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車禍
賀蘭若早上接到老爺子的電話,隔著電話還能聽到老爺子的咆哮聲。老頭子肺活量很好,恨恨的問他會什麼不回家,難道嫌棄他是個糟老頭?聽到這裡賀蘭若恨不得舉起雙手投降,彷彿隔著電話老頭子也可以看出他的誠意,「爺爺,我錯了,最近有些忙,我今天晚上一定奔回去。」
老爺子聽到這裡才放心,老頭子活的越大,性格反而越返老還童,耄耋之年和七八歲的小孩兒沒什麼兩樣,洋洋得意道,「記得帶瓶酒回來。」
賀蘭若挑了挑眉,幸好老爺子不在眼前,不然準會對此不滿,說他沒大沒小。
「爺爺,蔣醫生叮囑我不准你喝酒的。」
「這些細節就不要太在意。」老頑童頗有種小孩偷偷摸摸做壞事的愉悅感,「你難得回家一趟,沒有酒怎麼行?」
其實就是想讓自己拿酒,順便回去一趟吧。
賀蘭若等著老爺子掛斷電話才把手臂放下,站在大廈的最高層看著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頗有種冷眼旁觀的姿態。源盛大廈位於b市最為繁華的地段,在這裡俯瞰,像君王視察他的軍隊。
秘書楊玲華在門外敲門,賀蘭若沒有回頭,「進。」
「賀總,下午的會議?」楊玲華詢問。
「取消。」賀蘭若轉身,「連帶明天的所有事情都往後推,如果突發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亟待解決,那麼直接把文件發到我郵箱里。」
「好的。」楊玲華沒有問為什麼,她一個打工的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安排好boss的事情就好,其他的都不在她的業務範圍內。
賀蘭若打開辦公室暗室的玻璃櫃,拿出了藏了許久的酒,心想老頑童這次應該會滿意,老人年齡大了,難得提出來要求,他這個做孫兒的,也該抽時間去陪陪他了,至少盡了父親無法盡到的孝道。
去老爺子家裡的時候賀蘭若從來不帶外人,所以他充當了自己的司機,低調的開了輛黑色寶馬,所幸四九方城交通算得上便利,只是開上高架橋之後發現有一輛銀色凌志尾隨他。
賀蘭若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死神的鐮刀架在了他的前方,一時間手腳冰涼,心跳加速,三十六歲的人了遇見什麼事情都會淡定一些,正要往旁邊的緊急停車區拐,一直尾隨著他的那輛凌志似乎預知了他的動向,猛的撞擊上來,側翼直壓賀蘭若的黑色寶馬,賀蘭若踩剎車,試圖從銀色凌志和高架橋的邊緣中撤離出來,但那輛車似乎是不弄死他不罷休一樣,賀蘭若踩剎車,那輛車速度也猛的降下來,方向盤猛地向左打,衝擊力一流,角度異常刁鑽,在離黑色寶馬不足五米的時候踩油門,堵住了駕駛座這邊,將賀蘭若連人帶車一起撞出高架橋的護欄,衝進了滾滾江水之中,銀色凌志駕駛座上的人有預謀的直接棄車跳出來,車的慣性使得凌志追著黑色寶馬,一同掉進江中。
副駕駛座上放著的那瓶二十年佳釀在猛烈的撞擊之下碎了,酒香滿懷,賀蘭若在玻璃碎片進入眼前的時候忽地想,可惜了這瓶好酒了,老頑童這次會暴跳如雷吧。
瞬間的疼痛衝到腦際,賀蘭若的頭部直接撞擊到了車前的擋風玻璃上,他眼睛的晶狀體被玻璃碎片鑽入,看眼前的玻璃都像是蜘蛛網,沒有幾秒,直接昏死過去。
陳述試鏡的時候眼睛猛地跳動,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因為眼睛跳動的實在是太厲害了,心臟也彷彿被什麼刺穿,冰涼,讓人窒息。他不得不舉手示意,中斷試鏡,嚮導演解釋自己的身體忽然有些不妥。
導演簡笙理解的點了點頭,陳述剛從國外拿獎回來,還沒來得及倒時差,不怎麼聲張,低調做人。哪怕成了影帝還這麼不卑不亢,也算得上娛樂圈懂規矩的,這次《帝凰天下》劇組名義上是試鏡,其實基本已經內定完,試鏡只是走個過場,陳述能這麼給力的日夜趕飛機回來走正常程序試鏡,其實是在給劇組面子了,他關切道「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先回去,你這幾天也夠忙的,辛苦了。」
