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平行世界番外1
這是一場一開始就沒有結局的逃亡。
或者,也不能說是逃亡,畢竟她要逃離的另一方,是她的愛人。
好吧,其實她只是覺得逃亡這個詞比較文藝憂傷一點,比較符合她現在的心情……
有時候,淺井沫自己都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離開白蘭傑索。
白蘭從來沒有強迫過她,也沒有想過要傷害她。他對她很好,好到再也不會有人比他對她更好了。
如果是上輩子,有這樣一個長相帥成這樣,能力各種強悍,還不帶任何目的地對她那麼好的標準高富帥擺在她面前。她肯定早就撲上去死都不放手了吧,誰管他是不是真心地愛著她的。
對啊,他是不是真心愛著她的?
淺井沫可以很肯定地告訴自己白蘭絕對沒有不愛她,可是,他也沒有愛她。
或許這就是屬於女人獨有的矯情吧。無法接受自己深愛的男人只是把自己當成了寵愛的玩具。
淺井沫有些苦笑,
所以,自己這輩子其實是活得倒回去了嗎。
周圍的行人都是步履匆匆,他們在逃亡,在這個即將被毀滅的世界中奮力掙扎,掙扎著生,或者掙扎著死。粉色長發的女人淡淡地掃過路過的行人,目光淡漠,像一個局外人。
淺井沫目前的狀況最多只能算是離家出走,撐死也不過是被白蘭帶回去按回床上。而路過的這些人卻是在為自己的生命在緊張奮鬥。走在這樣的人群中,漫無目的地遊盪的粉發女人顯得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臨近末日的世界,治安混亂得當街殺人也沒有人會在意。淺井沫一個單身女人,還是看起來纖細柔弱的美人,走在這樣的街道上,按理說應該是遊走在社會底層的黑暗中狩獵者們最好的獵物。然而,沒有哪個不長眼的人將目標對準她,甚至沒有人敢接近她,因為女人腰間懸挂著的銀紫色金屬匣和指間的指環。
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淺井沫其實覺得很諷刺。明明自己是矯情地想要逃離白蘭,卻不得不依靠他給與的饋贈安全地行走在這個世界。
真是噁心透了……她突然非常地討厭這樣的自己。
要麼就瀟洒地轉身離開將他送自己的東西都全部甩回去,丟下一句,「不愛就不愛吧,老娘還沒有缺愛到這種地步。你這樣的男人白送姐都不要。」
可是她相信,如果真的如她自己所想跟白蘭一刀兩斷了,下一秒她走在街上就會被人暗殺。
密魯菲奧雷看她不順眼的人不少,其中大部分是女的……
沒有白蘭她其實在這個越來越混亂的世界里活不下去,這是何等悲催的事實。
當然,就算她真的很有骨氣地將自己的生死拋之度外也堅定一定要這樣做,白蘭大概也只會當她是在開玩笑,然後笑眯眯地摟過她的腰,給她順毛。
就好像對待一隻無理取鬧的貓咪。
然而她所依仗的,卻也正是這種與寵物無異的寵愛。
想到這裡淺井沫的心情更加惡劣了。她回頭看了一眼空空蕩蕩沒有幾個行人的街道,一張破舊的報紙被風刮過,街邊的各種設施已經好久沒有人使用,看起來就像生化危機爆發時的浣熊市。
白蘭你怎麼不把t病毒也搞出來……
不過,就算是真的弄出來了,他大概也只會覺得很有趣而已吧。喪屍這種級數的東西還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至於其他人……那關他的事嗎?
