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衣帶漸寬終不悔
在秦木槿第三次敲著門時,終於韓軒羽打開了房門一臉的驚奇:「喲?秦姑娘你怎麼在這裡?有何事?」
秦木槿先是狠狠的瞪了和韓軒羽一眼而後一把將他推開大步跨進了房間里,結果卻發現本應該醉倒在床上的雲清茉無比清醒的坐在椅子上,一隻手端著白瓷印著青花的茶杯,另一隻手則拿著一把扇子。
見到秦木槿后,雲清茉甚是心情大好的笑道:「早啊,師姐。昨晚睡得咋樣呀?」
奇怪,按理說,不應該是這個情況的呀?怎麼和她預想的不一樣嘞?秦木槿簡直就是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無奈只好坐下拿起茶壺倒了杯茶問:「茉茉呀,你怎麼會在韓公子的房間呢?你應該是在自己房間里的,莫不是昨晚喝醉了誤把韓公子的房間當做了你自己的房間嘞?嘖嘖。」
對於秦木槿的調侃,雲清茉早就形成了免疫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韓軒羽走過去也不管秦木槿的存在就拉起了雲清茉的手溫柔一笑:「茉茉,明日我就會回苗疆,記得我對你的承諾,一輩子為限好嗎?」
雲清茉抬頭看著一臉認真的韓軒羽,她的心此時此刻很亂,亂得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到最後還是秦木槿小聲的提醒了她一聲:「茉茉,茉茉。」
「啊?」雲清茉回過了神而後無比認真的回答:「好,一輩子為限,記得你說過的話,一輩子都會等我,等我徹底的放下師兄就去苗疆找你,到時候你可不許不娶我了。」
韓軒羽咧嘴一笑:「好,我等你,一輩子。」
第二日的黃昏,韓軒羽簡單的收拾過後一個人、一匹馬離開了客棧。
夕陽西下,雲清茉靜靜的看著韓軒羽騎馬離去的背影,一時間亂了分寸,他離開了……一直陪在她身邊的韓軒羽離開了。
心,很亂……雲清茉將手放在胸口上感受著心的跳動,這顆心曾為白塵然動心過,如今卻因韓軒羽的離開而很難受。
秦木槿上前一步拍了拍雲清茉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你就不要擔心了,韓公子他說過的話肯定會兌現的,他說會等你就一定會等你,你放心便可,茉茉,你為何不和韓公子一起回苗疆呢?」
雲清茉的雙手交疊在一起,雙眼忽然有些濕潤,她微微一笑仰起臉看著夕陽:「我也想離開啊,只是,師姐有些事情我還沒有解決,怎麼可能放心的離開呢?他說過會等我的,一輩子為限,我相信他,一直都相信著。」
「這不就得了嗎?相信就好,我知道你的擔心,月蕊的事情還未得到解決,你自然要留下的,並且還有師兄,茉茉其實你完全可以放下一切去苗疆的。」秦木槿看著雲清茉分析道。
雲清茉輕輕搖頭並未說話,她落寞的轉身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客棧。
在韓軒羽離開的第二天,雲清茉是瞞著所有的人來的了到了冷無月的房間內,對於雲清茉的到來,冷無月雖是感到少許的意外但也沒多問。
二人面對面的坐下,冷無月展開手裡的扇子笑問:「怎麼?雲姑娘找我又是有事相求?」
「是,的確有事求你,無月,你見沒見過月蕊?」雲清茉直截了當問著冷無月。
冷無月「哦」了一聲起了好奇:「月蕊?自然是沒見過的,你問這個作甚?那月蕊此時不是被關在天牢里等著處置嗎?好好的雲姑娘怎麼會問起這個來了呢?」
