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漁翁之利

122漁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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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少奶奶與和尚私通的流言甚囂塵上,不過哪個朝代,不管什麼階級,大家最愛談論的緋聞永遠都是桃色!

一時間熱鬧非凡,越是階層低些的,越是見了面就擠眉弄眼的問:「你可聽說了?李家的三少奶奶和一個和尚私通好幾年了!」

「哎喲,你還沒我知道的多呢,我姨母家的二閨女的小姑子的夫家表妹就在李家老太太屋裡當差呢!聽說那和尚長的俊的很,比起李家三少爺來,那可強了十倍了。」

這是在某個宴客府邸的二門處,各府跟轎的媽媽子,婆子、小廝們都聚在那處,因著主子是常走動的,這些下人也熟識,有些還能有點兒親戚關係呢。

這會子聽一個媽媽炫耀的口氣說起來,喲,有□□!身邊頓時圍了不少人。

那媽媽得意的道:「聽說那和尚是李三少奶奶去廟裡做法事的時候認得的,也不知道怎麼就勾搭上了,常在那廟裡幽會呢!」

旁邊有個小丫頭就疑惑道:「不對呀,我聽說是李家那年沒了二老爺,在家裡做道場的時候勾搭上的呢。」

那媽媽便道:「你知道什麼?我這可是我表妹親口跟我說的。」

那小丫頭子也不服氣:「我姐姐在襄陽侯府大夫人跟前伺候呢,這是她親耳聽到大夫人跟她娘家嫂子說話說到的,大夫人的娘家嫂子,那可是李家的姻親!能有錯的么?」

這關係更硬,頓時就把那媽媽子比了下去。

一時七嘴八舌,都有□□,都不服氣。

旁邊有個青衣小廝笑著聽著,偶爾插一句話,也並不顯眼。

說了半日八卦,主子們紛紛出來,上轎回家,眾人散開來,上前服侍,一陣亂鬨哄,那青衣小廝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並沒有人注意他。

帝都流言的方向一直在不停的變化當中,單是李家三少奶奶與和尚的相識過程,幽會地點已經有了十數場景,還在不斷的豐富當中。

現在已經連細節都有了!

不過不管流言怎麼發展變化,那至少有一點是基礎,那就是李家三少奶奶確實與和尚私通。這一點卻並非傳言了。

雖然眾說紛紜,但有個和尚因在廟中奸、淫來求子的婦人而被順天府收審,卻是確有其事的,和尚的供詞中就有李家的三少奶奶。

這是從順天府出來的消息,登時如長了翅膀一般迅速的傳遍了帝都。

不過真正知道其中□□的,不超過五個人,就連審案的順天府尹,也並不知道這案子的源頭藏的如此之深,甚至直通宮闕。

工部尚書李維元也是世家出身,雖非長房,但自己有出息,十八歲即中了先帝朝的恩科傳臚,在勛貴子弟中也算是異數了,媳婦娶的也高貴,娶了靜怡大長公主的小女兒許氏,早些年還是妻子更貴重些,如今靜怡大長公主夫婦均已去世,兩個舅兄都資質平常,公主府已經算是沒落,而李維元卻是仕途風順,一步步爬上了六部尚書的高位,正二品的高官。

李維元三個嫡子,三個庶子,其中第三子也是嫡次子,就娶了敬國公嫡女,禧妃娘娘的親妹妹為妻。

周寶璐與她們家不熟,還是這一次的事件,她看出些許端倪,才去關注了她們家。

那一日在靖王府,三皇子的大婚禮上,她覺得有一個人值得看一看,延平郡王妃許氏。延平郡王妃許氏與工部尚書夫人許氏是嫡親的姐妹。

周寶璐把這個想法告訴蕭弘澄,蕭弘澄並沒有問一句,你確定嗎?就立刻吩咐人去查,黑騎衛卻並沒有查出什麼來。

倒是周寶璐想了想,便打發朱棠去了武安侯府,如今武安侯正是侯爺病重,夫人被看管起來的時候,闔府都是曾氏說了算,曾氏聽了朱棠帶來的周寶璐的意思,便把楊夫人身邊的丫鬟全部提來審。