輕輕地垂下眼,淺井沫有時候真的懷疑白蘭傑索這個人有沒有心這玩意兒。
想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來前世看漫畫時朽木白哉的說過的那句話,我們不應該流淚,那對內心來說,等於是身體的敗北。那只是證明了我們擁有心這件事根本就是多餘的。
因為太過經典竟然被她記到了現在,果然對於白蘭來說,心這東西也是多餘的吧……
想想就有些泄氣,她到底是倒了多大的霉才會成為白蘭的青梅竹馬,還好死不死地愛上了他……好吧,這個是她自己找虐怪不得別人。
嘆了口氣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沒有人出來找她。
估計白蘭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或者是發現了也沒在意。這個世界已經盡在他掌握,無論淺井沫逃到了哪裡,都只是在他手心打轉而已,隨時都可以把她這隻逃家的貓咪再抓回來。
他一直都是這樣,自信到自負……作為成功毀滅了不知多少個世界的人,他也的確有這個資本。
淺井沫突然很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被他抓回去,也不甘心自己永遠也逃不出他的掌控。
前面已經說了,臨近末日的世界,治安相當地混亂。此時,淺井沫面前就出現了一個治安混亂的代表例子。一群大男人圍在一起欺負一個小女孩什麼的,真是噁心透了。
正好心情相當惡劣需要一個目標來發泄的淺井沫果斷點燃指環,開匣。
不得不說,白蘭給的外掛很好用。金色的巨獸一躍而出的一剎那,前一秒還凶神惡煞的男人們,幾乎是立刻就目瞪口呆,反應過來之後紛紛驚恐地落荒而逃。
用得著逃那麼快嗎,我家伊布明明很可愛的。淺井沫走過去,拍了拍伊布的爪子將它收回了匣子中,然後低下頭看著地上的小女孩。
「你沒事吧?」
「嗯,沒事。」墨綠色長發的少女抬起頭,眼角有一個小巧的黃色五瓣花印記。她的表情很平靜絲毫沒有普通少女在這種情況下該有的慌亂和緊張。
「剛才謝謝你的幫助。」她看著淺井沫臉上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向她伸出手,「我叫做尤尼。」
「淺井沫。」淺井沫眨了眨眼,握住了她的手。就沖著她的這份從容不迫和剛剛那個笑容,她決定要喜歡這個叫尤尼的女孩子!
女孩子之間的友誼總是來得莫名其妙的,在互相交換了姓名之後,沒一會兒,淺井沫就和尤尼像一對老朋友一樣交談起來。得知尤尼少女是和自己的守護者走散,淺井沫歪了歪頭,對守護者這個詞表示略耳熟之後,提議道,「需要我陪你去找他們嗎?」
「不會耽誤小沫你的事嗎?」
「不會。」淺井沫聳了聳肩,「反正我也沒地方可去。」
尤尼的表情怔了怔,「對不起……」
「誒?」淺井沫看著她有些難過和抱歉的眼神,知道她是想歪了,「那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親人還活的好好的。之所以沒地方去是因為……」她的聲音低沉了下來,「我在躲一個人。」
「誒?」
「不想被他找到,所以不能回家。」
「這樣嗎……」尤尼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拉著她的手對她粲然一笑,「那麼,先跟我在一起吧!我知道一個地方,絕對不會讓別人找到的,雖然要先徵求主人的同意,但是我相信他一定願意幫你的。」
「哈?」淺井沫眨了眨眼,在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不會被白蘭找到的地方?雖然對此表示懷疑,但是小姑娘的熱情她還是不忍心拒絕,「那麼,就拜託尤尼了。」
