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退訣

急退訣

「莫不是爹回來了!」小棠有些興奮,卻被楚雲軒摁住。

「不!絕不是他……」話未說完,另一個聲音傳來——

「這麼說,龍易風真的不在?二位露個面吧,不用在屋頂上躲躲藏藏的。」

聲音充滿戾氣和壓迫感。楚雲軒心知,對方定是個高手!

只見一個身著黑衣的漢子出現在庭院中,月色照下,見此人用黑布蒙臉,雙目卻是炯炯有神,頭髮早已花白,不知是何許人也。緊接著,八個蒙面黑衣人出現在他身後,身手敏捷,看樣子武功都是不弱。

小棠也意識到來者不善,她緊張的看了看楚雲軒,發現他已經坐在了屋脊上,神色頗為悠閑的說道,「前輩,不知您找龍易風前輩有何貴幹啊?」

為首的黑衣人打量了一下他,一時也不知這個年輕人是什麼來歷,但見他似乎有恃無恐,倒也不敢大意,試探的問道,「閣下是哪位?」

楚雲軒自己闖蕩江湖數年,聽他如是說便知對方不知自己的底細,於是稍稍安下心來。他笑著的說道,「前輩大駕光臨,可是要找我師父啊?」小棠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楚雲軒在試探那個黑衣人,當下也附和道,「他雖然現在是個江湖小輩,但受我爹指點,日後你還怕不知道他的大名?」

黑衣人皺了皺眉,旁邊的一個手下輕聲道,「大哥……」卻被他舉手止住。他冷笑著說,「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問你是誰你竟然不顧而言他,我看是心裡有鬼吧!」

小棠緊張的看了一眼楚雲軒,卻見他笑意更濃。楚雲軒輕輕按了按她的肩,朗聲道,「心裡有鬼的恐怕是你吧!不然又何必蒙上臉呢?」

黑衣人心中驚異,聽他口氣,再看他的笑容,似是知道自己的底細一般!然而眼光瞥處,看到略顯緊張的小棠,頓時明白了這二人肯定是在試探自己,心生一計,當下大笑道,「我蒙上臉,是怕看到了你們這兩個小姦夫淫婦而被滅口啊!」

小棠怒道,「你胡說什麼!」楚雲軒見他如此老奸巨猾,先咬一口,也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黑衣人嘿笑道,「定是龍易風現在不在,他女兒在勾引小白臉呢!所以那麼擔心龍易風回來,還躲到屋檐上的吧!」

楚雲軒甚是氣憤,正想辯駁,突然明白了這是他的激將之法!這人定然怕自己和小棠二人是專門在此埋伏,故而捏造這些想逼他們說出實情。轉瞬間他便撫平心情,然而小棠哪裡受到過這等侮辱?大聲辯解道,「你胡說!我爹爹是去赴約的,我們二人在此候他歸來,什麼姦夫淫婦,什麼勾引,你含血噴人!」楚雲軒暗呼不好,小聲道,「小棠,別說了!」

然而那黑衣人已然大笑,「原來是這麼回事!既然如此,龍易風決計不知道我會來!你們兩個也是不認識我的。下面的事便好辦了!」

小棠這才悟道自己受了激將之法,但自己確實忍不住受到這等侮辱,一時惱的說不出話來。楚雲軒緊皺眉頭,厲聲問道,「前輩興師動眾,還蒙面掩飾身份,怕是不懷好意吧!」說著他悄悄的把一塊瓦片塞到小棠的手裡,小棠不明就裡,卻再不敢露出什麼聲色,只聽他繼續道,「結合你們要找龍易風前輩一事,我猜想——」說到此他卻收口不說了!黑衣人陰沉的說道,「你猜想什麼?」

楚雲軒笑了幾聲,突然嚴肅了起來,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們可是要暗害龍易風前輩!」

小棠驚呼了一聲,恐懼的看著下面那幫黑衣人。八個黑衣人齊齊看向為首的黑衣人,那人卻哈哈大笑道,「妙極妙極!小子倒是聰明,只可惜,聰明用錯了地方!」說罷,九個黑衣人一起躍起,輕身飛上屋頂;與此同時,楚雲軒一手環抱小棠,飛身朝客棧外躍去。小棠突覺身子一輕,已經飛在空中,禁不住又是一聲驚呼。楚雲軒此刻注意力全在身後的九個黑衣人身上,他屏住呼吸,內力急提,既顧不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也顧不上懷中嚇得緊閉雙眸的小棠。