雲清茉面露苦笑:「其實我早就想來找你了,只是一直猶豫著,不知道來求你是對是錯,你也是知曉的,我與月蕊有著殺父之仇,按理說月蕊被賜死也算是了結了恩怨,可是我的心裡……月紹音被賜死我就已經很不舒服了,現在……無月,我需要你幫我。」
冷無月笑:「你開口,我自然會幫,清茉你莫不是要易容成月蕊的樣子代替她去死吧?」
「呵……果然瞞不過你,本來早就想了結這件事的,可韓軒羽一直陪著我身邊,我是瞞不過他的,即便是瞞過了他也不會讓我這麼做的,說到底,我還是要對他食言了,他離開前曾對我說過,他會等我,一輩子為限,而我也說過,在我徹徹底底的忘記白塵然後便會去苗疆找他,如今想來……是不可能的了吧?」雲清茉擦掉眼角的眼淚勉強一笑。
冷無月愕然,他沒有想到,一個十三歲的女子的心思竟這般的深,深的讓他根本無法想象,他猶豫半天開口:「可是,月蕊是會被賜死的,你若是要救她,那麼你師兄呢?他闖入天牢也是死罪,你能救得了月蕊卻是救不了白塵然的。」
「無妨,上次托壁盈找來的那個人還未曾離開,只要找到他,我想他是會幫我的,當初沒救出月紹音,那麼這次白塵然我是會救出的,無月你只需給我準備好易容面具,其他的你什麼都不要問也什麼都不要管,還有此事只有你我知曉,萬萬不可告訴其他人,尤其是我哥哥和師姐,若是他們二人知曉,定不會讓我做的。」雲清茉面色凝重一字一句的囑咐道。
冷無月重重點頭:「好,我答應你。」
走出冷無月的房間,雲清茉只覺得一身輕鬆,她伸了個懶腰,這次可以徹底的放下了,真的是徹底放下了,救出月蕊成全她和師兄。
呵,不得不說是有些諷刺的,當初她那麼的很月蕊,現在可倒好,她居然可以輕易的放下仇恨去幫助月蕊,雲清茉看著鏡中的自己一時間有些迷茫,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成全月蕊和師兄,讓他們二人雙宿雙飛,而她代替月蕊去死。
她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雲清茉別過臉不再去看鏡子,鏡中的自己忽然覺得好陌生,陌生得讓她都不認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了呢?
好煩,雲清茉抬手將髮髻中的簪子拔下,三千青絲散落在後背,她撫摸著手中的發簪,思緒飄到了那日,,
長街,花燈下。
韓軒羽買下了一支發簪親手交到了她的手裡卻是什麼也沒有說,雲清茉嘆了口氣,發簪,是她最愛的紫色與喜愛的木蘭刻成,很美,美得讓她愛不釋手。
一連幾日,雲清茉都是沉密寡言,對於這點幾人雖有疑問但都沒有細問,都是以為她是因為韓軒羽的離開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所以也都沒有將雲清茉的反常放在心上。
這一日,雲清茉拿著冷無月準備好的易容面具趁著夜色悄悄的溜出了客棧往天牢而去。
天牢內,月蕊與白塵然小聲的聊著天,天窗外,有一點點的月色灑進,月蕊只覺得時間若是停留在這一刻,那該有多好。
在得到侍衛的允許后,雲清茉走進了天牢先是買通獄卒而後來到了白塵然的面前,白塵然顯然是很驚訝的,他沒有想到,雲清茉會出現在這裡。
「怎麼?很吃驚嗎?」雲清茉乾脆坐在地上盤起退問。
白塵然如實的點了點頭:「是,很吃驚,我沒想到師妹你會來這裡。」
苗疆,韓軒羽在一張白紙上畫著雲清茉的容貌,每一筆都是細心所畫,一旁站著的沐雪羽看著心裡很不是滋味兒,她別過臉似是提醒:「軒羽,茉茉的心裡只有她的師兄,人,一旦動情是不會輕易所忘的,即便如此你還要等她嗎?」
