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菊(五)
【】感謝有你一路相伴!
好王熙鳳的出場方式!
杏娘只覺得眼前一花,等再睜眼時,菊妹妹小小的身板兒,已經晃到她旁邊了。(們的網址)見到她,只鼻子朝著她「哼」了一下,撞歪了她的肩膀,走了過去。
到俞定妍身邊,菊妹妹明顯還想故技重施,有了杏娘的前車之鑒,俞定妍等她歪歪扭扭沖她過來的時候,往邊上挪了一步。菊妹妹聳著一邊的肩膀,為了把人撞得又重又狠,重心全部移了過來,冷不丁碰到俞定妍突然躲閃,一下子撲了個空,整個人往邊上一歪,踉蹌了一步。
幾個坐得近,看得極清楚的小姐,紛紛拿起帕子將鼻子以下部位遮了起來,掩住笑意。
有些晚來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伸頭伸腦問身邊的人,這位天兵是何方神聖,臉生不說,行為藝術還這麼詭異。
俞定琴站得離顧雁菲最近,看見菊妹妹過來,上前一步正要迎難而上,被俞定容一胳膊肘捅在小臂上。俞定容看準了大家注意力都被轉移的瞬間,不動聲色地將其扯了回來。
這樣,菊妹妹得以暢通無阻直到顧雁菲面前。
顧雁菲看到眼前的人時,眉頭第一次如此明顯地皺了起來,上下打量了幾遍,脫口就問道:「你是誰?」問完可能又覺得自己語氣太過凝重,馬上又加了一句,遲疑著說道:「是哪家的妹妹?我似乎從未見過你……」
某菊妹妹聽到顧雁菲的問話,不覺赧然,反而馬上換作了一副志得意滿的表情,側過頭,抬高下巴,道:「小女姓鮑,單名一個菊字,葉城知縣鮑大人是小女的爹爹,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寧妃娘娘,乃是我嫡親姨母。」說到「嫡親」二字時,她特地朝四周掃視了一圈,一臉高高在上。
囧囧有神。
這是絕對的囧囧有神啊!
現場陷在一種無與倫比的沉默里,在場的大多都是官宦人家的千金。身為知縣的女兒,這並不可恥,可是,後面那個寧妃娘娘是擺出來幹什麼的?
當朝皇帝喜歡割韭菜,這又不是新鮮事兒,三宮六院都不夠塞了,寵妃換得忒勤快,聽說擬封號的吉祥字樣都快不夠用了,要是人人都抗著一個某妃某貴人的外甥女侄女的牌子到處晃悠,估計皇親國戚就要成大白菜了!
所以,如果你想用寧妃娘娘來給你提身價,那麼,你就大錯特錯了!
杏娘還沒想到這一層,她眯著眼,一直回蕩在菊妹妹那銷|魂的自我介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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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果然是爆菊啊……
顧雁菲眉頭再次一皺,一絲鄙夷從她眼裡一閃而過,只是眨眼功夫,她又帶上了那副寵辱不驚的面具,一派淡然地沖著來人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鮑家小姐。」
對著鮑菊說話的音量語氣都沒有一點點變化,杏娘卻敏感地察覺到了顧三小姐的情緒變化。她之前一直覺得顧雁菲待人疏離,這會兒,真真正正看到了此情此景的時候,她才知道,疏離和冷漠,還是差了一個級別的。
到目前為止,她和齊國公家的顧三小姐統共的見面次數,一雙手數得過來。(請記住我)她就看見了顧三小姐待人接物的三種不同境界。
第一種是對她家二姐定容那樣的,刻意相交,偶爾開開玩笑的閨蜜;第二種,是對一干普通世家千金,疏離又不顯怠慢,也不會過分親熱,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第三種,就是鮑菊妹妹這樣的了,沒有疏離,只剩下冷漠,維持表面的和氣,僅僅是為了不失自己的身份。
杏娘腦子裡不可避免地浮起了一系列詞語,「因地制宜,因人而異」、「實事求是」、「實際問題實際分析」,突然有了一種任重而道遠的感覺。如果這就是一名合格大家閨秀的標準,她的前路又是何其的崎嶇,不曉得要聯繫多少年,才能收到顧三小姐一半的效果。
杏娘和俞定妍退到了邊上,站在俞定容身邊,離顧雁菲近了,可以大大咧咧地觀察暴風中心處正在對壘的兩人,而不被注目。
現場的氣氛詭譎而又肅穆,大家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故事的發展。而本次事件的挑起人,鮑菊鮑姑娘,卻似未感覺出有什麼不對勁,聽到顧雁菲的答話,小臉一別,就好像是被授予了什麼獎項一樣驕傲,答曰:「正是小女。」
顧雁菲連瞥都不瞥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茶盞,掀開蓋子,吹散茶葉,輕啜一口后,問道:「不知鮑小姐方才說定要見見我,所為何事?」
「何事?」鮑菊重複了一遍顧雁菲的話,頓時傻眼了,她其實什麼事也沒有,她就是想來告訴大家,寧妃娘娘的外甥女在這裡,就是她,現在被顧雁菲當眾這麼一問,她就是再厚臉皮也不能直接把自己心裡想的說出來,只結結巴巴地答了,「無事……無事……就是、就是過來看看……」
顧雁菲點頭,放下茶盞:「這樣啊……」啊字拖得特別長。
杏娘感覺到,顧三小姐可能生氣了。
當然,這不是因為她的直覺特別准,而是一直在人群外圍的桂怡君,在一片靜默中突然站了起來,朝她們走了過來。
顧雁菲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朝桂怡君看過去。
桂怡君走到顧雁菲跟前,朝她一福身,臉帶笑容,嘴裡說道:「顧三小姐,這是鮑家妹妹,是我家的一個遠房親戚,因著年紀小,平日里甚是頑劣,今日見著顧三小姐,也並非有意衝撞,還請三小姐不要怪罪。」
遠房親戚?
