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我到了這個位子上，就不會下去，除非你把我拉下去！」

「別以為我不敢。」程飛揚不客氣道。

「你當然敢，我也不怕。」甘漠南越爬越快，將程飛揚甩在了後面。

「就算這麼高摔下去你也不會死吧？」程飛揚調侃道。

「那麼就試驗一下唄，我也想知道自己進化沒有。」

程飛揚也加快了速度，望一眼窗內的燈光，還有四五層距離。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什麼？」甘漠南的聲音有點小，程飛揚稍大聲了些：「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危險的事不該是你來的。」

甘漠南有些氣喘：「你大聲的跟我聊天，把什麼人吸引到窗口來也不怕嗎？」

程飛揚無語的笑笑，懶得說話的繼續爬，待到了管立人所在病房的外面，程飛揚仔細觀察了周圍，這裡除了窗戶沒有任何堅固的東西來捆綁繩索。

甘漠南道：「你那繩鉤恐怕只能鉤到樓頂上去了。」

程飛揚望一眼，樓頂大概還有十層，太費時，「我本來就沒打算鉤到樓頂去。」

「這裡什麼都沒有，你怎麼讓霍俊澤上來？」管立人好奇的看著她。

她二話不說，將繩鉤的一端系在自己腰上，甘漠南窩起了嘴，「不會吧？你自己當這個鉤子？你這纖弱的身子一下就會被拉下去。」

「不會。」程飛揚簡潔的回答兩個字。

「我來。」甘漠南伸手去抓她的繩子，她一把拍掉，「別搗亂，這是我的事。」

「我是男人，身體重得多，而且我有吸附的工具，你沒有。」

程飛揚驚訝的瞪著甘漠南，這才發現他不止鞋子上，手上都有吸附的，「你不是吧？這點兒樓也要全副武裝。」

甘漠南悻悻的說：「沒辦法，想贏你，我就要做好準備，你徒手攀爬的效果竟然和我差不多，真心佩服。」

「我體重輕而已，現在我覺得你這個人說話做事真心不靠譜。」

甘漠南拿過她的繩鉤，「身體就一定比你靠譜，我體力重，加上吸附的力量，霍俊澤扯不動我，安全才是我們的第一準則。」

程飛揚沒有再反對他，而是慢慢移動到窗口附近，一用力，站在了窗口的邊沿上。

霍俊澤在樓下心急如焚，就差往上嚎兩嗓子，忽然繩子掉下來，他被嚇得心臟咚咚直跳。

他拽著繩子使勁拉了下，繩子驀的往下滑了一截，再拉就固定住了，於是乎他興奮的把繩子系在自己的腰上，開始慢慢的往上爬。

吸附鞋的力量大的驚人，他沒想到看似不起眼的東西比攀岩的腳踏還要穩固，一點也不晃悠，增加了他的信心，慢慢的動作也變得快起來。

甘漠南已經臉紅脖子粗，程飛揚有些擔心：「怎麼樣？如果不行把手伸過來讓我拽著你，不然掉下去會兩敗俱傷。」

甘漠南憋紅的臉還在笑：「這小子還挺重，而且越爬越快，嘗到點甜頭就驕傲起來了……」

「別說廢話，別逞能，人命關天，不要開玩笑。」

甘漠南依然呵呵的笑了笑：「如果你是怕我掉下去摔死我會很感動，還會哭呢，不過你肯定是怕那小子摔死吧，放心，他還有利用價值，我不會讓他死的。」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霍俊澤的身影慢慢出現在眼前，程飛揚的心一直吊著，畢竟這麼高的地方對於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霍俊澤來說太過艱難，尤其是沒有固定點固定住他的身體，危險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霍俊澤滿頭大汗的爬到，氣喘吁吁的生怕自己拖了後腿，抬頭滿意的一看，身子忽然後仰，程飛揚差點叫出來，還好他又機警的趴在了牆上。

