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作配宗室
見周寶璐走進來,吳月華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然一躍而起,撲到周寶璐跟前,櫻桃身形極快,將她攔住:「大膽!」
周寶璐站在櫻桃身後,見吳月華跪在地上,恐懼絕望至極,拚命的說:「娘娘,妾身冤枉,妾身冤枉啊,妾身真的沒有那種東西……」
可是她知道,如果現在周寶璐派人去搜她的屋子,一定會從妝奩中搜出吳玉華描述的那個緞子做的小人偶來,她這裡莫名其妙的坐著,然後眼睜睜看見吳玉華一步步走進來,直到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就明白了,徹底明白了。
可是如同以前的每一次,她明白的時候,已經遲了。
只是,以前的那些遲,只是抄書、打手心、禁足之類,可這一次,這是要她的命!
她這個妹妹,要用自己的命,來討好太子妃,換她的前程。
在周寶璐笑嘻嘻的和吳玉華說話的時候,吳月華無數次的絕望,好幾次用盡全力想要掙脫櫻桃的禁錮,想要衝出去,狠狠的把那個惡毒的女人打一頓,然後和她同歸於盡!
只是,櫻桃的手如同鋼澆鐵鑄般,牢牢的禁錮著她,別說衝出去,連一點微弱的凄鳴都發不出來。
她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妹妹竟然惡毒至此,就為了她的前程,毫不猶豫的就要致自己於死地,踩著自己的屍骨上位。
原來……以前的事,真的只是小事,自己曾全心全意的去搏鬥過的,都是小事。原來……榮華富貴,權力至尊都是鏡花水月,在這個宮廷里,只是一點點小紕漏,已經足以死無葬身之地。可笑她的雄心壯志,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一時間,吳月華心灰若死,絕望已極。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周寶璐的聲音如同天籟響起,淡淡的說:「我知道,不是你。」
我知道,不是你……
我知道,不是你……
不是你!
吳月華一時難以置信,以為自己簡直在做夢,只是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周寶璐看,周寶璐繞過她,坐到了窗下的椅子上,肉乎乎的手摸著肉乎乎的下巴,好像一隻肉狐狸。
是的,她十五歲了,依然還是嬰兒肥。
從絕望的懸崖邊上被拉回來,吳月華還回不過神來,仿若迴音一般的說:「不是我?」
周寶璐被她逗笑了:「怎麼,是不是你,你自己都不知道了嗎?」
吳月華一個激靈,終於回復了一絲清明:「不是我不是我,娘娘明鑒,我真的沒有,先前吳玉華去了我的屋子,她……她開了妝奩梳頭,我真的沒有,真的不敢啊……」
周寶璐點點頭:「你不敢,我知道!」她笑了笑:「如果是你,我也不會打發人叫你來聽著。」
啊,對對對!
吳月華狂喜,那種撿回一條命的欣喜是難以形容的,這一刻,真是天極藍,風極清,而眼前的救命恩人,那當然是可愛的不得了。
先前被吳玉華的惡毒震撼了,不大會轉彎的吳月華徹底嚇癱,還以為太子妃是故意要來個人贓並獲的,實在是嚇的……差不多隻剩了一口氣,到現在,鬢邊都還濕漉漉的。
這一下,吳月華總算是有了力氣,翻身跪起來,連連磕頭:「妾身謝娘娘救命之恩,娘娘恩德,永世不忘。來世做牛做馬,結草銜環,也要報了娘娘大恩。」
沒有哪一次磕頭比這一次更真心實意,感激涕零,就連接到賜婚聖旨的時候,也比不上這一次。
周寶璐受了她的頭,可壓根兒沒有設計了她的愧疚感,她明明是救了吳月華,照今天這樣看來,如果沒有這一次設局,吳玉華總有一天,依然會出手的,不是為了這樣的利益就是為了那樣的利益,那個時候,沒有防備,吳月華大概就真的死了。
所以現在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周寶璐說:「不用來世了,這一輩子足夠了。」
吳月華一怔,抬起頭來看著她。
周寶璐說:「太子爺說過,你懂事明白,就保你一世平安富貴,他既然說了這樣的話,我就能替他辦到,你可明白?」
「是!妾身明白。」這一次,吳月華答的心甘情願。
周寶璐的確能保住她,這一次,竟然是她一心想要打擂台,壓住她風頭的太子妃娘娘,替她擋開了暗箭,娘娘手段之高端,吳月華心悅誠服。
她到現在,還沒搞明白,為什麼周寶璐能提前把自己叫過來,聽到吳玉華的那些話,為什麼周寶璐能那麼篤定的表示她知道誰幹的。
她想不通,也不敢去提醒,生怕萬一周寶璐又反悔了,但這不妨礙她覺得周寶璐的手段太高桿了,太厲害了。
吳玉華縱橫吳家十年,如今落在周寶璐手裡,不僅一無所覺,還以為自己佔了大便宜,還等著自己的美好前程呢!
