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殉葬
章節名:第九十三章殉葬
燕帝的身體在太醫的調理下恢復了很多,臉色也變得好了很多,興緻來了甚至可以去獵場看看。
然而沒過多久,燕帝就暴斃在御書房。
當時隨身侍奉的大太監正好出去交代一些事情,而且燕帝平時都會屏退身邊的宮人,所以死的時候身邊竟是沒有一人。
直到死後大約半個時辰,有宮人前來催促燕帝就寢了,跪在那裡請示了多次都沒有聽到回應,才膽敢抬起頭看了一眼,這一眼,直接嚇得癱坐在那裡。
黏膩的血液正在沿著鎏金的桌子緩緩流下,燕帝付趴在案台上,臉部朝下,已經一動不動,而他的頭部下邊已經暈染開一大片鮮艷的血跡。
宮人睜大了眼睛,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然後渾身劇烈顫抖,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結果一打開門就撞到了正好剛剛回來的大太監身上。
大太監朝著裡面看了一眼,然後就一腳將那個人踹翻在地,急忙跑進去,果然燕帝已經沒有了氣息。
不多時燕帝駕崩的消息傳遍朝內朝外,後宮妃嬪哭作一團,臣子在御書房外齊齊跪下。
朔林得到消息,前往主持大局。
朔林在一眾哭聲中推開門,走了進去。
整個屋子都是靜靜地,比他小時候被送到斗獸場的之後的任何時候都要安靜,因為那個時候他要忙著和人搶東西吃,還要忙著弄死那些比他強悍的人,所以根本沒有時間去感受什麼事安靜什麼是喧鬧。
他看著燕帝的身影,還有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滿意的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樣的氣息,多半身體的血已經流掉不少了。他那麼多年的經驗不是白來的。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非常迷戀這種空氣中飄蕩著血腥氣的感覺,安全,而又魅惑。
他走進了兩步,皺了皺眉,看著燕帝的眼神露出一絲厭惡。
案台上的奏摺稍微有些散亂,有的已經被粘稠的血液染透,濕噠噠的,看起來有些噁心。朔林的手則伸向旁邊的玉璽。
拳頭大小的玉璽呈現青白之色,上面是獅子模樣的雕刻,象徵著這個國家的最高權力。
朔林面無表情收起來,然後用力狠狠一握--玉璽破開,卻出乎意料的裂成幾塊,反而是從中間整整齊齊的分裂成四塊,像是盛開的花瓣一般,露出裡面的東西--
這塊玉璽竟然不是一塊完整的玉,而是另有機關!
一塊玉符靜靜躺在裡面,光澤溫潤內斂,裡面卻似乎流轉著碎光。
除了西燕皇室最高掌權者,沒有人會知道這玉璽裡面,竟是藏著玉符之一的天樞!
朔林將東西放在袖中,再沒看一眼死去的燕帝,轉身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所有人的目光看過來。
「陛下駕崩--」
所有人的哭聲一瞬間像是開閘的江水一般,響徹整個皇宮。
哭了一陣,終於有臣子擦了擦眼淚,既悲戚又小心的問道:「國師大人,國不可一日無君,不知……」
此話一出,哭聲小了很多,個個偷偷從袖管后誚責朔林。
燕帝後宮雖然美人眾多,但是膝下只有兩位皇子,兩位公主。兩位公主都已經嫁出去,而兩位皇子,大的才十一歲,小的才五歲。
這樣的情形,無論如何是要大權旁落了。
朔林說話聲音不大,卻字字敲在眾人心上:「陛下雖然未曾留下傳位詔書,但是自古立長立嫡,且陛下曾經多次誇讚大皇子有其風采。大皇子已經十一歲,足以擔當重任。相信在諸位的幫助下,必定能夠成為一代明君。」
然後,朔林看向站在最前面哭的厲害的大皇子,緩聲說道:「相信大皇子不會辜負陛下厚望。」
大皇子雖然才十一歲,但是宮中長大,心智早熟,此刻有些驚訝竟然會如此順利繼承皇位,心中莫名覺得不安。
還沒來得急說話,突然有人說道:「大皇子雖然風采絕佳,但是畢竟年齡尚幼,還望國師大人能夠輔佐在側,保我西燕社稷。」
一片附和之聲。
大皇子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一瞬。是啊,他怎能忘記,這個男人,怎麼會輕易放棄手中權利!