他看到繩子的另一頭是綁在甘漠南的身上，頓時全身冷汗。

甘漠南也吁了口氣，「你已經爬到這兒了，可不要這個時候讓我們兩個大男人做同命鴛鴦！」

霍俊澤驚嚇的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把嘴巴閉上，程飛揚伸出手道：「慢慢過來，站到這上面來。」

霍俊澤猛搖頭：「不行，萬一不小心把你扯下去了怎麼辦！」

「你還想不想見你爸爸了？按我說的做，沒事，快來。」

霍俊澤猶豫的伸出手，旁邊甘漠南拖著他，踩在只有兩厘米寬的窗沿上，他的腳情不自禁的發抖。

好不容易在窗口站好，程飛揚輕聲一句：「別往下看。」

「哦。」

程飛揚慢慢的推窗戶，玻璃紋絲不動，她便從后腰上摸出一把刀，挨著玻璃沿劃了幾下，玻璃便取了一塊下來，接著伸手進去掀開窗鎖，輕輕的推開來。

玻璃的裡面是一層很厚的窗帘，程飛揚用一根手指頭撩開一點，看了眼裡面的情況后，對霍俊澤悄聲道：「有兩個人在你爸爸旁邊，我先去處理。」

程飛揚無聲無息的進了屋，甘漠南要進去被她阻止了，他的身份實在不方便出現在這種場合，一旦他出現了，管立人很多話可能就不會說出來。

程飛揚在窗帘後站定，一股風從窗口吹了進去，其中一個人道：「你沒關窗戶嗎？」

另一個人便站起來往窗戶走來，程飛揚捏緊拳頭，男人的手剛剛碰到帘子，程飛揚一把掐住男人的喉嚨，一擰，男人甚至叫不出來就軟了下去，與此同時程飛揚擲出了一個飛鏢，見血封喉，另一個人剛站起身就中了飛鏢滑下去。

程飛揚游移到門邊，仔細聆聽了外面的動靜，對霍俊澤點了下頭。

霍俊澤獃獃的走向自己的父親，表情十分的糾結。

忽然，管立人睜開了眼睛，程飛揚和霍俊澤同時一震，臉色都很驚恐。

「我早知道是你們了。」管立人開口道。

「爸爸，你沒事吧？江叔說你中槍了，生死未卜，我們見不到你，很擔心。」

管立人微眯了下眼睛，「我被他們注射了藥物，身體不能動，腦袋還勉強清晰，不礙事。」

「這麼說，你沒有中槍？」霍俊澤想高興，現在父親的處境又讓他高興不起來。

「老江想造反，把我軟禁在這裡，就是為了要我交出下一代話事人的任命書，我不會讓他得逞。」

「他想自己做話事人？」程飛揚問道。

「是，只要我不改任命書，他這一輩子也別想坐上去。」管立人咳嗽了一聲，深吸了口氣。

霍俊澤上前道：「爸爸，別跟他耗了，他會要了你的命，現在這裡都被他控制，我們想見你都這麼難，要扳倒他就更不容易了。」

管立人堅決的搖頭：「我不會讓他得逞，這個位子是我們管家的，誰也拿不走。」

「爸爸，命才是最重要的，何苦為了這種人送命呢！」

管立人眼神異常堅定：「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管家，皓月是我們管家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王國，不能這麼拱手相讓。」

程飛揚知道霍俊澤怎麼勸管立人也不可能聽，便按了下霍俊澤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白費心機。

「飛揚。」管立人忽然叫道。

「我在。」

「新將們無法知道情況，沒有我的親自吩咐，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老江放出我被人槍殺的假消息就是為了混淆視聽，轉移別人的視線，現在，只有你能幫到俊澤，我知道，邱力軍一定會要你一起來的。」

「我？您的意思是……」她看一眼霍俊澤，猜到些苗頭。

管立人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我是沒辦法出去了，你一定要保住我們管家人的地位。」