這樣的本事,吳月華自忖自己沒有。
周寶璐說:「太子爺與我都是護短的人,只要你照著吩咐做事,總不會叫你吃虧。」
「是!」現在吳月華只會說這一句話了。
周寶璐滿意的點頭道:「至於你妹妹,你也聽到了,我預備把她嫁進宗室里去。」
啊?吳月華錯愕——她現在都不想叫她妹子了,直接是吳玉華——吳玉華做出這樣的事來,娘娘竟然還要把她嫁到宗室去?難道還有什麼用處?
周寶璐見她雖然錯愕,卻並沒有張嘴問,顯見得對自己已經十分信任了,很是滿意,周寶璐才說:「這好事兒,我預備交給你來……嗯……怎麼說呢,得意得意!」
周寶璐一臉俏皮的偷笑表情,又帶著得意,十分的生動,一邊吩咐:「你起來吧,坐下來咱們慢慢說。」
一邊叫櫻桃:「沒事了,叫那群鑽沙的傢伙都進來伺候,側妃娘娘來了半日了,竟就連個倒茶的都沒有!像什麼話呢?」
櫻桃服侍周寶璐也好幾年了,聽她這樣說話,就知道她這會子心情好,得意非常,果然忍笑出去叫人。
周寶璐才笑道:「我想著,也不必請父皇賜婚了,只需請太子鈞令即可,這個事情這樣說。」
周寶璐把桌子上壓在盤子底下的那張毛邊灑金箋拿過來,遞給吳側妃看。
吳月華有點發怔,不是,是實在太發怔了,太子妃娘娘對吳玉華的處置,實在出乎她的意料,卻也覺得十分的暢快,娘娘這一出一出的,真是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叫人佩服。可是這上頭,為什麼特地說是自己的提議呢?
她不解的看向周寶璐,周寶璐笑道:「這樣可好?」
可是父親定會生自己的氣吧……這個念頭一閃過,吳月華福至心靈,頓時就明白了,太子妃這是要她表忠心!
吳月華此舉,就是由她出面去收拾吳玉華,得罪吳家。吳月華連娘家都得罪了,快要成光桿司令了,豈不是更只能靠著太子爺和太子妃了嗎?