跳出幾步,楚雲軒突然停下了腳步,空著的一隻手做出掏暗器的樣子,黑衣人果然以為他要使暗器,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然而楚雲軒卻狡黠的一笑,輕輕一推小棠道,「快去通知龍前輩!」小棠咬了咬嘴唇,心知自己留下只是拖累,而且自己去通知爹爹還有可能能回來救他;然而她此刻卻深深的擔心楚雲軒會有什麼不測。楚雲軒深深的看了一眼小棠,卻給了她一個微笑,「放心,我很強的!」——看起來那麼從容而自信。她握緊了手中的瓦片,下定了決心,朝西邊的小樹林鑽去。

為首的黑衣人指了指小棠,四個手下便兵分兩路,從楚雲軒的兩側追去。楚雲軒早料到如此,卻是一個轉身,腦中已經閃過了再熟悉不過的字訣——

聚陽明之氣於足弓,陰闕之氣於足跛,踩離中位,則下步可至坎位。乾艮居坎之左右,日月之輝又可生巽坤。震雖在東,信步而兌位已成。

這便是「逆殤掌」步法訣中的「急退訣」,此訣意在用「七星訣」之陰陽並濟之內力巧妙的聚於足下,以產生能與八卦之方位相對應的步力。離坎之位分據南北,相隔數丈,若用此步伐,可以在極短的時間急退過去。然而此訣聚內力頗難,踩位又需極准,起步需是應和離之位,下一步才能踩到數丈之外的坎之位,故而楚雲軒先是側身,待追擊小棠四人分在他前後之時,突然後退,只一個瞬間,便退到背後那人的身旁!那二人還未反應過來,身上卻是各中一掌,側飛開去,而另一邊的兩個黑衣人卻還在前行。楚雲軒一個轉身,身子剛踏到斜上一步——他側身向北,一退至南,踏步正到東南——忽然風一樣的飄到對面,正迎上另兩個黑衣人!他「噗噗」又是兩掌,那二人也是側飛了出去!

這幾步,正準確的踩到離坎巽乾四位,且以「急退訣」化作攔截之勢,這等機智和悟力,令人驚嘆!為首的黑衣人便是兩眼放光,他不知此訣,卻見到他剛才那寥寥幾步竟是阻攔了自己四個手下,心中已是大為驚疑!

就這一個當口,小棠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小樹林中了。被打飛的四人此時卻同時逼向楚雲軒。楚雲軒畢竟內功修為不足,「急退訣」已是大耗內力,故而打出去的那幾掌其實並沒什麼殺傷力,更何況這幾人都是武功高強之輩!

楚雲軒又默念「陽明守訣」,雙掌一邊接過一招,然而這幾人可不是「頤中四友」,他只覺對方都是內力雄厚,自己架不住來掌,迅速化為「陰闕守訣」,手上早就變招「有虎無牙」!那二人只覺一掌擊出,卻未覺自己的內力揮出,正詫異間,後面二人又已欺上。

楚雲軒後退兩步,心中默念「強擊訣」,手上對上了擊來的雙掌,然而他深知自己內功不足,掌掌未接,已然換作防守的架勢,在來掌還未發出之時,雙雙橫切過去。這是「逆殤掌」中的一招「歸龍棄杯」,先引來對方的攻擊,而後在將攻未攻之時,先行斷了對方的招式,讓其有招卻發不出來。然而楚雲軒畢竟武功修為有限,這二人的掌他沒有完全截住,震的自己雙臂酸痛,虎口出血。為首的黑衣人雖是關注著戰局,此時也朝身旁其他四名手下擺了擺手,那四人便飛身朝小棠去的樹林方向奔去。

楚雲軒雖然看到了他們的動向,卻苦於脫不開身,心下暗忖,「小棠……一定不要被抓住!」然而這一個分神,腹上已是中了一掌,他急退幾步,口吐鮮血,知道不能再大意,否則定會葬身於此,他深吸了口氣,腦中浮出師父曾告訴自己的話:

世間萬物皆如吾所云,有天必有地,有生必有死,有得必有失,有愛必有憎。這逆殤掌便是從這個道理而來,敵人有攻,我必有守,敵攻之越剛猛,其守也必不柔,反之,敵攻之越陰柔,其守也必定不剛。這道理看似簡單,然而,因敵攻而變己之守便不那麼容易了。要做到這點,第一步便是要觀察,而後聯想,想象他的后招,然後再用逆殤掌,則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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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劍英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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