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其實,齊子恆那妄自菲薄的揣測是大錯特錯了,周安弼豈止是記得他,簡直就是念念不忘,可是,大律師實在是太忙了,完全擠不出談戀愛的時間來。

本來就有一堆案子要打,這裡又經一位熟人介紹,周安弼和一家大公司搭上了關係,做了那家公司的法律顧問,緊跟著那家公司就計劃著要去主板市場上市圈錢,他身為法律顧問自然是賺錢賺得盆滿缽滿,同時也是諸事纏身,忙得昏頭轉向,幾乎到了恨不能晚上睡覺都睜眼,只爭朝夕的地步。

這一天晚上又有飯局,請客的是就是這一家大企業的老總,來的人都是幾位法官還有相關單位的人,桌上的美味珍饈就別提了,生猛海鮮之類的幾乎就沒什麼人吃,桌上的人都忙著拉關係敬酒什麼的。

八零年產的茅台酒在這裡一萬多一瓶,開了五瓶,每個人喝個幾兩下去,原本端著的架子就放了下來,帶著點微醺的醉意開始稱兄道弟,酒桌上如此這般應酬應酬,私下裡交易就隨之達成,所謂的具有天|朝特色的酒桌文化,呵呵。

男人們的閑話說到最後都是要落到女人身上的,色|情笑話一個接一個賽著說,說得後來男人們的眼神都變了,裡面的淫|邪意味一望而知。請客的大老闆很識趣,馬上說飯後諸位都去樓下的娛樂城,會有餘興節目。大家心知肚明,這是有小姐可以女票了,還不用自己花錢,都高興了起來,將杯里的酒幹了之後就呼朋引伴地坐電梯往樓下走。

周安弼落在最後一個,他禮貌而疏離地微笑著,對辦招待的老總說:「不好意思,劉總,我這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今天謝謝款待了。」

劉總拉住他的胳膊,熱情地說:「周律師別走啊,大傢伙兒都在呢,等會兒問起來,還說我這面子不夠大,留不住人呢,呵呵。」

周安弼退後一步,不露聲色地避開他的手,客氣而堅決地說:「不了。我真有事。」

劉總面露遺憾之色。

要是以前,周安弼還不能這麼不合群,畢竟這一群人都是對他的事業有幫助的人,記得剛剛當上律師那會兒出來應酬,周安弼又不想打出家裡的招牌,想要憑著自己的本事闖闖,在類似的場合往往如今天這般被硬塞小姐,美其名曰「獨樂樂不若與眾樂樂」。那時候剛出道不好玩另類,也不想叫別人知道他與眾不同的性向,周安弼只好忍了,把小姐領回屋去,叫她給擦皮鞋,然後打發走。

而現在今非昔比,周安弼已是本城名嘴,不需要再委屈自己了,不合群就不合群,老子嫌臟不行啊,誰又敢怎麼樣?

劉總又說了些客套話,見留不住周安弼,便笑著說:「我知道了,周律師年輕有為,身邊美女如雲,一定是看不上這裡的風塵女子,嫌臟是不是?不像我們半老頭子,只要是個美人兒就可以。那算了,我就不留你了。哎,對了,說起來,周律師還沒有結婚吧?有沒有固定的女朋友?要是沒有的話,我倒可以介紹一個。今天算了,改天吧,我給你打電話。」周安弼打著哈哈撤退出來。

周安弼脫身出來,快步走到付三樓的停車場,上了自己的車之後,從車右側的儲藏盒裡拿出抽取式濕紙巾插手,足足擦了幾張紙巾才作罷,隨後發動了汽車,滿臉厭棄之色地駛離了這個看似紙醉金迷,實則藏污納垢的地方。

開著開著,周安弼不知道怎麼地就開到了齊子恆的學校附近,將車停在校門口外面的一棵大樹下,鎖了車,往學校里張望。

教室全是黑的,唯有操場上亮著一盞射燈,映出跑道和球場,白天人滿為患的地方現在空空蕩蕩的。

咦,原來這所學校不上晚自習啊?那就沒機會遇見他了。周安弼錘了錘自己的頭,啞然失笑:真是昏了頭了,妹妹安琪不就在這一所學校上學嗎?媽媽當時還說學校不上晚自習好,免得她一個女孩子跑來跑去地累,就算有司機接送也麻煩。

怎麼想到他就總是犯低級錯誤,屢屢「關心則亂」了呢?