桂家的親戚,又姓鮑的,這讓人不免聯想起現在桂府唯一一個姓鮑的姨娘。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乖乖,這姨娘的親戚都能這麼囂張跋扈了,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桂怡君的姿態放得極低,雖然顧雁菲的家世在眾人中是最好的,畢竟也只是她老爹官做得大,她本身並沒有什麼封號品級,大家捧著她,平日里也會伏低做小,卻不會做到如此程度。
顧雁菲早先對桂怡君的印象也還好,要不然也不會在剛才桂家兩姐妹對峙的時候,出言幫助桂怡君解圍,裡面固然也有俞定容的面子在,不過,她要是看桂怡君不順眼了,那人的面子再大,也是不會理會的。
現如今見桂怡君如此肯下面子,親自來給自己道歉了,也就把方才那一絲不悅壓了下去,朝她笑了笑,道:「桂家妹妹客氣了,都是好姐妹,不必如此拘禮。」一聲好姐妹,權當做接受了桂怡君的賠罪。
這下子@****,鮑菊再傻也看出來不對勁了,為什麼顧雁菲對著自己的時候不會笑容滿面,為什麼顧雁菲稱她是「鮑家小姐」,叫著桂怡君時,卻是一口一個「桂家妹妹」、「好姐妹」……她覺得自己被侮辱了,怎麼說,自己好歹也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寧妃娘娘的嫡親外甥女兒,只她一個,別無分號。這齊國公家的小姐,是什麼身份,居然也敢藐視皇上寵妃!
眼看著鮑菊的臉越來越青,憤怒之色全寫在了上面。桂怡君也不想再拖時間了,反正今兒個桂家也丟臉丟夠了,她也不去在乎別人怎麼想怎麼說了,回給顧雁菲感激的一笑之後,對鮑菊板起了臉,冷聲道:「鮑妹妹,方才我見鮑姨娘遣了人到處在找你,許是有事,你快去瞅瞅吧。」
托她們家這位鮑姓姨娘名聲響亮的福,今兒個鮑菊把自家的姓氏這麼一報,全吳州城裡都知道桂老爺小妾娘家的親眷都能在府裡頭沒大沒小了。桂怡君也懶得再遮遮掩掩了,索性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這層關係。
眼瞅著鮑菊妹子腳下又開始生根了,桂怡君懶得再去勸慰她,給自己添堵了,她轉身遠遠地喊了桂華君一聲,道:「華君,姨娘找鮑妹妹找得急,左右你也沒事,陪她走一遭,省得姨娘在那裡著急了。」
桂華君可能沒有算到自家大姐會玩這點名的戲碼,一臉錯愕,怔怔地站起身,半晌愣是沒動一下。
鮑菊猜出了桂怡君是要故意把自己遣走,看看顧雁菲一副不把自己當回事的樣子,怒從中來,一跺腳,朝著顧雁菲和桂怡君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桂華君回過神來,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猶豫了一會子,又坐了回去。
所幸顧雁菲平日里國公府小姐的架子端得挺大,倒不是那一起看不開的,眼瞅著這位鮑菊姑娘腦子不大靈光,和她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也沒去多計較,又和桂怡君客氣幾句,就這麼把這事給丟開了。
賞菊宴一開始,大家三三兩兩的結伴在那裡看花,只不過可能經過了鮑菊妹妹那一下子,前戲太精彩,進入今日主題的時候,大家都有些提不起興趣了。
桂怡君當機立斷,把之前安排好的一系列節目直接砍掉了,進入寫詩做對子的階段。
一般這種場合,寫的詩都是菊花詩,歌頌秋天什麼的,大家接到這一類的貼子,都會預先在家裡自己琢磨好,再拿出來應景。人人作弊,這作弊也就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萬一要是誰的那幾首打油詩被人贊了,傳出個才女的名聲來,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要知道,誰家公子找人說親,都是一看家世,二看才貌,「素有才名」這種話傳到未來公婆耳朵里,自然比那默默無名啥都不顯地強上百倍。
