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家

在梁柏謙的幫助下，李然給自己梳好了髮髻，人一下子顯得精神十足，她仔細觀察這張陌生的臉龐，才發現是張蠻好看的臉，不說多麼精緻，倒是相得益彰，且皮膚白皙如雪，水嫩光澤，真如剝了殼的雞蛋。

李然不得不感嘆：古時候的氣候沒有受過化學污染，太養皮膚了。

對著鏡子看了半晌，她心裡默念：「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莫錦清！」

……

一切打點妥當，莫錦清跟著梁柏謙出發，翻過一座小山坡，就看到一個鄉鎮的集市，古色古香，和現代社會完全不同，即使是現代所謂的古鎮也有著很多現代元素，幾乎是找不到純粹的古風味兒了。

眼前的一條街，熱鬧非凡，街上行人繁多，莫錦清好奇的看著，充滿了興奮。

梁柏謙注意到她的神情，問：「是不是忘了？今天集市，你家肯定也很忙，還能找到回家的路嗎？」

莫錦清聽了心裡黯然：回家的路，這輩子她是不可能找得到了。

轉過一個彎，莫錦清老遠就看到門庭若市的「莫氏小酒館」，不用想，這肯定就是她家的。

他倆站在遠處，遙遙看著，一個忙碌的身影在小酒館里跑來跑去。

梁柏謙指著那人說：「那就是你大哥莫錦華，你父親一般在掌柜，母親就張羅廚房那邊的雜事，你在的話，會偶爾出來幫你父親看一下櫃檯，但其實很少會出來。」

「為什麼？」她好奇地問。

「女兒閨中，一般都做針線刺繡，雖然你也不在行，但也遵守著，我想見你，也顯得十分困難。」梁柏謙似抱怨，又似表白。

莫錦清恍然大悟，古時候的姑娘確實很少出門，需待字閨中直到下嫁，有些下嫁了也不能出，家，似乎就是女人一生的牢籠，前半生是家人父母，後半生就是丈夫，能夠自主的權利少之又少，更不要說挑三揀四。

像前世莫錦清這樣為愛自殺的人，也確實算得女中豪傑了。

「錦清，你在想什麼？」

莫錦清回過神來，微微笑了下，沒有回答。

「自從你醒來，似乎總有很多心事，是否還在擔心和將軍府的婚約？你放心，這次我不會任你家人隨便把你許配，我一定要娶你為妻，做我梁柏謙的娘子。」

莫錦清心裡甜蜜，莫說一個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隨便兩句就能逗得女人開心，就是梁柏謙這般的英俊深情，哪有女人會不中招？她李然，也終究是一個普通女子而已，前半輩子和優秀男人沒緣分，後半輩子，必須得好好享受一下夢幻般的愛情吧。

「走吧。」

莫錦清想得正入神之際，梁柏謙打斷了她，朝小酒館直奔而去。

她跟在身後，越近家門心跳越快，放在面前的路，到底是一條什麼路她沒有把握，而且完全融入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會有多麼的不適，她也很難想象。

古代生活，到底要怎麼生活？

她從來不認為人真的可以穿越，竟沒想到真的發生了，且發生在她的身上，毫無預兆。

沒有電腦，沒有汽車，沒有電話的世界要怎麼過活？最可怕的是沒有衛生巾，難道她真的要像小朋友那樣弄個尿布來，然後重複利用嗎？

想到這些，她的頭瞬間大了，心裡抱怨：如果要穿越，你也應該讓我穿越成男人吧，起碼省去了多少麻煩啊！

想著事情之際，人已經走進了酒館，哄鬧的氣氛一下安靜了不少，莫錦清這時才看到，所謂的大哥莫錦華已經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不動，櫃檯後面的父親莫之山直接張大了嘴閉不上，看起來被她嚇得不輕，還反應不過來。

梁柏謙微笑著將她帶到後院，這裡沒什麼人，跟出來的莫錦華和莫之山皆眨了眨眼，使勁看了好久才敢認她，但還沒開口眼淚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莫錦清看了心酸，想說什麼卻不知怎麼開口，她的感覺就像自己在看一部肥皂劇，很受感染卻又事不關己。