淺井沫沒有想到尤尼說的那個不會被找到的地方會是彭格列基地。
走進那個坐落在半山腰的別墅古堡的時候,她還有一種玄幻到不可思議的感覺。她,白蘭傑索的妻子,竟然會有到彭格列秘密基地做客的一天。命運真是一個神奇的玩意兒,果然是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嗎……
彭格列的首領澤田綱吉一如她預料的一般是一個溫和而善良的人。具體表現在,他很容易地就答應了尤尼的請求,接納了她這個來歷不明的人。
「我說,澤田君。你就不怕我是你的敵人派來的嗎?」淺井沫看著對面笑得溫和優雅的棕發青年,一臉無奈。
「我相信尤尼的眼光,她的朋友不會是壞人的。而且……」澤田綱吉看著她微微一笑,「我能夠感覺得出來,淺井桑對我們沒有任何惡意。所以沒關係的。」
傳說中的超直感嗎?淺井沫點頭表示了解,那的確是一個超級作弊器來著。當然,要論作弊,還是白蘭的能力要更強大一些……
作為一個穿越妹子,雖然劇情什麼的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大體的一些劇情走向以及特色性的東西她還是記得的。之前遇到尤尼的時候沒有想起來是因為她出場太少,當初看動畫片的時候給她的印象真心不怎麼深,現在看到主角本人了,她要是還想不起來某些事,那就太對不起她頭頂上那個金光閃閃的穿越少女的招牌了。
看來,這裡不是劇情發生的主世界。淺井沫看了一眼對面的澤田綱吉和他身後各有特色的守護者們,目光掃過他們的右手中指。嘛,證據就是,這個世界快被白蘭毀滅得差不多了,可是澤田綱吉依然沒有將十年前的他自己弄來拯救世界,彭格列指環也依然好好地帶著各位守護者的手指上。
看來她是等不到劇情開場了,只能坐等那個主世界的澤田綱吉君打敗白蘭拯救世界之後一切回歸。如果那個時候她還活著的話……
嘛,身為一個穿越少女,錯過了十年前的劇情開始也就算了,現在連未來篇的戰鬥都看不到,淺井沫突然覺得很惆悵。
惆悵完之後,她就覺得累了。嘛,今天一整天都在街上晃悠,她也的確是該累了。
向澤田綱吉問明白自己房間的位置,上樓,開門,往床上一倒,淺井沫就完全不想再起來了。眼前閃過某個白髮男人的身影,淺井沫抓著床單的手指緊了緊。她默默地閉上眼睛,用斯嘉麗的名言安慰自己,「不管怎麼說,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最近睡著的時間越來越長了,真不知道哪一天會一睡不醒。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
其實那樣也不錯。
淺井沫打著哈欠下了樓。餐廳里,彭格列的眾人已經開始用餐了。
「早上好,淺井桑。」溫和優雅的彭格列首領看著走下來的粉色長發的女人點點頭,「抱歉,剛剛碧洋琪去敲門的時候,淺井桑好像還沒有起來。」
淺井沫走到桌子前隨便挑了一個位置拉開椅子坐下,抬眸看著對面的男人笑了笑,「沒事,我一向都起得很晚。澤田君你們不用等我的。」
因為家族內部出了些問題,昨天尤尼將淺井沫帶到彭格列基地拜託自己的盟友澤田綱吉好好照顧她之後就帶著自己的守護者們匆匆離開了。想起少女微笑中暗藏疲憊和哀傷的樣子,淺井沫皺了皺眉。想也知道,估計又是白蘭那混蛋搞出了什麼幺蛾子。這個時候……這個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吶。以她的身份無論幫哪邊都不對吧。當然,前提得是她有這個能力。想起自己現在的狀態,她的眸色暗了暗,現在她可是自身都難保啊……
