你給得起代價!」
明瑾曦忍下汪奇澤的陰陽怪氣,忙讓青姑姑去請烏先生及明七明十一。
不一會兒,明瑾曦手下的三大臂膀相繼到來,聽了明瑾曦的複述,俱都駭然。
「我覺得沈放要害皇上,最大的可能是下毒,看沈放如此隱忍,應該是**之類,郡主應當立刻進宮面見皇上。」烏先生當機立斷地說道。
「還得帶一名解毒高手,愛花去請柳先生易了裝隨我進宮!」明瑾曦冷靜地說道。
「不必捨近求遠,這裡有一位真正的用藥高手,」烏先生突然看向汪奇澤,「還請大皇子以大局為重,對大周朝施以援手,有了這一件功勞,至少東越國想爭取三五幾年休養生息的時間不必再通過沈放之手。」
明瑾曦這才想起,汪奇澤那晚用迷藥迷倒明七幾十名手下的手段何其高妙,正好說明他也是用毒高手,況且這事是他單獨跑來提醒的,說不定汪奇澤早有應對之策。
汪奇澤竟然連矯情一下都欠奉,立刻便答應下來,也不知是此人早有此打算,還是被烏先生的說辭打動。
因為帶了一個人進宮,程序上便麻煩了些,身後還跟了一名女官,兩名御林軍侍衛。
明瑾曦直接奔勤政殿而去,遠遠地便聞到一股藥味,千萬不要不晚了啊?雖然明瑾曦對這位皇帝舅舅越來越沒啥好感,到底還血脈至親,對他的生死安危不關心那也是騙人的。
殿前總管大太監蘇公公一見明瑾曦,眼眶便紅了,「郡主,你可許久沒來看皇上了,現在太醫正在給皇上開方子,請郡主稍候!」
「皇上的病是什麼時候發作的?皇後娘娘可在裡面?」
「皇上因操勞過度,身子一直不怎麼好,今天一大早竟然……,」蘇公公突然警惕地打住,「郡主還是不要問了,娘娘吩咐,皇上生病的消息不許出勤政殿。」
看來皇帝還沒到立刻便毒發身亡的地步,明瑾曦暗暗鬆了一口氣,「我今日特意為皇上帶了一名大夫過來,請公公立即通傳,皇帝的病情一刻都不能延誤了。」
蘇公公看明瑾曦的神情是難得的肅然,也不提通傳,引了他們便往皇帝的寢宮而去。
韓元亨臃腫的身子蜷縮在明黃的被子下面,臉色蠟黃,夏后姐弟,還有與韓元亨一樣圓潤的大皇子守在龍床前,兩名鬚髮皆白的太醫,一個在把脈,一個在開方子。
「叩見皇上,瑾曦帶了一名解毒聖手前來,請皇上讓他一試。」明瑾曦跪在龍床前說道,汪奇澤則只是微微彎了一下腰,夏震看到這二人同時前來,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韓元亨聽到明瑾曦的聲音,如同被針扎了一下,立刻張開了眼睛,揮手讓太醫退開。
「你如何知道朕中了毒?」
「東越國皇長子殿下偶然得知有人打算毒害皇上,特來領此救駕之功。」明瑾曦一點也不想與皇帝廢話。
汪奇澤這才上前大禮參見皇帝,「汪奇澤叩見皇上,看來皇上已經找到下毒之人,只是皇上身上的毒一日不根除,將來終成大患,汪奇澤願以解藥換東越國代替西越國向大周朝供。」
「哼,你如何篤定朕一定需要你的解藥?難道那毒藥本就是出自你之手?」皇帝從來都是老奸巨滑的,連這都能想到。
「皇上英明,但那時汪奇澤只給人提供毒藥,卻不能預知那人拿那毒藥來做何用途,如今汪奇澤很慶幸那人用的是那葯,而不是別的無解之毒藥。」汪奇澤一句話便將同謀的罪名給洗脫了。
「你想用解藥來換我大周承認東越國,放棄被你們打壓的西越國,是不是代價太低了些?你給我解毒,濁江以南歸東越,其餘的歸我大周!」這是直接將西越給瓜分了。
雖然東越只得西越的小部分,但能換來幾年喘息的機會,汪奇澤也很滿意這個結果,於是汪奇澤正式與沈放決裂,加入皇帝一派。
汪奇澤被單獨留在了宮中,夏震自覺地送明瑾曦出宮。
「離汪奇澤遠一點,你不是他的對手!」夏震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謝謝伯爺,這點我比你更清楚。如今我已經將他扔給了皇帝,與我再無干係!」明瑾曦突然想起《九州志》的騙局,心中禁不住忐忑。
「你說這世上到底有沒有《九州志》一書?」明瑾曦問。
「當然有,但是汪家只得半部,另外半部不知所蹤。《九州志》對普通人沒什麼用處,但是對汪家意義非凡,所以汪家一直在尋找下半部,當年越國公謀逆一案有多人參與其中,除了沈放,裕王,被滅門的秦王,與龍椅上那位也脫不了關係。當年越國公夫人,也就是汪奇澤的母親因此而死於獄中,你覺得汪氏父子會一點想法都沒有?郡主,你今天這一局賭得很兇險。」夏震眉頭緊皺,對汪奇澤很是忌憚。
「我的確是冒險了。」明瑾曦老實承認,不可她想的是用《九州志》騙汪奇澤一事,至於汪家與皇帝之間的恩怨,她真心覺得與她無關。
夏震見明瑾曦神情懨懨,想著自己的話或許是重了些,心中不忍,又說道:「你也不必太擔心,有我盯著呢,憑汪奇澤在京都那些人馬,也翻不出多大風浪來。」
明瑾曦感激地沖夏震笑笑,想著要趕緊回去找烏先生商量如何應付將來汪奇澤的翻臉,便匆匆與夏震告辭。
慶園的嫦桂院內,小丫鬟銀兒正在青姑姑的卧房內賣力的打掃。輕輕移開床榻板,一本沾滿塵土的舊書靜靜地躺在地上,銀兒不識字,卻知道書籍是一種不容褻瀆的東西,趕緊將舊書上的灰塵拍掉,端端正正地擺在青姑姑床頭。
小花因為最疼它的女主人不在,有些無聊地從門外晃進來,銀兒頭也不抬地打掃著,根本沒有留意到這個偷偷溜進來的傢伙。
小花嗅嗅桌上的舊書,感覺上面有一股女主人書房內常出現的味道,但是女主通常都不給他玩這種可以撕扯成許多小蝴蝶的小方塊。
小花覺得機會難得,歡快地搖了搖尾巴,咬住那書,「咻」地一聲竄出青姑姑的屋內,藏到院子里花叢下面,打算將這小方塊大卸八塊。
「在郡主面前做事沒見你如此粗心,到了先生那裡居然連這種事都會忘記,也虧得先生不計較,你自己去找吧。」青姑姑和蘭心兩個從院子外面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