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兩個人全副武裝的穿上夜行衣，程飛揚背上一個小袋子，戴上口罩，「別墅里的人，有你信得過的嗎？」

「有，以前一直照顧我的那些人，他們應該沒有問題。」

「ok，找他們其中一個能開車出去的，帶我們出去。」

霍俊澤拉拉自己的衣服，「這樣真的能行？」

「你信我不？」

一個眼神后，霍俊澤率先下了樓，沒一會兒帶了個小夥子上來。

程飛揚圍著小夥子打量了一圈，「別墅什麼時候這麼多保安的？」

小夥子有些戰戰兢兢的，「就，就前幾天，聽說老闆出事了，到處要嚴查。」

霍俊澤一隻手搭上了小夥子的肩膀，小夥子原本發抖的身子更是一個激靈，「不要畏畏縮縮的，我們又不會吃了你，我還是先前的二少爺。」

小夥子獃獃的看了他一會兒，「外面有人放話說二少爺你，你和老闆的事有關聯，真的，真的還是先前的你嗎？」

霍俊澤臉色一變，「真有這麼說的？」

小夥子點頭嗯嗯了兩聲，「你回來之前就在這麼說了，我和老管家，都，都不敢相信。」

小夥子說話一直結結巴巴，程飛揚一度懷疑他天生就是結巴的，光是看到她和霍俊澤，不至於嚇成這樣。

「你現在出入別墅自由嗎？有沒有人監視？」

小夥子的目光再次放到程飛揚身上：「沒，沒有吧，別墅的東西我，我都要採購的，每天，每天都要出去。」

程飛揚看一眼霍俊澤，霍俊澤點了下頭，「那一會兒你出去，把我們兩個帶上。」

「哈？」小夥子嘴巴張的就能塞下個雞蛋，眼珠子在面前兩個人臉上掃了掃，最後點了下頭。

小夥子暫時離開，程飛揚小聲咕噥道：「他是個結巴？」

霍俊澤嘿嘿笑了出來，「不是，就是膽子小，一嚇就變成這樣。」

「我們還沒嚇他呢！膽子這麼小，可靠嗎？萬一是江叔的人，我們豈不是走投羅網。」

霍俊澤自信的點點頭：「可靠，以前幫了我不少忙，看他膽子小，其實嘴巴很緊，人家都知道他膽子小，嚇一嚇他不說，人家就以為他真的不知道了，這樣不是很好？」

程飛揚佩服的嘖嘖嘴，「扮豬吃老虎的高手！」

……

漆黑的密閉空間，悶熱，擁擠，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兒往鼻中攛掇，沒戴口罩的霍俊澤憋的一度將鼻子往程飛揚的脖子里湊。

