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兩個真（誤）直男

次日，裴爍到星江娛樂報了到，簽下了合同。因為電視劇要再過一個月才會開拍，這一個月的時間裴爍被安排在星江公司與其他練習生一起進行培訓。

「公司可以為你安排宿舍，不過是三人合住，你需要麼？」工作人員這樣問裴爍。

裴爍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沒別的地方可住，於是點了頭。

搬進宿舍的時候，裴爍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星江娛樂果然是財大氣粗。

星江娛樂給簽約藝人的『宿舍』其實是市區內的高級公寓，三室一廳，裝修得很漂亮，傢具也配得很全。

裴爍搬進去時是晚上，路上工作人員告訴過裴爍，與他同住的是另外兩個進公司快一年，即將出道的練習生，一個叫易子維，一個叫安澈。

有些忐忑地進了門，客廳里的沙發上正橫躺著一個人，雙手舉著一本漫畫書嘩啦嘩啦地在翻。

聽到開門聲，那人迅速坐了起來，接著便沖裴爍露出個特別大的笑容：「嘿嘿，裴爍是吧？歡迎歡迎，我叫安澈。」

叫安澈的青年有一頭金髮，連眉毛也染成了深金色，俊朗的臉上帶著兩個可愛的酒窩，看著就讓人心情很好。

裴爍也笑，還沒來得及說話，廚房那邊便走出來個高大的男生，把手裡端著的果盤往茶几上重重一放，全程都沒有看裴爍一眼。

裴爍有些尷尬，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那個男生。

安澈輕輕推了那個男生一把：「這傢伙叫易子維，嘿嘿。」

叫易子維的男生偏過頭，面無表情地掃了裴爍一眼，鋒利的面部輪廓毫無鬆動，如果說祁攸給人的感覺是漂亮冰冷的疏離，那麼這傢伙就是徹頭徹尾的冷峻。

兩人對視幾秒，易子維站起身，回了自己房間，然後不輕不重地帶上了門。

完全搞不清自己哪裡得罪了易子維，裴爍莫名其妙，向安澈問道：「他什麼意思？」

安澈有些為難地撓撓頭，道：「呃，那傢伙可能並不想以組合的形式出道吧，所以看見你難免有些敵意……」

裴爍皺起眉：「什麼組合？」

「你不知道嗎？聽說星江要推出一個新的男團超越miracle，我們三個人還有另外兩個新人，五個人的組合。哎，不過消息也不確定啦，也是易子維那傢伙太草木皆兵……」

裴爍在簽約時完全沒做好過自己會作為偶像男團的一員出道這個思想準備，雖然他相信以星江娛樂的實力，他們紅起來應該會很順利，但是……即便祁攸單飛，miracle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跟他們相提並論吧。

裴爍勉強笑笑：「還是沒影的事兒吧，易子維沒必要那麼緊張吧。」

「哎他這人就是這樣啊，」安澈大大咧咧在沙發上坐下，從果盤裡拿出個蘋果咬了一口，「這傢伙唱歌真心蠻*的，想出自己的專輯，做自己的音樂什麼的……」

「那你呢？不介意嗎？」

沙發上吃啃蘋果啃得不亦樂乎的安澈楞了一下，隨即笑道：「啊，我是走了狗屎運被星江簽下來的啦！能出道就不錯了啊。」

裴爍笑笑，沒再說話。

次日去公司培訓的時候，裴爍仍是心事重重的，打算給jann打個電話問問，想了想卻還是作罷。

如果公司決定了要自己作為偶像團體成員出道，自己也改變不了什麼吧。裴爍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不斷變得更強。

上輩子的裴朔成名靠的是一部還算紅的偶像劇，他所飾演的男主是個十分討喜的角色，偶像劇播出后裴朔便小有名氣，之後便有些飄飄然。

而再之後，同性戀醜聞出來后他的人氣跌到了谷底，當時裴朔曾怨恨過自己的粉絲薄情，卻沒想過是自己個人能力的問題，從學校畢業后他的演技就基本沒了長進，唱功舞蹈之類的更是一般。

這輩子可以重頭來過，裴爍發誓，他絕對要證明自己的實力！

這段時間星江娛樂的培訓時間安排很緊，上午和下午的課都是滿的，中午也只有短短一小時的休息時間。但就是這一小時的休息時間，裴爍也沒有放過。

公司九樓的舞蹈房裡，一個人影孤獨地立在鏡子前。

裴爍剛跳完一支舞，整個人氣喘吁吁地倚在把桿上，臉色有點不太好。

在電視劇《七號診所》中，裴爍要飾演的顧林是一位癮君子，為了符合人物因為吸。毒而瘦骨嶙峋的憔悴形象，裴爍必須要減重。

兩個星期內，通過高強度的訓練和極度嚴苛的飲食控制，裴爍瘦了十五斤。照這個速度，在電視劇開拍時，他應該能達到導演要求的標準。

裴爍休息了好一會兒，但汗卻一直沒有要停的趨勢，手腳也開始發涼，渾身的力氣一點一點流走。裴爍隱隱感覺到情況不太妙，忙掏出手機，但只來得及打開通訊錄，便兩眼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是在一間安靜明亮的房間，應該是公司的休息室。

裴爍剛睜開眼，便聽見有人在耳邊涼涼地說：「醒了？」

他愣了一下，發現那人居然是祁攸。

見裴爍想坐起來，祁攸十分不耐煩地把他摁了回去：「你就這麼急著作死？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錢給你做手術嗎？」

