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一見琴師誤終身
「茉茉,你在房間嗎?」秦木槿敲著雲清茉房間的門,卻一直無人應答,她的心忽然一緊踹開房門,屋裡黑漆漆的一片,聽到聲響的陸呈忙趕了過來點上蠟燭,房間里空無一人。
秦木槿和陸呈對視一眼,雲炎冷著一張臉坐在一邊,這當中最知道詳情的冷無月並未開口,他答應過,不會說出那件事的,可眼下這個情況……罷了,還是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你們說,都這麼晚了,茉茉她會去哪裡呢?」秦木槿緊緊的抓著陸呈的手,一臉的擔憂。
雲炎冷冷的開口:「那個丫頭,真是不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心上,她一個女兒家的,深更半夜出去就不怕遇到什麼危險的?真是拿她沒辦法,我出去找找。」丟下一句話他起身快步走出了客棧。
雲清茉獃獃的看著白塵然的臉,當日,一襲白衣闖入了她的心裡,可隨之她便斷了對他的念想,只因他的身邊有月蕊的陪伴。
后來,發生了許多許多的事情,她傷心過、也苦惱過,更恨過,恨月蕊也很恨他……恨他為什麼就能輕易的原諒月蕊所做的一切?
直到現在,她仍是沒有想明白。
白塵然輕輕一笑:「我知道你的心裡有許多的疑問,今日我便一一告訴你,是,蕊兒當初的確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可不能否認是蕊兒救了我,她雖是我仇人的女兒,可我愛她,所以我將對月家的恨轉變成了對蕊兒的愛,從未變過,或許你會覺得我不配為白家的後人,因為我沒有保住白家,也沒有保住白家的傳家寶,可我不後悔,不後悔遇到蕊兒、不後悔愛上蕊兒,師妹,你有沒有很愛一個人?當你真心的愛上一個人之後你便會覺得天下之大,唯她一人而已,我對兒便是如此。」
天下之大……唯她一人而已……好深的感情、好強烈的愛,這便是愛上一個人的表現嗎?雲清茉歪著腦袋細細的琢磨著白塵然的話。
月蕊也是一笑:「是,愛上塵然哥哥后,我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的任務,一心只想著與他廝守一生不分開,即便后來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我卻很慶幸,塵然哥哥並未選擇離開我而是繼續陪在我身邊,有時候我在想,若是沒有遇到他……我又會是怎樣的呢?可是老天讓我遇見了塵然哥哥,讓我轟轟烈烈的愛了一場,我月蕊無悔。」
無悔……雲清茉陷入了沉思,愛,到底是什麼?
師兄對月蕊的愛,她清楚了,月蕊對師兄的愛,她也清楚了,那麼她呢?她的愛,又有誰清楚呢?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師妹,我想彈琴,你可否為我尋一把琴來?」白塵然提出了自己的一個要求。
雲清茉點頭而後起身壓低聲音道:「我會給你和月蕊一個美好的未來,就當……就當是還你的吧,師兄。」
說完這句話雲清茉便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天牢,白塵然愣愣的回想著她方才的話,什麼意思……
慢慢的走回客棧,結果剛一進去就被幾個人衝上來圍住了,雲清茉急忙的往後退納悶:「誒?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沒休息呀?」
秦木槿拍了一下桌子衝到雲清茉面前指著她鼻尖罵道:「你這個臭丫頭,深更半夜獨自一人出去,不怕出什麼意外嗎?!還有,怎麼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就出去了,你是當我們幾個不存在的嗎?!!」
「呵呵……呵呵……」對於秦木槿的質問,雲清茉只能一個勁的傻笑企圖以此來矇混過關,但是沒有想到雲炎也插了進來:「是啊,小妹,你出去的話好歹跟我說一聲,讓我們放心也好,你可倒好,悄悄的一個人就出去了,害得我們好擔心。」
雲清茉抱住雲炎的胳膊一個勁的撒嬌:「哎喲,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的啦,哥哥我保證我保證好不啦?」
「行了行了,每次犯錯都會來這一招,能不能換點新意的招數?」雲炎絲毫不給面子的拆台道。
「我……哎喲,總之我保證真的不會有一次了,否則讓我再也吃不到美食再也不能去江南,我發誓。」雲清茉伸出三根手指無比認真的發誓。
秦木槿鄙夷的看了雲清茉一眼:「切,誰會信你啊?茉茉,發誓是一種很不靠譜的說法,你想想,自古以來那麼多發誓的人,哪一個真的印證了?所以根本就不靠譜,來點靠譜的成嗎?否則讓我們怎麼相信你呢?」
夠狠……雲清茉在心底瘋狂的罵著秦木槿,娘的,見過拆台的就沒見過師姐這麼會拆台的,這擺明是要將她往絕路上逼呀,怎麼辦怎麼辦?雲清茉一時間還未想到什麼對策。
陸呈見此便很好心的開口:「罷了罷了,既然小師妹回來了就不用追究原因了,還是讓她早點去休息吧。」