輕輕巧巧一轉,便是恩威並施,太子妃娘娘真是好厲害。但是吳月華並無不甘願,太子妃給的恩典足夠叫她做任何事了,她只是表一表忠心,本來就是應該的。
吳月華嘆服了:「妾身知道了。」
周寶璐看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笑道:「你想的太多了,其實現在已經沒有你得罪你父親的可能了,只有他們擔心得罪你的事了,待這個手諭發過去,你就會知道,做這個側妃比你想象的要好的多。」
周寶璐笑道:「在很大範圍內,你只需要叫兩個人滿意,就能讓天下人叫你滿意。」
她很有主母氣質的教導吳月華:「你妹妹有無數的叫你吃虧的手段,但你現在,只需要請到太子爺的一道手諭,就能叫她一輩子也翻不了身,不管她多麼的有辦法,你只需要一張紙,就能徹底的碾碎她。」
「太子爺許你尊榮,他那也不是空口白說的,只是一直在等你提出你真正該要的要求,你只是不明白罷了。」周寶璐說:「我這就教導你一次,叫你瞧瞧當你用對了你的尊榮的時候,是個什麼景況吧。記住,向上你只能聽,向下你就能看了!」
吳月華還有點愣愣的,消化不了的樣子,但只是點頭。
周寶璐也就不再多說了。只打發吳月華回去歇著:「回去多想想,若是想不明白的事,你盡可以來問我,今後也一樣。」
吳月華終於心有餘悸的退了下去,周寶璐毫無同情心的想:好可憐的孩子,不知道要幾個晚上睡不著,又要做多久的噩夢了。
有吳玉華這種妹妹,跟家裡有條毒蛇也差不了多少。不過兩姐妹都同樣很肯出手,很利落啊。
吳玉華匆匆的用荷包里的脂粉掩飾了一下額頭的青痕,又拿頭髮遮掩了一下,到宮門口見到了林氏,林氏問她:「娘娘特意打發你去見側妃娘娘,側妃娘娘可說了什麼?」
連林氏這樣的人,也覺得有些不對。
吳玉華羞紅了臉,低著頭,半天才小聲羞澀的扭捏著說了句:「姐姐說,已經求了太子爺恩典,賜婚宗室的事情成了。」
謝天謝地!
林氏也由衷的高興,原來是說這個事,太子妃娘娘大約是怕小姑娘害羞吧,才叫玉姐兒自己一個人去,真是個體貼人兒。
看來,吳家這次表忠心,確實很及時,也叫娘娘滿意了。
林氏回了吳家,立時把這喜訊兒給婆母、當家的大伯大伯娘說了,那傅氏老太君正因外甥女兒被送去莊子的事不自在了好幾日,在家裡打丫頭摔東西的,聽了這個喜訊兒,總算雨過天晴,不由的雙手合十說了句佛祖保佑,摟著吳玉華笑道:「眼見得我們家玉姐兒要有大出息嘍!真是菩薩保佑啊!」
吳玉華羞紅著臉低著頭只挨著傅氏坐著,心裡卻是冷笑:靠菩薩能做什麼,想要的東西還是得自己設法。
大伯娘黃氏也湊趣笑道:「既如此,咱們家也該預備接旨了吧?還是循側妃娘娘的例,下人們都發紅尺頭,多發一個月月錢罷?還預備好燈籠紅綢,接旨之後就能掛了,還有喜帖往各家報喜的、別人來恭賀的、都要早些預備起來呢!」
傅氏大悅:「好好好,很妥當,你是她伯娘,給她操持了,還愁她今後不孝敬你?」
黃氏笑道:「玉姐兒今後說不準是王妃了呢,只有我們家孝敬王妃的,母親您這今後大福還有的是呢。」
傅氏笑的合不攏嘴,吳玉華也是春風滿面,是的,今後說不準就是王妃了……想一想都是滿心的歡喜。
第二日一早,一家子剛吃了早飯,外頭伺候的小丫頭歡喜的跑進來:「老祖宗,太太,宮裡來人了。」
一家子大喜,傅氏便吩咐開中門接旨,大管家娘子進來回道:「老祖宗,來的是東宮太子爺跟前的一位長官,說是奉的太子爺鈞令,不是聖上旨意。」
大伯娘黃氏忙笑道:「或許太子爺的意思,咱們家已經有了側妃娘娘,再請聖旨賜婚就太打眼了些,夫家萬一覺得咱們仗勢欺人,拿聖旨打壓人呢?反而對玉姐兒不好,倒是謙遜些,反是好事。」
其實是想著,這才正常嘛,一個六品官兒的庶女,聖上也要下旨賜婚,那聖上也太閑了!
林氏也說:「兒媳瞧著太子妃娘娘是個體貼人,或許就是這樣,再說了,太子爺的鈞令,誰也不敢怠慢不是?」
傅氏就笑了:「你們說的都是,只要是那個意思,也就行了!」
既是鈞令,也不用宣讀了,吳家家主吳大老爺接了東宮的詹事老爺進正廳坐著獻了茶,眾位女眷都靜靜的在正廳後頭的廂房坐著靜聽。
吳玉華尤其緊張,這是要配給誰呢?她其實最希望是平寧長公主的世子爺,雖說是填房,可進門就是正室夫人,今後就是國公夫人了,又沒有嫡子,今後她的兒子可不就是世子了嗎!
