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坦白從寬

待郁小冉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己睡著了於安也把她抱回床的。她轉過頭看看窗外，外面還是黑漆漆的一片，這也難怪，她幾乎是晚餐一結束就睡著了，那時候才不過7點多而已。

這數星星的威力也絕對不亞於數綿羊，多數一兩次，居然就能把自己給數睡過去了。

此時的時鐘也只不過走在11的位置上。

床頭柜上的鬧鐘，滴答滴答地走動著，在這安靜的夜裡，格外地撩耳，而某人的肚子，也不甘示弱地以一抗敵，響了一聲，抵過了人家鬧鐘滴答了好幾次。

「果然。」郁小冉摸摸肚子，她幾乎都能感覺到裡面的五臟六腑在打架的動靜，「西瓜果然不是吃飽的好東西，這下真的肚子餓了。」

她跑下床，打開一條門隙，悄悄地探出頭，幾乎屋裡面的燈都被熄了，該睡的都睡著了。四處看了一下，她還是決定覓食去。

廚房裡面空蕩蕩的，一想到今晚上那個魚被他們吃光了而自己一口都沒有嘗到，就氣得牙痒痒的，「那些傢伙，一點人道主義都沒有，居然真的把它都……」

『吃光了』這三個字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取而代之的，是她在這黑夜裡驀然發亮的眼睛，「居然還有剩！」

她喜出望外地看著那一大半鍋的魚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來不及多想，開火加熱，拿好碗筷，準備開鍋。

此時此刻的她，那躡手躡腳窸窸窣窣的聲音，與半夜出來偷吃的老鼠一模一樣，還擔心弄大聲響把於安也他們都招惹下來，最後還要分給他們一杯羹，這樣吃虧的事情她哪能做，所以她連燈火都沒有開，直接守在爐子上邊，眼睛發光地咯咯笑了起來。

只是，有半夜偷吃的老鼠，就會有半夜捕鼠的貓。

不過此時的貓，似乎已經酒後飯足，並沒有捕鼠的計劃。

於安也站在廚房的門后，懶懶的靠著牆，側身聽著身後那窸窣的聲音，不由得笑了。

早就知道她的肚子不會那麼安份，恐怕郁小冉最不需要擔心的就是她的消化系統了，他特地留了一些就是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況的發生，郁小冉，可是一點都沒有讓她失望。

他摸摸鼻子，嘆了一聲，「看來，以後家裡得要隨時準備好宵夜了。」

轉眼間，一個暑假就這麼過去了，雖然有足足兩個月的時間，可是在郁小冉看來，過得飛快，於安也也居然在這裡名正言順地跟著她在這裡過了一個暑假。

好像，這也是她過了這麼多個暑假以來最熱鬧的一個。

每天和於安也吵吵架拌拌嘴，有事沒事給郁千野一個栗子拳，然後收到了郁千野無數個白眼，也依舊被姥姥的毒舌上得遍體鱗傷，但是早就學會怎麼左耳進右耳出了，偶爾王驍也會過來跟他們打打鬧鬧，最後都會被他奶奶拽著耳朵屁顛屁顛地帶回去，總而言之，一個暑假就這麼過去了。

郁小冉和於安也要回學校去，而郁千野作為今年的初上高中的新生，開學的時間要比他們兩個晚，所以會再過一段時間才去學校報到。

「姥姥，我要回去了，你不要太想念我哦。」郁小冉拎著剛剛來時的背包，對著在餵雞的姥姥嬌滴滴地說著。

姥姥斜睨了她一眼，「你不在這裡，我的母雞估計就能多給我下幾個蛋了，你這小丫頭片子，吃了我多少只雞。」

郁小冉嘟囔著嘴，擺弄著手指頭，「姥姥，母雞養大了不就是給人吃的嘛，對吧，於安也。」她轉過頭看著在一旁幫她拎著大包小包的於安也。

於安也只是嗤笑了一聲，對她這個問題不置可否，確實，自從郁小冉一來這裡，姥姥家的母雞簡直損失慘重。

「總而言之，你回去了就給我好好讀書，不要再給我添亂子知道了沒？」

「哦。」在姥姥的面前，她永遠都知道乖乖應是的命。

她抬起頭，看見站在一旁的郁千野，始終默不吭聲，似乎也沒有什麼打算也跟她說一些臨別贈言之類的。

不過弟弟無意，當姐姐的必須要有心，她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郁千野的肩膀，神色嚴肅地看著他。

被她這麼一弄，反而郁千野有些莫名其妙，看著她有些怔愣，「幹什麼？」

「小野，好好讀書，天天向上，知道了嗎？要以姐姐為楷模，要有打不倒的小強精神不斷奮鬥向前，知道了嗎？」

還以為她會說出來些什麼，他真心覺得能期待她會說出什麼有營養的話的自己是個笨蛋，他高傲地一瞥眼，「跟你學我就死定了。」

郁小冉的嘴角一抽，我忍！

她繼續保持著微笑，「記得不要早戀，就算有也千萬不要出賣我，要知道，咱母后大人一定會將我們剝皮抽筋的。」

他看著她，嘴角微微一翹，「不是我們，是你。」說這話的時候，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旁的於安也一眼，丟過去一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

