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驚變

第六章 驚變

薛霸終於睜開了眼睛,一雙電目上下打量了牛二一番,見牛二兩手空空,不禁搖頭道:「牛二郎,你這廝好大的膽子,沒有訛詐來那把西夏刀,也敢來此,難道你不怕我們哥倆兒將你綁到太尉府治罪嗎?」

牛二雙手一攤道:「兩位端公,不是小人不想為高衙內效力,著實是出了天大的變故,我也是有心無力呀。」

「天大的變故?怎麼可能?你這廝還不快快道來?」董超坐不住了,如果不是自持身份,他恐怕就撲過來抓住牛二的衣襟逼問了。

牛二裝作一臉無辜狀,「兩位端公走後,小人剛要去訛詐楊志的寶刀,誰知黃四郎突然現身,說什麼天漢州橋已經成了他的地盤,訛詐等諸多事宜都得有他本人親自cāo辦,小人顧忌他官親老爺的身份,也只好賣高衙內以及兩位端公一個面子,聽之任之了。」

「黃四郎這廝怎麼如此xing急?三兩個時辰也等不及嗎?」董超知道青面獸楊志的厲害,黃四郎若是去撩撥他,苦苦相逼的話,被當場宰了也是很有可能的,急忙道:「老薛,你我快去天漢州橋一趟,晚了只怕就來不及了。」

兩個人慌裡慌張走到了閣子門口,忽聽身後傳來了牛二不慌不忙的聲音:「兩位端公,已經來不及了,那青面獸楊志被糾纏得xing起,已經一怒拔刀,當街殺了黃四郎,楊志以及那把寶刀,如今已經被送進對面的府衙了。」

「你這廝不知死活,竟然敢來消遣老夫?」

董超雖然是人老成jing的存在,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但這一次真的按捺不住了,衝上去要抓牛二胸前衣襟。

「兩位端公何苦與小人過不去,須知不是我殺了黃四郎?」牛二見他來得迅疾,並不糾纏,腳下一晃便躲開了,笑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兩位端公再不去太尉府報信,只怕黃四郎的屍體會被汴河裡的魚吃了,到那時黃五娘豈肯干休,高衙內怪罪下來,你們兩個吃罪不起呀!」

「以後再與你這廝計較。」牛二這一句話正好擊中了董超、薛霸的軟肋,兩人對視一眼,恨恨而去。

此番既讓董超、薛霸等人吃了癟,又借刀殺了惡霸黃四郎,斷了高衙內入主天漢州橋的借口,牛二端的是出了胸口那口惡氣,約上過街老鼠張三、青草蛇李四、金剛辛五等人,到新月樓吃酒慶祝。

酒至酣處,李四忍不住說出了心裡話:「小弟原以為牛二哥得了這口寶刀,要獻給高衙內,不曾想卻給了新月樓的孫家嫂子?難道孫孔目玩筆桿的人物,也喜歡起西夏刀來?」

「好酒!」張三又一杯汴梁chun下肚,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兄弟難道沒聽過『刀筆吏』這三個字嗎?一手拿刀,一手拿筆,方顯英雄本sè呀!」

「那把寶刀俺只是暫放在新月嫂子那裡而已!」牛二正sè道:「寶刀還需贈英雄,自從王進教頭以及豹子頭林沖離開之後,如今偌大的東京汴梁,也只有楊制使此等英雄豪傑,才配得上這把寶刀!」

李四長嘆一聲道:「可惜楊制使殺了黃四郎,只怕高衙內容不下他?」

牛二扒開了衣襟,對著胸脯使勁擂了一拳:「此時因我而起,便應由我而落,為兄但凡有這條命在,管教楊制使逢凶化吉!」

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這頓酒牛二等人一下子吃到了戌時三刻,全吃了個酩酊大醉。

四個人嘴裡哼著小曲,搖搖晃晃出了新月樓,往牛二的住處走來。

牛二在青石巷有一棟房子,就在青石橋旁邊,雖然破舊,但是寬敞,裡外三進,大小二十幾間房子,他又沒有家眷,張三、李四二人平ri里就住在這裡。

與別處不同,東京汴梁城只有御街宵禁,別處金吾衛是不管不顧的,非如此,繁華的開封夜市才能傳承千年而不衰。

天漢州橋做為汴梁城最繁華的步行街,更是四處華燈,遊人如織。

一直到牛二等人走進了青石巷,路上的行人才漸漸稀了。

被夜風一吹,幾個人的酒勁都湧上頭來,互相攙扶著上了青石橋。

與天漢州橋相比,青石橋簡直窄的不值一提,橋身也就五六尺寬,不過卻是足夠長,湍急的汴河水在橋下流過,讓人不敢直視。

剛行至橋zhongyāng,忽聽得一聲喊,青石橋兩邊一下子湧出兩隊人馬來,一個個高舉燈籠火把,拿刀持棒,把小小的青石橋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牛二等人被堵在狹小的青石橋,進退不得,皆是吃了一驚,酒都做冷汗出了。

