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91 他的血，染紅了她的手【四千字大爆發】

直到夜幕降臨，他才晃了晃身子，推開那扇久違的門。然而，誰又知道，他所付出的勇氣有多大。

龍榻上。女子還是睡得很熟，他甚至覺得，自己每天都做了同樣的事情。

「小七。」他把熟睡的女子喚醒，扶了起來。

很平常地，蘇小七一如既往地推開了南宮憶軒，繼續趴在被褥里。

如果是照舊的話，南宮憶軒是應該任由蘇小七繼續睡的，然而，這次，似乎一切都變了。

「我都已經明白了。」他似乎是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榻上的女子沒有說話，長長的睫毛輕顫了幾下。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南宮憶軒起身，藍眸緊鎖著抱著被褥的蘇小七：「沫言，這就是所謂的恨嗎？朕明白了。」他伸出手，那枚銀簪赫然出現在掌心。

猛地，那緊閉的眼眸睜開，蘇小七的眼睛中，再沒有之前的瘋癲與痴傻：「什麼時候發現的？」她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似乎對這事情一點也不意外。

如今，他已選擇不在逃避，這些都是遲早的，如果就這樣騙下去，他也沒有那種接受感，這層紙窗戶，最終，還是由他來捅開。

「從熟睡的你，腳掌卻是冰涼的，朕便已經有所察覺。」

蘇小七輕笑了幾聲，她以為，那枚銀簪才是破綻，她終究，還是低估了這個男人，他還是一個睥睨天下的王者，智商和想法，都是王者一般地存在。

「既然如此，南宮憶軒，放我離開吧。」一切，都已經進入正常的軌道，他們之間的事情，遲早是要有了斷的。

該來的，還是來了。是的，他不該心存僥倖的。

「如果，朕說不呢？」隱去眸中的傷感，他冷冷一笑。

自此以後，他已經沒了選擇的機會，沫言，最終，他還是要傷了你。可否，不要離開他？只要還在他的世界便好，哪怕自此，無言以對！

她的眸中閃過一絲凌厲：「那麼，我會恨你一輩子。」她頓了頓：「南宮憶軒，你該知足了。我沒有對你大吼大叫，沒有拿以前的事情來說，你該滿意了。」

南宮憶軒的心驟然一冷：「告訴朕，如何才能原諒？」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只是知道，他只是在挽留，挽留她的人，她的心。

原諒？蘇小七有些嘲諷似的笑了。如果原諒可以讓那個孩子死而復生，她便原諒他。如果原諒可以帶走那些心中的傷，她也原諒他，只是，南宮憶軒，你真的是太天真了。

「我現在，已經沒什麼原諒和不原諒了，只有恨。」她不會再相信什麼可笑的愛情了，統統都只是霧裡看花終隔一層，那一層，卻充滿著無盡的傷與痛。「南宮憶軒，你知道嗎？也許曾經，這裡在為你跳動，而現在，它也只能為別人跳動。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是你！」她指著自己的心口，聲音漸漸布滿冷意。

是你逼的，今天的一切，都是你逼的。

她已經沒有愛的資格，如今，她已傷痕纍纍，再也沒有力氣去愛了。

南宮憶軒只是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他就像是一個傀儡，連自己的聲音與思想都找不到：「你的意思是，你愛上了風曄渝？」聲音很沙啞，卻是帶著一絲僥倖。

「與你何干？」蘇小七掃了南宮憶軒一眼。

「你就這麼恨朕，甚至，要用同樣的方法殺朕？」他一步向前，將她擁在懷裡，大聲吼。

鶴頂紅，好一個鶴頂紅，那賜死確實不是他做的，如今解釋了，又有誰會信，他從未體會到，被一個愛到骨子裡女人殺了，會有多麼痛苦。恐怕，在花園的時候，如果不是那個銀簪掉了，他便已經無力回天了。