程飛揚總是不著痕迹的推開他的頭，彎著眼睛笑他，沒有一點光，這溫情的笑容自然被無視。

一路顛簸，程飛揚覺得自己開始要頭昏耳鳴了，終於上方叩叩叩規則的敲了三聲響，然後一道光從縫隙中透進來，程飛揚一把推開車廂蓋，跳出去。

霍俊澤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抹一把鼻子上的汗，笑道：「憋死我了。」

「二，二少爺，這裡安，安全了。」小夥子將後備箱蓋好。

霍俊澤打趣的看著他：「你怎麼還在結巴？不是這麼害怕我們吧？我和以前很不一樣？」

小夥子為難的扯一下笑容，忙擺手解釋：「沒有，我，我等你們。」

程飛揚扯一把霍俊澤的衣服，邊走邊說：「走了，抓緊時間，回去晚了就得引起懷疑。」

霍俊澤踉蹌的被程飛揚拽著往前進，「天剛黑，還早著呢。」

走了一路，除了昏暗的燈光陪著他們，沒有一輛車一個人，荒蕪的可怕。

程飛揚看了下表，已經過了十五分鐘，城市的燈光卻遙不可及，無奈問道：「這裡什麼地方？」

霍俊澤朝四周看了下，「郊外吧，其實我也不清楚。」

程飛揚無語的白他一眼，「你那夥計也太謹慎了，為了安全把我們帶這麼遠來，我們一來一回得浪費多少時間，這不是找事兒做嗎？」

「他就是小心謹慎的性子，你看剛才還被嚇得結巴呢，估計你在他心裡留下陰影了。」

「去……」程飛揚豪邁的推一把霍俊澤，「我看他分明就是真結巴，你以前完全忽略別人了。」

霍俊澤嘻嘻笑著緊貼著她，「是啊，滿腦子都是你，哪有餘地去想別人什麼樣兒。」

程飛揚泄氣的站住腳，「這不知要走到什麼時候，見到你爸爸，估計得天亮了。」

「要不，我打電話叫他來送我們進城？」

「你算了吧，就他那副驚嚇的樣子，我怕還沒進城就把我們給賣掉了。」

霍俊澤不以為然，「不會，他能把我們成功帶出來，自然鎮定的很。」

程飛揚一味的搖頭，「不要，一直跟他一起不好，咱們走快點。」

「那我背你？反正我體力好。」

程飛揚苦笑一聲，「你跟個豆腐似的，體力還好呢？」

霍俊澤氣急敗壞的一瞪眼，上去就對程飛揚一陣撓，嘴裡笑道：「我體力不好？那咱們一天大戰三百回合怎麼樣？」

「我呸，美的你……剛才你在車裡就動手動腳的，還來，哈哈……」

兩個人在大馬路上打鬧起來，身後一輛車默默的靠近都沒發覺，直到汽車在他們身邊停穩，兩個人才停止了動作，收住了嬉笑聲。

霍俊澤警惕的把程飛揚往身後一攬，程飛揚心裡忽然就暖了一下，雖然她從來不需要男人的保護，更不需要霍俊澤的保護，但是這一個動作就表明了他的心裡確實有她，絲絲感動就這麼在心裡散開。

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有沒有那樣的心卻是另一回事。

看向停在面前的小轎車，並不是結巴小夥子的車，什麼車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且停在他們面前確實值得好奇。

程飛揚不自覺的將手扶在了腰上的槍把位置，時刻準備著先發制人。

車窗玻璃緩緩下降，程飛揚扶著槍把的手緊了又緊，她心裡計算過，只要有可疑物從窗口內出現，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拔槍射了再說，同時還要把霍俊澤給帶到身後去，被人偷襲，或者正面制敵她已經有過無數這樣的經驗，不管對方再快，她也只會比對方快上一秒鐘，從未失手過。

這是一種頂級殺手的覺悟，遇強更強！

因為這樣，她的拔槍速度，在劍血里一直保持著最高紀錄，從未被超越。

心臟似乎都要在這一刻停止跳動了，程飛揚咬緊嘴唇，不敢有一刻的鬆懈。

「程小姐。」

車窗還沒完全降下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車裡傳出來，霍俊澤疑惑的轉頭看一眼程飛揚，程飛揚放鬆的放下手，一腳踹在車門上，怒道：「滾下來。」

男人笑呵呵的打開了門，正是甘漠南，「這車是租來的，你一腳踹壞了，我還得賠錢呢！」

「你怎麼會在這裡？」霍俊澤問道。

甘漠南直接忽視他，看著程飛揚道：「程小姐，警惕心不夠啊，如果真要對你們不利，剛才你們在馬路上摟摟抱抱的時候兩個人就沒命了，哪輪得到你拔槍？第一影子殺手就這麼香消玉殞，多少人得扼腕嘆息啊！」