想到他,周安弼的眼中浮現一抹柔軟之色,反正回去也沒事,就不著急走,轉而調整了座椅,仰身躺在椅上,靜靜地回憶那一日在學校遇到他的情景:

那一天,他好像才在操場上運動過,一身淋漓的汗水,髮鬢處儘是濡濕,青春的氣息就從那一層汗濕中蒸騰而出,既像美人出浴,又像芙蓉出水,令人目眩神迷,叫正值血氣方剛年紀的周安弼挪不開眼睛,心頭一陣悸動。

周安弼在少年期曾經有比較嚴重的潔癖,一般人可能認為潔癖嘛就是愛乾淨,好習慣啊,沒什麼的。實際上,輕微的潔癖問題不大,嚴重的潔癖則是強迫症之一,屬於精神障礙的一種,甚至要配合藥物治療。那時候,周安弼和人或是別的什麼接觸的話就會感覺臟,一遍遍地洗手直至把手洗脫皮,無法自控,因此他比較抵觸和人接觸,以至於造成社交障礙。

後來,媽媽帶他去看心理醫生,醫生採用一種叫做「滿灌療法」的治療方法,才給他把這個潔癖的癥狀控制在合理的範圍內。

這個療法說起來也很簡單,其實就是「以毒攻毒」,病人越是怕什麼就越是叫他做什麼,周安弼不是怕手臟不時地要洗手嗎?醫生就讓他全身放鬆,輕閉雙眼,然後讓助手在他的手上塗泥土、墨水等髒東西。塗完了之後,助手就提示周安弼他的手弄髒了,周安弼則要盡量忍耐,直到不能忍耐時睜開眼睛看到底有多臟為止。這種方法反覆進行,巧妙之處是助手有時在周安弼的手上塗的是清水,同樣告訴他很臟,這樣周安弼一睜開眼時會發現手並不臟,這對他的思想是一個衝擊,說明「臟」往往更多來自於自己的意念,與實際情況並不相符,從而從心理根源上予以糾正。

就這樣,周安弼的潔癖漸漸地被控制住了,對以後的學習、生活和工作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然後,周安弼順利地完成了學業,參加了工作。

當律師后,每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周安弼不再會像少年時那般因為身體接觸以至於厭惡到不能自己的地步。不過,潔癖是控制住了,並不意味著根治。周安弼還是盡量避免和別人的身體接觸,能不握手就不握手,和人打交道的時候往往保持一定的距離。同時,生活習慣上的潔癖也影響到心理上,所以,周安弼還有一定程度的心理潔癖和道德潔癖。

因為心理潔癖,周安弼至今都是在室男一枚,要是叫別人知道準會大跌眼鏡:畢竟周安弼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錢有錢要家世有家世要名氣有名氣,這樣的鑽石王老五必須是遊戲花叢的花花公子啊!居然還是處男,只能說「世界真奇妙」。要知道,這年頭,連那種矮冬瓜肚子鼓得像青蛙的男人都左擁右抱呢!

道德潔癖則表現在周安弼很堅持原則地不接那些他認定的不道德的案子,比如初遇齊子恆的那一天力拒求上門來的某大老闆。事後同律師行的都代周安弼惋惜,說是那個案子隨便弄弄也能撈上百萬的錢財,結果錯失了機會又得罪了人。

不過,周安弼是全不在意的,因為,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顯貴身世決定了他這一輩子都不需要為錢操勞和奔走。

說到終身大事,周安弼有著自己的思考。周安弼出身名門望族的周家,是二房的唯一嫡孫,加之容貌出眾、才華橫溢,眾人都在猜測要是怎樣的名門淑媛才能入他的眼,殊不知周安弼早在十五六歲就確定了異乎常人的性向,並且由於道德潔癖的作用,周安弼決心絕不會和女人結婚,以免累及無辜的人一輩子痛苦。

一旦有了心儀的對象,就出櫃,不管家裡人怎麼反對。周安弼在心裡下了決心。

打算是這麼打算的,可是,在律師這一行浸淫久了,見多了人性的醜惡,周安弼有時候覺得人和人的心靈碰撞實在是可遇而不可得,若是異性戀可能還好一點,同性戀這個圈子真的是污濁一片,像他這樣的潔癖患者能不能找到心目中的凈土呢?

似乎,很難,很難。

直到遇到齊子恆,周安弼相信,這就是,命運的邂逅。

周安弼遇見過很多人、很多種類型的人,聰明的、漂亮的、乖巧的、高傲的……可是,乾淨得恍如不染一絲塵埃的,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

他的眼睛很好看很乾凈,在一般的文學作品中也許會被形容為「剪水雙瞳」,可是,對有潔癖的周安弼來說,水未必乾淨,特別是沒有凈化過的水,含有很多雜質,很臟。

周安弼覺得,他澄凈而透徹的眼,在明亮的陽光下熠熠生輝,更像是三稜鏡,折射出純凈的光線,構築出心靈的七色彩虹。

只那一眼,就擊中了周安弼的心。

這一天晚上,周安弼只是在學校附近呆了一會兒就開車走了,後來幾天也沒有找過齊子恆。

其實他要找齊子恆很簡單,案件的調查取證什麼的周安弼都是安排的一家自己極其信得過的偵探事務所,和偵探所那邊說一聲,叫他們順便調查個家庭住址,然後齊子恆的作息時間也很好弄明白,高三學生嘛一般就是兩點一線啰,周安弼完全可以裝作偶然遇上什麼的,而且以大律師的巧言如簧也一定能看上去像一次偶遇,不叫對方起疑心。可是,周安弼想了想,一來是不願意蒙蔽對方,二來是覺得齊子恆正讀高三呢,正是人生最關鍵的時候,這時候去攪亂一池春水是不是太自私了點?

於是,大律師決定再等等。兩個人相愛相攜的時間很長,不急在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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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商業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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