「錦清……」忽然的一聲哀嚎，莫錦清身子一顫，已經被一個婦人抱了個滿懷，「錦清啊，你總算回來了……錦清啊……」

莫錦清猜測這是母親劉孝蘭，可不確定，只能詢問著看向梁柏謙，梁柏謙肯定得點點頭，她心裡一軟，抬起手臂將母親抱住。

現代的她母親早就離她而去，幾乎沒享受過多少母愛，如今好像是失而復得，倍感動容。

「錦清，你……」

聽聲音她才發現不遠處還站著一個婦人，年紀不大，估摸著可能就是家嫂李香菊。

一番哭哭啼啼之後，一家人圍坐在了一起，包括梁柏謙。

梁柏謙把如何救下莫錦清，這幾天如何照顧她一一說了，也把她稍許失憶的事也給說了，家人一聽，倒吸了口涼氣。

劉孝蘭心疼的拉著莫錦清的手，眼眶包淚道：「苦了你了孩子，以後再也不許做傻事了，我和你爹，這幾天的日子……」說著又是一抹淚，說不下去。

大哥莫錦華拍拍母親的背，「娘，妹妹回來了，你就放寬心。」

莫錦清看著心酸，眼淚也不自覺往外冒，試探著喊了句：「娘……」

「哎……」劉孝蘭清脆的答應，兩母子又哭又笑。

莫錦清心裡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從小到大就期盼著自己有一個母親，叫她她會回應，受欺負她會傷心，會噓寒問暖，會擔心她的一切，這種期盼的感覺，沒有失去過的人，永遠都不能體會。

「回來了就好，過去的事咱就不提了，以後安安分分的，別再給家裡添堵了。」莫之山低垂著眼眉說。

莫錦清聽這話有些不舒服，給家裡添堵？合計著是她找了麻煩？算了，她也確實算過於剛烈了，也許父親就是不會說話之人吧。

「妹妹，沒事就好好休息一下。」莫錦華看了眼還在的梁柏謙，似有微詞，「今天酒館生意不錯，我們得去忙活了。」

「我去幫你們。」莫錦清自告奮勇的舉起了手。

莫之山擺擺手：「你歇著，才回來幫什麼忙，還像你以前一樣罷。」他轉身見梁柏謙正笑吟吟的看著他，說：「你把柏謙送到街口吧，別走遠了。」

莫錦清看一眼梁柏謙，嗯了一聲。

慢慢悠悠的往街口走，梁柏謙十分的高興，走起路來似乎都有風的樣子，甚至不時縷自己的頭髮。

莫錦清暗想，這個男人當真是愛美。

「你高興什麼？」她問道。

梁柏謙笑著看她，忽然又泄了氣，「原來你真的忘了。」

她皺起眉頭，「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梁柏謙搖搖頭，「我們從小就認識，之後每天都很特殊。」

莫錦清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才發現這男人說話十分的肉麻，他的樣子是衣冠楚楚，一表人才，但文人的風範和莽夫不同，或許就像秦少游一樣，十分的會談情說愛吧。

「你父親是不太喜歡我的，以往我去找你，他都以各種理由推脫，見到我們見面，也立刻把你叫回去，然後罵你，我認為我們之間最大的阻礙，就是你父親，可是今天，他居然叫你來送我，證明他已經接受了我，想來也不會阻止我們了。」

莫錦清點點頭，覺得他說的有理，可是有個問題，她有些糊塗，便問道：「柏謙，你說你家是做珠寶生意的？」

梁柏謙點點頭。

「也就是說，你家很富有吧？」

「為什麼這麼問？」梁柏謙好奇的反問。

「我想知道我爹不喜歡你的原因。」

「我不知道，似乎天生不喜歡我，不過沒關係了，現在不是改觀了嗎？」

莫錦清點頭稱是，卻始終想不明白，做珠寶生意的，若是在現代，不是中富也是小富，尤其在古代，肯定算有錢人了，父親為什麼會不喜歡他呢？

人都是嫌平愛富，不分古人現代人，父親就這麼別樹一幟的不喜歡富人？那麼為了她能成為將軍夫人為什麼又要鞭炮慶祝呢？

莫非是不喜歡商人喜歡當官的，極有可能，社會上總有說法商人低人一等，尤其在當官的眼裡，商人就是渾身充滿著銅臭味的市斤小民，可父親本人也算是商人，這怎麼解？

街口，梁柏謙不舍的神情專註地望著莫錦清，「真的很不想和你分開。」

莫錦清淡淡的一笑，「放心，我不會再尋死覓活。」

梁柏謙搖搖頭，「就怕這一別又會出什麼岔子，上次咱們分別開來，差點陰陽相隔，我真的是害怕。」

莫錦清抿抿嘴唇，「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會再做傻事。」

梁柏謙只得點頭，「你等我，回去我就準備聘禮。」

莫錦清深吸了口氣，覺得有點太快了，前世的莫錦清跟他什麼感情她不管，對她而言，認識他不過一天，雖然他很有魅力，但是馬上以身相許，似乎有點過了，就連流行的閃婚也不帶這麼迅速的呀。

揮別梁柏謙，莫錦清獨自一人往酒館走，她捋了捋袖子，實在不太適應長長的漢服，很多時候甚至會怕一下踩住腳而摔個狗吃屎，簡單，整潔，才是她一直以來的穿衣風格。

酒館里，熱鬧的一潑人之後就顯得非常的冷清，奇怪的是家裡人也都不在大堂，她疑惑的往後院走，路過走廊時發現對面的一間房裡有人影在動，可能家人正在那邊，她打算過去打個招呼。

「明天我就去將軍府親自拜訪。」

剛走至門口，抬起的手還來不及敲下去，莫之山的這句話讓莫錦清的心立刻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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