「爸爸，我要救你出去，飛揚，可不可以把爸爸從窗口運走？」

「理論上是可以，但你爸爸的身體……」

管立人輕輕搖了頭，「俊澤，這個葯需要他們定時給我一針續命，如果我私自離開，很快就會死。」

「怎麼會這樣？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霍俊澤眼中溢滿了淚水。

管立人氣息微弱道：「有我在這裡牽制著他，他不至於馬上向你下毒手，我們一起出去，反而會被他立刻趕盡殺絕。」

「十二新將呢？難道我們還不是他的對手嗎？」

管立人哎一聲，「是我疏忽了，他把總部掏空，十二新將勢力在外，遠水救不了近火。」

他的話和邱力軍先前說的差不多，霍俊澤聽完很沮喪。

「話事人，我們救走你，回去重歸社，不敢說重歸社能保你安全，但那邊他想贏我們就未必那麼容易，到時候找些藥物專家研究解藥給你，你在，十二新將的勢力也可以調集，就可以把他一舉殲滅。」

「是啊爸爸，離開這裡不受制於他，他便奈何不了我們。」

管立人依然淡定的否決，「這個葯我心裡有數，沒有別人能解，我不是怕死，而是怕死了之後他們馬上就會對付你，除非我敢保證你的安全，飛揚，這點我只相信你。」

「爸爸……」

「為了管家的興盛榮辱，我也絕不會離開，至於傲元，如果他有任何差池，你就幫我清理門戶。」

程飛揚著實有些震驚，但轉念一想，管立人如此的心思縝密又老奸巨猾，能看出傲元與此事有關不足為奇，但在霍俊澤面前，他始終沒點透。

「俊澤，你迴避一下，我想和飛揚單獨說幾句。」

霍俊澤愣了下，起身走到了窗戶邊，程飛揚湊到管立人的嘴邊聽他低聲細語。

兩分鐘時間，程飛揚站起身，沒有表態。

霍俊澤再次走到床邊，哀求道：「爸爸，你跟我們走吧，留的青山在，哪怕沒柴燒，我一點兒也不怕死，一定能給你找出解藥的，留在這裡的時間越長對你越不利，跟我走吧。」

「你怎麼還不明白，這葯是我們皓月的秘密武器，研究的時候就沒有設置解藥，這是專門用來折磨對手的，即使你找到人來研究解藥，沒個幾年也不可能成功，那時候我已經化成灰了，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

「那我就把江叔拿下，用同樣的方法對付他，看他怎麼辦！」霍俊澤陰狠道。

「不要亂來，他老奸巨猾，你不是他的對手，為了弄我，他甚至用了重型武器，你我所在的地方，都有炸彈裝置，我們只會同歸於盡，聽我的，自己走，聽從飛揚的安排。」

「爸爸……如果你有事，我拼了這條命也要把江叔五馬分屍。」

「報仇不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一個男人要成功，就要鏟掉所有的絆腳石，但不是為了報仇，知道嗎？」

霍俊澤深吸了口氣，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滑，程飛揚看了心酸，卻說不出讓他好受的話。

「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在這裡受苦嗎？我就不信江叔這麼滴水不漏，只要控制了他，你就沒事了。」

管立人有些著急道：「我讓你聽飛揚的話，你就好好聽，不準自己做主，知道嗎？」

霍俊澤無奈的點頭，勉強答應了。

「你們走吧。」

程飛揚看一眼地上躺著的兩個人，「我得把這兩個人處理了。」

「怎麼處理？」霍俊澤問道。

「運走，失蹤會有無數的可能，避免引起他們懷疑有人能進來，這是最好的選擇。」

管立人點頭：「對。」

程飛揚剛剛扶起一個人，門口的鎖忽然響動，一個人走進來看到他們愣是沒反應過來，千鈞一髮之時，程飛揚藉助手裡人為撐點，猛地躍起右腿橫掃過去，將來人掃在牆邊一摁，男人頓時沒了呼吸，剛站穩另一隻腳快速鉤住門沿，讓門沿慢慢的關上，不引起外面人的懷疑。

