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女裝
當諸葛正我收到冷血的來信后,迅速喊了無情他們進了書房。
當天夜裡,無情便帶著貼身伺候的四個童子,和追命一起,離開了神侯府,而諸葛正我則一夜沒閉眼,在書房內坐了一宿,直到天光發白的時候,他才換了官服,和往常一樣進宮上朝了。
朝會是由他和相國傅宗書一同主持的,趙佶依舊沒有來,此刻恐怕還在溫柔鄉中,就這點來看,他是遠遠不及他兒子的。
諸葛正我有些走神,對於底下的彙報也沒聽進去多少,反正這些人大多都是在混混日子,真正憂國憂民的又有幾個?!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皇帝的安危!
一國之君失蹤,是件大事,弄個不好是要動搖社稷的。更重要的是失蹤的那個人叫趙桓!
兩個月前,他剛剛從對方身上看到了一點宋朝強大起來的希望,難道這麼快的就要面臨失望?宋朝再也沒有了站起來的可能了?!
諸葛正我深深的嘆息著,眼尾間的紋路似乎又增加了一條,下朝之後,他並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往後宮趙佶的住處走了去。
皇帝失蹤之事,註定不能在朝堂上宣布的,但無論如何都要通知太上皇。
「諸葛大人!」清傲冷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阻住了他的步伐。
諸葛正我回頭看去,就見一個身著朱紅官服,相貌秀逸雅魅的青年從容而來。
這人他是認識的,雖然不太熟,對方還是自己老對頭的女婿,但撇開這些身份問題,單就能力而言,他還是極為欣賞他的。
為此,他不得不佩服一下老對頭看人的眼光,選了這麼一個人做女婿,他絕對是賺了,也難怪鐵手會失戀了,輸給這樣的人不冤!
「顧大人。」
這聲稱呼在別人口裡都是透著一股羨慕嫉妒恨的,因為對方是靠著身為相國的岳父,走後門才站在朝堂上的,對於他本人,大多數人都是表面上和和氣氣,暗地裡卻是鄙視之極的。
但諸葛正我卻因為真的欣賞對方的能力,所以不會因為兩人的立場不同而針對他。
顧惜朝朝他拱了拱手,彷彿閑聊一般說道:「諸葛大人這是要去福安宮?」
諸葛正我眯了眯眼,不動聲色的說道:「確是要去向太上皇請安。」
清涼的風吹起兩人的衣角,這裡很安靜,安靜的除了他們之外沒有半個人影。
顧惜朝忽然就湊近了對方,在諸葛正我瞬間的防備中,輕聲道:「別去見趙佶,官家此次遇難之事不見得和他全然無關。」
諸葛正我心下大驚,一雙眼睛精光四射,銳利的盯住他,「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是誰?!」蒼老的聲音沉重,低緩,咄咄逼人。
顧惜朝卻沒有被他嚇到,他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四周,然後道:「我的身份諸葛大人無需多問,日後自會知曉。你現在要注意的是相國傅宗書,他早有謀反之心,與金人關係密切,這次官家遇襲失蹤是由他一手主導,他也不可能放棄這麼好的一次機會。」
此事事關重大,關鍵時刻,諸葛正我反而越發的冷靜,他看著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男子,肅容道:「老夫又怎麼知道你說的就一定是真的?!」
顧惜朝嗤笑一聲,從頸項間取出一個錦囊,打開,裡面是一方小小的印章,印章底部端端正正的靖康二字鮮紅奪目。
諸葛正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良久才揉了揉臉,鄭重道:「我會注意。」
顧惜朝點了點頭,「那一切就勞煩諸葛大人了,在下身份特殊,不可久留,有什麼事情我會通知你的。」說著,便再次拱了拱手,快步離開了。
諸葛正我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終還是打道回府,熄了去見趙佶的心思。
不提諸葛正我諸人如何為皇帝失蹤的事擔憂焦慮,顏景白本身還是比較優哉游哉的。
躺在裝滿稻草的牛車上,毫無形象的翹著二郎腿,溫暖的陽光,軟軟的白雲,清涼的微風,還有趕車的大叔高亢而又富有地方特色的民謠,一切的一切都稱得上美好。
自從成為趙桓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悠閑了,每天不是忙著處理政務,就是挖掘人才,一旦坐下來了還要計劃未來,整個人都快累成死狗了。
果然,權力越大責任越大,對於他這樣的小市民來說,還是這樣的生活最舒坦了。
嘹亮的歌聲在荒野間繞了一圈,漸漸湮滅。
顏景白用力拍手,連聲贊好,然後大聲道:「大叔唱的真好,可謂餘音繞梁三日不絕,強烈要求再來一個!」
「哈哈哈哈!」趕車大叔爽朗的笑聲傳來,「公子果然識貨,俺就再給你來一個!」
顏景白無比配合的大聲鼓掌。於是,嘹亮的歌聲再次響了起來。
方應看黑著臉,怒目瞪視滿臉愜意躺在稻草上的人,那衝天的怨氣,就算顏景白再遲鈍,也感覺到了。
他有些莫名其妙,問道:「你怎麼呢?餓了?」
餓了餓了餓了餓了......方應看臉更黑了,難道我在你眼裡就是一個吃貨嗎?!整天就惦記著吃?!
