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不一會兒,周安弼的助理來了,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子,中短髮修剪得很利落,一身淺灰色職業套裝,形容幹練。她將公文包里的卷宗一一拿出來交給周安弼,恭謹地說:「周律師,所有資料都在這裡了,您請過目。」

周安弼「嗯」了一聲接了過來,卻沒有立即翻開看,對助理說:「案情有些急,乾脆就在這裡我們詢問當事人幾個問題。你現在去端幾張椅子,再倒幾杯熱水過來。」

助理連忙答應著出去,搬了幾把椅子進來,又轉身去倒水。

周安弼招呼齊子恆陪著媽媽在一張大桌子的對面坐好,一會兒助理倒了幾杯熱開水進來,放在桌上。周安弼體貼地將紙杯推得離朱慧林和齊子恆更近,溫聲說:「喝點熱水,緩和一下心情。」

助理飛快地瞄了朱慧林母子一眼,表情略略驚詫,隨即恢復了平靜無波。

周安弼自己卻一口也不喝,就在桌子的對面落座,低著頭翻看卷宗,表情嚴峻。助理垂著手站著,一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的樣子。

齊子恆心中惴惴,周安弼像變了個人一樣,完全不是那一晚如沐春風般的溫柔和煦,對秦律師和助理都是非常地嚴肅而銳利。

周安弼將卷宗放下,然後將雙肘撐在桌子上,雙拳|交握在下巴上,俊眉微蹙,默然沉思不語。助理好似知道老闆這是在醞釀開場白了,便馬上拖來一把椅子,隔開點距離,在他旁邊落座,然後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黑色皮面的本子和一支簽字筆,拔開了筆帽。

齊子恆心想:這是周大律師要開工審理案情了嗎?怎麼有點小期待呢?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結果卻是助理小姐先開口了,小心翼翼地說:「周律師,在詢問當事人的時候是不是要請不相關的人迴避一下?因為可能會涉及到當事人的*?」

齊子恆心裡一跳,她說的是我嗎?是要我迴避嗎?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媽媽這樣子確實叫人擔心,再說,案情我也很關心的呀。最最重要的是,能這樣面對面,零距離地觀摩周大律師辦案子,怎麼捨得離開呢?齊子恆晶亮的眼眸不禁閃過一抹黯色。

周安弼抬眸看了他一眼,非常鎮定而坦蕩地說:「不用。這一位是當事人的獨生兒子,與當事人的利益休戚相關。再說,到時候說不定還要請他出庭做證人呢,不必迴避。」

齊子恆鬆了一大口氣,偷偷地抬眼看他,卻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目光中似乎有笑意一閃而過,隨即調轉了目光,一本正經地清了清嗓子,開始了問詢。

周安弼面色溫和,話語卻是不容置疑的強勢:「朱女士,現在是我接手你的案子,所以,你已經是我的當事人了。這裡我先強調一點,當事人對律師,應該持有完全信任的態度,就好像病人對主治醫生一樣,但凡是與病情有關的,無論是多麼隱秘、*的事情,都應該要告訴醫生,才能令醫生做出正確的診斷。同樣地,我是律師,解決的是你法律上的問題,但凡與案情有關的情況,你都應該誠實地告訴我,由我來判斷和處理。最後,我能向你保證的是,我們律師都有為客戶保密的行規,官司打完了之後,所有不涉及案情的東西,都不會向不相關的人透露。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擔心或者疑慮,所有的情況,都告訴我,什麼是有用的,什麼是無用的,什麼是法庭上可以會遇上的,什麼是要預先準備的,都交給我,我會甄別和慎重對待。」

朱慧林點頭表示了解,而且,通過剛才在審判庭上那一幕突發的情況,她也知道自己是、大錯特錯,瞞著秦律師而不及時告知同學會時發生的煩心事,以至於發生那樣的變故。說起來,秦律師還挺無辜挺倒霉的。

周安弼讚許地頷首,說:「很好。那麼,對於今天在審判庭上原告律師提交的新證據,我們有必要確認一下。首先,請你誠實地告訴我,那些照片是真實的場景嗎?你只需要回答『是』還是『不是』。」

朱慧林本來還想辯解一下,在這種情況下只能垂頭回答說:「是。」

周安弼排除了照片是偽造的可能,又接著問:「那些照片是在你本人有清醒的意識的情況下拍攝的嗎?你本人知不知道被人拍下了不雅的照片?」

朱慧林搖頭,說:「當時我的腦子一片昏沉,連人都看不清楚,就是一直晃啊晃的,感覺似乎有人扶著我走,再後來的,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周安弼的眼睛微微一眯,說:「當時你有沒有飲酒?」

