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紫陽之精
雷戰心中暗暗琢磨,這鬼醫的三個條件,後面兩個不必多想他要自己聽他安排,他安排的到位,自己當然不會去多事兒。但要是他胡來,難道自己還不能找借口反對嗎?至於他說的護著他的安全。哼哼,雷戰心頭不由暗自冷笑。
這個鬼醫身上總有股讓他不安的氣息,非魔非道,卻又似乎很強大。只是總有些虛浮不定,難以真切的把握。他自信的自己的感覺不會錯,那麼假設他有這麼高明的身手,又談什麼讓自己保證他的安全。想來定是有事讓自己幫他做而已,卻找了這麼個蹩腳的理由。他只當別人都不知道他的隱秘,卻不知道家的感覺之術最是靈敏,早已在自己面前泄露了。
他既是有求自己,而且好像這事兒,離了自己怕是很難搞定。因為要是隨便一人就可以幫他解決,他跟著海天闊幾人這麼久,早就應該發動了。然而,直到今天才向自己提出,其中的道理也就顯而易見了。
雷戰心中算計的明白,雖說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自己幫他幹什麼,但卻不妨拿這個當籌碼逼他一步,試探下
當下微微一笑,道:「鬼老這麼看得起晚輩,晚輩倒是榮幸的很。只不過方才赤火也說了,咱們幾人性情相投,對對方的事兒都是不會置身事外的。我這事兒他們參不參與到無所謂,但海大哥要往迷霧森林去的時候,雷戰必定要相隨的。所以鬼老的第一個條件,晚輩想要更改一下。那就是我可以答應,先幫鬼老將你的事兒處理完,然後匯合海大哥他們,再一同搜尋各處。想來鬼老不願被他人知道自己的密事,若不是雷戰不知什麼地方讓鬼老青睞,只怕我也是難得與聞的。呵呵,鬼老,你看這麼改法可好?要是這樣也不行的話,那麼很遺憾,鬼老只有再去重新尋找合適的人吧,請恕雷戰愛莫能助了。」
雷戰嘴上說的客氣,語氣中卻也是不容置疑的堅定。鬼醫聽他說破自己的心意,不由又驚又怒。眼見他竟然反過來要挾自己,不由的怒發欲狂。呼呼的喘著氣,身子微抖,與平時的陰鶩沉穩大相徑庭。
海天闊眼見雙方有說崩了的跡象,連忙朝著雷戰打著眼色,讓他不妨退一步讓讓。雷戰只裝作看不到,仍是笑吟吟的看著鬼醫。
海天闊暗暗著急,正要忍不住出聲勸解時,忽的見鬼醫霍的站起身來,冷冷的哼道:「你很好!我倒是低估了你。就依你這次,不過你頂撞我這事兒,我記住了,咱們總有清算的一天。」說罷,轉身往自己的營帳而去,對眾人竟是理也不理。
海天闊和赤火冥風訝異的愣住,渾沒想到鬼醫竟然答應了。雷戰卻是哈哈大笑,對著走遠的鬼醫叫道:「鬼老高明,利人利己,雷戰多謝了。」他口中之意,自然是點醒鬼醫,自己了解了他的急迫。
鬼醫的背影,遠遠的似乎震了一下,略一停頓,頭也不回的鑽進了帳中。海天闊回頭看了看鬼醫的帳篷,轉頭對雷戰嘆道:「兄弟,你忒也魯莽了。要是他真的不答應,你想要追索的事兒,不就全黃了啊。」
雷戰笑道:「海大哥不用擔心,他隱忍這麼久才跟我提這事兒,愈發說明他所謀者大。既然對他來說那麼重要,又怎麼可能為了這點小事跟我計較呢。呵呵,好了,咱們不說他了。不如早點休息,明天開始,嘿嘿,可要跟奧佛爾家的好好耍耍了。」面上雖是笑著,但那言語中那股子寒意,卻如同自九幽地獄中吹出的寒風一般。
海天闊三人對望一眼,默默點頭,眾人招呼一聲,各自歸帳休息。自有狂風傭兵團的團員安排守夜。
火!熾熱的火!像雨點一樣,自黑沉沉的空中落下。落到地面上,便濺起了一個個深深淺淺的坑洞。大地呻吟著,堅硬的地面已經被烈火溶成了岩漿。
大片大片的樹木燃燒著,嗶嗶碌碌的響聲中,化作根根黑炭,河流的水不再奔淌,在高溫中急速的消失,騰起陣陣的白霧山川、平原、一切一切,都在熾熱的空氣中,變得扭曲,似是隔著一層水波。
落雨了!不疾,卻很有力,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紅線。赤色的雨,帶著詭異的氣息,散著沖鼻的腥氣。不是雨,是血!暗如黑墨的天空中,有人在笑,在狂笑。笑聲中,充滿著強大的氣勢,轟轟的響徹在每一寸空間。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叫著:「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的!」
「呼~」營帳中,雷戰霍然坐起,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額頭上一片冷汗。剛才是做了一個夢,只是這個夢卻讓他有種極為熟悉的感覺。回想夢境中的一切,那毀滅的景象,還有那空中的狂笑和嚎叫,冥冥中,似是在向他訴說著什麼。
雷戰獃獃的坐在那兒,透過帳篷的縫隙,原本漆黑的夜空,已經透出一股青色。天,要亮了。他們昨夜圍坐而談,直到下半夜才睡。回到帳篷,雷戰翻來覆去,難以安枕。腦子裡一會兒想著海天闊說的那些事兒,一會兒是想象著怎麼對付巴納德父子和袁波。想到最後,兩種念頭混雜在一起,竟分不清彼此,昏昏沉沉中漸漸睡去。不想,這一睡,卻做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夢。
搖搖頭自失一笑,暗嘆這可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剛聽了奧坦大陸的神魔傳說,晚上就做了這麼一個夢。只是夢中的景象,為什麼讓自己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呢?就好像是親身經歷過,而後過了許久才不經意間想起一般。有著一種滄桑,一種回歸的感覺。還伴隨著一絲絲的悸動和沉重。那個一直大叫著會回來的,又是什麼人呢?