誠王爺的世子爺也不錯,今後也就是王爺側妃,尤其是這位誠王的世子爺還沒有嫡子呢。
……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那位詹事老爺拿出太子爺的鈞令,交給吳大老爺,吳玉華緊張的口中發乾,連咽口水都不能。
偏正廳里一片詭異的安靜,吳大老爺遲遲沒有出聲,這是怎麼回事啊,這鈞令能有多長,怎麼還看不完啊!
傅氏也有點急,小聲嘀咕:「老大也說句話啊。」
然後就聽到吳大老爺聲音發虛,顫抖著問:「秦大人,這……這……太子爺這是什麼意思。」
秦大人聲音冷峻:「太子爺的鈞令寫的清楚,大人只管接令就是了,難道還要下官給出解釋嗎?要解釋,還請大人去見太子爺!」
吳大老爺忙道:「下官不敢,只是,這……這也……」吳大老爺沒料到是這樣一道匪夷所思的鈞令,臉上汗都下來了。
秦大人拂袖而起:「太子爺鈞令送到,貴府照著日子把二小姐送去伺候二皇子就是了,下官告辭!」
二皇子!
一屋子裡的女人面面相覷,傅氏還沒反應過來,吳玉華已經咚的一聲,仰面暈倒了!
吳大老爺拿著太子爺鈞令,手簌簌發抖,這鈞令上面大意是:自聖上令二皇子閉門讀書,不許走動以來,除了端純郡主,另有四名妾侍,只是舊年冬,有一位才人病逝了。太子爺想著,二皇子雖惹了父皇惱怒,王爵被除,但到底也還是父皇的兒子,他的嫡親弟弟,金枝玉葉。旁的沒有,但供奉上還是盡量不委屈他,是以也想著送素有德行的女子進去伺候二弟,也能常規勸著,慢慢感化,知太子爺憂慮,東宮吳側妃言其妹貞靜賢淑,舉止端莊,就是公主殿下也曾讚賞,可使其侍奉二皇子,太子悅,准其所奏。
吳玉華清醒過來的時候,傅氏正摟著她大哭,她在兒子兒媳婦的解說之下,已經知道了二皇子奪嫡失敗,被除了王爵,送到外頭一處皇家園林圈禁,美其名曰讀書,外人不能進,內人不能出,有正妻端純郡主和以前的幾名妾室服侍。
傅氏一邊哭,一邊大罵吳月華:「這個喪了良心的啊,這樣作踐自己的親妹妹,自個兒好了,就這樣見不得妹妹好,還要把妹妹送到那見不得人的去處,毀了一輩子了啊……不行,我要進宮去!我要去問她!把妹妹害了,對她能有什麼好處!黑了心肝的啊……」
吳大老爺急的了不得,勸道:「母親!母親低聲,說不得啊!」
「我的孫女,我還罵不得了?」傅氏氣的顫巍巍的,恨的牙癢,若是吳月華在這裡,她能咬下她一塊肉來:「從小兒就是個霸道性子,見不得妹妹好,見天的欺負妹妹,如今還這樣害人!」
指著林氏罵道:「都是你教養出來的好女兒!」
林氏挨了罵,並不反駁,只是道:「母親教訓兒媳,是應該的。只是側妃娘娘位尊,如今尊卑有別,母親還是應謹慎才是。」
傅氏被她一噎,吳大老爺連忙道:「母親,母親您消消氣,先前那話再說不得了,不管如何,那也是側妃娘娘,別說惹惱了側妃娘娘,就是不恭敬,那藐視皇室的罪名咱們家也是當不起的,母親您可千萬要仔細啊。」
大伯娘黃氏也低聲勸道:「側妃娘娘能狠心這樣對自己妹子,要是您老惹怒了側妃娘娘,萬一娘娘心一橫……咱們家可沒人當得起啊……」
傅氏一滯,復又嚎啕大哭起來,可這一次,只是哭我苦命的兒啊……再沒有一句話罵吳側妃的了。
一群人都圍上來勸,口口聲聲都是側妃娘娘,側妃娘娘……
吳玉華直挺挺的躺著,聽到耳里的都是這些,第一次明白真正的絕望是怎麼一回事。
她不明白,她不明白!