這一審,倒是審出來了,楊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珠花說,這一個月來,楊夫人去外頭人家赴宴,都與李夫人許氏坐在一起,因為有一次兩人一起去花園子里走走,還不許丫鬟跟上來,所以珠花才記得特別清楚。

得了這個信息,周寶璐才算是心中有了底。

這一次的流言,因為有了準備,周寶璐特別命人注意禧妃娘娘那邊的動靜,但結果卻出人意料,並不是禧妃,而是貴妃。

那一日,有幾位命婦遞了牌子進宮,先去正明宮給貴妃娘娘,再分去各處,這幾位命婦都沒有去禧妃處,但流言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流傳出來了。

周寶璐皺眉看著這些信息,又抬頭與蕭弘澄對望一眼,兩人同時搖搖頭。

周寶璐說:「不對,第一次流言的時候,貴妃娘娘還是禮嬪,想的還是晉位分的事,且那個時候,她哪裡有本事來部署這件事。這一回的事,也不是她挑動外祖母的。」

蕭弘澄聽她說。

「這一回,大約是她被人當槍使了,前兒那事,定然有人在她身邊挑動,她覺得,給我下個絆子,或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也無非是兩句話的事,議論一下我罷了,誰能把她怎麼樣呢?就隨口說出來了,自然又有人要奉承貴妃,知道這是她的意思,也就在外頭議論起來了。」周寶璐總結了一下。

「唔,貴妃順水推舟,這個靶子用的好,看來,貴妃身邊有禧妃娘娘的人。」周寶璐想了想又說:「或許也並不是當槍使,貴妃巴不得我名聲不好,有機會,當然不肯放過。」

流言是個好武器,或許殺傷力不夠大,但有時候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關鍵是不用負責,而且如禧妃、貴妃等尊位者十分方便好用,上位者當了八卦隨口一說,自然有底下要揣摩上意的去散播開來。

且目標是太子妃,上位者的八卦,是人人都愛聽,人人都愛議論的。

蕭弘澄道:「我這邊倒是風平浪靜的。」

周寶璐笑道:「五弟才六歲,禧妃娘娘並不急,如今不過是水磨工夫,有機會就利用一下,或是埋下棋子,或是留下暗樁,天長日久下來,到得真正需要用的時候,或許就有意想不到的作用了呢?如流言這種事,就算我知道是禧妃娘娘有意散播,我除了知道她不懷好意之外,又能做什麼呢?更何況,大部分情況下,這種事根本查不出來!」

見蕭弘澄認同她的分析,周寶璐才繼續說:「這一回能查出來,其實也是湊巧,我猜想,禧妃或許不忿皇上抬舉貴妃,又想著上一次關於我的流言因著貴妃晉位嘎然而止,叫她有些不甘心,幾個因素綜合她便急躁了起來。」

周寶璐的思路隨著分析的深入逐漸理的清楚了:「接著上一次的流言還有些許熱度,禧妃娘娘暗渡陳倉,想辦法接近外祖母挑動她給我沒臉,再把這件事告訴貴妃娘娘,挑動貴妃和我斗唄,她好坐收漁人之利。而貴妃也想著,這件事橫豎與她無關,她不過在進宮的外命婦跟前隨口八卦一下,就能叫我沒臉,對她毫無風險和損失,何樂而不為呢?太子妃沒臉,對有子皇妃來說,怎麼也不是壞事。對不對?」

周寶璐還是笑嘻嘻的,蕭弘澄也失笑,也就他媳婦這樣心寬的,被人插了一身箭還能這麼笑嘻嘻的,一點兒也不生氣。

換個人,剛結婚就被人連著潑髒水,早氣急敗壞了,說不準就發誓,等我找出你來,非弄死你不可!