於安也倒是依舊的淡定，繼續雲淡風輕地看著這兩姐弟。

郁千野的話，讓郁小冉嘴角抽到牽扯到所有臉部的神經系統跟著一起抽，好小子，你贏了。

「拜拜。」她毅然決然地將手從郁千野的肩上抽回，擺出了一副友盡的模樣，重新拎起自己的背包，隨時做好準備出發的狀態。

動作如此之快，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她的手在離開的那一剎那，郁千野的眼神中流露過的遲疑和猶豫，即使被他收斂得很快，卻依舊沒有逃過於安也的眼睛。

這小子，明明就是很捨不得，卻還是要擺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看來他以後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呢。

「小冉，我給你準備了點土特產放在裡屋，你進去拿吧。」在一旁喂著雞的姥姥也插進了話，「千野，你也跟著進去幫姐姐拿一下吧。」

「是。」郁千野點點頭，看了自從聽到有土特產三個字之後一直在樂呵傻笑的郁小冉，扯了她一把，走在她前面，酷酷的說道，「走了。」

郁小冉屁顛屁顛地跟在身後，還不忘警告道，「小子，不準跟我搶知道吧。」

聒噪的庭院，一下子就靜了下來，剩下的，就只有偶爾母雞咯咯發出的聲音。

而於安也只是一直靜靜地站在旁邊，等著姥姥的發言，他知道，這是老太太故意支開他們兩個人的。

而果不其然，在沒過一會的時間，老太太開口了，「安也。」她喚了聲他的名字。

「是。」他應道。

老太太往碗里抓了一把米灑出去，剛剛散開的雞兒們一下子又聚集來。「姥姥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也知道姥姥為什麼要故意支開他們倆跟你說話的目的是什麼吧。」

「是。」於安也仍然是不謙不卑地回到。

「小冉這丫頭，一直是活得沒心沒肺的，對人也向來沒有什麼偏見，只要是誰對她好，她就會對你掏心掏肺的，說白了，也就是缺心眼，就算被人算計了，也傻乎乎的，最後最多也只會給他們兩拳解解仇而已，這也是我一直故意要罵她的原因，就是要她多長長腦子，免得以後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話落，她放下手中的籃子，拍拍手，緩慢地走到於安也的面前，微眯著眼看著他，「你老實告訴我，你和我們小冉，是什麼關係？」

於安也看著眼前的這個老人，別看她似乎對什麼事都不上心的模樣，可是她心裡卻比誰都看得都要清楚，還有什麼事情能瞞過她嗎，他不這麼認為。「就如同您所見到的，我是小冉的男朋友。」

「我就知道，我說你這小夥子，也真夠有膽量啊，居然敢這麼就找上門來了，說什麼來旅遊，只是借口對吧，目的就是想來找我們家小冉。」老太太的眼睛里，帶了絲狡詐，她的言語間，說不清是挪揄還是讚賞。

於安也只是輕笑了聲，明明眼睛里已經泄露了他的秘密，卻依舊還是說著，「姥姥，我是真的來旅遊的。」

「算了吧。」老太太不以為然地一揮手，「別以為我老太太好騙，誰不知道你那張什麼旅遊券是用什麼手段弄來的，能讓你騙騙的，也就只有我家那個傻丫頭了。」

話說到這裡，於安也也不多加狡辯，反而對老太太豎了大拇指，「還是姥姥英明。」

而他來這裡的原因，也是因為郁小冉對他們的關係畏畏縮縮，既然她不敢說，那就讓自己來邁出這一步好了。那張所謂的旅遊券，也是他拜託那家甜品屋的老闆娘演的一齣戲，關鍵就是有個借口可以讓他到這裡來而已。

本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預算之內，他唯一算漏的，就是郁小冉還有一個這麼精明的外婆。

「我就知道。」老太太得意地一笑，「你來這裡的目的，其實老太婆我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來的，雖然那丫頭死不承認你們兩個之間有什麼關係，但是她可全都寫在臉上了，一聽我老太婆說要叫你撿雞蛋，就著急成那個樣子，捉只雞，她都能先替你先抓一回，會擔心你還會被雞欺負了不成。也不想想，會被母雞欺負的人，也就只有她那個傻丫頭了。看得出來吧，那丫頭多袒護你。」

「是。」面對老太太那挪揄的眼神，於安也居然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正如她所說的，即使她的想法有多麼簡單，郁小冉對他的那份心意他比誰都要能強烈地感受到。

老太太笑了一會，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