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被隨口決定的命運
當天中午，探索隊全員就在小鎮的邊上吃了頓飯，下午又馬不停蹄的展開了搜索。但很明顯的是，愛麗絲等幾個老大並沒有在這過夜的意思，探索隊不說，其他一幫老老少少的家屬哪怕沒出什麼意外自己都能走散了。三點左右全員集合，此次撿破爛行動順利結束，這時間回血天使說不定還能趕上宵夜。
作為探索隊的成員，平時要賣命雜活理所當然是不用乾的。陳楠和一眾青壯就這麼大喇喇的坐著，而小軍等一眾家屬隊則負責全部的裝車任務，陳楠親眼看到那一堆所謂「戰利品」中有一整塊被扒下來的牆板，還真是不挑食啊……不久後車隊緩緩的開動，把小鎮拋在了身後夕陽的余光中，順道還拋下了幾輛自己開過來這會卻拋錨了的車子……
晚飯是在車上解決的，連停下來休整都省了，入夜時分車隊趕回了基地。沒有盛大的歡迎儀式，基地門口除了幾個望風的出來打個招呼，再也看不到更多的人，而除了陳楠外大家似乎都很適應這種情況。家屬隊又開始忙活起來，在幾個大佬的指揮下把貨物搬下車，分類，儲藏，似乎還有一陣要忙。而陳楠則被探索隊那幫漢子裹挾著進了基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慶功宴」更是別指望了。
陳楠也樂得清閑，回了自己的窩棚跟豚豚打了聲招呼就躺下悶頭睡覺。等陳楠再一次醒來天sè已經微亮了，倒不是說他起得早，而是被豚豚的叫喚聲驚醒的。等陳楠起身出門一看，是剛剛忙活完回來的小軍正逗弄豚豚。此刻的小軍渾身都是髒兮兮的，熬了一夜的他臉sè有些發白，卻依然掛著燦爛的微笑應付著豚豚的撒嬌攻勢。
陳楠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像小軍這樣的年紀在他原來的世界大概還在讀小學吧？本該是被父母寵著慣著的年紀，小軍卻要學著為自己的生計忙活了，更別提他那狠心的父親和不知在哪的母親了……「豚豚！來！」陳楠招呼了一聲。豚豚倒是懂事，聞言也不再鬧騰了，匆匆在小軍髒兮兮的臉上舔了兩口后屁顛顛的奔陳楠懷裡去了。小軍似乎是沒料到陳楠的到來，偷偷看了陳楠兩眼目光又低垂了下去，瘦小的肩膀微微顫抖，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陳楠也不知道小軍這是怎麼了，一手抱著豚豚一手就去拉小軍，道：「快進屋睡覺去吧。」「哎呀！」小軍的手被陳楠一拉突然驚叫了一聲，抬起頭卻是滿臉的驚喜：「楠哥……你不怪我？」陳楠也是被小軍嚇了一跳，把他的手翻過來一看卻看見了好幾個水泡……
「怪你什麼？回屋把水泡挑了睡覺去！」陳楠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好，婆婆媽媽又不是他的個xing，只得裝出幾分不耐道。「以前我把人吵醒了都是要打……」小軍懦懦道，見陳楠眼睛一瞪，他又露出一臉的燦然，「好咧！我馬上睡覺去！」
「xxx！誰啊？睡不睡覺了還？」正當陳楠和小軍上演兄弟情深一幕時，周圍也不知是哪個窩棚里睡著的貨咒罵了起來。陳楠正憋著火，畢竟自己悶頭大睡一晚上小軍卻折騰成這樣，想想他心理就不舒服，聞言立馬回道：「管你鳥事？睡你的覺去！」對方不知是攝於陳楠的「氣魄」還是懶得起床，一下子沒了聲響……陳楠也不去管他，催著小軍進屋睡了。陳楠也要睡，他主要是補覺，反正醒著也就發獃罷了。陳楠和小軍都睡了，又只留下豚豚「一隻」……
「楠哥？」陳楠剛開始迷糊就聽到一旁的小軍低聲道。「恩……」陳楠隨口應道。小軍翻了個身，雙眼中彷彿閃爍的某種奇異的光彩，又如同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緊緊盯著連眼都沒睜開的陳楠道：「楠哥，我其實是愛麗絲大姐派來盯著你的。但我覺得你是個好人，怎麼會做對不起大家的事呢？他們還說什麼你可能是內jiān，真是好笑……血天使是小軍的家！這裡，是小軍的家！以後也是楠哥的家，也是豚豚家！以後大家一定會在一起，楠哥和愛麗絲大姐說不定……」
