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pater 20 所謂正義

chpater2o所謂正義

洗完手回來，正瞧見褚白扒開自己的衣服左看右看，似乎在檢查自己有沒有什麼地方傷著了，又看了看自己纏了繃帶的手，猶豫了會抬起那隻受傷的手，試著去夾起一塊脆香的雞皮，看著他手好像是使不上力，結果什麼也沒有夾到。

「想吃？」沈平生走過去，坐在他床邊，問道。

褚白搖了搖頭，道：「不想了，手使不上勁。」

說著褚白不著痕迹的退了一點位置，明顯的是對他的疏遠，沈平生也不以為然，只怪他自己設了套子讓褚白跳，即使褚白是再好的脾氣，也是該氣他的，也是該如此，早該如此。正當此時，門外一陣嚷嚷，不過很快的又了無生息了，這時的褚白才回過神來，現在他應該是被在丹青門，不然這此處誰會收留他？丹青門也是修仙世家，他在這裡不太好，盯著沈平生看了一會，終究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停下休息了。

「我先出去，待會再回來。」

「師兄，紅玉現在如何了？」

「她被挖去了一隻眼，當然不好受，你若是想去看看，她就在對面。」

「哦，知道了。」

確定了褚白沒有想問的，沈平生這才出了去，聽到不少人大聲議論著，圍在褚白房前不遠的地方，用奇異的眼光打量著沈平生，沈平生也不甚在意，轉身離開了此地，想去找一下唐紅玉的師叔。豈不料褚白在他走後，立即就起了來，磨磨蹭蹭的把那剩下的一塊碎肉吃進嘴裡，這才起身，在房裡走了兩步，確定自己能走出去了，就想去看看唐紅玉，反正睡著也不會立刻好起來，還不如多走走。

「哎喲！你這邪魔，想去紅玉師妹房裡幹什麼？」他剛一出來，就一人攔在他的面前，嬉笑道。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弟子圍上來，嘴裡都是滿口諷刺的話，褚白開始聽著還能忍忍，後來越聽越刺耳，他又看見有人暗中推搡了他一把，讓他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了。褚白簡直無法容忍，手上暗自運力，眼神也變得越發陰沉起來，正當他要出手時，只見眼前砰的一聲，那個推搡他的弟子，彷彿被無形的力量直直推逼著，最終撞在了壁上嗎，悶哼了一聲，這下子圍在褚白身邊的弟子散開了，四處打量著誰下的手。

此時，只見沈平生從拐彎抹角處走了出來，那些弟子露出鄙夷的眼神，卻又怕沈平生再次下手，只好讓開一條路，但都在蓄勢待發的狀態中，想趁此不備襲擊，這時一人趁他們注意著沈平生，突然衝上前，正要向褚白報復，正當他的手觸及到褚白的時候，沈平生毫不猶豫的瞬移到他的身邊，將那隻企圖不軌的手壓制住。見到那人也得到懲罰了，褚白不再追究了，收斂了殺意，有些困惑的看著沈平生。

「虧你還是玄機門的大弟子呢！如今你卻幫這邪魔害我們自己人，你是怎麼想的！」那人從地上爬起來，怒罵道。

話音剛落，又看那些人紛紛跟著哄鬧起來。

「對啊，你怎能這樣！你與邪魔為伍也就算了！這卻害我們自己人！」

「滾出丹青門！滾出去！這等邪魔，心術不正，整日圖謀不軌！我們堅持自己心中的正義，趕走他！」

「滾出這裡！這種邪魔就不該來這裡！」

聞言，褚白嘴角微微揚起，帶了一抹冷笑，卻也只是笑而不語，他倒是要看看沈平生會怎麼做，沈平生看了一眼他，將手輕輕按在褚白的手上，示意安撫。

「那你們告訴我，你們心中所堅持的正義是什麼？」沈平生打量著他們，直視著眼前眾人，淡淡問道，「褚白是修魔者不錯，可他願為了救唐紅玉不惜重傷，願為護他師徒二人周全，不惜與同為修魔者的敵人對立，盡全力與敵廝殺，這樣的人，你們稱為邪魔，而你們呢？你們做了什麼？你們趁他受傷，合眾欺辱他一人，這就是你所謂的正義？」