果然,朔林的聲音響起:「多謝各位大人厚愛,為我西燕如此著想。不知大皇子意向如何?」
大皇子靜默不言,只是微微垂著頭。
朔林再問:「難道大皇子殿下不同意這個提議?」
他的聲音像是冰冷的毒蛇,纏繞在心間,讓大皇子有些喘不過來氣,掙扎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說道:「有勞國師。」
朔林微微俯下身,沖著大皇子行禮:「恭請大皇子登基主持朝政。」
所有臣子立刻跟著跪下:「恭請大皇子登基!」
整齊而響亮的聲音回蕩在場中,大皇子看著這眾臣俯首的一幕,還帶著青稚的眼中閃過激動而貪戀的神色。
朔林眼角閃過一絲譏諷,這就是皇權,這就是帝王家。他的父親剛剛死,屍體還留著溫度,這邊就已經因為即將到手的權利而興奮起來。
呵,朔林無聲的笑起來,眼神愈加冰冷。
燕帝的突然駕崩,最為傷心的,莫過於後宮妃嬪,因為除了生有皇子和公主的妃嬪,所有人都要殉葬。一時間,整個後宮一片慘淡。
然而,有一個人的身份最為尷尬--澹臺涵玉。
澹臺涵玉已經是西燕定好的皇后,只是因為守孝所以一直還呆在朝夏。若是說她算是燕帝的女人,這面還沒見過呢,若說不是,燕帝已經下旨只要守孝期一過,就舉行封后大典,所以這身份,著實糾結。
最重要的當然是,這身份決定了她是否要跟隨燕帝殉葬!
朔林協助大皇子很快處理了燕帝的後事,朝中之事他也會全部讓大皇子參與決策,當然,因為大皇子年齡還小,所以多數情況下都是朔林做出最終決定。
在順著流程完成了所有的後事處理之後,最後一項,就是妃嬪。宮裡的都好說,膝下有子的全部都可以留在宮中養老,侍寢過的則是全部被軟禁起來,等待殉葬,一閃大門掩埋了多少哭訴。
當然,那些都已經無人在意。
最後,澹臺涵玉的問題終於被提出。
有的官員認為無論怎樣,澹臺涵玉都算是燕帝的人了,而且貴為皇后,自然是要陪著燕帝,還有的人則認為,澹臺涵玉還沒有侍寢過,倒是可以留在宮中。
眾人議論紛紛,最終做出了決定:只等澹臺涵玉守孝期過去,就和燕帝舉行冥婚,然後留在西燕皇宮,奉為皇太后。
消息很快傳到朝夏。
朝霞殿。
繚繞的香氣充斥在殿中,一道白色的身影靜靜坐在那裡,有些懶散的撥弄著瓶中新放的的插花。
突然有人進去,跪在下首,說了些什麼,那道身影動作猛的頓住。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一道溫婉柔和的女聲響起,十分溫柔,聲音很是輕緩,但是仔細聽卻可以聽出那話中的顫抖。
那人又提高了聲音說道:「西燕決定讓您過了守孝期之後,和燕帝舉行冥婚,到時候奉您為太后。」
澹臺涵玉的手還撫在帶著露珠的枝葉上,聞言眼中閃過震驚,不敢相信,慌亂,最終變為狠毒。纖細白皙的手不自覺的握緊,枝上的刺扎進手掌也無所覺。
「這是國師大人的意思?」
「是早朝時,西燕所有臣子達成的一致意見。」
也就是沒有人反對了?
澹臺涵玉冷笑一聲,也是,他們都和她沒有什麼關係,自然不會在意她的感受。
而唯一有合作關係的朔林,恐怕也是在報她私自調動軍隊的仇吧?
他是想告訴她她永遠鬥不過他嗎?
鮮艷的血液沿著嫩綠的枝幹蔓延而下,映襯著別有一番詭異的美艷。
澹臺涵玉讓人下去,整個殿中只有她一人,顯得空空蕩蕩。
她偏著頭,看著被自己的血染紅的枝葉,然後極其緩慢的,將自己的手撤回來,鋒利的尖刺從掌中緩慢拔出,而她的神情卻十分享受。她將雙手舉起來,陽光映著有些透明,但是依然可以看見上面鮮血淋漓的傷口。
她的嘴角忽然揚起,神情十分興奮而滿足。
沒關係,反正,馬上就要見到容湛了。
她眯起眼睛,輕輕的,舔了舔自己的手掌上的血。
……
蘇流熙收到了兩封信。
一封是容湛的,一封是沒有署名的,綁在箭上夜裡射在她的帳篷外的。
蘇流熙先是拆開了容湛的信,看了之後神色暖了一暖,極具風骨的字體,猛的一看圓潤自如,但是仔細看,卻不自主的被那字中的風骨所折服。
是的,容湛的字,鐵畫銀鉤,收筆鋒銳而自如,力透紙背,隱然透出一股尊貴。
字如其人,這是蘇流熙第一次見到容湛的字,卻一下子就喜歡上。
她仔細的看著那幾句話,似乎可以看到容湛的傾城容顏上專註溫柔的目光,以及他寫這封信的時候,認真的模樣。
蘇流熙看了一會兒,才仔細的收起來,然後把目光轉向另一封信。
來者不善。
確定了信上沒有任何危險之後,蘇流熙兩下拆開了信,裡面只有一張紙,兩行字。
四月五日,龍嘉城,醉雲樓,一份大禮。
蘇流熙眼光頓沉。
今天有事更得晚了對不住大家明天多更~額,二月好像一直在幹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