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的紙條!
「二打一,真不要臉!」楚雲軒不屑的說道,正要上前幫忙,小棠卻攔住了他,輕聲對他說,「喂,你別去幫忙,他們可是把我和爹爹都侮辱了,讓他們見識見識我爹的厲害!」語氣中充滿驕傲。楚雲軒心想,「也罷,大叔的武功定然不低。如若有什麼危險,我再搶上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也未嘗不可。」主意一定,他便不再上前,心中默念「逆殤掌」中的步法訣,以防不測。
李張二人搶攻而上,李忠虎的尖刀似刺似砍,虛實不定,直逼龍易風的左肋;張國遑的闊鋼刀亦是看似飄忽的從頭頂劈來。這兩刀看似詭異,綿軟無力,其實內里卻蘊藏著極大的變數,起手便讓對手大意,這些便是怪門的武功詭異之處。
龍易風目光如炬,劍不出鞘,矮身先朝李忠虎面門點了過去,李忠虎心下一驚,平日自己的這一起招對手不是閃避便是格擋,卻沒見過有人直接刺向自己,而且這一招氣勢驚人,雖隔著劍鞘,卻能感受到會被割裂一般的劍氣!倘若是不防,自己來不及變招肯定先頭破血流。心下詫異之餘不得不硬生生收住腳步;就在這一個瞬間,龍易風的劍鞘已然急轉,朝著張國遑神闕穴便是一擊,張國遑心下也是驚訝不已,心知這一下定使自己身體失衡,急急橫向一躍躲開此劍。
這短短的一瞬,龍易風劍鋒未露,便已讓李張二人不得不退,不僅「頤中四友」看得目瞪口呆,楚雲軒也是瞪大了眼睛。只有小棠毫不在意,只盼父親能再教訓教訓那兩個出言不遜之徒。李張二人對視一眼,心中齊齊升起一個疑問,莫非剛才那便是傳說中的「獨孤九劍」?當世之下,只有消失江湖十年之久的龍易風才會此劍法,難不成眼前這人是……?
龍易風劍鞘橫出,指著二人道,「剛才是試試你們什麼『賤人一雙』的武功,我以為有什麼本事,真是大言不慚。你們膽敢對我女兒指手畫腳,出言不遜,不想活了!」
二人心下雖是又驚又疑,但心想在徒弟面前不能丟了面子,嘴上喝到,「哼,不要小看了我們二人!」又是同時攻了上來。這回二人也不再輕敵,直接拿出看家本領。李忠虎刀影層疊,運用了八卦變化之理,八門輪轉,或虛或實,根本看不出要砍向敵人的什麼部位,一般人只怕還沒判斷出刀路就倒在了刀下;張國遑隱在他身後,鋼刀探在腰前,彷彿蓄勢待發的毒蛛——二人這配合的刀法便是他們獨門刀陣「蛛網劫」,李忠虎的尖刀在前「結網」讓人防不勝防,張國遑的鋼刀則隨時突擊,致命一擊!
「頤中四友」一看師父使出殺招,立刻叫好連連。楚雲軒聽說過此招的威名,今日一見,當真如傳說中那般兇險,心下盤算自己恐怕都躲不過,就算勉強躲過刀網的圍攻,怕是也防不住後面一刀。他又想到若是用逆殤掌該如何破解這招,卻一時也不想不出對策,他擔心龍易風安危,正想從二人側翼擊去,卻呆在了原地!
只見龍易風右手輕輕一抖,劍鞘直飛,龍吟一聲,長劍出鞘!他不退反進,劍花急抖,順著尖刀的虛實變化,突然從死門入,接著劍尖上挑,只聽「啊」的一聲慘叫,便見李忠虎的手腕鮮血橫流,筋脈已然斷了!同時,張國遑從斜刺里閃來,正砍向龍易風的左肩——他的身子被李忠虎擋著,只出刀,不露任何空檔——龍易風避也不避,劍尖回刺,一下刺穿他的手腕!他回身一揣,二人齊齊倒地,捂著手腕直哭爹喊娘。
原來李忠虎的虛實變化的破綻便在死門,那裡看似最實,實則最虛,攻最詭異,守卻最難。而張國遑的刀法之快,卻也讓龍易風輕易找到破綻,一擊即破!
楚雲軒心中佩服極了,同時又想到昨晚龍易風所說的話,那自己的師父得是多麼高的武功!心裡暗忖要好好修鍊武功,不能浪費了師父的苦心,更不能墮了師父的威名!