聽到這番話，丹青門的弟子面面相覷，紛紛低下了頭，不再起鬨，圍著褚白的人群一鬨而散，只留下他二人獨處，褚白不動聲色打量著沈平生，嘴裡只木訥的喊了一聲師兄，到了嘴邊的話，又被褚白吞進肚子里，他不想多問，免得自己是多管閑事。

「是我錯了，像你所說的，只要心中有善，哪怕修的是邪魔的功法，又何妨，你不為修魔，只為堅持心中的信仰，這點我比你醒悟的遲，是我不如你。」沈平生忽然嘆了一聲，他微微一停頓，又補充了一句，「是我這個作師兄的不好。」

褚白聽到這裡，微微怔愣片刻，想起了無白的死，抿了抿唇，不知道說什麼好，就什麼也沒說，轉身就鑽進了唐紅玉的卧房裡。見著昔日對他瞎嚷嚷的傻丫頭，現在就像塊木頭一樣呆坐著，一隻眼被繃帶纏繞著，他知道哪隻眼睛永遠都回不來了，另一隻眼就獃獃的看著窗外，什麼也不說，看到褚白來了，難得的露出了一個笑臉。

「褚白，你來了。」她對褚白招了招手，示意過來，「你看，我今個早上做的糕點，試試。」

褚白嘗了一口，點了點頭笑道：「味道的確不錯啊。」

「那……那我這樣了，當初褚白你說的話還算數嗎？」唐紅玉咬了咬下唇，彷彿用盡自己所有勇氣，才把話說出口。

褚白沒反應過來，想了想，道：「傻丫頭，我那是玩笑話，不過傻丫頭你要知道，真的在乎你的人，是不在乎這些的，傻丫頭那麼漂亮，定會找到更好的如意郎君的。」

聽完，唐紅玉的堅強一瞬間瓦解，忍不住低低啜泣起來，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眼角滑下，看不下去的褚白，抬手替她拭去眼淚，唐紅玉撲進他懷裡，把眼淚都蹭在他身上，褚白拍了拍的她肩膀，好聲好氣的哄著。

見著這麼傷心的唐紅玉，褚白也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傷心事兒，他是主動跳進了沈平生設計的套子里不錯，可最終沈平生也並未忍心殺了他，而是讓玄機門的弟子莫要再追，應當是為此沈平生主動請辭離開玄機門，玄機門是沈平生自小長大的地方，為了他，沈平生不惜主動請辭，方才那番話，褚白臉上是沒什麼表情，心下也受到了震撼。

沈平生是讓他傷的最深不錯，卻是第一個願意護在他面前，當著眾人的面兒為他說話的人，想到這裡褚白心情很是複雜。

「褚白。」撲在他懷裡的唐紅玉抬起頭來，小小聲的懇求道，「褚白我們拉上你那個誰一塊，去後山上玩去吧，你要勸他才是，不然我去後山的話，師叔怪罪下來，我就慘嘞。褚白你勸勸那個誰好嘛？後山可好玩了，我……我也想順便看看我爹娘，散散心。」

最終抵不住唐紅玉的哀求，褚白做賊般的摸進了沈平生房裡，跟沈平生說起了唐紅玉的請求，誰料沈平生竟毫不猶豫的說了好，他又跑進唐紅玉的卧房裡跟說了，二人高興了一晚上。

誰也沒想到沈平生竟會如此容易鬆口，最高興的當然要數唐紅玉，邊走上山，唐紅玉就介紹起來，山上可多好玩了，累了可以烤東西吃，這山上有許多的菌類，還能抓些山雞兔子吃，渴了可以喝山上流下來的水，累了可以尋個山洞睡一夜，甭提多好玩了，想到這裡她就更迫不及待了，褚白瞧著她高高興興的樣子，心裡放心了下來，還好唐紅玉不是很悲觀的人，要是他缺了一隻眼睛，就直接去死一死了。

「師兄，你快些跟上。」褚白見她蹦蹦跳跳的往上跑，回過頭對身後的沈平生喊道。

但無論他怎麼催促沈平生，沈平生就是那樣的速度，最終他醒悟過來，原來他全能的師兄體力不行，只爬了一會，沈平生累的漲紅了臉，看在褚白眼裡別樣有一番風情。

「師兄，我拉你上來。」褚白見一處地方跨度很大，要不小心沒跳過去，那可是會踩到一堆水，濕了腳就渾身不舒服了，所以他想著沈平生不用束髮，是很難過去，就朝他伸出手。

沈平生見他伸出了手，猶豫了一會，小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不要你，我自己來，我可是師兄。」