陳述淡然的致謝,表示自己只需要休息一下就好。簡笙對他的好感度又漲了幾分,心想這麼兢兢業業,難怪他在圈內男女通吃,老少皆宜。勤奮這個特質沒有人不喜歡,有天賦又勤奮還不耍大牌,他不紅就沒天理了。
陳述從助理吳修遠那邊拿到手機,熟練的輸入密碼打開,手機桌面是一個男人的背影,說是男人有些過分,頂多算是一個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男孩。那張照片明顯看起來是很多年前的老照片,脫離黑白顏色的彩色照片並不流行,少年的背影看起來還是青澀而瘦削的,但莫名的多出來一些誘惑,午後斑駁的光影從樹林的縫隙間穿過,讓他多了一份陽光。陳述盯著那張桌面看了許久,心中那種忐忑剛消去,一條簡訊過來,簡訊沒有名稱顯示,但陳述很熟悉這串號碼:
「賀蘭若死了,車禍。」
陳述忽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手機直接從手中滑落,那張照片桌面先是亮著的,手機在地上掙扎了兩秒,暗了下來。
黑屏了。
陳述心中亂如麻,新出爐的影帝的素養讓他的申請看起來不是那麼的驚慌,但如果熟悉他的經紀人溫升看到此刻的他,就知道他到底有多失態了。
陳述來不及打招呼,直接從試鏡片場離開,去地下車庫取車準備離開。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把陳述來試鏡這個消息暴露了出來,本來悄無聲息的車庫忽然從各個角落冒出了無數的記者,咔咔的拍照聲和閃光燈讓陳述皺起了眉頭,本能的拿手去阻擋這些讓他情緒暴躁的光芒。
他已經處在失控的邊緣。
「影帝可以採訪你的獲獎感受么?」
「你好我是娛樂時報的記者,聽說簡笙導演這次要啟用很多新人,所以影帝你是來救場的嗎?」
「我是京都新聞娛記,聽說潘煜也要進劇組,影后說很期待你們的合作,所以你們的傳聞是真的嗎?」
「聽說主角都是內定,獲得影帝頭銜還來客串配角是為了下一部簡笙導演準備的電影嗎?」
「……」
忽然有個角落的記者大聲的問了一句,「源盛集團總裁賀蘭若出車禍身亡,聽說你們私交甚篤,你現在是不是要趕去車禍現場?打撈還在進行中,影帝你可以談談你的心情嗎?」
這句話說的頗為難聽,又頗為不識相,如果周圍沒人陳述一定會選擇一拳頭直接把那個在角落的記者揍成豬頭,他放下自己遮住眼睛的手,攝像機和照相機都捕捉到了他眼角通紅的樣子,陳述氣的發抖,隨手扯過來一個話筒一字一頓,「抱歉,無可奉告。」
他語氣生冷且僵硬,隱隱有火山爆發之勢,混娛樂圈多年渾水的人都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圍著影帝車的人默默的退開了兩步,死者為大,偏偏剛才那個宛如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記者還要上來踩兩腳,話說的那麼難聽,戳人一刀又一刀,偏偏還要補刀,「所以當年那個上趕著不是買賣的傳言果然是真的咯。」
這句話輕描淡寫,但潑髒水的勢頭看來是止不住了,眾人在旁邊看好戲,心想這是哪家的記者,簡直蠢哭了,雖說寫新聞要搏眼球上.位,但這麼戳人刀子,也著實過分了,娛樂圈來來去去都是那麼一群人,低頭不見抬頭見,這麼做無異於緣木求魚,殺雞取卵吶。
心裡在嘲笑,面上還是不動聲色,撿漏似得飛快的記錄新聞邊角,打開錄音筆,試圖從新晉影帝話中窺測出任何消息,比如他果然靠金主搏上位,比如曾經醉酒喊過賀蘭若的名字,當年這個消息被寫出來的時候,一度毀掉了陳述陽光美少年的名號,最終因為聲音走的厲害,公司咬死了這不是陳述本人,流言蜚語最是毀人,君不見岳飛當年就是被莫須有之名給殺死,可見人言可畏。
如果陳述言語有任何不妥,他們就可以回去潑墨,感謝這個犧牲自己得到曝料的記者,反正時候被記恨的是那個蠢逼又不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