等到這淫詩節目一開始,大家揮筆的揮筆,研磨的研磨。有些為了讓自己出彩些,乾脆還畫起了畫,幾朵菊花往上一勾,在邊上弄幾句話,怎麼著今天也不會墊底了。
俞定容也在那邊忙開了,捏著筆一口氣寫了兩首詩,尤覺得不滿,又細細琢磨起第三首來。
杏娘這種黃毛丫頭自然是沒分參與的,待在邊上數菊花瓣玩。數著數著,突然想起了家裡也有這麼幾盆白菊,在院子里養著,魏氏不大喜歡那白晃晃的顏色,幾次想把它扔了,被杏娘看見了,拾掇到了自己房裡放著,如今開得正盛。
這菊花可是一萌物啊,連《本草綱目》都說了:性寒、味甘,具有散風熱、平肝明目之功效。
她要是把家裡頭的魏氏看不慣的白菊全部晒成了乾花兒泡茶喝,這樣還能省去天天被胡媽媽嘮叨的煩惱。
桂怡君在邊上看著杏娘兩眼放光,以為杏娘是看上自家的花了,提議道:「杏娘若是喜歡這盆雀舌菊,不如改日我讓人送你幾盆?」
杏娘正想菊花茶、菊花羹、菊花酒想得出神,聽見桂怡君問話,下意識地點頭。
等桂怡君一走,俞定琴就湊上來了:「杏娘,我感覺你最近越發奇怪了……」
「啥?」杏娘一愣,自從穿越,她處處小心,最怕別人用「奇怪」、「和以前不一樣」這一類的敏感辭彙來形容自己,一聽到,絕對要刨根問底,弄個清楚,「我哪奇怪了?」
「兩盆小破花你也要!」俞定琴嘴巴一撅,「我記得你以前最討厭菊花了,說顏色不好看,長得又丑。去年舅爺爺家送來幾盆名貴菊花,最後不全放在四哥房裡擺著了?現在居然稀罕起人家這些普通的來了……」
杏娘嘴角抽了抽,原來以前的主兒還有這好惡,因為不鮮艷不好看就討厭的。她眨了眨眼睛,又開始編著話自圓其說,糊弄俞定琴比糊弄其他人簡單:「我這也是葉公好龍,前幾天在四哥房裡翻到一本詩詞,覺著元稹的『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這一句甚是有道理。」
跟俞定琴,談什麼別談書。這不,一聽到什麼元什麼稹的,俞定琴立刻開始轉移話題:「啊,啊,是的,是的,很有道理……杏娘,我看大姐、二姐在和雁菲姐姐聊天了,肯定是寫完了,我們過去瞅瞅吧。」
「我待在這裡挺好的,你先過去吧。」杏娘對顧雁菲怵得慌,之前是因為這人太貴氣十足了,小市民階層沒有接觸過大人物,現在是顧雁菲小姐對她太感興趣了,雖然之前被鮑菊打斷之後,顧小姐再也沒刻意問過自己話,但是她還是經常可以看見顧小姐眼睛時不時往自己身上轉悠。
俞定琴飛也似的跑了過去,等她走開沒多久,評選時間就到了。
姑娘們開始念自己淫的酸詩,時不時還引經據典評判評判其他人的,像這種大家總體水平一般、沒有什麼真正出挑作品的時候,一般這個魁首就是這裡面家世最好的拿了。
頭籌自然是被顧雁菲拔得,老二是俞定容。
杏娘湊過去瞅了一眼,只看到了顧雁菲寫的兩句詩:葳蕤傲菊霜,殘荷臨風舞。
她對古詩的鑒賞能力猶停留在語文課的摳字階段,品了半天,只感覺這詩平不平仄不仄,動詞沒對應動詞,名詞沒對應名詞,除了比較寫實之外,反正她是沒看出來好在哪裡。只能聽見其他人滔滔不絕的溢美之詞。
杏娘很是無語,不過,想到自己以後寫詩只要寫到這種程度就能矇混過關,頓時一陣舒心。
並不是每個人都是紅樓里的金陵十二釵,動不動就能寫出一堆好詩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保佑前台一定要顯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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