雷戰想不明白,晃晃頭驅散腦子中的混亂,起身掀簾而出。這個時候了,再睡也是睡不著了。而且,以他修鍊的功法來說,睡覺也不過只是個享受而已,要想恢復疲憊,只需心法運轉幾個周天就可。眼下旭日將升,對於五雷宗法決來說,卻是納紫陽之精的好時候,不可浪費了。
跟帳外守夜的狂風傭兵團團員說笑幾句,便選了一處平坦的地方,面對東方,伽迭而坐,徐徐吐納起來。
遙遠的天邊,忽的一陣波動。青色的天空,宛如忽然被人揮筆描畫了一道虹彩。波翻浪涌之際,那紅色越來越盛。旋踵,又多出了一道黃色,接著是紫色、橙色…..天邊處,便如突然打翻了染料盒,絢麗迷離起來。雲蒸霧靄中,一片紅紅的半圓驀地探出頭來,隨即萬道金光乍射,太陽出來了。
坐於石上微闔雙目的雷戰,宛如自有感應一般,氣息忽的悠長起來。舌抵上顎,口唇微張。便在那紅日才出的瞬間,胸腹間忽的以一種奇妙的韻律鼓動了幾下,隨即,幾縷肉眼難見的紫光,一閃而逝,鑽入雷戰眉心處。
雷戰盤坐的身形,忽然耀起一片光芒,氤氤氳氳的,如煙似霧。皎潔如玉中,卻帶著一股淡淡的紅色和紫色,呈現出一份晶瑩剔透的澄澈。隨著他的呼吸吐納,微微的幾次收放,旋而,便盡數沒入體內。
他身形再現,裸露在外的臉面和雙手,更是宛如有光華在裡面,流轉不定。似乎從裡向外的透著朦朦的玉光,御雷決高階的凈肌之功,此刻愈發的深了。身後遠處一個帳篷,微微啟開一道縫隙,露出一對寶石般的眸子,眼見雷戰練功的這幅異相,眸中不由劃過一道驚詫。
雷戰吐故納新,將剛剛引入體內那點可貴的紫陽之精,慢慢導引進入氣海。這紫陽之精乃是天地間最本源的原始精華,只在每日清晨,旭日初升的一霎那,才會瀉出這麼一絲半點,對於道家鞏固道基有極大的好處。道法一途,自己精修固然是不二法門,但適當的利用天地萬物,也是其玄妙之處。
體內元氣對於紫陽之精的進入,歡呼雀躍,如同漂泊的遊子,見到了久別的母體運轉之下,將那絲精氣納入,不多時便轉化成一團純凈的同種能量,漸漸止息下來。
雷戰輕輕的吐出口濁氣,兩眼霍的睜開,隨即兩道紫芒電射而出,一閃而逝,如同晴空閃過一道紫電。眼眸隨之恢復平淡,這才慢慢的站起身來。身後哈哈大笑聲響起,海天闊滿面讚佩的走了過來,對他一豎大拇指,贊道:「兄弟好玄妙的功法,只練功之時,就能達到魂力外放的境界,日後成就不可限量啊。」
雷戰抱拳相迎,見他身後,赤火冥風都是滿面驚異,不由的苦笑。正要謙遜下,不妨旁邊鬼醫緩緩走來,淡淡的道:「功法雖妙,卻要因人而異,便是絕妙功法落入蠢笨之輩手中,只怕也是糟蹋了。」
海天闊三人聽的一窒,偷眼看看雷戰,不由的肚內暗暗搖頭。這鬼醫不知為何,從開始見到雷戰,貌似就有所不喜。經過昨晚一鬧,言語間更是明刺暗諷,倒讓海天闊等人大是尷尬。
雷戰眉毛一挑,想要說什麼,終是淡淡一笑,不再多說。他在樓桑村十八年來,早不知被人譏諷過多少次,比鬼醫說的更歹毒的不知凡幾,要是真要生氣理論,只怕早就累死了。
當下,對著海天闊微微一笑道:「海大哥,待會兒我便親自上門拜訪一下奧佛爾家,你讓兄弟們不必露面,就在外面接應就行。這次,兄弟我要打開殺戒了。」
海天闊點點頭,將手一揮,豪爽的道:「兄弟不用多說。狂風裡沒有遇事兒退縮的主兒。就按你說的,讓他們將外面看住,咱們手中有點小玩意兒,應該能給他們一個驚喜。我陪你一起進去,咱們兄弟便聯手鬥鬥這隻地頭蛇他們究竟有多了不起,哈哈哈。」
雷戰眼見他說的決絕,知道勸不住,這份情也只能放在心裡了。點點頭,待要招呼眾人起行,旁邊鬼醫忽然冷冷一笑,大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