蕭弘澄道:「你也不生個氣?」

周寶璐笑道:「又不是我的錯,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我想,禧妃娘娘算的很清楚,她用這種手法,無非便是想到,就算我知道了蛛絲馬跡,這種事也不是那種冤有頭債有主的,是非明確的事,我也找不著她算賬不是,不過……這一回她肯定算錯了。」

「哦?」蕭弘澄笑道:「算錯了?你要找她算賬去不成?」

「不去不去。」周寶璐把頭搖的撥浪鼓似的:「我去算什麼帳?人家一句話就堵我回來了,我只是想著,她不是安插了人在貴妃那邊兒嗎?看起來還是個說得上話的,我替她拔了算了,讓她們倆咬一咬,我來收漁翁之利好了!」

蕭弘澄笑道:「那是后一步的事了,還得慢慢來不是?如今流言已經開始流傳了,你就算叫她們咬上,那也吃了虧了,如今我有一個極好的法子,既能叫這流言立時就沒人議論了,又能叫禧妃娘娘知道,這世上的人不是那麼好算計的,自以為天衣無縫,誰也拿她沒辦法,偏如今就有人能叫她爪子伸出來就被剁掉!」

周寶璐狐疑:「有這樣的法子?快告訴我。」

蕭弘澄賣關子,不肯痛痛快快的說:「其實就跟上一回的法子是一樣,只不過這一回知道源頭是誰,就能有的放矢了。」

所以說周寶璐和他天生一對呢,立刻便笑道:「啊,你有她的把柄,是不是?而且,她還不知道?」

真是聰慧的叫人想要咬她一口。

蕭弘澄這麼想著,於是就真的拉住她的手來咬了一口:「真不乖,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一臉崇拜的望著我,跟我說,夫君好厲害,到底是什麼?嗎。這樣子,我給你出氣才出的暢快嘛。」

周寶璐哈的一聲笑出來,果然一臉崇拜,雙手合什,大眼睛星星眼的看著蕭弘澄眨呀眨的:「夫君好厲害,到底是什麼?人家好想知道!」

蕭弘澄趾高氣揚的說:「這還差不多!你還記得你四姨母的事嗎?」

啊?周寶璐差點跳起來:「和尚?天啊,禧妃娘娘……五弟……難道五弟是……」

她是真的震驚了,五皇子難道竟然和尚的兒子?

蕭弘澄哭笑不得,伸手在她頭上敲了一記:「笨死了你,怎麼可能,嬪妃上香都在宮裡,就是父皇恩旨,有去皇覺寺禮佛的,那也先得宮中禁軍布防,侍衛防衛,數百太監宮女跟隨,一步兒不能離,哪有平常夫人小姐上香那般隨意?更別說去什麼不知名的寺廟上香了,那是決計不可能的,就是勛貴人家,隨意去不熟悉的寺廟原也不應該,你們家四姨母,也是沒敢給夫家說,是趁著回娘家偷偷去的。」

周寶璐摸摸頭:「哦對,嚇我一跳!那就是她的親戚了?」

蕭弘澄點點頭:「那年你四姨母出事,你舅舅也是果決,當機立斷來回我,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呢,帝都這麼多勛貴高官,無數親戚,難道就你們家這一個特例不成?是以我才格外慎重,親自處理這件事,審和尚聽口供我都是親力親為,每個和尚都是分開審的,不僅人全是我最信得過的,而且還盡量不讓他們互相知道都有哪些人在辦這件事。倒也不負我這番布置,這件事不掀翻便罷,若是掀翻來,帝都簡直要地動呢。」

周寶璐忙問:「那是誰?」

「也是巧了,正巧有禧妃娘娘的嫡親妹子,工部尚書李維元家的少奶奶呢!」蕭弘澄笑道:「這一次要叫禧妃娘娘知道,什麼叫真沒臉。」

周寶璐想了一下:「那我四姨母?」

蕭弘澄又說:「這個你放心,為著這會子這件事,把那件事全抖露出來並無必要,我會做安排的,只需模糊一些細節,也不供出別人來,只叫他在順天府供出該說的也就罷了,甚至不必全是實話,只需在大堂上說出李家三少奶奶,足夠流言也就是了,橫豎沒冤枉她!」