管立人和霍俊澤都心有餘悸的呼了口氣出來。

霍俊澤問道：「現在三個人，一起失蹤的話一定會懷疑的。」

「那也沒辦法，起碼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躺在這兒，話事人無法親手讓他們死去，但不代表不能殺他們。」

「怎麼說？」霍俊澤問。

「心理戰。」

管立人一下就明白了，「你是說老江來問，我就誤導他這幾個人是被我說死的？」

「心理暗示比動手殺一個人還要恐怖，話事人你絕對有這個能耐。」

管立人同意道：「我知道，你們快走。」

霍俊澤依然不舍，慢慢悠悠的不肯走，程飛揚拽著他往窗邊去，給他系好繩子，穿好吸附鞋，由外面的甘漠南接應。

甘漠南在外面就快睡著了，一個激靈醒來，差點掉下去。

「下去容易多了，你快點。」甘漠南催促霍俊澤道。

霍俊澤雖然對甘漠南很沒有好感，但是甘漠南用身體拉他上來，他便把心裡的不滿都收了起來。

程飛揚把三個人扛在窗邊，收回自己的飛鏢，傷口處也稍微處理下，然後頭朝下的推出窗戶，屍體飛過霍俊澤身旁時，霍俊澤嚇了一跳，心咚咚狂跳，甘漠南笑一句：「大驚小怪！」

程飛揚正要翻上窗戶，管立人忽然道：「外面的人是誰？」

「一個對我們有利的人。」程飛揚知道他問的是甘漠南。

「希望我沒有相信錯你，我把俊澤交給你了。」

程飛揚嚴肅地說：「別人我不敢保證，霍俊澤一定會沒事。」

……

下到樓外，霍俊澤和甘漠南已經在等她，霍俊澤眼睛睨著不遠處的三具屍體，並不平靜。

「走吧。」程飛揚將工具收起來率先上了車，甘漠南緊隨其後，最後是霍俊澤。

程飛揚一直注意著霍俊澤的表情，很多話想說，礙於甘漠南在場，不好問出口。

難得的是甘漠南也沒有開口說話，一時間氣氛相當的沉默，所有人像變成了啞巴一樣。

最後汽車停在了一開始別墅夥計送出來的地方，程飛揚和霍俊澤下了車，甘漠南手指敲著方向盤，不聲不響的坐著沒動。

霍俊澤準備進後車廂，程飛揚進之前又回到了甘漠南的車窗外，「謝謝！」

甘漠南撅嘴笑笑：「不客氣，你成功了，我們才能繼續合作，我這個人看似輕佻，考慮的卻是極為周詳。」

程飛揚哭笑不得：「有些話不用說出來讓別人知道。」

「你的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不到我，如果我不說，你更關注不到我了。」

「說出來我照樣不會關注你，之後我會有點麻煩，如果你時不時出現一下幫幫我的話，我也不會反感。」

甘漠南苦笑一聲，「像你這麼開口讓人幫忙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因為我從來不需要人幫忙，合作而已。」

「ok，原本我就是老大派過來協助你的，你有要求，我一定會盡全力去做，出於私人立場，和你切磋切磋，我更是做夢都在想的事情。」

「希望你的夢不要做太多給歪掉了！」程飛揚調笑一句轉身上了夥計的後備箱，甘漠南笑著看她：「你希望夢歪到哪裡去？」

後備箱啪一下關住，夥計警惕的看一眼甘漠南，開著車走了。

回到別墅，程飛揚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跟在霍俊澤身後，發現霍俊澤只顧自己快速的往樓上走，好像故意在疏遠她。

進了房間，霍俊澤一下躺在了床上，彷彿身心都很疲憊，程飛揚躺過去依偎著：「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霍俊澤身子一顫，故意將手放到了一邊：「我不需要保護。」

敏銳的程飛揚肯定了自己沒感覺錯，「你怎麼了？剛才在車裡就故意不靠近我，現在又這麼說，為什麼？」

「我想，我們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霍俊澤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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