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風雲起（2）
「你那位至交是個什麼樣的人？」傅青竹有意問到。
「一個有趣又乏味、冷酷又真情的人。」
這個形容倒是讓傅青竹很難想象那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她覺得如果胡肆形容不假這個人的經歷一定會很複雜。
「你現在也通曉些丹藥醫理，是跟他學的？」
「不錯！我這點伎倆與他相比不過皮毛，只要他願意，只怕長生不老、起死回生也並非不能。」
真那麼厲害？「那他怎麼死的？」這是傅青竹的重點。
胡肆到嘴邊的酒杯暫停了，他放下酒杯，直視著傅青竹，半晌后輕吐聲，「自殺的。」
既然是自殺，又何來含恨而死？傅青竹不解。若那人不是被人害死的，胡肆何來一腔怨？也許是她想多了，胡肆嫌惡這世間一切並非一定和那人有關。
「傅丫頭，如果有一日，小不夜先死了，你會隨他而去嗎？」
傅青竹斟酌了一下，回答道，「不會。」
「那就好！」胡肆微微一笑，「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我還是希望你多活幾日。」
傅青竹不由得心下微緊，他這話什麼意思？
她還在猶豫是否要多問，胡肆忽然拿了一個瓷瓶放在桌上，道，「你被符咒傷了吧？小不夜加入了天誅，天誅所用的兵刃全部是上過除妖符水下過咒的，不比一般刀刃，你以後別沒事就往上撞了。」
傅青竹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拿了，「謝了。」胡肆怎麼突然這麼好心了？不過這葯她拿了也並不敢隨便用。
「我估計你會急著趕回不夜門，我也不留你了。」
這話就是送客了，傅青竹便起了身，目光往窗外遠處一望，恍然間在天地相接之處一座雲霧繚繞的山，那山形態有些奇怪，讓她印象深刻。
傅青竹沒能有時間多想，便戴上帷帽離開了，出了房門，見到胡肆的義女還在，雙方都沒多話，傅青竹直接與她錯過身通過走廊下樓來了。
荊不夜與李可兒、韓三葉三個還圍著桌子規規矩矩地在吃飯，也沒人交談。
現在的時間差不多也正午了，酒樓里多了兩桌人。傅青竹也坐下了，多要了一副碗筷就就著帷帽吃飯。
「傅姐姐，你沒吃嗎？」李可兒略驚詫地問。
「你覺得我胃口有那麼大嗎？」傅青竹估計了一下，自己在胡肆那裡是確實待了至少一頓飯的時間。她能和胡肆這麼和平地說這麼久話也算是難得了！
「傅姐姐你在上面呆了那麼久，你見到誰了？」李可兒好奇地問。
傅青竹抬了下眼，她對面的是荊不夜，左右分別的李可兒和韓三葉，荊不夜一直在不緊不慢地吃東西，似乎並不關心他們的談話。
「見了誰和你這小丫頭也沒關係，你就別管了。」
李可兒癟了下嘴，俏皮道，「傅姐姐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
這丫頭真知道嗎？傅青竹略擔憂，想起她之前在邊城見了胡肆的義女卻並未說出來，說到，「你這小丫頭倒是機靈。回去我們再好好談。」
「好！」
幾個人就安安靜靜地吃了飯，之後棄下了馬車上了路。入林之後用輕功急趕，夏日晚來的暮色降臨約后不久，幾人到達了半日山不夜門的入口。
看到月光下的半日山崖的一瞬間，傅青竹想起了，自己在酒樓二樓那窗戶望出來望見的竟就是半日山，因為那山殘缺了一半，所以她記憶深刻，只是一時竟沒聯想到。不過她心下奇怪，半日山並不太高，比附近群山都略低，按理不可能在遠處輕易看見它，而且那時候見到的那山卓爾不群，雲霧環繞幾乎接天，且今日是晴空麗日，山中入夜才能顯霧。
傅青竹沒站在山壁前空想，打開機關進了山洞。
回到永夜宮后，傅青竹心下仍打定主意將荊不夜安置在仙居閣對面的月心樓，但那樓關了些時日，需要打理，所以她暫把荊不夜先放在自己的仙居閣這邊。仙居閣是傅青竹自己改換的名字，因為她在寒月宮時候的住所是由傅無涯親自命名為仙居閣的，她來了這永夜宮安身後獨改了自己這棟樓的名字，而對面荊不夜要住的月心樓名字是沒有換過的。
傅青竹安置好荊不夜后要離開，臨行前到，「我會讓人來陪你！」
荊不夜閉眼躺在床上不吭一聲。
傅青竹看了他一眼，雖然一路上她都不間斷地給荊不夜喂葯以控制他，也一再檢查確認自己是真封住了他的武功，而荊不夜這一路下來都可謂很安靜乖順，但她覺得他絕非真的毫無反抗之力，她隱約覺得他心下只怕有什麼計量，而天誅不再出現很可能也和這有關，不過她並不在意這點，她不擔心天誅能找進永夜宮，她只考量儘快解開詛咒放他離開就一切事了。
傅青竹從仙居閣出來，迎面碰上急急忙忙趕來的江雅言。