他對她，從來都只是沒有任何懷疑，充滿信任。

蘇小七推開南宮憶軒：「是的。」

這次的銀簪，是她在集市上買到的，當時她只是覺得，物雖廉價，名字卻很不錯。

——失心

失了心，哪裡還會有愛，南宮憶軒，她似乎，已經不再愛你了。

就算，殺了你，她也在責難逃。

那麼，我們就一起死吧，既然你斷送了我的一切，我定毀了你整座王朝。

她。慕容沫言，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愛吃，愛睡，愛小打小鬧的慕容沫言了。

真正的脫變，是在愛恨交織之中。他們之間，已經沒有當初的悄悄的情意了。

被推開的男人踉蹌了幾步，全身都僵了。他以為，她臨『死』前的話告訴了他，她還愛他。卻沒想到，已經成了恨。那麼，她是否已經將他，推出了她的心。

良久，他的腦子裡只有一個答案。

原來，一切都晚了。她已經不愛他了。

又能怪誰呢？怪太后的假傳聖旨？怪張意琳、水芩的聯合陷害誤導了他的雙眼？亦或是，怪護法的暗中保護卻失了睿智？

他沒有這些資格，所有的，都是他在主導。如果不是他的誤會，又怎能鑄成幾個月後的今天。

緩緩移步到紅燭前，擺弄了幾下燭台，一把匕首，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上面璀璨的、五顏六色的寶石，閃亂了他的眼睛。雕刻精緻的龍紋，更是起到了錦上添花的作用。只是，他已經無心去觀察這些了。

蘇小七皺了皺眉頭，大腦快速地轉動著，他這是什麼意思，莫非……她的心輕輕一顫。

還未等她繼續想，男人幽幽的聲音響起：「你不是想殺了朕嗎？朕給你這個機會。」話落，他單手舉起匕首，面無表情。

對面，女子有些驚愕的臉，被他收入眼眸。

慌亂、無奈，不知所措、掙扎、震驚，還有，一點點的心疼……

那邊的他，面無表情，手臂僵硬地伸在半空，等待著。

對面的她，臉色慌亂，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凌亂著。

靜止片刻，女子率先開口，聲音冷淡：「你是想讓我殺了你，然後徹底讓你留在我的心裡嗎？」她沒有接下那個匕首，水一般的雙眸，凝視著男子。

是，亦或不是，都不重要了。南宮憶軒動了動唇，卻沒有開口。

誰料，女子突然轉身。南宮憶軒雙眸微微眯起，正想開口。她卻突然間轉過身來，手中，多了一個白色的茶杯。

南宮憶軒不明所以，靜靜地等待著。

難道，她是想用杯子砸？

「南宮憶軒，我請你不要逼我。」斂去表情，她將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嘩啦』

碎片四濺，那聲音竟然讓南宮憶軒的心一顫一顫的。他的眸光，若有若無地凝視著女子的手，有些苦笑，時至今日，他卻還在有心情擔心她的手會不會被割傷的問題。

凝視著地上的隨便，蘇小七勾唇，一抹冷笑出現：「我們之間，就像它一樣，碎的徹底。」

那麼，他可以修補，不是嗎？她的意思，莫不是……南宮憶軒黯淡的眼眸，有些亮了。

只是，下句話，卻將他打入了地獄。

「無論你如何修補，它雖然又變回了一個杯子，卻布滿裂痕。我想知道，那些裂痕，你彌補得了嗎？」她走到南宮憶軒面前，聲音的分貝提高了許多。

男子沒有開口。半空中的手臂卻顫了顫。

他是該死心嗎？是該放開她，讓她離開自己的世界嗎？

不，他不能。

放了手，她就會離開，就會越來越遠。

沫言，原諒他，用這種辦法讓你留下，就算你給他一刀，他也心甘情願。血債血償，就如同，當初的那個孩子一樣，他可以，將那個孩子的血還給他，用這種方法。

「朕，給你機會，解你心頭之恨。」

也許，只有心口流血的痛，也許，只有那個時候，心才能不痛了。

蘇小七拿起匕首，放在手心裡，細細地觀察。猛然間，她卻發現，那匕首灼熱得狠，就好像隨時，都能灼傷她的皮膚。

「不要逼我……」她的聲音突然間很輕，喃喃自語。

「你不是很想那個孩子嗎，不是很想為他報仇嗎？那就來吧。」他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麼：「朕，不是也賜死過你嗎？你沒死，也許這次，朕就死了呢。」