嘆了口氣,淺井沫接過碧洋琪遞過來的果汁對她禮貌地笑了笑,粉發女人回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毒蠍子碧洋琪,雖然是地下世界小有名氣的殺手,外表也是一副冷冷淡淡的冰山美人樣,但是意外的,給人的感覺並不是那麼難以相處呢。淺井沫若有所思地捧著玻璃杯喝了一口果汁,檸檬特有的酸酸澀澀的味道刺激著敏感的味蕾,剛剛從混沌狀態蘇醒的大腦終於恢復清明。她抬起頭打量了一圈客廳里的彭格列眾人。
該怎麼說呢,果然不愧是二次元世界嗎,無論是主角還和主角有關的人都無一例外的是美人啊。環肥燕瘦……抱歉這個詞用錯了……風華各異,美色當前,經常面對自己丈夫那張頂級牛郎臉的淺井沫表示淡定,不過就這樣看著賞心悅目,連吃飯的心情都好了許多吶。
彭格列的眾人個人特色都很突出,閉著一隻眼睛懶洋洋地喝牛奶的藍波,面容精緻冷峻在轉向澤田綱吉時就全身散發出「首領控」氣息的獄寺隼人,笑容溫和的金髮青年風太,「哈哈哈」笑得一臉爽朗的山本武。嘛,真好,這樣吃飯的時候吵吵鬧鬧的才有家族的感覺吶。想起白蘭的密魯菲奧雷,淺井沫撇了撇唇。全家族上上下下都把那個男人當神一樣供奉著,一副白蘭大人所說的話就是真理的樣子。她都快以為其實白蘭創建的根本不是什麼黑手黨家族,而是什麼洗腦性質的邪教了。嘆了口氣,淺井沫轉過頭,目光意外地跟一雙冷漠凌厲的灰藍色眼睛對上,淺井沫眨了眨眼,禮貌地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笑容。黑髮男人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移開了視線。
雲雀恭彌吶……淺井沫輕輕垂眸,琥珀色如一泓秋水的眸子掀起微微波瀾,轉瞬又消失不見。她低頭繼續吃飯,麵包的味道有些乾澀。果然義大利的早餐無論多少年她都吃不慣。
「吶,澤田君。」早餐過後,淺井沫起身準備回房間。只是想了想她還是轉過身,「尤尼她的家族,到底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大概不是什麼機密的事情,棕發青年沒怎麼猶豫就回答了她,「尤尼的家族,吉尼奧內羅出現了叛徒。」青年柔和漂亮的面容閃過一抹冷色。
第一次看到那張精緻柔和的臉上出現這種可以稱得上是冷厲的表情,淺井沫有些好奇,「誰?」
年輕的首領溫柔優雅的聲線透中出絲絲寒意,「幻騎士。」
淺井沫微微一怔,這個人她知道。
不算是認識,只是知道有這個人而已,白蘭的死忠腦殘粉,對他的話就像聆聽聖諭一樣信奉著。白蘭手下得力的部下她基本上都認識,唯獨這個人,他從來沒有跟她介紹過,讓她一度對這個人很好奇。不過,老實說淺井沫並不喜歡他,他們只見過一面。那是一個意外,當時她只看了一眼那個男人的眼睛就走了。氣量狹小,極具野心。她對這樣的人實在是毫無好感。也只有白蘭那個混蛋才會喜歡他,像喜歡玩具一樣喜歡……
她總覺得總有一天這個男人會被白蘭玩死。
彭格列的眾人正在開會,貌似是某個家族成員在白蘭手裡,他們正在討論要如何營救。開會的地方一點也不嚴肅正經,就在客廳,藍波甚至還叼著一根棒棒糖。淺井沫翻了一頁手中的書頁,抬起頭看了一眼,有些無語。她一個大活人坐在這裡難道沒有人看到嗎?你們是在開會吧,嚴肅正經的彭格列內部會議吧,為什麼還沒有人來把她這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員趕出去?!而且,在身為白蘭妻子的她面前討論怎麼弄死白蘭真的大丈夫?少年們你們對你們boss的超直感未免也太信任了吧!淺井沫又翻了一頁書,泰然自若地坐在原地繼續看書,嘛,反正你們不趕的話,她也懶得動……而且即便她真的聽到了什麼,她也的確不會把那些告訴白蘭。
