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人生就是一個大坑④
chapter9人生就是一個大坑4
待沈平生三日過後,被放了出來,放出來這天正好是七夕。玄機門上下鬧騰的很,無白這回倒是沒有再嚴加看管,只要不惹事,准許下山去都城參加七夕會,當然這是晚上才能放行,也限定了回來的時間,更是嚴厲的說若是不準時回來的人,就不要再回來玄機門了。
褚白蹲在門檻上坐著,看著來來往往的師兄和師姐,更有些早早定情,就等著慶祝七夕呢,也看見了蓉彩特別打扮了一番,誰在今日看起來都格外的高興,當然這個高興把褚白除外,褚白表示很苦逼,內心依舊在糾結。
「褚白,你怎麼不黏著你大師兄啦?」蓉彩見他一人蹲著,心知他定是孤身一人才如此,便笑著走了過去。
是了,玄機門的人都知道他褚白最黏沈平生,每每他一人蹲著的時候,總免不了被調笑幾句,這次當然也不會列外。褚白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對蓉彩他沒多大好感,但蓉彩這個人對褚白卻是異常大的興趣,甚至不惜隨他成魔。哪怕上回他得罪了蓉彩,蓉彩此番看來對上次的事兒完全不在意了。
「明知故問。」褚白嘟囔了一句,就不再理睬他了。
聞言,蓉彩抿唇一笑,就偏偏不依不饒的跟在了褚白的身後,蓉彩在玄機門的地位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反正不至於是他那麼苦逼就是了。蓉彩樣子不醜,甚至能說是容貌在他見過的人是上乘的,喜歡蓉彩的人當然會有,關鍵的是他褚白對蓉彩,是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
「褚白,要不要跟我去玩玩,反正晚上你大師兄是沒法陪你的。」
聽她這麼一說,誰都知道恩平是師尊打算配給沈平生了,在他口中是七夕節,在古代人口裡就是所謂的乞巧節。不過對於蓉彩的建議,他還是搖了搖頭,他要等沈平生回來。
蓉彩見褚白這樣了,也知道是鐵了心留在這了,也不勉強,轉了個身就瀟洒的走了。褚白繼續蹲在門檻上,深深的感受到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想到自己的感受,褚白自己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這啥玩意兒啊。乞巧節無白是不准他跟著沈平生走的,免得打擾了他二人的『恩愛』。
「小白,怎麼蹲在這?」沈平生剛回來,就見他靠在門邊,一副『我好孤獨』的樣子。
「師兄,你怎麼才回來,等你好久了。」褚白見來人是他,就毫不猶豫的撲上去,摟住沈平生結實的腰身,「師兄,我快要和你一般高了。」
沈平生嗯了一聲,笑道:「這不忙完就回來了么,自己都會說與我一般高了,還不去干點正事兒,整日守在我門前做什麼。」
二人聊的開心,殊不知蓉彩沒有走遠,就在一旁看著,意味深長的看著褚白,忽然明白了什麼,正要轉身離開,又見褚白回頭來,露出一個親切而不是疏遠的笑容,莫名的讓蓉彩有些心驚。
「師兄總是忙進忙出的,不會厭煩嗎這樣的生活嗎。」褚白正在為他倒茶,突然問了一句。
沈平生被他問的一愣,隨即道:「作為大師兄,我自然是不能推辭的。」
「大師兄也是人,即使是大師兄,即使是師尊最看重的弟子,師兄你也需要休息,莫要太累了,我看著心疼。」
這話說的沈平生又是一愣,從未有人對他這般說過,有很多人說,他是玄機門的代表,因而他從不願意自己給師尊丟臉,拼了命的修鍊,也有人說他是能讓人感到安心可靠的人,他也盡量的做到最好,不讓信任自己的人失望,除了在記憶最初的爹娘,也從未有過誰,會對他這樣說。
會累,他也是會累的。沈平生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褚白報以一笑,依舊是頗為孩子氣的摟著他,不願鬆開分毫,似乎習慣了如此的相處,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你長大了,就不要這樣了。
「師兄,我並非無所事事。」褚白邊說著,撒開了手,轉身在枕頭底下翻找了一會,翻出個木頭人,遞給了沈平生,「這是我弄的,送給你。」
沈平生接過木頭人,細細看了一下,刻工並不好,小木人的臉看的都不是太清楚,有些地方都沒有刻完整,又從細節上來看其實還是不錯的,可能是太趕了,正要開口說話,就看見褚白一雙看起來真摯無比的雙眸,就什麼也沒說,收進了懷裡。
「我很喜歡,謝謝。」
說罷,他就看見褚白露出個滿足的笑容,笑起來帶了點孩子氣,不管何時,總會覺得這小子長不大了的感覺,沈平生笑著搖了搖頭,把自己這種想法從腦子裡驅趕出去。
待到夜幕降臨,玄機門的人歡呼著跑下山,而褚白呢則是孤身一人,對山下熱鬧的乞巧節也沒多大興趣,他從沈平生回來不久之後,就開始睡,一直睡到現在才醒過來,醒來的時候玄機門安靜極了,人都盡數離開了。
當然,沈平生也不列外,也早已不在房裡,房裡黑漆漆的,褚白就一人呆在黑暗裡,漠然的看著窗外的月亮。呆了一會,還是忍不住下了床,臨走前找到了藏在櫥櫃里的鉸刀,用鉸刀剪下了自己髮絲,解開了髮帶,綁起來,丟在了圓桌上。
準備好了,這才跑到山下去了,都城人山人海,幾乎都是成雙入對的,街上許多攤子都在賣那些定情信物,也有叫賣好吃的攤子,一聲巨響,夜空中出現了絢爛的煙花,更為這乞巧節添了一份趣味,褚白就站在人群中央,昂起頭看著隨著聲聲巨響而出現的煙火……
轉過身來,恰好透過茫茫人海瞥見了他二人,這二人是誰?自然是沈平生與恩平,二人攜手漫步偶爾停下來看看,互相說笑,看在褚白眼裡有些刺眼,早就預料到的情況,看在心裡多少還是不舒服的,誰知道沈平生是不是真的對恩平有情?時日已盡,容不得他多留,他不能猶豫了,再遲點或許明夜就不會等他了。
奈何他仍是不願離開,就站在原地,遠遠的看著沈平生,那個沒有穿著道袍的沈平生,其一襲月白雲紋錦緞長袍,輪廓線條優美流暢,愈發顯得身材修長挺拔,青絲被隨意的用深褐色緞帶系住,一雙黑色的眼眸深邃浩瀚如夜空星辰,唇角微翹,露出了一絲若隱若現的笑容,倏然間如百花盛放般狠狠擊中心扉。
他看中的人,怎麼會差呢?