程飛揚沒好氣得瞟他一眼，「你跑這兒來幹什麼？」

「不是你說的隨便我嘛，你到了這裡來，我就必須來。」

「你倒是神通廣大，竟然在這裡找到我們！」

甘漠南嘖嘖兩聲：「程小姐，雖然你已經不是劍血的一員，也不要太看不起我們啊！」

「哪敢！」

甘漠南笑著打量了旁邊的霍俊澤，「怎麼，想進城找管立人？」

程飛揚心裡咯噔一聲，「你……」

「不要問我怎麼知道的，因為我不會告訴你，哈哈……按照你們這邊走邊親熱的走法，天亮也到不了醫院的。」

他的話很不耐聽，霍俊澤餵了聲，斜眼瞪他。

他依然不理，繼續道：「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送你們一程。」

程飛揚猶疑的看著汽車，「你該不會有什麼陰謀？」

甘漠南嘶了一聲，眼裡帶笑道：「寶貝，你這話我得多傷心啊，咱們之間如此親密的關係，你也要懷疑嗎？」

程飛揚聽了全身起雞皮疙瘩，霍俊澤徹底不幹了，「你亂叫什麼，她不是你叫的。」

甘漠南好笑的看著霍俊澤，「你這個人更好笑，我和她什麼關係你知道嗎？你有什麼資格唧唧歪歪的，我們在劍血的時候你小子毛兒還沒長齊呢！」

「你……」霍俊澤叫嚷著就要衝上去揍甘漠南，被程飛揚給拽住。

甘漠南淡定不驚的理了下西裝領帶，一副老態龍鐘的口吻道：「小夥子，急躁可不是做大事的樣子，小心程小姐徹底嫌棄你。」

「甘漠南！」程飛揚呵斥了一聲，「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再亂說話我就讓你永遠住這裡，劍血都找不著。」

甘漠南驚訝的張大了嘴，眼睛骨碌轉了兩圈，最後癟癟嘴對霍俊澤道：「看到沒，這個女人可兇狠的要命，你hold不住。」

霍俊澤被程飛揚拽著已經冷靜了許多，不屑道：「她的兇狠只對那些壞人，對我不知道多溫柔。」說著一把摟過了程飛揚，一副宣示主權的樣子。

程飛揚哭笑不得，兩個大男人就這樣孩子氣的鬥嘴，她反而成為了夾在中間的棋子。

甘漠南哦了一聲，點點頭，意味不明。

「怎麼樣？要坐嗎？這裡方圓幾十里連只蒼蠅都沒有，你們不坐我這輛車，估計只能等那姓江的老頭子來接你們了。」

甘漠南果然什麼都知道，程飛揚深呼吸一口氣，不再扭捏：「好，不過沒條件講。」

甘漠南笑著打開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極具紳士風範，「我們的條件不是早就講好了么？難道你要附加？其實我不介意的，只要不是為了我的靈魂，要我的**我都會考慮考慮。」

程飛揚拉著霍俊澤的手上車，一句：「有條件一定是讓你閉上嘴。」

甘漠南無聲的笑笑，坐到了駕駛位。

「如今全城都很緊張，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中，這麼大膽的跑出來，我真佩服你們，你們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還是想死在一起做對同命鴛鴦？死了之後可就什麼都沒了，千萬不要相信什麼同命鴛鴦的鬼話。」

「你能閉上嘴嗎？」程飛揚實在是不耐煩了，反倒是霍俊澤比較沉得住氣了，被她拉著手就沒怎麼說話，彷彿拉著手就已經足夠。

「三個人坐在一台車裡不說說話多鬱悶，難道大眼瞪小眼啊，你們倆有那嗜好我可沒有。」

程飛揚徹底無語，她知道要這個人不說話除非給他貼上一個封條，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以對，不理他，看他還能自言自語多久時間。

霍俊澤眼睛牢牢的鎖住程飛揚，漸漸的把她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兩個人摟的很緊。

甘漠南通過後視鏡看他們倆，噗一聲笑笑，「有別人在你們就不要太親親我我了，要是你們確實按捺不住了，上演限制級我倒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過要求是小聲點，我耳朵太好，又是個男人，聽多了可有點傷身。」

程飛揚啪一個爆栗敲在甘漠南的頭上，噁心道：「再不閉上你的嘴，我就讓你永遠也說不出話來。」

甘漠南嘶了一聲，「你老是用死來威脅我，為什麼我還是生不了氣呢？看來我對你是真愛。」

「誰說要你死，嘴巴不能說話就是死了？你也太小看我程飛揚的能耐了！」

甘漠南呵呵大笑起來，「夠狠，讓我變啞巴確實比讓我直接去死還要難受，我總算明白了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你，因為你總是能發現別人的軟肋，然後一擊即中，佩服佩服。」