「嗚,陸大哥果然是你最好了~啊,好睏好睏,睡覺去了。」雲清茉十分識相的說完后一溜煙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內鑽進被窩。
呼~好險,差點就瞞不住了,可即便是這樣一直瞞下去也是瞞不了多久的,不過師兄在牢里這件事還好知道的人不多,否則可就真的是瞞不住。
「泠墨你在嗎?」雲清茉晃了晃衣袖問道。
「我在。」泠墨應了一聲后從雲清茉的袖口中飛出,渾身上下散發著銀色的光芒,在這黑暗中很是矚目。
雲清茉想了想問:「當日你送我來北國時曾說過,若我想回去除非是服毒或者是跳崖才能回去是嗎?」
泠墨點頭,雲清茉又問:「那……我若是回去了會不會忘記這裡所發生的一切?」
「不會的啦,不過茉茉你若是想忘記的話我也是可以消除你記憶的,對於北國發生的事情你都不會記得,只會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茉茉你想回去了嗎?」泠墨坐在雲清茉的手心裡仰起臉問道。
是啊……想回去了……她對北國的一個男子動了心,除非是服毒或跳崖,否則一輩子就要留在北國了,倒不如借這個機會離開北國回到二十一世紀,這樣一來對誰都好。
清晨,雲清茉早早的吃完早膳而後又是一個人出客棧,秦木槿皺著眉頭看著雲清茉離開后才開口:「你們有沒有覺得,最近茉茉的樣子有些反常啊?」
除冷無月之外,陸呈與雲炎紛紛點頭,豈止是有些反常,那是相當的反常在,這個情況自韓軒羽離開后就一直持續到現在。
「我覺得有必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總不能一直讓茉這樣下去。」秦木槿摸著自己的下巴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陸呈很是贊同,而雲炎也沒有任何的反對,除了冷無月沉默之外,秦木槿看著冷無月遊戲納悶:「喂,無月你想什麼呢?我怎麼覺得你和茉茉一樣都有些反常呢?」
冷無月尷尬一笑:「怎會?對了,我覺得清茉反常的原因應該是因為軒羽的吧,畢竟軒羽離開,一時間清茉有些適應不了也是難免的,我們還是不要插手了,讓清茉自己去解決不好嗎?」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得了得了,等茉茉回來我好好問問她吧,一直這樣對她的身子也不好。」秦木槿的眉頭舒展開來算是暫時放心。
雲清茉挑了一把上好的古琴付了銀子,抱著古琴又去了天牢。
「多謝。」白塵然撫摸著琴弦道了一聲謝。
雲清茉搖頭:「無須言謝,琴……師兄,不如我彈奏一曲給你們聽吧?」
月蕊有些吃驚反問:「你?你會彈琴?」
「嗯,略懂罷了,不過彈一首曲子沒什麼問題的。」雲清茉自白塵然的手裡接過古琴喃喃道:「賣琴的人說,這是一把上古的琴,名為焦尾,我並不了解琴,只是覺得和師母留下的那把琴有些相似,便買了下來。」
雙手放在琴弦上,玉手輕挑,琴音自雲清茉的指尖下緩緩飄出,隨著琴音雲清茉輕輕開口吟唱著一首她最愛的曲子,,
「若為此弦聲寄入一段情,北星遙遠與之呼應,再為你取出這把桐木琴,我又談到如此用心。為我解開腳腕枷鎖的那個你,哼著陌生鄉音走在宮闈里,我為君王撫琴時轉頭看到你,弦聲中深藏初遇的情緒。月光常常常常到故里,送回多少離人唏噓,咽著你餵給我那勺熱粥,這年月能悄悄的過去……」
琴聲而止,雲清茉的歌聲也停下,她微微一笑:「獻醜了,在身為琴師的師兄面前獻醜了。」
「無妨,只是我竟不知你的琴藝會這般的好?」白塵然明顯是有些沒想到,他記得,當日在菩提樹下,雲清茉曾說過她根本不會彈琴的,可現在……居然能夠彈出一曲完整的曲子來。
雲清茉回笑:「是,我也沒有想到,當初我回到雲府讓哥哥給我找了先生特地教我,只是學得時候並未怎麼用心,方才的曲子也是我胡亂彈得,至於歌也是我胡亂唱的,我覺得倒像是你和月蕊的真實寫照呢,我為君王撫琴時轉頭看到你,就好比那日在皇宮,師兄你獻藝卻是為了月蕊……」
白塵然笑,是啊,真的很像,每次為蕊兒彈琴都是那麼的用心,當年毒發時,是蕊兒一勺一勺的將熱粥喂他咽下,沒有蕊兒就沒有現在的他。
一見琴師誤終身……當真是一見琴師誤終身啊,第一眼見到他,便動了心,愛上了這個北國的男子。
痴心妄想過、卻也只是痴心妄想,雲清茉撫著琴思緒似乎飄到了遠方,不知飄到了何處,月蕊看著雲清茉神色有些複雜,她對塵然哥哥……也是動過真心的吧?
「師兄啊,我對你真是一見琴師誤終身呢,罷了,我都已經放下了還說這些有什麼用呢?月蕊,記得到了奈何橋上喝孟婆湯,將所有都忘得乾乾淨淨,重新開始。」雲清茉說完將琴塞給了白塵然起身離去。
雲清茉邊嘆氣邊往回走,哎,真的要救月蕊嗎?可心裡怎麼就這麼的難受呢?韓軒羽,若是你在的話,肯定會攔著我的吧?可是你不在,此事卻又不能告訴哥哥他們,你還真是捨得離開啊……
韓軒羽靜靜的坐在藤椅上,旁邊則放著雲清茉一張又一張的畫像,雖沒有親眼見到她,可她的容貌卻是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里,即便不對著她也是能夠畫出她來的……
茉茉……你可千萬不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