明明她已經做的夠好了,明明已經把一切都做的極致完美了,明明她給太子妃立了大功,讓她有足夠正當的理由收拾吳月華了,為什麼吳月華依然好好的,還能報復她?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明白!
宗室……呵,宗室,一個被圈禁的皇子……從此再不能見天日,她這一輩子就落到這樣的結局?
她有美貌,她有聰明,她有雄心壯志,她還有心狠手辣,還可以不擇手段……她明明比所有人都強,為什麼會落到這樣的絕境里去?
吳玉華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只聽到大伯父低聲勸著祖母:「您不能再哭了,要趕緊著收拾了,讓您兒媳婦伺候著您進宮謝恩去,遲了,只怕還要落個怨望的罪名。」
呵呵,謝恩,怨望……
吳玉華只覺得無比的諷刺。
大伯又吩咐黃氏:「你進宮后好生勸著母親,這當口,再不能出岔子了,太子爺鈞令已下,肯定沒有轉圜的餘地,玉姐兒非得送去不可。如今要緊的是,你仔細打聽著,到底出了什麼事,我也這就出去找人打聽去,我如今只指望這只是太子妃不滿意咱們家對那事的處置,只要不是我們吳家辦錯了什麼事,惹惱了太子爺,就好了。」
很快,傅氏老太君就被架走梳洗換三品誥命服飾去了,吳玉華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間,眾人又勸慰了兩句,就呼啦啦的走光了,就連伺候她的丫鬟,也一個都不見了。
原以為主子有了好前程,幾個大丫頭都歡喜壞了,今後能進高門伺候,前程自然是好的,如今,難道要隨著小姐被關起來?
家中在府里有根基的丫鬟已經迫不及待的出去給家裡帶信想辦法了。
大難臨頭,誰還顧得了誰?
而在東宮裡,吳月華語調淡然的說:「妹妹性子好,太子爺和太子妃娘娘看得上,這是她的福氣,也是咱們家的體面,祖母與母親只有歡喜的才是。」
在這幽深空闊的殿里,吳月華在上首高高的坐著,祖母、大伯娘、母親隔著四五尺坐在凳子上,這油然而生的陌生和威嚴叫在家裡撒潑的傅氏也不敢出一聲兒,先前那點兒激憤早給嚇沒了,好半晌才說了句:「娘娘說的是。」
大伯娘黃氏就試探著問:「這恩典家裡也明白,只是到底還是給玉姐兒的吧?」
吳月華點頭道:「這自然是給妹妹的恩典,咱們吳家的忠心,太子爺和娘娘都是看得到的,伯娘只管放心。」
大伯娘黃氏長出了一口氣,謝天謝地!她心裡隱約知道,這玉姐兒不是個安分的,說不準進宮的時候,私下裡頭做了什麼事,林氏本來又是個不會轉彎的,防不了玉姐兒的心眼。今兒太子爺的令一來,黃氏就覺得不好,一直提著心呢。
現在看來,果然是玉姐兒幹了什麼不能說的事,只要不傷及吳家,只要太子爺還肯要吳家的忠心,就不怕了!
吳月華淡淡一笑:「今兒太子爺賞了些人蔘肉桂給我,有兩株五十年的老參,品相極好的,正好祖母來了,就給祖母帶回去,補補身子吧。」
黃氏一顆心徹底落了下來,安穩了,聽到搬出了太子爺,傅氏受寵若驚,忙道:「多謝娘娘念著老身,原是太子爺賞的,娘娘自己留著用罷了。」
吳月華笑道:「您是我的祖母,孫女孝敬您是應該的。」
黃氏又跟著恭維太子爺的恩典,側妃娘娘的孝敬,一時間言笑晏晏,誰還記得吳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