朱慧林說:「沒有。我對酒精過敏,從來不喝酒,在飯桌上就喝了一杯果汁。」

周安弼又問:「你有沒有什麼病史,比如突發眩暈以致意識模糊?」

朱慧林說:「沒有。」

周安弼修長的手指敲擊了一下桌面,說:「以上都沒有的話,也就是說,只有一種可能,你被人偷偷下了迷藥,在喪失意識的情況下被拍攝了那些不雅照?」

朱慧林說:「應該是。可能是果汁有問題,喝完了沒一會兒我就不行了,後來的事情我完全沒有記憶。」

周安弼以前在盤詰當事人的時候都是開門見山,此時顧忌到齊子恆,只好盡量委婉,問:「照片上只顯示出你的面部,卻沒有同影的男子的面部,但是,你能從體貌特徵推斷出照片上的人是誰嗎?」

朱慧林垂頭說:「能。看體形應該是我的高中同學,名叫任天平,以前是鍋爐廠的職工,據說現在下崗了。」

周安弼沉吟了一下,目光微微掠過一旁的齊子恆,似有安撫的意味,又問:「那麼,你和這個任天平之間,有無超出一般同學,或者朋友的感情?或者說,以前有沒有過類似的感情?」

朱慧林說:「沒有,從來沒有過。我們只是曾經的高中同學,可能從同學到現在,我和他說過的話加起來就幾十句吧。所以,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簡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哪有臉和別人說……」說著,朱慧林又捂上了臉,眼淚從指縫裡冒出來。

齊子恆連忙扯了扯媽媽的胳膊,說:「媽,別哭了。這又不是你的過錯。剛才周律師和秦律師都判斷你是被人下藥了,是受害者,怎麼用別人的惡行來責怪自己呢?」

周安弼靜靜地等著朱慧林的情緒穩定下來,接下來的提問聲調越發柔和:「隨後發生的事情你是不是一點記憶也沒有了?能不能回憶起來一星半點?包括後來有沒有發生實質性的親密交流行為,也一點不記得了?」

要是別人,周安弼就直接說「性|交行為」了,而不是這麼委婉卻拗口的「實質性的親密交流行為」。因為,對於律師來說,概念必須明晰,不存在什麼好不好意思的,就像肛腸科或者乳腺科的醫生一樣,對著病人可以面不改色地說「肛|門」「乳|房」之類的名詞。實在是因為齊子恆在這裡,心裡可能會不好受,同時也顧忌到朱慧林是自己未來的岳母,不得不慎之又慎。

朱慧林實在是羞愧得很,當著未成年的兒子的面,這……幸好這律師說話還比較委婉和體貼,連忙回答說:「確實一點也記不得了,這不會影響到你辦案吧?」

周安弼說:「呵,你不要擔心,證詞么,你不能提供的話,還可以找別的證人來證實。其實,之所以問這些,是想弄清楚齊凌雲指使他人實施犯罪到了哪一步而已。如果沒有床上行為的話,只是拍攝了不雅照,那麼將會構成誹謗和惡意敗壞他人名譽罪,若是有床上行為的話,指使的人和被指使的實施人一樣犯有強|奸罪。就和買兇殺人是一個概念,買兇的人儘管沒有親手實施殺害的行為,但是同樣構成殺人罪。所以,事實一旦清楚,我要對齊凌雲提起反訴。所以,」

周安弼望了齊子恆一眼,看見他臉紅紅的,很羞赧的樣子,心裡越發憐惜,剛才應該叫他迴避的,這一個「強|奸」字眼,實在是繞不過去了,不過,想著他一個人在外面惴惴不安又不忍心。

周安弼硬起心腸,繼續詢問:「你如果能回憶得起來的話,希望告知那一日回去之後有無身體的異常感,或者,如果,有保有體|液的衣物的話,就更能證明他的罪行。」

朱慧林垂頭,羞愧得幾乎無以克當,半日,才用蚊子般的低聲回答說:「沒有吧,應該沒有。我是真不記得了,腦子裡一片混亂,我……」

周安弼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說:「ok。你不要再想了,我會另外設法調查。現在請你回憶一下,這個同學會是怎麼回事?是每年定時開一次嗎?還是臨時發起的?」

朱慧林穩了穩心神,說:「一般是一年一次,就是老同學聚聚,喝喝茶,聊聊各自的情況,然後打打牌,晚上一起聚餐,唱個ktv什麼的。這一次是因為有個外地的老同學回老家,臨時發起的,哦,對了,好像有大款買單,不知道是誰,所以,這一次沒有湊同學會的份子錢。」

周安弼眼睛一閃,似有所悟,接著又問了一些同學會和任天平的相關情況,然後側頭去看助理的筆錄。

助理極有默契地將本子推過來,周安弼用筆在她的記錄上畫了幾個圓圈,說:「給偵探所打電話,重點是這個,這個,還有這個……要他們立刻、馬上查清楚!」

助理連聲說:「是,我等會兒就去打電話。」

周安弼站了起來,表示詢問結束,一臉平和地說:「好了,朱女士,你現在可以回家了。沒多大事情,儘管放寬心。該做的我們都會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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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商業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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