雖然作為白蘭傑索的妻子這樣的行為略渣,但是……那個男人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她來操心這些吧……淺井沫捏著書頁的手指收緊,琥珀色的眼睛暗了暗。白蘭傑索是無所不能的,幾乎在他身邊的所有人都這樣堅信著,他就是這個世界的神。即便是淺井沫這樣穿越而來對這個世界的未來幾乎了如指掌的人有時候都會有這樣的錯覺。只要他想,整個世界都在他腳下。這樣的男人最終竟然會被一群十五歲的少年們打敗。所謂命運,其實就是一出滑稽的諷刺劇吧……
最後幾頁紙翻完,對面的人還在討論。淺井沫放下手中的《哈利波特》第三部,思考她現在是坐在原地發發獃還是上樓去把第四部拿下來繼續看。嗯,沒錯,她看的就是《哈利波特》。誰說穿越女主坐在裝修精美透著歷史厚重氣息的歐式房間里就一定要看同樣厚重有深度的世界名著了?雖然偶爾她也想翻一本《悲慘世界》裝裝逼,可是想想這個世界其實已經被白蘭弄得夠悲慘了,就不需要這些文學巨作來幫她升華思想重塑靈魂了。她現在需要的是溫馨唯美的童話來治癒心靈,嘛,不過《哈利波特》是成人童話後幾部還是略陰暗了一些。淺井沫決定她下次還是看《安徒生童話》吧,其實那個也是世界名著來著。
客廳里的討論還在繼續,白蘭的確是一個難纏的對手,即便是身為主角的澤田綱吉一群人暫時也拿不出什麼好的方法。況且這不是劇情發生的世界,他們還不算是正牌主角。想了想,自己住在這裡估計會給他們添不少麻煩,淺井沫決定還是做一下貢獻。
「其實你們可以把我抓住,然後用來威脅白蘭。」清脆的女聲瞬間將大廳里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我沒說過嗎?」淺井沫看向一臉疑惑的澤田綱吉,語氣有些漫不經心,「我是白蘭傑索的妻子。」
被她一個天雷炸下來,房間里瞬間寂靜無聲。
「開,開玩笑的吧……」好半響之後,年輕的首領抽了抽嘴角,「那個,淺井桑你不用為了放鬆氣氛而說這樣的笑話的。」
「笑話?」淺井沫眯了眯眼,不滿地轉過頭,「你覺得我配不上他?」
「沒,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相信?」
「額……」
淺井沫拿出了那個銀紫色的金屬匣,把印有密魯菲奧雷家徽的那一面朝上,擺在桌上。然後褪下了手上的指環,同樣把家徽顯露出來。鑒於她出門的時候臨時換了件衣服,她就不把原本衣服上的那個也翻出來給他們看了。
全部都是高檔品,不是密魯菲奧雷內部高層人員的話,絕對拿不到。
客廳里沉默了下來。
「如果還不相信你們可以去查威尼斯的記錄,我們是在那兒登記結婚的。」
「……淺井桑…」澤田綱吉看著依然用那雙澄澈的琥珀色眼睛看著他,認真地證實自己白蘭傑索的妻子這一身份的女人,突然有些無力。
靜默了好一會兒,坐在他下手的獄寺已經在用眼神跟他示意要不要動手了。
看著眼前那雙清澈無垢,不曾沁染一絲一毫黑暗的眼睛,澤田綱吉終於無奈地嘆了口氣,
「淺井桑,雖然你這樣信任我們,我是很高興。可是……外面的世界不是很太平,不要隨便就這樣把身份暴露出來給別人看啊……」
「切……」明白自己的首領這樣說就是不打算對這個女人動手了,獄寺不耐地轉過臉。山本武笑了笑將握上時雨金時劍柄的手收了回來。
「唔,我知道啊。白蘭樹敵那麼多,隨便暴露的話,我會很危險吧。」淺井沫認同地點點頭。
看到她這個樣子,澤田綱吉更無力了,既然知道你還主動說出來,你面前坐的就是白蘭傑索最大的敵人啊……
「所以說,我剛剛那個建議,澤田君考慮得怎麼樣?」
「哈?」她之前的建議?
「綁架我威脅白蘭把你們的人放了啊。」