怒到了極點,他反而笑了起來,笑容中滿是深深的冷意,「讓他閉嘴,否則我不保證自己會忍住不殺他!」
聞言,顏景白終於明白他在不高興些什麼了,他冷哼一聲,嘲諷道:「去殺吧,殺掉后你負責趕車,把我們送回汴梁。」
方應看身子一僵,瞬間垮下了肩膀。
成功的給了對方會心一擊,顏景白挑高了眉毛,哼哼道:「真是沒有藝術細胞,這等純天然的,沒有經過任何加工的古樸民歌,豈不比宮裡那些靡靡之音好上太多?!」說完,他還故意搖了搖頭,對對方這樣不懂欣賞的庸俗之人很是鄙夷。
方應看抓狂!他不明白,一個由皇室培養出來的正統血脈,本身又有一個審美觀絕對高明的老爹,怎麼他自己的鑒賞水平這麼的——低俗!
於是,這就是古代人和現代人之間的審美差距?!
方應看忍住怒氣,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看官家倒是滿悠閑的,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你就不怕等你回到汴梁皇位上已經換了一個人?」
顏景白無奈的攤了攤手,「著急也沒用吧,與其把心力放在無意義的擔憂上,還不如抓緊時間欣賞欣賞外面的景緻,等回了宮恐怕就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方應看再次完敗!
顏景白哼著小調,眼角餘光偷瞄著面無表情的方應看,心下得意,雖然這是一隻非常狡猾的小狐狸,但與他斗,還是嫩了點!
大井村是一個只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落,民風淳樸,趕車的楊大叔就是這裡的村民。
當他們抵達村落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楊大叔夫妻很是熱情的留了他們一晚。
直到現在兩人終於吃到一頓正常的飯了,顏景白差點沒熱淚盈眶,而方應看,雖然沒說什麼,但從他以前的非美食珍饈不食,到如今的捧著一碗米飯吃得比誰都快來看,絕對不是不滿意的。
一夜無夢。
方應看是被外面的狗叫聲喚醒的,剛剛睜開的眼睛,沒有初醒的朦朧,而是清醒之極。
吱呀一聲,木製的房門被打開,顏景白拿了一堆的衣服走了進來。
對上方應看睜大的雙眼,他先是一愣,而後笑眯眯的打了個招呼:「醒了就快起來,趕緊穿衣服,待會兒還要搭大叔的車進城呢。遲到的話,我們可不等你。」
方應看撓了撓頭,望了一眼窗外黑乎乎的天空,無奈的爬了起來。
接過對方手裡的衣服,他輕輕一抖,剛要穿上,但下一刻就感到了不對勁。黑溜溜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他指尖一顫,聲音不穩的說道:「這是什麼?」
顏景白端著一張正經臉,「還能是什麼,當然是衣服,方卿變成嬰兒了嗎?!」
「我當然知道是衣服!」方應看第一次不講風度的吼出聲:「可是為什麼是女裝!」
「哦!」顏景白彷彿恍然大悟般的應了一聲,而後解釋道:「自然是形勢所迫!我們誰也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金人的細作,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喬裝打扮一下的好。」
「所以要本侯扮女人?!」方應看怒極反笑:「我以為官家應該比我更適合才對!」
這次輪到顏景白裝無辜了,他掃了一眼方應看的傷腿,認真道:「可是方卿有傷在身,行動間難免要我背來背去,男人背女人也就算了,但是女人背男人的話豈非更加的引人注目?!」
方應看噎住了。
顏景白再接再厲:「況且小侯爺相貌上佳,身材高挑卻不健碩,換上女裝定是一代佳人。」
佳人什麼的老子不稀罕好嗎?!方應看心下大吼。
可惜,他再如何抗爭也是徒勞,最後在顏景白一句這是聖旨的命令下不得不恨恨的套上那套粗布衣裙。
等他們出門的時候,天際已經漸漸發白,楊大叔也套好了牛車,當看到被顏景白背著的方應看時,他先是一愣,而後贊道:「小娘子果然好相貌,難怪你家官人讓你女扮男裝,如今這世道可不太平。」
方應看臉黑,小娘子什麼的,官人什麼的,不用想都知道,絕對是趙桓編出來的謊言!他可不可以一掌拍死他?!活了二十多年了他還從來沒這麼丟臉過!
相比方應看的糾結憤恨,顏景白則是心下暗爽,他是這麼好指使的嗎?享受了他的照顧,吃了他的烤麻雀,可是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