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婚
李然猛地睜開眼睛,強烈的窒息感令她滿身冷汗,口中乾涸,抿抿嘴,竟有泥沙在裡面。
她吐了口口水,靜下心來,才發現這是一間茅草屋,自己正躺在一塊鋪了草的硬板子上。
泥石流滑坡的地方正是比較貧窮落後的山區,想必有這樣的茅草屋也不足為奇。
身體酸軟無力,李然捏了捏手指,抬起手臂想坐起來,卻發現手臂異常沉重,她好奇的一看,登時驚呆了,手臂上的衣服不是她的防寒服,袖子處有堅硬的東西掏出來一看,竟然是銀元寶。
這不是在拍古裝戲吧?
就算再怎麼落後的地方,也不至於還保持著這樣的習慣,少數民族就更不可能了,衣服就不同。
她仔細的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發現是非常普通的灰色連體漢服,且材質粗糙,摸上去有些硌手。
能夠保存著這樣傳統的衣著,也算是大山裡的人民有心了,李然如是安慰的想,順手解開腰帶一看,身上的防寒服已經不翼而飛,難道救命恩人從頭到腳都給了她換了個遍,也對,在泥巴里埋了一段時間,肯定得全身處理過。
「錦清,你終於醒了。」這時忽然從門口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李然順勢看過去,立即目瞪口呆,只見一個穿著白色漢服的男人正朝她沖了過來。
此人髮髻高束,結束於一條金色冠帶,眉前兩縷青絲自然下垂,目若朗星,唇薄如刻,白色漢服下面是一雙藍色布鞋,目測身高足有一米八。
「錦清……」男人深情的握住李然的手,李然木訥的不知所措,眼睛里一片茫然。
誰是錦清?他又是誰?現代人還有這樣打扮的?這真的是到了哪一個拍戲片場?
「錦清,你回一句。」男人發現了她的異常,眼神從喜悅轉為了擔憂,「錦清,沒事了,你安全無恙,說句話。」
李然咽了口唾沫,眼睛眨了一眨,問道:「你叫我什麼?」
男人一愣,立即摸了摸她的額頭,喃喃道:「沒有發燙,怎麼會說胡話?」
李然心裡隱隱的有個想法,可是不敢去證實,只是面前這個男人太詭異了,穿著這樣的服裝,說著奇怪的話,不是進了什麼片場,就是進了什麼神經病村吧!
「錦清,你還記得剛才發生什麼事了嗎?」
李然當然記得,她騎車在盤山公路飛馳,突然的一個泥石流塌方將她狠狠地推下了山崖,一霎那,她覺得自己死定了。
「我……死了?」李然試探著問,莫非這已經是天堂,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男人。
男人溫暖的一笑:「我救了你,所以你沒死,沒有我的同意,你怎麼可以去尋死?你有沒有想過沒有你的日子,我要怎麼過活?」
李然越聽越糊塗,可是不敢冒然的發問。
會不會這是在夢境里,死了就如睡覺,從此以後就一直做夢?也不科學呀!
男人接著說:「剛才我回鎮上了,將軍府傳來消息,說皇甫將軍知道你寧可死也不下嫁,已經取消了婚約,你家現在是心急如焚,回不回去就看你自己的決定,如果你不想回,我們就遠走天涯。」
李然聽著眉頭緊皺,腦子裡一團亂,可是也大概理清了一些頭緒,據面前的男人所說,她叫錦清,和將軍府的人有婚約,但是她不願意下嫁,故而跑去自殺,然後被他給救了,接著將軍府那邊就退婚了。
遠走天涯,這麼說,他是她的愛人?
李然搖搖頭,覺得特別凌亂,虛弱著聲音說:「請問,有沒有鏡子?」
男人微微一笑,颳了下她的鼻子,「這個時候還愛美呢?」然後從腰帶上取出一小塊銅鏡。
李然嘴一撇,心想你比我還愛美,一個大男人把鏡子隨時帶在身上,好意思說她嗎?