「等,我一定會等的,茉茉是不會食言的,她說過會來苗疆找我那就一定會來。」韓軒羽語氣中充滿著肯定。
沐雪羽閉上雙眼而後睜開有些怒意:「韓軒羽!你醒醒好不好?!不要再妄想了!她雲清茉若是真的愛你,一早便會和你回苗疆而不是留在長街,軒羽,我那麼那麼的愛你,事事為你著想,你為什麼就看不到我呢?」語氣一頓而後繼續道:「當初,你為了她甘願被月紹音的人帶走,那個時候我恨極了茉茉,可是我卻也知道你對茉茉用情至深,韓軒羽,我沐雪羽對你的情意不比你對雲清茉的少,你為何就不轉身看看我呢?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後陪著你,從未離開。」
韓軒羽起身走到沐雪羽面前,笑容有些苦澀,他的眼神飄向外面回答:「是啊,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意,一早便知道,可是雪羽,感情不能勉強,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豈能勉強呢?那日,我在江南第一眼遇見茉茉,她就帶給了我很大的震撼,一個女子竟敢當街攔下我,問得還是很敏感的問題,可我偏就回答了……」
「后來再次遇到茉茉,我覺得這是上蒼給我的機會,我與茉茉鬥嘴,我逗她惹她,都只是為了讓她多看看我,哪怕只是一眼也好,我知道,她的心裡只有表哥,可我不想輕易的放棄,我想爭取我自己的幸福,每日,只要看到她的笑容我便心滿意足,不敢奢求其它的。」
沐雪羽的淚流下,她擦掉眼淚深吸一口氣繼續問:「軒羽,若是沒有茉茉,你會不會……會不會愛上我?」
「不會,這個世界上沒有假設,我也不信假設,至始至終我對你只是兄妹之情,別無其它,若是沒有茉茉的話,我想我會孤老一生不成親,也是遇見茉茉之後,我才知道原來……原來,情這個字這般的美好。」韓軒羽是一臉溫柔,只因他想到了那個令他思念的女子。
沐雪羽笑,可這笑容卻是極其苦澀,梨花落雨很容易讓人產生憐香惜玉之心,但她知道,韓軒羽不會,永遠都不會,她緩緩走上前幾步:「我知道了,自你回到苗疆每日都思念著茉茉,我便清楚,我永遠都走不進你的心裡,你的整顆心都被茉茉佔據了,再也容納不下其她的女子,無論我再怎麼優秀也是比不過茉茉的,可是……軒羽,你總得照顧好自己,不要讓自己消瘦了,否則待茉茉來時定會取笑你的。」最後一句話,沐雪羽終於展露出了笑顏。
韓軒羽回以一笑,這事就算是說開了。
雲清茉揉了揉額頭無奈:「我說師兄,你能不能別每次看到我就以為我又要幹什麼好不好?說真的,這次我真沒想再傷害月蕊了,那次傷了她的眼睛純屬意外啦,誰讓你把她保護得那麼好,而且你保護的人還是我的殺父仇人。」
白塵然默然,她說得……無半點虛假。
旁邊牢房的月蕊很是無語:「喂,雲清茉,你能不能別在塵然哥哥面前裝無辜?什麼叫『意外』?明明是你故意要傷我的。」
「呃……也是,的確是故意的,呵,月蕊,你是不是很想與師兄出天牢一輩子在一起呢?」雲清茉輕描淡寫的一問。
結果白塵然一把抓住雲清茉的手難掩激動:「你有法子?!」
這個人……她一輩子是得不到了啊,當初的那驚鴻一瞥,亂了她的心,可如今,他的喜怒哀樂全都是因為另外的一個女子,這樣的一個男人,她怎麼可能得到呢?罷了,不是早就決定放棄了嗎,現在就是放棄的開始,萬事開頭難……
放棄一個人,心竟會這般的不舍,雲清茉的眉頭蹙起,她捂住胸口點頭:「是,我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