蘇小七的心頓時疼了，他，怎麼能如此揭她的傷口，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傷口上撒了一把鹽，疼在心裡。

她將眼神用匕首上移開，目光幽幽地盯著南宮憶軒，緩緩靠近，步伐輕的沒有聲音。

她將臉，埋在了男子的懷裡，靜靜地吮吸著他身上的龍涎香，煞是好聞。

大腦，一下子停住了思考。

南宮憶軒面無表情的臉漸漸柔和，慢慢地，他也伸出手，輕輕地抱住了女子。

這一刻，他們拋棄了一切，自責、怨恨與傷痛。就好像以前，他們之前雖然不是戀人，卻還是很開心，保持著各自暗戀。

如果，他不是皇帝。

如果，他不再恨他。

如果……沒有如果了……也許，是他回頭得太晚，也許，是她恨他得太深。

他真的好希望，時光能倒退，世上，有賣後悔葯……

血……順著匕首處，緩緩流出，她的雙手，到處都是血，他的衣衫，瞬間染紅。

他苦苦一笑，望著女子面無表情的臉，也不知道是傷口疼，還是心痛。

沫言，我希望你好好的，每天開心、幸福，可是，他忘不了她。

血……流得越來越多，整個房間，充滿著一股血腥的味道。

他的眼神，越來越黯，周圍，一切都不清晰，雷赫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指責蘇小七。

蘇小七卻沒有說話，靜靜地。

他，真的要死了嗎？

「放……她……出……宮……」他有些艱難地說出這句話，便倒在了雷的懷裡，不省人事。

皇宮，一下子燈火通明。

「皇上遇刺了！」不知是誰的聲音，在皇宮四處傳開，所有人，陷入了恐懼之中。他們的皇上，竟然被人刺傷，誰來管理這天下……誰又來，限制太后，誰又來，給他們帶來國泰民安……

也許吧，心死了，就不會再痛了……

我怕我完好時，放你離開，會不舍，會制止，會做出一些傷害你的事。

對不起，他不是故意逼你的。他只是累了，就這樣睡下去，何嘗不是好事？再也不用去管什麼謀權篡位，再也不會心疼。

沫言，我的愛，希望你幸福，希望風曄渝，能給你帶來幸福。

如果，我離開了這個世界，我還是會好好守護你，做你頭頂黑色的天空中，唯一的星星。你能離我而去，但是，天上的星星，你又能如何逃開？

我在那裡，默默地追隨著你的腳步，看你幸福的笑臉。就足夠了。

忘記以前，忘記我，去追求你的幸福吧……

一路上，他們躲過了大批的搜查侍衛，直奔宮門。

她的衣衫上，到處都是他的血，還有臉上，飛濺出來的血珠。那溫熱感，一直在告訴她，她殺了人……彷彿，那個孩子的臉，與南宮憶軒的臉一直在腦海里閃過，血的刻骨銘心。使蘇小七對外界徹底沒了知覺。被血染紅的手，在黑夜裡，更加可怕。

她到底是怎麼了？竟然就那麼，殺了他……就那麼，將匕首狠狠地捅入他的胸口……

他會不會，從此，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她不想的。蘇小七全身顫抖，雷看著這嬌柔的女子，心裡卻湧出一絲怒氣：「你怎麼這麼狠心，在他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給主子一刀？」

蘇小七不語，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她不想的……真的……這不是她想要的……

「要不是你是主子心尖的人，他又怎麼會就此放你離開？」雷繼續說，每一個字，就像是幾千噸的石頭，壓得蘇小七的心喘不過氣來。此時，他只覺得，這個女人，蛇蠍心腸，故作嬌柔，讓人厭惡。

然而，這些話，徹底讓蘇小七傻了。心尖的人？

原來，他是愛她的……

一想起，她剛剛給了他一刀，她的心，痛的不可自拔，彷彿，那匕首，也捅進了她的胸口。

很痛，痛得她，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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