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斷絕關係
在古依素的病情進一步惡化時,小紅豆再次試著跟蕭武鎮聯繫,即使他的所作所為極度惡劣,沒有半點人性,但小紅豆還是希望在古依素生命的最後時刻他能有所覺悟,能在古依素麵前懺悔,能讓古依素不那麼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那麼也許小紅豆對他的恨就會少一點。
但一向寵小紅豆寵上天的蕭武鎮再次拒絕了小紅豆的請求,聲稱近期有重要會議,他正在為準備會議所需資料而忙得焦頭爛額……
小紅豆又一次對蕭武鎮心寒了,這是母親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卻連來看一眼都不肯,叫母親怎麼走得甘心?她恨啊!父親怎可以如此絕情,即便是離了婚,但彼此也曾相愛過,就算現在沒有了愛,好歹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也該是對彼此有所牽絆的,他怎可以這樣完全置之不理了?
男人的心真的可以這麼狠?說愛時可以是極愛,說不愛時也可以是這樣極致的冷漠……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小紅豆,沒有想到自己會不知不覺地走到這家餐廳。
一個多月前,他們一家還在這裡幫她慶生,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母親對她呵護有加,父親也對她萬分寵溺,當時她還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惜一切都已如黃鶴一去般不復返了……想著想著,小紅豆不禁淚流滿面,那是他們一家三口最後的一次團聚……
突然,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那是她的父親蕭武鎮!
而坐在蕭武鎮對面的是一個年輕靚麗的女人,不可否認,那女人長得是極美的,如果說古依素宛若空谷幽蘭般清新脫俗,那這個女人就如艷麗又嫵媚的鶴望蘭。
此時,蕭武鎮正與對面的女人談笑風生,渾然不覺玻璃門外小紅豆一雙殺人似的眼。
是的,想到蕭武鎮居然帶這女人到他們一家三口共度美好時光的餐廳用餐時,小紅豆心裡就猛地竄起了火,這是見證他們一家曾經幸福的地方,蕭武鎮怎麼可以帶這個小三來破壞這裡的和諧?而看到蕭武鎮那溫柔的笑臉時,小紅豆明顯感覺自己在嫉妒了,那本是屬於她與母親的,現在卻讓那個女人奪走了。
小紅豆越想越生氣,當看到那女人在聽到蕭武鎮對她說了什麼后,而露出一臉的媚笑時,小紅豆感覺「蹭」的一聲,腦袋瞬間就空了,怨恨與憤怒讓她失去了理智,她現在只想毀了眼前這對男女。
毫不猶豫地,小紅豆直衝向蕭武鎮他們的座位,拿起桌上的飲料就往蕭武鎮臉上潑,沒有防備的蕭武鎮被潑得滿身滿臉,當場就愣住了。
對面的女人見狀驚叫出聲,小紅豆斜睨著她,只一眼就發現自己特別討厭這個女人的臉,就是這張花容月貌勾走了蕭武鎮的魂,毀了她的家,讓她失去了一切,那麼她現在也要毀了這個女人。
小紅豆出手迅速地拿起桌上的瓷碟,往桌面用力一砸,然後拿起瓷碟的碎片狠狠地往那個女人的臉上刺去,動作一氣呵成,讓人想躲都來不及。
女人的痛叫聲喚醒了一旁失神的蕭武鎮,他急忙上前扒開小紅豆的手,但小紅豆卻是用盡全身力氣,死命地將碎片往那女人臉上按,似乎是想將碎片揉進對方肉里去,頓時,女人的臉上鮮血直流……
由於用力過猛,碎片也嵌入了小紅豆的掌心,分不清那不停往下滴落的鮮紅血液到底是誰的?可小紅豆不在乎,手上的痛遠遠及不上心裡的痛,在她面前的這個女人是毀了她家庭的罪魁禍首,她要這個女人也嘗嘗痛苦的滋味,她不能就這麼懦弱地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而什麼都不去做,她要報復!
當看到那女人一臉驚恐又痛苦的表情時,小紅豆發現自己的心裡是痛快的,並且充滿快感的。
小紅豆製造的騷動嚇跑了其他用餐的客人,他們都沒想到一個看似柔弱的乖乖女會有這麼瘋狂的舉動,看著這麼血腥的場面,他們都沒敢再呆下去。
這時,蕭武鎮再次用力,將小紅豆推開了,餐廳保安也正趕了過來,小紅豆將碎片用力往地上一摔,指著蕭武鎮決絕地說道:「從今往後,我不再姓蕭!」話完便奪門而去。
保安欲上前阻攔,卻教蕭武鎮擺手阻止了:「讓她去吧!」語氣充滿疲憊。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經小紅豆那麼一鬧,原本一直壓下的事情真相終於浮上水面。不過三天時間,蕭武鎮與其研究生李艷珍有染的事便傳遍了杭州城的大街小巷。
家家戶戶都在議論蕭武鎮如何薄情寡義,為了新歡拋妻棄女,不顧垂危的妻子與新歡花天酒地的禽獸行徑。人人皆道人面獸心的蕭武鎮不配當傳道解惑的園丁……
知道真相的蕭家人也對蕭武鎮的行為感到憤然,直呼其丟了祖宗的臉,要求他立即懸崖勒馬向古依素請求原諒;學校方面,更是為蕭武鎮的所做所為而大感不滿,跟學生發生師生戀本就不被允許,還搞出如此有損學校名譽的事來,這讓學校如何能姑息?