「…………」眾人驚愕地看著一臉認真的女人,你是認真的?!你真的是白蘭的妻子么,這麼迫不及待地幫助他的敵人……
「十代目,我突然很懷疑,就算我們真的綁架了這個女人,白蘭傑索他會不會放人……」
澤田綱吉默默捂臉,他可以說他也很懷疑么……
「白蘭會的喲。」淺井沫看了他一眼,推過桌上的金屬匣,「只要你們把這個送過去。」
白蘭一定會放人,並不是因為她有多重要,只是對於他而言,終於有可以反將他一軍的人出現,遊戲會變得更加好玩。
澤田綱吉的視線從桌上的匣武器轉到對面的女人,語氣有輕微的訝然,「淺井桑你真的是認真的?」
淺井沫眨了眨眼睛,「我一直都很認真啊。」
澤田綱吉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抬起頭,十指交叉支著下顎認真地看向她,「能告訴我為什麼嗎?為什麼…要幫助我們這些敵人?」
「你就當是我們夫妻吵架了吧。」無所謂地擺擺手,淺井沫站了起來,「我有點累了,可以先回房間嗎?」
棕發青年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然後看著粉色長發的女人走上了樓梯。
「十代目,會不會有什麼問題?」獄寺拿起她留下的匣武器,仔細研究了一下。
沒有收回視線,直到那個纖細的人影再也看不到之後,澤田綱吉終於轉過頭,「不會。」
「阿綱,你確定嗎?」一直坐在一旁沒有說話的山本武終於開口。
「我確定,我的超直感告訴我沒有問題。」
聽到澤田綱吉這樣說,房間里的其他人終於鬆了口氣。
「可是,她為什麼要幫我們?」巴吉爾疑惑地提問。
「對啊,夫妻吵架什麼的,那個女人以為我們是白痴嗎?」隨手將匣武器扔回桌上,獄寺有些咬牙。
「誒?我覺得很有道理啊。」山本武一臉愕然。
獄寺轉過頭憤怒地瞪著他,「你是笨蛋嗎,哪有那麼不靠譜的理由啊!」
「不……」澤田綱吉抽了抽嘴角,「我的超直感告訴我那是真的……」
「…………」您的超直感最近感染病毒了嗎,首領大人……
「嘖,」一直抱臂站在窗邊的雲雀冷嗤了一聲,翻窗離開。
看了一眼雲守大人瀟洒的背影,澤田綱吉回過頭,正色對眾人道,「總之,雖然淺井桑的身份是白蘭的妻子。但是白蘭所做的那些事情應該都與淺井桑無關,大家還是平常對待吧。畢竟,淺井桑是尤尼特意拜託我們照顧的人。」
「是,公子。」
「嘛,知道了,阿綱。」
「切,說不定尤尼是被那個女人騙了……」銀髮男人偏過頭去。
「獄寺。」
「是,十代目!」
淺井沫的建議最後還是沒有被採納,對此,她表示遺憾。其實她還是挺想看看白蘭在知道她落在了自己的敵人手裡時會是什麼表情。估計也不會有太大變化吧……真是,她已經淪落到用生命安全來試探自己在白蘭心裡的地位的地步了嗎……真是糟糕透了……
「早上好,淺井桑。」澤田綱吉一下樓就看到了坐在客廳里那張長長的餐桌旁邊的女人,似乎是在吃早餐。幾碟簡單的小菜用白色的瓷盤盛放著擺在餐桌上,手邊還有一小碗白粥。
「是中餐啊?淺井桑你自己做的嗎?」
「嗯,要來點嗎?」看著對面的男人一愣,淺井沫終於想起自己的身份。「啊,抱歉。說習慣了。」
棕發男人笑了笑,在她面前坐下,「沒有關係,我很榮幸。」
說著,他回頭拿了一雙筷子。
「味道怎麼樣?」
「嗯,很不錯。」澤田綱吉抬起頭看著她溫和地笑了笑,毫不掩飾自己語氣中的讚揚。「淺井桑手藝真好。」
「當然!」某女人絲毫不客氣。有白蘭傑索這樣一個各種難伺候的青梅竹馬,她就是上輩子連廚房都沒進過,現在也應該鍛鍊出來了。
年輕的首領似乎對於她的毫不謙虛並不在意,他嘗了一口另一碟小菜,「唔,淺井桑做的是蘇南系的菜?」
「哈?」淺井沫茫然的低頭朝桌上看了一眼,「大概吧……」誰能告訴她番茄炒雞蛋是什麼菜系的?