心裡是這麼想著的,卻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看著恩平掏出了同心結,同心結也可以為乞巧節的定情信物,象徵著希望與其永結同心,若是接下了,就算是沈平生同意了吧,明知道結局,心裡還是那麼希望著沈平生不要接,最終他還是接下了同心結。
「師兄!」褚白忍無可忍的走了過去,握緊了拳頭,隔著吵鬧的人群,沈平生根本沒有聽到,所以他的走漸漸變成了跑。
沈平生見來人是褚白,怔愣片刻,道:「小白,你怎麼來這了?」
恩平一見是褚白,臉色有些不悅,嘟起了嘴,雙手抱胸,看著他,好像在責備褚白壞了他的好事。
「師兄,我……」褚白心中矛盾極了,看著沈平生帶笑的臉,又不敢開口了,想了想他就要走了,索性豁出去,伸手直接摟住沈平生,當著恩平的面兒就親了上去。
果不出其然,『啪』的一聲,一個巴掌落在了褚白的臉上,沈平生深深地吸了口氣,臉上笑意全無,臉色鐵青的看著眼前的褚白,顯然沒有意料到他居然敢當眾做出此等事來。
「你幹什麼!」沈平生怒喝道
難得看見了沈平生的怒容,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褚白看了一眼恩平,堅定而緩慢的說道:「我喜歡你,師兄。」
恩平啊了一聲,指著他道:「你——!」
話音剛落,身體襲來一陣劇痛,是沈平生一怒之下給了他一拳,這一拳可是帶了要殺人時的力道,疼的褚白不得不彎下腰,沈平生一愣,明明方才那一拳是可以躲開的,褚白就傻傻的挨了一拳,沈平生心裡有些後悔自己下手太重,念及剛剛褚白所做之事,只是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
「師兄,你不要我了嗎!」
沈平生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全然不管身後褚白的呼喊。
「師兄!你……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那聲音幾乎都在發顫,沈平生有那麼一刻的停頓,隨即就加快了腳步。
「師兄……」
那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沈平生再也沒有聽到。恩平跟在身後喊他,他也沒有回應,心不在焉的回到了玄機門,也顧不上恩平,也不管自己方才的失態。就自己一人呆坐在房內,許久玄機門的人都回來了,唯獨遲遲不見褚白的身影,直到有人問起褚白,沈平生才回過神來,點了燈,意外的發現了自己桌上的髮絲。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們是相當看重頭髮的,此時沈平生看見桌上的髮絲,不用想也知道是褚白的,也明白這是用來定情的,可現下顧不上其他,因為無白說過再不回來,就不準再回來了。
或許是一時糊塗呢?沈平生終究還是在乎他,在乎那個黏在他身邊的人,在乎那個叫他多休息的人,在乎褚白一點一滴的好,他跑到玄機門門前去等,等了好久好久,等不到人,只有呼嘯的夜風,耳邊再也沒有那個喊著『師兄』的人的身影了。
沈平生握緊了手中的髮絲,第一次感到后怕,難不成是方才出手太重,所以褚白鬧脾氣了?耳邊一遍遍的響起那發顫的嗓音,一遍遍的問著『師兄,你不要我了?』,他怎麼忘了呢,這玄機門上下褚白是最不受歡迎的,他不要褚白,褚白就沒有理由再留下來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沈平生起身要走了,他知道褚白不會回來了,起身就聽見『啪撻』的一聲,褚白給他的小木頭人掉在地上了,順著台階滾落下去,沈平生怔愣片刻,便匆匆忙忙下去撿,夜裡黑了,他也沒拿東西照明,看不見,只好亂摸,四處摸索了好一會,才找到了那個小木頭人。
沈平生撿起來,放在懷裡,面無表情的回到了玄機門,有些怔愣的看著被人關上的大門。
「師兄,你有沒有看到褚白?」蓉彩關好了門,追上他問道。
沈平生一時無話,半響,開口道:「他——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