「我說得出就一定做的到，不信你就試試好了，反正你的命還在，景血主應該不會有什麼異議。」

甘漠南抬起一隻手，妥協道：「ok，我投降。」

程飛揚總算滿意的再次靠回到霍俊澤的身旁，霍俊澤在她耳邊悄聲道：「其實他說的，可以試試。」

程飛揚窘迫的一把掐在霍俊澤的臉上，霍俊澤吱呀一聲，她罵了句：「討厭！」

甘漠南雖然沒再說話了，眼睛和耳朵卻隨時地騷擾著後面兩個人，全程帶著淡淡的詭異笑容。

汽車繞著醫院外圍逛了一圈，程飛揚仔細觀察著醫院的結構，遲遲未決定怎麼辦。

甘漠南擅自將車停在了住院部大樓以外不遠的一條街上，指著十幾層高的一個窗口說：「那個就是管立人的病房，現在病房方圓百米都是人把守，且不是一般的人，要看他，只能從這個后牆爬上去，從窗戶進。」

「十幾層。」霍俊澤默默感嘆了句，這個時候從下面望上去，才對十幾層有了概念，頓時心有些涼。

「你知道我就會這麼做嗎？」程飛揚問。

甘漠南信心十足道：「咱們都是一個地方的人，有什麼技能，如何選擇最優方案，咱們差不多。」

程飛揚抿抿嘴，「算你狗嘴裡吐出了象牙，你走吧。」

甘漠南趕緊跟著他們下車，沒有離開的意思，「送佛送到西，多一個我這樣的人對你們的行動更有幫助。」

「哼，幫什麼？幫倒忙？」霍俊澤冷斥一句。

「你沒有資格說我，手下敗將！」甘漠南不屑道。

程飛揚接著說：「不要吵吵嚷嚷的，這裡爬上去不是不容易，不過，」她為難的看著霍俊澤，「你行不行？」

「如果你可以我就可以。」霍俊澤堅定地說。

甘漠南哼笑出聲：「這不是逞強就可以了，小夥子，游牆你學過嗎？爬超過一百層的樓不要任何安全措施你試過嗎？這可是我們訓練的必經過程。」

霍俊澤難以想象的眨了下眼，「你們徒手攀爬？」

程飛揚道：「樓太高了，我們無法從正常渠道進樓，又到不了樓頂，只能這樣爬，但其實我已經為你想好了。」

「怎麼著？」霍俊澤有點興奮，甘漠南斜眼瞅著程飛揚，一副看笑話的樣子。

「你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徒手爬樓確實不太可能，我帶了繩鉤，等我上去之後找到一個穩固的點繫上，把繩子放下來，你就綁著繩子上去，攀岩試過吧？差不多。」

「試過，可是你徒手爬上去，我……」霍俊澤明顯很擔心。

「我們一百多層都爬過，這個小意思。」程飛揚自信的說。

甘漠南插嘴道：「你倆說得倒是輕鬆，程小姐的攀爬能力組織里第一，話說你第一的項目真多，怪不得能得到那個稱號，」程飛揚聽了嘖了下嘴，正想噴他，他卻說道：「攀岩有在這麼光滑的牆壁上攀的嗎？小子，別自己不要命了，還連累你程姐姐。」

霍俊澤哼一聲，「我會讓你看扁？」

「我可是幫你來的，帶了攀爬利器來，你程姐姐沒用過，一定見過。」甘漠南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了一副粘不拉幾的東西，程飛揚恍然大悟：「吸附鞋！」

甘漠南沒有否認，塞到霍俊澤手裡：「套在你腳上，爬起來容易得多，咱們也節省時間。」

霍俊澤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硬氣道：「我不要，我不會被你看扁的。」

程飛揚趕緊勸道：「性命攸關，套上吧，這個真的省力不少，又防滑，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了。」

霍俊澤立馬塞給她，「那給你，你什麼都沒有，我更擔心。」

程飛揚氣惱的變了臉色，「不聽我的我就要發飆了。」

霍俊澤勉為其難的收下，甘漠南咳嗽一聲，「你們慢慢謙讓，我先走了。」

程飛揚以為他真要走了，想上前禮貌的說句謝謝，卻看見他從樓縫處開始爬了，一下子就爬上半米開外，程飛揚上前兩步，問道：「你幹嘛？」

「我打頭陣。」

程飛揚不甘落後，緊跟著也往上去，速度之快之穩，讓霍俊澤目瞪口呆。

最後只聽到程飛揚對甘漠南的一句：「這事輪不到你打頭陣，你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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