看到她的表情澤田綱吉似乎也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吶,抱歉。我對中餐了解得不多,大部分是從書上看到的。因為淺井桑做的飯都有些偏甜,所以我還以為是菜系的問題。」
淺井沫微微一怔,琥珀色的眼睛閃了閃,隨後微微笑著道,「不好吃嗎?」
「怎麼會。」澤田綱吉擺了擺手,笑容溫和,「雖然有些甜,但是味道真的很不錯。」
「這樣啊……那就好……」
早餐結束,淺井沫放下筷子安靜地看著對面男人優雅的進餐動作,「說起來,澤田君你不怕我下毒嗎?」
「誒?」澤田綱吉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然後溫和地笑了笑,「這個啊,淺井桑自己剛剛不是已經吃過了嗎?」
「也可能是我事先已經吃了解藥啊。或者我就是存心想跟你同歸於盡呢?想想,我一個普通人能夠換彭格列首領的一條命,我這輩子值了啊!」
看著一邊說還一邊點頭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的女人,澤田綱吉有些哭笑不得,
「淺井桑你可不是普通女人啊,你是白蘭傑索的妻子呢,說起來,要比我這個小家族的首領要重要多了啊。」
「誒?」淺井沫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另一個身份,「啊,不好意思,我給忘了。」
「……」無語地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在面對淺井沫的時候,他總有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而且,我相信淺井桑是不會害我的。」
年輕的首領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似乎對於自己的話有些害羞,「因為,不知道為什麼,對於淺井桑我總有種很親切的感覺……」
定定地看著對面移過視線的青年,一直到把對方看得低下頭去,連耳根也染上淡淡的紅色,淺井沫終於鄭重地開口道,「澤田君,我結婚了。」
「哈?」
「雖然白蘭是個渣,但是我現在暫時還沒有離婚的打算。」
「額……」
「所以,對不起。」某人雙手合十,表情十分認真,還帶了些不忍傷害眼前的人的內疚。其實澤田君你是個好人。」
「……」呆愣了好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淺井沫在說什麼的澤田綱吉哭笑不得,「淺井桑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淺井沫淡定地點點頭,「我知道啊。」
「那你還……」
「逗你玩兒啊。」
「……」
「不過,我一直覺得很疑惑啊,」
或許是淺井沫今天起得太早,直到他們用完早餐,其他人還沒有下來。澤田綱吉捧起一杯咖啡,坐在餐廳里繼續和淺井沫聊天。他看著對面的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蘭這樣的人,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妻子呢?」
「……綱吉君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他么……」
對面的女人似乎身上都放出了殺氣。
「誒,不是……」綱吉急忙擺手,「那個,我的意思是,淺井桑你跟白蘭的性格完全就是兩個極端的感覺……」
「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的呢……」
淺井沫沉默了下來,她微微垂眼,扭頭看向窗外。是啊,他們怎麼會在一起的呢……
時光的印記碾過高大的落地窗轟然而來。
她恍然間想起白髮小孩乾淨的笑臉。那時的白蘭還沒有被黑手黨,被瑪雷指環,被他溝通平行世界的能力侵染。他還只是一個智商高過了普通人太多而為此有些困擾的普通小孩子,認真地趴在圖書館的桌面上給她講解義大利語。
那些小小的白髮孩子拉著她走過西西里的大街小巷,在陽光溫柔的午後一起坐在咖啡廳里點一杯卡布奇諾消磨時光的日子,好像記憶的間隙中漸漸褪色的電影膠片,跟她隔了幾個世紀的遙遠。
她突然就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他們,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呢……
按下烤箱的開關按鈕的時候,淺井沫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在彭格列基地。她眨了眨眼睛看著烤箱里已經開始烘烤的糕點。那麼現在,要怎麼辦?這種甜的要死的東西其實她不怎麼喜歡來著……想了想,她決定端去給彭格列。既然早上已經吃過她做的飯了,再加個糕點也沒什麼吧。
「誒,這種糕點…真的很漂亮啊。」澤田綱吉看著放在透明玻璃小碗中的甜點,唇角微勾。
「也複雜得要死,」淺井沫端起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口,「如果不是當初白蘭在地上打滾耍賴了半個小時,我是絕對不會去學著做這個的!」
「打……打滾耍賴……」彭格列首領大人眼睛抽了抽。
「對啊,怎麼了。」
「這跟我想象中的白蘭有些不一樣……」
「啊,他在外人面前的確挺衣冠禽獸的。」淺井沫歪頭回想了一下白蘭在密魯菲奧雷的部下面前的樣子,「裝得跟一社會精英氣質男似的,其實骨子裡就是一個混蛋人渣棉花糖控。像他這樣把棉花糖和甜點當飯吃的人,竟然還沒有得糖尿病死掉,可見這個世界真心是不公平!」粉色長發的女人一臉憤憤。
「……」
「你說他一年36o天天天吃棉花糖,居然都沒有吃膩。還說什麼,每一種棉花糖味道都不一樣。果然他的味覺已經跟他的性格一樣扭曲掉了吧!」淺井沫扭頭看向澤田綱吉,「吶,綱吉君。之前你們策劃的,弄死白蘭的一百零一種方法,以我對他的了解估計都行不通。如果你們真的要暗殺他的話,最好是把毒下在甜點裡面,這樣成功的幾率是最大的!」
「……」你到底是有多希望白蘭死啊!你真的是他妻子么喂!澤田綱吉頭疼地扶額,最後決定,別人,尤其是白蘭的家務事他還是不要管了。
「吶,淺井桑。晚上的時候,我們家族還有一位守護者會過來。」
「誒?」淺井沫眨了眨眼,為什麼突然跟她說這個?