那抱怨的聲音極小，褚白不經意的停在耳里，不由得捧腹大笑起來，一時間計較不得那麼多，沈平生是師兄，誰說師兄就不能讓師弟拉一把啦？褚白盯著難得使小性子的他，還是忍不住笑，笑的還很是放肆，當著沈平生的面兒就哈哈大笑，沈平生被他笑的氣極了，直接用術法過了去，褚白笑彎了腰。

「啊哈哈哈哈——師兄別走啊，扶我一把！」褚白捧著笑疼的肚子，把手按在沈平生肩膀上。

沈平生見他笑的如此放肆，一時二人如此的場景，好似回到了從前。褚白笑了好久，聽到不遠處唐紅玉的催促聲，二人才慢悠悠的跟上。走到半山腰上，唐紅玉熟練找路子去尋可以吃的菌類，沈平生累的靠在石壁上休息，而褚白見他這樣累，就拿著水囊去裝了點水回來。

「喏，師兄喝吧。」褚白把水囊遞給他，笑道，「累壞了吧？」

沈平生有氣沒力的瞪了他一眼，接過水囊，沒好氣道：「是啊，累壞了。」

瞧著褚白笑的有些犯傻的臉，他心裡閃過一個值得了的念頭，就疲憊的合上了眼，沉沉睡了過去。待到夜□臨，唐紅玉才捧著一堆菌類回來，順道弄死一隻山雞也帶了回來，沈平生用術法負責將火點燃，褚白則去撿木頭，燒的東西很快就吃完，總覺得還不夠，現在又剩下了一隻山雞腿和一些菌類，三個人吃必然是不夠的，於是唐紅玉就起身去找，沈平生睡醒了，有精力了，也跟了去，褚白就蹲在火邊等著。

等了好久，他見二人提著兩條蛇回來，頓時全無食慾，看著那二人將蛇烤來吃了，就想吐。他默默地吃了那些烤的菌類和一隻山雞腿，就靠在石壁上睡覺去了，待唐紅玉吃完，唐紅玉靠在他肩膀上就睡了。

沈平生則坐在了他的對面，睡多了，睡不著，就看著山洞外的夜空。看了好一會，又聽到了一些聲響，就扭過頭來看褚白，褚白小心翼翼的把睡著的唐紅玉安置在包袱上去睡。

「師兄。」褚白坐到他的身邊，小聲的喊道。

沈平生嗯了一聲，道：「怎麼？」

「你近來真奇怪，不過這樣也好。」他似是在自說自話，然後枕著沈平生的腿睡下。

這樣也好？沈平生不置可否。腦海里閃過那日褚白負傷仍不倒的畫面，耳邊又想起褚白那時所說的那番話，心下好笑，他這個當師兄的卻不如師弟，所謂正義不是以修魔修仙劃分，而是以人心劃分。只要人心中有善，心存正義，即使修鍊的是魔道又當如何？像那些人，口頭上說著正義，所做的卻是比邪魔還要讓人深惡痛絕的事兒，頂著正義的名義，冒著修仙者的皮囊，這難道就是正義？

所謂正義，不在於修仙，而在於人心。

也是，正是這個沖昏理智，讓衝動和怒意捷足先得，細細想來，既然褚白可以修仙再修魔，那麼他人為何不可？當所有人將矛頭指向褚白的時候，他竟也不分青紅皂白的相信了，是他這個當師兄的不好，轉念一想，那時候有很多漏洞，因為那個夜晚，出去的也不僅僅是褚白，褚白的確是最有嫌疑不錯，可如果真的是褚白殺的話，那天他讓褚白過來玄機門後山，褚白應該不會來。

無白死的那個晚上，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應該回去了，除了褚白——那個晚上還有誰出過師門？蓉彩不可能殺了無白，除了蓉彩，還會有誰與無白有如此深仇大恨，非將其逼入死境。

線索斷斷續續的，他越想越頭疼，這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正要合眼睡覺，又聽褚白小小聲的喊了一句。

「師兄。」

「嗯？」

「這樣真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