皇太子的能量不可小覷,有人證在手裡,有把柄在手裡,又有人力物力,他想要做成什麼樣子,想來都不難。

周寶璐便笑道:「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而且咱們也沒冤枉他們家,她還是冤枉我的呢!」

蕭弘澄笑的一臉狐狸樣:「這還沒完呢!哪有這麼簡單的!我給出了籌碼,定然要有足夠的好處不是?哼,這會子人人都以為這事兒沒風險,我就要叫她們知道沒這麼好盤算的!」

說著又探身過去,攬著周寶璐的肩膀低語了兩句,周寶璐眉眼一揚,也跟著哈哈一笑:「這個好,這個好,她還想挑動貴妃來收拾咱們呢,這一招咱們也會!」

蕭弘澄真是夠壞的!哈哈!

周寶璐愉快的想。

隨著周寶璐的笑聲,第二日,那養在通州莊子上的和尚被送進了順天府,流言隨即在帝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開來。

堪稱熙和五年帝都最大的八卦。

但因為放出去的流言有意模糊了那是一個求子廟,又模糊了廟的地點,只有清晰的時間和人物,是以除了李家三少奶奶,其餘並無誤傷。

深宮中也很快就聽到了這傳言,貴妃娘娘溫婉的掩嘴一笑,滿眼的幸災樂禍。

禧妃娘娘這樣沒臉,對她橫豎不是壞事不是?

禧妃娘娘卻是臉色煞白,三天之內就召了母親進宮兩回,急的什麼似的,妹妹此事,她確實不知道,可如今事發,難道她就不受連累?

便是皇上不懷疑她的貞潔,她們家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尤其是出嫁了的和還沒出嫁的姑奶奶們,光是議論,就難以承受。

更別提待嫁的女孩兒們今後選姑爺了。

敬國公府成了笑柄,對禧妃娘娘所謀的大事,自然也是有影響的。

尤其是這件事發生的時間點如此詭異,那個和尚出現的方式也是如此詭異,叫禧妃娘娘不得不多想,這是太子爺一手策劃的。

太子爺能查出自己的人挑動了楊氏,禧妃並不十分吃驚,她所持的無非便是,我就算挑動了楊氏,你也不能拿我問罪呀。

禧妃所持,便是認為後宮鬥爭,自己不會輸給一個小姑娘,太子妃才十五歲,能懂什麼?且娘家勢弱,正是太子最大的弱點!

可是沒想到,太子爺竟然能夠這樣反擊!太子妃那點流言與這樣的流言相比,那就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禧妃娘娘的娘家敬國公府也是帝都有數的勛貴人家,自然也有一些能量,奔走了兩日,敬國公夫人趙氏第三日進宮來,就是來回禧妃娘娘的話的。

趙氏是個清麗的婦人,雖說已經有了禧妃這麼大的女兒,她看起來依然十分秀麗,只是次女出了這樣大的事,她難免顯得憔悴,不過兩三日,保養的極好的肌膚已經掩不住眼尾細細的皺紋了:「娘娘,你爹爹你哥哥走了兩三日,託了人才查到,那求子廟在熙和三年被查封的,,裡頭的和尚全部失蹤,只留了一座空廟。你哥哥查探到,當時文大人就任的山東巡撫,這件事之後不久,文大人就調回帝都了。」

菏澤正在山東境內,尤其是離山東巡撫衙門,不過一百里而已。

「衛氏!」禧妃娘娘一臉鐵青,怒的一拍桌子:「那個賤人!我哪裡得罪她了,竟然背後這樣暗算我!哼,倒會討太子爺的好。」

文大人是貴妃娘娘的娘家嫂子的爹,如今已經貴為通政使,頗得聖上信任,登閣指日可待。

轉念一想,禧妃皺眉道:「只是那個賤人又是如何知道此事是我安排的呢?難道……」

禧妃不可避免的懷疑了她安插在貴妃身邊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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鸝語記:話嘮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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