江雅言見了她乍驚乍喜的模樣，隔著五六步遠站定道，「小姐，你……真的回來了？」
「你是聽說他回來了吧！」看她那麼急的樣子，額頭上都見汗了，她又沒出什麼事不至於讓她急成這樣。
江雅言難掩憂慮地略低下了頭，很快又抬頭問，「小姐，你……把公子帶回來是要做什麼？」
「無論做什麼，不是要害他就是了！」傅青竹几步逼近，站在江雅言面前，「正好你來了，進去陪陪他吧！」也許也就江雅言還能和他說上話了吧，他能對別人不理不問，難道還能對江雅言也如此？
「好。」
傅青竹錯過身就要離開，她要去找李解憂商量，解咒之事越快越好。
「小姐你去哪兒？」江雅言轉身問。
「我有事要做！」傅青竹略頓腳步，又道，「你最好勸他好好待著，很快我就會放他安全離開！」
「是。」
聽了江雅言的回復傅青竹快步離開了，往寒月殿而來。
瓏娘並不在此，傅青竹估計是去忙那件大事的安排了，李解憂獨自在殿中，平常此時她一般已經可以回去歇了，傅青竹估計是先前她應該已經見過了李可兒和韓三葉知曉了她回來，故而此時等候。
「姐姐，你回來了正好，正有件事需要你才能處理。」李解憂像是有一個十足的難題，對傅青竹說出來有些如釋重負的樣子。
「什麼事？」她基本已經完全放權給她和瓏娘了，她很相信李解憂和瓏娘的能力，所以她確實想不到有什麼事能讓她如此為難又說需要她才能處理。
「花長老回來了。」李解憂略凝重到。
「哦？」傅青竹略驚訝。她原本以為花滿蹊已經選擇了石白。不過無論花滿蹊回不回來，對不夜門都沒有什麼損失，李解憂的神情讓她很不解。
李解憂接著說到，「她要退出不夜門。」
「哦。」也不算例外。她最清楚花滿蹊這些年從來沒有忘情石白，如今她要選擇他也很自然。
「她要求要徹底斬斷和不夜門的關係。」
傅青竹略怔了一下，跟著很快反應過來。
就在此時，門外走進來一人，對著傅青竹微微行禮，道了一聲，「見過門主。」
傅青竹聞聲一笑，瞥了來人一眼，「剛剛說到你你就來了！」來的人正是才和李解憂談論到的花滿蹊，傅青竹看她已經挽起了所有頭髮梳作婦人髻，戴了金玉的首飾，也不再遮掩形貌，妝點得美麗動人，穿著也鮮艷華貴了些，挺符合她火雲山莊莊主夫人的身份，但在不夜門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門主既已知曉，那一切就聽憑門主處置！」
傅青竹轉身面對她，「決定了嗎？」
「是！」
「當初是你求我留下你一命，說你可以為我做很多事，如今你要離開，要斬斷和我與不夜門的一切聯繫，你做好把命交出來的準備了？」
「是！」
「也好。」傅青竹很欣賞花滿蹊這為了一個目標不顧一切的做法，當初為了活下來，她可以求她這個滅門仇人收留，如今為了和她喜歡的人相守，她願意冒一死求去，其實都是一樣的，花滿蹊還是那個花滿蹊。
傅青竹微微一笑，臉色陡然冷凝，沉聲喝道，「來人！」
門外進來兩名門人，「門主有何吩咐？」
「把花長老關入地牢，聽候處置！」
兩名門人微驚，「門主，這……」
「本門主的決定你們有質疑？」傅青竹冷眼瞥去。
「不敢！」門人立刻一個瑟縮。
傅青竹沉聲數落道，「花長老叛離我不夜門，已經認罪。身為長老，她本該以身作則終身效力我不夜門，但她竟生叛逆之心，其罪不可赦，若有意圖求情者皆是同黨，同等處置！」
「是！」兩名門人再不敢多言，將絲毫未反抗的花滿蹊押了去。
「姐姐——」李解憂望著傅青竹道，「花長老於不夜門舉足輕重，若傳出她叛變，恐怕會讓門中人心會浮動。」
「有我在，怕什麼？」傅青竹並不擔心，接著說到，「你立刻散布消息出去，花滿蹊潛伏不夜門多年意圖謀害，未遂，事敗被擒，不夜門門主下令將其懸於半日山崖曝晒，以儆效尤！」
李解憂驚了一下，「姐姐，你不會當真要這麼做吧？」
「是！」傅青竹一臉波瀾不驚道，「你也說了，她在不夜門的地位不凡，如此她的事就必須重處！」這是為了不夜門好，也是按照花滿蹊的要求。
「姐姐，你這是要殺了她嗎？」如今雖已漸入秋，但天候乾燥，最近似乎白日里都是晴空烈日，懸崖曝晒，恐怕沒人能活過七日。「就算姐姐你真要她的命，一掌了結也好過這等對待！」
傅青竹不回答也不解釋，只道，「按我說的去安排就是了！」花滿蹊能不能活，得看石白。
「姐姐——」李解憂仍尋思勸傅青竹改變主意。
「你不是向來很相信我嗎？」
李解憂望著傅青竹略猶豫了一下，斟酌衡量了一番，最後定下心緒，道，「好，我相信姐姐。我會按照姐姐說的去辦！」
傅青竹微彎了一下嘴角，「下面說我要你辦的事吧！」
李解憂很快點了點頭，心中已然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