面對著家人的壓力,學校的壓力,以及社會的輿論譴責壓力,蕭武鎮開始動搖了,他知道繼續下去,只會毀了自己的前程,將來也難以在這社會立足,再看到李艷珍那被毀了的臉,蕭武鎮堅定了立場,這次毅然地與李艷珍劃清了界線,悄悄地將一筆數額不小的款項劃到李艷珍賬上了事。並公開聲明,他與李艷珍間實屬純潔的師生關係,一切皆為誤會……而是否誤會,明眼人心裡都明白,只不過事不關已,大家也沒再說什麼。
蕭武鎮在家人的強烈要求下,請求與古依素復婚,想陪她走完這最後的時光。卻遭古依素與小紅豆的堅決反對,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不在,現在還來做什麼呢?此時此刻的「回心轉意」不覺太可笑了嗎?
小紅豆亦在母親的同意下從母姓,改名「古烈恆」。
自此,她們與蕭武鎮就再無瓜葛了。
在風波終於平息下來時,古依素離開了人世。
病房裡的古烈恆哭得肝腸寸斷,她緊緊抱著古依素已漸漸冰冷的身體,放任自己哭得幾近暈厥……
護士幾次上前想替古依素將白布蓋上,都被古烈恆推開了,「走開,不要碰我媽媽,你們都是壞人,一個個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為什麼不救她?為什麼不救她?」
被這麼對待的護士也不生氣,只是紅著眼眶嘆了口氣,古依素的事,她是有聽說的,這麼美好的一個女人,卻給這麼殘忍地對待,她也為古依素感到不值與同情。對於古烈恆,她更多的是憐惜,這段日子以來,她看到古烈恆天天陪伴在古依素的身邊,明明自己心裡很苦,卻要在母親面前假裝無所謂,只為了不讓母親擔心,還要時不時地講些學校里的趣事來博母親一笑,這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
明明還是個孩子,卻要背負那麼多,大人間的事情對古烈恆打擊太大了,她都不知道古烈恆會以怎樣的心態成長,長大后又會是怎樣?
再次嘆了口氣,護士悄悄地走了出去,就再留點時間給這對母女吧,她們都太苦了……
自從古依素走後,古烈恆就特別害怕夜晚的到來,晚上只要一閉上眼睡覺,腦海里就會浮現出母親在她面前離世的那一幕,於是她強迫自己清醒,告訴自己不要睡,不要睡!
但人的精力總是有限,但悃意來襲時,她總會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有好幾次她都是在自己的厲聲哭喊中驚醒,如果不是在隔壁睡的姥姥聽到聲音跑來抱住她,哄住她,她都不敢想象自己會不會直接溺死在悲傷中。
而漸漸地她發現自己已流不出淚了,她想,大概她把淚水都流幹了吧。
白天清醒時,古烈恆耳邊總會響起母親最後對她說的一番話:「孩子,你要知道,這個世上除了你自己外,沒有人是非要對你好的,對你好也許是出於情,但不對你好卻是應該,所以你要依靠的還是自己。千萬不要太依賴人,也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尤其是男人!這世上也許是有真愛,但那畢竟太難尋了,不管你現在聽不聽得懂,都要答應媽媽,千萬不要輕易說愛,更不要輕易為了愛犧牲自己的任何利益。媽媽的事就是活教材,所以你要清醒,一定要理智地對待感情,這並不是自私,是在自我保護,這個社會,總是讓我們女人處於下風,所以我們更要好好地愛自己……」
古依素的心裡是有恨的,但在最後時刻她也放下了,愛恨情仇都是帶不走的。最讓她放不下的,還是古烈恆了……
在古烈恆心裡,母親的去世是父親造成的,如果不是他的背叛與薄情,母親不至於錯過治療時機而斷送生命,所以她恨,她恨蕭武鎮,更恨自己是蕭武鎮的女兒,恨自己身上流著他的血。
古烈恆想逃離這個地方,不想看到任何與蕭武鎮有關的人事物,因此在中考填報志願時,她報考了北京的學校。
她想走得遠遠地,關上自己的心,將那不堪的過去都給埋葬,只帶著對母親的回憶,以新的身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