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 107 章
待到姑嫂二人離開,楊頡才望著背影嘆了一口氣。
沖著楊牧道:「衙門裡的事兒忙嗎?」
楊牧便將今天在賈代化那裡聽到的事兒複述了一遍,恭敬道:「這事兒實在是匪夷所思,兒子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還請老爺示下」
楊頡思索半晌,「既然是賈家的事兒,還是讓賈家讓你去解決就好,不要去瞎摻和。」
楊牧只得應下,岔開話題問道:「北征大軍至今沒有消息,實在是讓人憂心,朝里也是人心浮動。」左瘋子帶走的可是聖上的嫡系部隊,也是整個國家最精銳的部隊。
要是有個萬一,聖上的勢力必定大減,尤其是這個時候,只會更加動蕩。
楊頡喝道:「不要瞎猜想,本本分分干好你的活就是了。左瘋子那裡是那麼好相於的,再者,不過是些韃靼人,二十年前就被賈代善嚇破膽了,如今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楊牧應下,陪笑道:「兒子也是胡亂操心,不過這些日子倒有不少探口風的,兒子都糊弄過去了。」頓了頓,楊牧試探的問道:「也是想有個準備,省的手忙腳亂的。」
楊頡嘆道:「前方傳來了密報,一切安好,韃靼人正在內鬥,聖上也很是滿意,不過,班師回京還要些時日,畢竟京城這趟水,聖上是捨不得讓左瘋子被糾纏其中的。」
楊牧微微安心幾分,那就是說應該是安全的,最起碼整體上北征大軍都是有功的,想必王子勝也不會太差了,回來后加官進爵,最起碼加官是肯定的。
楊牧心理也鬆了一口氣,想著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林如海,正好三人一塊兒聚聚。
陪著楊頡用過晚膳之後,楊牧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洗漱之後,便在軟榻上歇了。
第二日,感覺有幾分頭重腳輕,懶得動彈,便讓長隨去告假,等到長隨回來之後,還附帶了一個令人驚詫的消息——寧國公賈代化於昨晚暴斃身亡。
楊牧本來還只是有點不舒服,一聽到這個消息,手腳冰冷,猶如跌入冰窖一般,楊牧啞著嗓子問道:「怎麼回事兒?細細說一遍。」
長隨道:「小的去給大少爺請假,半道上遇到了寧國府的人,都帶著孝,小的便多嘴問了一句,原來是他家老爺去了,聽所早上發現的時候,身子已經冰涼了。」
長隨剩下的話語楊牧都沒有聽到耳朵里,只是腦海里不斷地回想著一句話,「賈代化死了」。
昨天還活生生的人,一同喝酒談天說地,今天就已經是一具屍體。這讓楊牧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一時間,各種想法紛至沓來,感覺腦袋更是沉了幾分。
揮手讓長隨退下,吩咐丫鬟傳話,讓自己的小廝張怡和張安去細細打聽一番,將事情的始末都問清楚了,並去一趟城外榮國府的莊子上,看看賈赦那面的情況。
楊牧吩咐一番,便有幾分撐不住,就昏昏沉沉地睡下,這一覺就睡到晌午,才覺得腹中飢餓,方才醒來。
只感覺口中乾渴,有種火辣辣的感覺。丫鬟扶起了楊牧,笑道:「大少爺都睡了大半天了,不妨先喝點小米粥,墊墊肚子。」
楊牧連眼皮都懶得抬,有氣無力的哼了一聲。喝了小半碗粳米粥,方才覺得有點力氣,便啞著嗓子問道:「張怡回來了嗎?叫他去用過午飯過來,我要細細問問情況。」
這時候,雲嬤嬤進來,正好聽到了,便介面道:「大少爺體恤下人,剛剛奴婢送了一碗熱湯給張怡兄弟過去。不妨等大少爺用了葯在傳他過來回話。」
楊牧點點頭,「正該如此,這天氣也是辛苦他們了。」頓了頓,「讓廚房熬些薑湯,給下人備上一份,暖暖身子。」
自有人應了,下去料理。
雲嬤嬤盯著楊牧用過葯,又摸摸頭,感覺並沒有燒起來,這才把丫鬟都叫到外間叮囑一遍,才去給太太回話。