「他的性格有些……」年輕的首領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微微皺了皺眉,「總之,淺井桑最好還是盡量離他遠一些。」其他人都還好,只有他……面對白蘭傑索的妻子的話,他也不確定他會做出些什麼……
臨近傍晚的時候,淺井沫終於見到了澤田綱吉口中另一位之前沒有出現的彭格列家族守護者,沒有想到竟然會是認識的人。
靛藍色長發的男人踩著落日的餘暉從花園裡緩緩走來,血色的殘陽鋪滿了他走過的路面,右手銀色的三叉戟在夕陽下閃過不祥的寒光。
「kufufu……又見面了吶,貓咪醬。」
柔順的藍色長發緩緩滑落,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微微彎下腰,執起她的手行了一個標準的吻手禮,唇邊勾起的弧度優雅到邪氣。
「啊,好久不見吶。」淺井沫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六道骸君。」
淺井沫認識六道骸,認識的時間還挺長,嗯,比白蘭要長。雖然最開始她根本不知道那是六道骸。
還是她來到義大利不久的時候。不負責任的父上和母上大人將她帶回義大利之後,關照了她不要隨便招惹奇奇怪怪的大人就開始各種出任務。於是某天,淺井沫在看到一個渾身是傷頭髮髒兮兮地看不出顏色的小孩子的時候歪頭思考了一下。雖然義大利遍地都是黑手黨,但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的話,應該沒什麼關係吧?想了想,淺井1o1i果斷地將他撿回了家。
那是一個特別清秀靦腆的孩子,洗乾淨之後藍色的碎發,天空一樣澄澈乾淨的雙眸,尤其漂亮可愛。當時淺井沫也不過一個五歲大點兒的1o1i,兩個小孩子一個不會日語中文,一個義大利語和英語都不順溜,相顧無言了很久。也就是在那之後,淺井沫開始勤奮地學習義大利語,尼瑪撿一個孩子回去相處了將近一個月,他走的時候她還是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在淺井沫的記憶中,她撿回去的那個小鬼性格溫順靦腆,一遍一遍地糾正她亂七八糟的義大利語發音的時候也沒有一點不耐煩。實在是溫和好少年一枚來著。所以事多年以後,當她看到那個品味詭異,頂著一個奇特的鳳梨頭,眨著一雙波斯貓眼睛,渾身氣場簡直牛郎得跟白蘭有一拼的男人「kufufu……」地笑著說,「哦呀,貓咪醬,好久不見吶。」的時候,她硬是愣了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個人是誰。後來,他告訴她他叫六道骸。淺井沫當時唯一的感覺就是:尼瑪她果然還是太小看這個世界了!隨便出個門就可以撿到主角這種瑪麗蘇級待遇她可以不要嗎!
那一次的見面是在密魯菲奧雷總部,那時候密魯菲奧雷已經和彭格列開戰了。當然,淺井沫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除了白蘭想讓她知道的。六道骸又一次渾身是傷,他正在被追殺,而且是白蘭親自追殺。這些年白蘭傑索親自動手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能夠讓他出手,說不定在密魯菲奧雷的那些腦殘粉們看來這是一種榮耀來著。說不出是出於一種什麼心理,淺井沫放他走了,之後還順手幫他攔住了白蘭。
「白蘭,我肚子餓了。三分鐘內你不給我滾來餐廳,你從今天開始起就給我睡書房吧!」
「誒?不要啊沫醬!我現在就過來了喲!」
你看,他其實一點也不在意六道骸逃走了。對他來說這只是一場遊戲,淺井沫看著高遠蔚藍的天空,琥珀色的眼睛中閃過一抹寒涼。
整個世界都是一場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