當前的一匹馬上,坐著一個膀大腰圓、全副披掛的紅臉漢子,大喝道:「本官乃步軍校尉牛邦喜,爾等犯下重罪,如不束手就擒,格殺勿論!」

牛二破落戶潑皮一個,哪裡值得牛邦喜帶大隊人馬前來?要知道步軍校尉牛邦喜是高俅的親信,位高權重,手段高強,等閑事情根本不屑出馬。

牛二定了定心神,拱手道:「牛校尉莫不是認錯人了,小人只是區區一潑皮,在這天漢州橋街面上討生活而已,訛詐、打鬥的小事倒是做了不少,但哪裡敢犯什麼重罪?」

牛邦喜高聲喝道:「牛二郎,任憑你這廝舌燦蓮花,也休想糊弄本官!今夜酉時,數名蒙面強人手執利刃,潛入太尉府,連傷三人,驚了高太尉,這難道不是株連九族的重罪嗎?」

牛二一愣,急忙道:「牛校尉莫要冤枉了好人,好教牛校尉得知,小人幾個今夜一直在新月樓閣子里吃酒,根本沒有離開半步,新月樓的酒保、小童以及林掌柜都可以作證。」

「爾等是否有冤屈見了高太尉便知分曉!」牛邦喜冷冷一笑,把手中馬鞭一揮道:「兒郎們,與我拿下!」

「牛二哥,您說怎麼辦?」張三、李四不約而同看向了牛二。

那邊的辛五卻是攥緊了拳頭:「牛二哥,大不了與他們拼了,並掉一個夠本,並掉兩個便是賺了!」

牛二本來想與張三等人跳河逃了,但目光一掃青石橋兩邊,只見火光之中,成排的箭簇明晃晃的,耀人雙眼,知道自己幾個不動則以,一動便會被亂箭shè成刺蝟,便輕嘆一聲道:「兄弟們不可輕舉妄動,須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等就跟著牛校尉去會一會高太尉,再做道理。」

張三、李四、辛五見牛二如此說了,便一個個束手就擒。

牛邦喜又將馬鞭一揮,早有幾個如狼似虎的彪形大漢,拿過來四副二十斤重的鐵葉盤頭枷,將牛二四個當場釘了個結結實實,然後不由分說,丟進了京畿提刑司的監死囚牢。

開封府的大牢牛二曾經跟隨孫定進去過幾次,那裡yin暗、cháo濕,臭氣熏天,簡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與其相比,這京畿提刑司的監死囚牢就彷彿天堂一般的存在了:單人單間,乾燥衛生;牢飯雖然沒酒沒肉,但足夠填飽肚皮;每個牢房裡甚至還有床鋪和被褥,起碼能讓人睡一個好覺。

雖然比不上後世的現代化文明監獄,但也非常難得了。

牛二沒想到,牛邦喜把他們幾個往這裡一關,竟然一連六天不管不問,別說見什麼ri理萬機的高太尉了,就連京畿提刑官周凱的面也見不著。

牛二每天都要問幾遍送飯的小牢子,不是裝聾作啞,就是問東答西,慢慢的也就懶得問了。

到了第七天頭上,早飯也就剛吃過大半個時辰,牢門卻突然打開了,進來卻不是什麼小牢子,而是開封府當案孔目孫定。

孫定的年紀也就在三十五六歲上下,一張白凈臉,一部長髯,一雙細目,好像無時無刻都帶著微笑,並沒有尋常刀筆吏的那種殺伐之氣,難怪落了個「孫佛兒」的諢號。

對於孫定的到來,牛二並不感到吃驚,因為他知道,以孫定的耳目,一定會找到這裡來的。

孫定一隻手拎著個大紅sè的食盒,另一隻胳膊窩裡夾著一大壇汴梁chun,進門口也不言語,只把食盒打開了,拿出四五個sè香味俱全的小菜來,另外還有一隻肥雞,一大盤牛肉。

牛二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小弟這幾ri,嘴裡簡直淡出鳥來了,不過今天能吃到新月嫂子親手做的菜,受的苦倒也算不得什麼了。」

說著,這廝也不客氣,撕下一個雞腿塞進了嘴裡,胡亂嚼了幾下,便咽下了肚。

孫定對牛二的德xing已經習以為常,早就見怪不怪了,他拿起那壇陳年汴梁chun來,剛一掌拍開泥封,撲鼻的酒香鑽了出來,瞬間便佔領了整個牢房。

「不愧是窖藏了十年的汴梁chun,果然不錯!」孫定仰起頭,往嘴裡猛灌了一氣。

聽孫定這麼一說,牛二急了,吐掉了一大根雞骨頭,慌不迭地叫了起來:「孔目哥哥,你別吃光了,要知道這酒和菜是新月嫂子送給小弟吃的!」

「住了七天牢,還沒有磨下你的xing子嗎?」孫定擦了一把嘴角的酒花,大笑著把酒罈子拋給了牛二。

牛二接過來,也學著孫定的樣子灌了一氣。如此幾個來回,那一大壇美酒便見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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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小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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