只是這鏡子,看起來也太古董了。
她抿著嘴觀察了片刻,拿起來一照,伴著一聲尖叫手一下發抖,銅鏡掉在了地上。
這是誰的臉?為什麼完全陌生,這絕不是她李然,自己的樣子,就算化成灰也認得啊。
「怎麼了?」男人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撿起銅鏡,「哪裡不對嗎?你的容貌並沒有受傷啊,一點兒傷痕都沒有。」
李然怯弱的看著男人,心裡害怕的要命,雖然她是一個愛看穿越小說的小女人,可是從沒想過這玩意兒會在自己的身上發生,而且,為什麼她原本的身體沒有穿回來?天知道她有多愛自己的身體。
「沒關係,如果你覺得自己的容貌改變了,不看了就是,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對你的感情,也絲毫不會改變。」
李然聽了內心有些柔軟,自己常常被稱為白骨精,且是個剩女白骨精,平時對於男人皆是嗤之以鼻,敬而遠之,因為他們只在乎外貌,不在乎內涵,幾乎沒有品位可言。
而眼前的男人,不僅樣貌俊朗不凡,品德還這麼好,屬於德貌雙全,人間難得一遇之人,該不會真是已經死了到仙界還是哪個未知時空報道了。
「我真的沒死嗎?」她再次確認的提問。
男人確定的說:「怎麼你還是不相信,你摸摸我的臉,看我是真實的嗎?」
李然一把揪過去,男人疼的一下齜牙,她一笑,鬆了手道:「真的沒死!」
男人揉揉自己的臉,寵溺道:「怎麼這麼頑皮了,我的話你還不相信嗎?」
李然咬著嘴唇,看著男人深情的目光,覺得這個穿越似乎賺了,上天是看她可憐,所以才送她這麼一個優質的男人吧。
「這裡是什麼地方?」她又問道。
「南河下游的一個山坡,我從上游一直找了過來,終於在這裡找到了你,找到你的時候你都沒氣了,但是我不能放棄,我相信你不會就這樣離我而去,所以把你背到這裡來,照顧了你幾天幾夜,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你總算醒了過來。」
李然皺起眉頭,「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水裡撞到了頭,有些事情想不起來了。」
男人焦急的看了看她的頭,「我明明檢查過沒有傷口,也怪不得你會有這樣的反應,沒關係,想不起來的事,我會慢慢讓你想起來。」
「那你就把知道我的任何一切都說一遍吧,我想知道自己到底忘了多少。」
接下來在男人長時間的描述中,李然知道了這具身體的名字叫莫錦清,是這裡景山鎮人士,家裡有一位長兄,名叫莫錦華,父母莫之山,劉孝蘭,一家四口靠著一家小酒館為生。
前兩年兄長大婚,娶了隔壁鎮的李香菊為妻,四口人驟然變成五口人,小酒館生意雖不錯,但要養五口人有些吃力,雖說也在務農,但近幾年收成不好,加上嫂子懷了孕,五口人馬上要變六口人,日子便更加拮据。於是乎父母將剛剛成人的莫錦清的婚事提上了日頭,這時她才知道原來父母早在懷上她的時候就已經同鎮上的大戶人家皇甫家訂了親。
皇甫家是做大買賣的,而皇甫家的公子皇甫瑞早年參軍,在戰場上立過一等功,被提拔為將軍,從此皇甫家棄商從政,成為景山鎮的一時佳話。
莫錦清指腹為婚的對象,正是將軍皇甫瑞。
早年指婚時,皇甫家並未有如此殊榮,莫家也不覺低下,後來皇甫家變為將軍府,莫家自知無法高攀,便打消履行婚約的念頭,只想為莫錦清許一個普通人家就罷,誰知皇甫家遵守諾言上門提了親,莫家自然十分欣喜,全家上下放炮慶祝,他們莫家,總算也有光耀門楣的一天。
然而當事人莫錦清,堅決的反對這門婚事,一是不願就這樣被父母擺布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而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梁柏謙。
莫錦清和梁柏謙是鄰居關係,從小一起長大,梁柏謙很有才學,一生夢想能夠憑著才學為府做官,為老百姓做實事,然而時不我與,只能埋頭鄉村,暫且幫自家張羅珠寶生意,目前算是生意人。
倆人的感情雙方家人皆不知情,故而莫錦清得知自己即將嫁給未婚夫時,性情剛烈的她與家人爭執不過,一怒之下就選擇了投河自盡,只求來生能與梁柏謙雙宿雙棲。梁柏謙得知后心急如焚,一直沿著河邊找了好幾日,總算找到了莫錦清,也就有了接下來的事。
……
前後關係,李然總算了解了差不多,既然老天給她第二次做人的機會,她就會好好地珍惜自己的生命。
莫錦清這個女人在古代來說算十分有性格,不畏傳統禮教,不被道德綁架,值得欽佩,只是太過極端,鑽了牛角尖,能穿到她的身上,她李然確實不虧。
「錦清,我只等你一句話,如果你要回去,我馬上送你回去,如果你不想回,我收拾一下東西,咱們永遠離開這裡,好嗎?」
李然看著梁柏謙詢問的俊臉,問:「你剛才說皇甫家已經取消婚事了,對嗎?」
「嗯,這也是正常之舉,難道他還想和你冥婚不成?」
李然冷然一笑,不管皇甫家怎麼處理,反正都是莫家理虧,家裡人免不了外人的指指點點,她應該要回去徹底改變莫錦清的命運。
「柏謙,你送我回去吧。」
梁柏謙堅定的點點頭,「好,回去我馬上向你家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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