「頤中四友」嚇得哪裡還顧得上師父,撒腿便跑。李張二人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惶恐的顫道,「獨孤九劍!真的是獨孤九劍!你……你是龍易風!」
龍易風不答,挺劍向前一步,那二人嚇得退後一步,腳下一軟,竟是跪下求饒。什麼「大俠饒命」「我等有眼不識泰山」之類的話語源源不斷,哪裡還有剛才的那股神氣?楚雲軒輕蔑的看了二人一眼。小棠冷哼一聲上去一人扇了一嘴巴,道,「敢說那種不堪的話,看姑奶奶不打死你們。」說著便踢了起來,然而小棠竟然全然不會武功,踢了幾下,累的喘起氣來,那二人雖是沒什麼事情,卻裝的吃痛,「哎呦哎呦」叫個不停。
龍易風道,「女兒讓開,我殺了這二人。」
小棠卻道,「爹,還是不要殺人了吧!」說完對二人道,「還不快滾,以後不要再讓我碰到你們!」二人哪裡還敢再留?捂著手腕急急的走了。
楚雲軒笑了笑道,「龍姑娘真是善良,被人欺侮卻不起殺心!以德報怨,佩服佩服!」
「哼!」小棠撅了撅嘴,氣鼓鼓的說道,「殺人有什麼好?反正我爹把他們的手腕都傷了,他們也不能再害人了。」
楚雲軒表情卻突然變的有些凄惶,他嘆了口氣道,「這世上,若是人人能像小棠姑娘這樣想,怎會來那麼多的恩怨?」
「人都是有**的,每個人都不願意被欺侮,每個人都想生存下去,每個人的方式又都不同。矛盾總是會瀰漫在人與人之間,這是亘古不變的……」龍易風蕭索的說道,轉身離去。
楚雲軒看了看小棠,不知為何龍易風會這麼頹然。小棠也看了看他,安慰道,「放心吧,我爹他就是這樣,對有些問題總也鑽不透。」說完便趕了上去。楚雲軒怔怔的看著他們二人的背影,心中有種說不清的滋味……
一隻白鴿,翱翔在湛藍的天空,彷彿給平靜的油布拉出一道傷痕,而後落到一個帶著斗笠的黑衣人手中。那人從白鴿的爪上取過一個小紙條,打開看了看,嘴角揚起了詭異的弧度,他一揮手,白鴿又一次飛回了天空,只是不知何時,烏雲密布……
龍易風三人回到客棧時已是午時,三人買了一些衣物,累的不輕,連呼小二上茶,小二立刻端上了一大壺茶,然後開始仔細的打量三人。小棠嗔道,「喂!你在看什麼?」
小二很緊張的說道,「沒……沒看什麼,只是,有一個瞎子要小的把這個給你們……」說著遞上一封信給龍易風,然後接著說,「他交代小的千萬不能給錯了人,所以……所以小的剛才……」
龍易風擺了擺手道,「好了,知道了,沒你什麼事了,下去吧。」
小二連呼「是。」小心的退去了。
「瞎子?」楚雲軒驟然想起昨日在客棧中的那個瞎子。
龍易風和小棠也都想起了那個人,小棠看了看龍易風道,「爹,快打開看看吧,他如此囑咐小二必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龍易風點了點頭,打開了信。
上面只有寥寥幾字:
「十年前,斷劍峰,血骨殤,昔人亡。今子時,漢林見。欲揭秘,獨自來。」
小棠緩緩的讀了一遍,不解的看著龍易風,問道,「爹爹,這是什麼意思?」龍易風皺眉不語。楚雲軒道,「大叔,對方似乎是有什麼事要和您商量。」
龍易風點了點頭,道,「不錯,此事事關重大,但恐怕有詐。今夜子時,我只身前去漢林會他,你們倆留在客棧。」
「爹,不可以!」小棠立即緊張的抓住他的手臂道,「萬一真是個陷阱,萬一是那個什麼雙刀的幫手,你豈不是很危險?」
「是啊,大叔!」楚雲軒也說道,「對方是敵是友,用意如何,我們都不知道,你這樣去太危險了!」
龍易風卻擺了擺手,凝重的說,「就算是刀山火海,我此行也是去定了。你們放心,我的一身武藝即使不能萬無一失,決計是死不了的。」他說的決然,小棠咬著嘴唇不再說話。
楚雲軒看了看小棠,知道她擔心龍易風,卻也深知她爹的性格,自己勸不了,於是便開口道,「前輩,此事若是真的那麼重要,您就更不能輕易前去。萬一是個陷阱,您在意的事豈不是永遠無法弄明白了?再說,您要是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小棠姑娘又怎麼辦?」
龍易風明顯的動搖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小棠,小棠則感激的看了一眼楚雲軒。然而龍易風卻嘆了口氣道,「你都用上『前輩』二字勸我了……軒兒,你說的我都明白。但是,你們知不知道他所說的事是關於誰的事嗎?這事,我已經查了十年,錯過這一次,我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楚雲軒聽他語氣,忽然想起龍易風昨晚與自己的談話,心下一動道,「大叔,難道……難道此事是關於我師父的?」
龍易風看著他,點了點頭道,「不錯……你師父的死一直是我心中一個大大的結,而且這事牽涉到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而是整個江湖,甚至是這個國家的存亡!」楚雲軒喝了口茶,聽說此事如此之重大,他隱隱也想知道結果,便再也勸不下去了。
小棠也抿了抿嘴,道,「爹,小棠明白了。您去吧!但是爹要答應小棠,一定要回來!小棠不能再失去您了……」說著說著眼圈便紅了。龍易風憐愛的捋了捋她的髮絲,笑著說道,「爹答應你,絕對不會有事!」
楚雲軒看了看小棠,心中忽然間起了些許蕩漾,原來,她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或者說,這才是她真正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