楊牧這一躺下,就睡到了下午,看著天外陰沉沉地天色,心理一陣煩悶。
丫鬟度其臉色,「大少爺在屋裡呆了一天,這外面颳了一整日的白毛糊糊,凍得人直打哆嗦,都站不住腳。」
伺候著楊牧起床之後,便在炕上擺了桌子,上了一些清粥小菜,不過是干鍋茶樹菇、玉子豆腐蒸蝦仁、香菇菜心和排骨冬瓜湯,另有蘿蔔絲酥餅、棗果蜂蜜糕、玫瑰鮮花餅、蓮蓉酥和山楂糕。
楊牧看了看,只覺得嘴裡發苦,也不用菜,只撿了一塊兒山楂糕嘗嘗,去去嘴裡的味兒,本就是易克化的東西,只覺得口齒生精。
這才感覺有幾分餓了,便撿了一筷子菜心,很是清淡,便就著菜又喝了一碗粥,才住手。
傳來張怡、張安兄弟二人,開始問話。
張怡回話道:「小的今兒去了寧國府,府里亂糟糟地,因為事發突然,也沒有什麼準備,就胡亂地準備著,不是這兒缺個什物,就是那裡少個物件,來人也喝不到一口熱茶,連靈堂還沒有布置好。寧國府的大少爺賈敷聽聞已經病倒了,二少爺賈珍倒還能撐著,也是強弩之末,臉色白的嚇人,只是獃獃的望著靈牌,一問三不知,來人也不打個招呼。要奴才看,這是蒙住了。」
這寧國府被現實打倒了,連個主心骨也沒有,徹底成了一盤散沙,府里的老人也不出來幹事兒,就等著看小主子的笑話。
就聽張怡繼續道:「幸好賈大爺知道消息去了寧國府,這才鎮住場子。又是迎來送往,又是給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請了太醫過府,有病的治病,沒病的請平安脈,又命人各處報喪。等到奴才走的時候,看賈大爺基本上理順了個大概。」
===========================================================================
這時候的賈赦正在寧國府的正廳就坐,底下烏壓壓的站著有頭有臉的奴僕,都一臉惶恐的望著賈赦,大氣都不敢出,縮著脖子,生怕成了這位賈大爺的出氣筒。
廳外的板子聲,已經停下,端隱和端依拉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進來,把人拖到大廳中央,才向賈赦請安,回話道:「按著規矩,陳升對主子不敬,趁亂偷盜主子的財務。賞了四十板子,連同家人一同趕出府中,發賣到煤窯做工,是死契,終身不得贖身。」
看到下面的奴才各各面色慘白,賈赦滿意地點點頭,達到了自己要的效果。
這才放下茶盅,開口道:「這府里,主子永遠都是主子。」掃視了一眼,「今天的事兒,我就不追究了。不論是偷奸耍滑的,怠慢客人的,還是更有甚者,直接對主子不敬的。」頓了頓,「明天再有這樣的,一律發賣了,橫豎這人市兒上不缺奴才。」
眾奴才都跪倒謝罪,直呼「小的該死。」
賈赦只是道:「來升身為這一府的管家,出了這麼大紕漏,居然渾然不知,革半年銀米錢,另外記下二十大板,若是再有,兩罪並罰。」
來升往前爬了幾步,沖著賈赦磕頭謝恩。
這才把府中眾人的名冊呈上去,賈赦一一看過,道:「在各主子身邊伺候的人不動,不論是少爺小姐,還是姨娘的,仍伺候著,除了平日的事兒,還要細心伺候著衣服茶點。」
翻開另一頁,指著針線房的道:「旁的針線都先停下,緊要的是素服,連夜都做出來,實在是趕不及的,就找出素凈的衣裳,把花紋拆了。」
針線上的管事兒領了對牌,自去了庫房領了東西準備。
又指了平日里迎來送往的,「這時候要比平日忙,都精心一些,該去舉哀就去,看著有來弔唁的,就趕忙接進來。」
指著廚房上的,「每日里準備好各色乾果,茶點,備著客人用。另外,記得熬上薑湯,給各處送去,也好去去寒氣。」又對小廚房的道:「你家主子都是精貴的人,孝期本就辛苦,多做些湯湯水水的,也好給補一補。」
又一一分派了,何人管香炷,何人管茶具,何人管接待。定下每日夜間三次巡邏,禁了吃酒賭博等,這才命眾人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