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來一次遊樂場多少錢
「你來一次遊樂場多少錢?」
「十元錢門票啊。」零落坐在副駕駛上心不在焉地把弄著指甲:「對哦,你上個月明明說好了今天要帶我去遊樂場的……幹嘛要騙人……」
程肅瞥瞥她那委屈的模樣,不忍心道:「你都十六七歲的人了,不是三歲小孩,去遊樂場玩什麼……」
「可是我長那麼大從來沒有去過啊。」別的小朋友從小就有爸爸媽媽帶著去遊樂場玩,就是她沒有,她甚至不知道爸爸媽媽長什麼樣,每天除了面對面無表情的他,和永遠無休止的功課、作業以及在練功房不分晝夜的練習,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所以這也是她想離開華城市的原因之一,在華城他就是王,她根本沒有自己的狹小的空間……
他又扭頭來看她一眼,平靜地說道:「我剛才不是來找你了嗎?就當是去過了。」
零落怒目圓睜:「那不算!」
「你來一次十元錢門票,我進去找你一次就夠你來遊樂場玩四百次都不止了。」
「為什麼?」零落驚奇地看著他。
「沒為什麼。」程肅又恢復以往冷漠的表情,薄薄的嘴唇抿得緊緊的。
「不說算了,反正你答應過的,下次還是得帶我來。」
「以後再說吧。」她的倔強和執著他不是沒有領教過,記得兩年前,也是因為承諾過她讓她和同學出去玩一天,可是那天他心情很不好,硬要她留在家裡哪裡也不許出去。她後來為此一整天不跟他說話,管家拿進去的東西也紋絲不動地拿回來。後來他不得不妥協,當天晚上還帶她出去誑了兩個小時。
只是這次,他不能。
人的習慣真的非常可怕,那麼多年以來,他已經習慣了每天回家有她在身邊竄來竄去的日子,雖然風輕雲淡,可是心裡永遠被塞得滿滿的。
那是一種家的感覺!別人所不能給予的。包括蘇錦岩!
程肅輕輕嘆了嘆氣,聲音似無奈又似寵溺道:「下次吧。我現在真的沒時間。」
「明明是你答應我的!」零落有點得寸近尺地嘟嚷著。
「你再耍脾氣就回去面壁!」
……
果然,零落不敢再出聲,大大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她強忍著沒敢讓它們落下來,緊緊地咬著下唇,咬得紅紅的……
多年以來的相處她十分清楚眼前的男人是怎樣的人,而且面壁實在是太枯燥無味且讓人難受的事情,識時務者為俊傑!
程肅看了看她,開車的身子明顯一僵,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忍:「我下次會帶你去。」
「真的?」零落馬上破涕為笑。
「嗯。」
「我就知道你其實對我是最好的!因為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她像是得到什麼天大的恩賞似地心情愉悅起來,一路上哼著小曲,不時看向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華麗的夜景,發出陣陣驚呼。
一直以來,她的世界里只有他,明知他是天性冷漠而又不喜言語的人,她也總是任由自己喜樂任由自己悲喜,時間將某些東西輾成一幅幅可以珍藏的畫,她將與他的每一幅裝成記憶的貼子,埋在心底的那片沃土裡。一直以來,她總是理所當然地把那片土壤,當成是他對她如父如兄的絲絲縷縷無比牽絆的類似於親情的施灌之地。所以,她漠然地無視他是天性涼薄之人,在過往的許多記憶里,下意識地去模糊這一份無視,讓自己簡單和快樂許多。她自以為是的認為他們之間是血脈相連的,因此那麼多年以來,她在他的世界里來去自如,受盡他的冷眼和辱罵也完全不自知。她就是這樣陶醉在自我麻痹的小世界里,快活而又無憂無慮地活著。
車子很快就回到了別墅。
蘇錦岩還沒睡,躺在床上看書。聽到樓下汽車的聲音,她趕緊下床走到陽台上,看著樓下的兩人一同進入客廳。那麼晚了,他們又一起去了哪裡?
心底湧起一股濃濃的醋意,結婚那麼多年以來,他從未帶她去過任何地方,就連兩人單獨去吃餐飯,都是一種奢望。可是,他對零落卻是投入了所有的關注而不自知。其實女人的直覺是天生的,特別是面對自己愛到骨髓里的男人,這種直覺更是與生俱來的揮之不去。她固執地在他的置若罔聞里,堅守著這一段看似波瀾不驚,實則如一潭死水般的婚姻!每個夜晚的寒風襲卷,冷意又有誰人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