裴爍腦子還有點懵，下意識答道：「嗯……多少錢？」

「……很多錢！」祁攸有些氣悶，這傢伙還敢抬杠？！

裴爍又『噢』一聲，心說敢情這錢不是無償捐贈的，是要還的？

祁攸像是聽見了裴爍的內心吐槽，丹鳳眼眯起來，盯著裴爍道：「這錢當然要還。不過你也不用那麼急，再怎麼拚命沒個一兩年你也還不清。」

「我沒急啊。」裴爍自然而然地答。

他當然不急了，他甚至也沒打算還，我就不信你祁攸之前讓我寫過借條！

「……那你今天這一出是什麼意思？」祁攸有點惱火，俊秀的面孔沉下來，「練舞練到暈倒，還打電話給我，不是故意想讓我看到這一幕么？」

裴爍對祁攸的腦迴路很無奈：「只是這段時間在為角色減重，所以體力不支。打給你可能是不小心按錯了。」

這是實話，裴爍沒仔細看過這個手機的通訊錄，估計祁攸的電話是原本就存了的。

祁攸想起裴爍接的那個角色，哼了聲：「你倒是敬業。」

裴爍沒說話，有些疲倦地閉上雙眼。這隻不過是作為演員應該做到的，還談不上敬業。才22歲就已經拿過最佳新人獎的祁攸，想必靠的也不僅是那令人驚艷的外貌，而是比常人多出十倍的努力。

「不敬業怎麼行，我知道自己實力不強，如果作為偶像團體出道的話，大概是最不起眼的那個吧。」

祁攸像是有些意外，半天才說：「偶像團體？」

「聽說的。」裴爍狀似隨意地說，心裡卻緊張了起來，不知道能不能從祁攸那裡探到點什麼。

但令裴爍失望的是，祁攸只是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我看過你那天試鏡的視頻了，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祁攸沉默了會，忽然開口，「還不錯，不愧是我們南戲出來的，比南影那幫人好多了。」

裴爍被噎得啞口無言，他總不能說老子其實是加南電影學院畢業的吧？

「謝謝師兄誇獎。」裴爍淡淡答道。不過話說回來，能被祁攸這樣說，心裡倒還有點開心，只是……那實在只是運氣罷了，真正拍戲時肯定不會這麼順利，裴爍暗暗想著，只希望別出什麼大差錯。

看裴爍休息得差不多，祁攸站起身道：「起來吧，今天別去訓練了，我送你回你宿舍。」

祁攸人高腿長地插著口袋站在那，挑著眉，那姿態擺明了就是不容拒絕。裴爍一邊跟著祁攸往公司地下的停車場走，一邊有點不自覺地想：他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之前……不會真的跟他有一腿吧？

這麼想著，裴爍不禁一個激靈，坐上車后看著祁攸漂亮的側臉也覺得怪怪的。

祁攸皺著眉，連續兩次打火都沒打著，不由有些不耐煩，轉頭看見裴爍出神地望著自己，頓時十分不爽：「你盯著我幹嘛？系安全帶啊。」

裴爍回身拉上安全帶，磨蹭半天，還是不怕死地說道：「那個，師兄……我是直的。」

他聲音很小，祁攸沒聽清，便追問了句『什麼』，裴爍這回豁出去了，大聲道：「師兄，我是直的！」

祁攸『唰』地一腳踩了剎車，裴爍後腦猛地撞回座位，還沒回神，便看見祁攸殺氣騰騰地怒視著自己。

「你告訴我你是直的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是，彎，的？！」後面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祁攸一雙勾人的眼睛里此刻全是燃燒的怒意。

裴爍乾笑幾聲，心說你是不是彎的……這我還真不好說。

裴爍的笑落在祁攸眼中無疑是火上澆油。祁攸冷冷一笑，伸出修長的手指，惡狠狠點上了裴爍的胸口。

「首先，我肯定比你直。其次，我就是彎了，也絕對看不上你這種姿色！」

每說一個字，祁攸的手指便用力戳一下，他這句話說完，裴爍感覺自己的胸口估計都青了一塊。

「呵呵，那就好，」裴爍疼得齜牙咧嘴，笑得很難看，「我看師兄這麼照顧我，呵呵，是我想多了。」

祁攸冷哼一聲，戴上墨鏡，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猛地躥了出去。

直到車開到裴爍住的公寓樓下，兩人都沒再說一句話。車停穩后，裴爍正準備拉開車門下車，祁攸卻忽然把車門鎖住了。

裴爍不明就裡地望向祁攸。

此時正是下午四五點鐘的樣子，祁攸把墨鏡摘了下來，大半張臉沐浴在暖色的陽光下，濃密的睫毛是淡淡的金色，深邃的輪廓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裴爍忽然覺得，這麼多人覺得祁攸是彎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樣的長相，的確是連男人也會動心的吧。

「特別關照你是因為做手術前去看你那幾次，跟你聊天還真的挺開心……並且我也是你的師兄。以後有什麼困難，你還可以來找我。但你腦子裡最好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我不是同性戀，你聽清楚了嗎？」

裴爍完全不知道祁攸指的手術前跟自己聊天是怎麼回事，只能點頭，心想千萬別被看出什麼破綻。

祁攸坐在車裡，看著裴爍離開的背影，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為他的手術募捐的微博時那種心情，照片上的裴爍一張娃娃臉上笑容乾淨明亮，黑漆漆的眼睛微微彎著，讓人看了就覺得很陽光，一點也沒有病中的憔悴。

「我很喜歡miracle！超想去看你們演唱會的！」

「祁哥……不，師兄，雖然我超愛m團，但是你要離開，我以後也絕對繼續支持你啊！」

「哈哈，我肯定要對得起師兄幫我出的手術費啊！一出院我就去參加試鏡！想到很快又能去拍戲就特別期待趕快手術！」

……

說這些話時裴爍眼裡滿滿都是對表演的喜愛和對自己的崇拜，那眼神和元氣滿滿的話竟意外地安慰到了當時正為解約而焦頭爛額的祁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