小軍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似乎是睡著了，小屋之中又恢復了一片平靜……陳楠的內心可不平靜！被小軍這麼一說陳楠冷汗都冒出來了！別說睡覺，這會陳楠連眼睛都不敢閉！陳楠雙眼猛地張開瞪得就像銅鈴一般，而眼前的小軍卻閉著眼帶著微笑，進入了夢鄉……
「這是怎麼回事……」陳楠口中一陣乾渴，心中各種念頭突然冒了出來，「jing告？還是在打溫情牌？如果我真做了什麼這會就該死了吧？動手的是小軍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說實話，在血天使基地安安穩穩的過了這麼多天，要不是小軍提起來陳楠幾乎快忘了他是個卧底了！「現在怎麼辦？跑？跑去哪？繼續？又怎麼繼續？怎麼混進他們內部……怎麼得到他們信任……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到底該怎麼辦？！」陳楠說到底只是個普通人，乍一遇到這種xing命攸關還左右為難的事，他徹底懵了。
此刻陳楠的命運由不得他自己來決定，而能決定他命運的人卻已經給他安排好了「前程」，在陳楠本人並不知道的情況下……
血天使基地正中那棟大樓似乎只是一個擺設，至少血天使的正牌老大從沒進去過，而其餘一眾小頭領有事報告的話也自覺的走進大樓旁的那間不起眼的窩棚——那間在陳楠的認知中是「醫院」的窩棚，裡面有一個在陳楠認知中是「醫生」的男人。
「醫生」就這麼坐在他專屬的位子上看著書，白sè的燈光白sè的大褂，臉上的傷痕也被白sè的口罩遮掩住了，顯得異常的儒雅。矮子在「醫生」的身前彎著腰，一臉恭敬的道：「老大，最近刀疤那邊跟發了瘋似的折騰，不少出門辦事的兄弟都沒回來……我們現在只能去那小鎮里搞東西，再這麼憋下去弟兄們都要撐不住了！」
「所以呢？」「醫生」翻了一頁書，頭都沒抬的道。矮子聞言一愣，好一會才咬牙道：「老大你給個話吧，到底是和刀疤那伙人干還是怎麼辦？現在基地里已經開始有人說閑話了，消息藏不了多久！小東那邊也快……」
「也快怎麼著？」「醫生」終於是抬起頭了，如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卻盯得矮子氣勢一虛，再也說不出話來。「醫生」隨手把書放到一旁，習慣xing的梳理兩下眉毛：「矮子你跟著我的時間也算長了，要知道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我們到這多久？刀疤他們又在這裡混了多久？打？我們拿什麼去和刀疤打？前段時間我們整整得罪了刀疤兩次！兩次！我讓你派人去跟著刀疤，你想乘刀疤一個人的時候把他弄死？大傻還直接帶人把他總部圍了！是我下的命令？現在出事了想到要我拿主意了？」
矮子猛地抬起頭大聲道：「老大！不是我下命令要弄死刀疤的！是……等我們去的時候他們都死了啊！不一定……」「砰！」厚厚的書本砸在矮子的頭上發出一聲悶響，繼而無數鋒利的金屬小物件向矮子飛來，劃出數道傷痕不說，其中一把手術刀更是直直的戳在了矮子的肩頭！
「醫生」毫無「風度」的發泄了一陣才停了下來，語氣也不復之前的淡然：「我只知道是你手下做的事！你給我解釋？那你給我解釋下我們現在怎麼會被打壓的這麼慘？生活區的消息又是誰透露出去的？！真當刀疤只是在報復嗎？」
矮子被劈頭蓋臉的一陣呵斥，被開了幾個口子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好半天見「醫生」不再說話，他才試探xing的問道：「要不我們搬家吧？小東那邊探索的也有一陣了，我們直接搬那……」
話還沒說完，又是無數物件乒呤乓啷的砸向矮子，他也不敢躲就這麼硬生生的咬牙忍住，但這話卻也說不下去了。「呼……」又一次發泄完的「醫生」長長的嘆了口氣，在他的椅子上做下后才道：「通知小東那邊加快進度……那幾個人最近有什麼動作？」
聽到「醫生」發問，矮子才答道：「有一個出去辦事後再也沒回來，還有兩個被我派人找個借口乾掉了。現在還剩兩個！」「醫生」又梳理兩下眉毛，皺著眉頭道：「都在動心思啊……還剩兩個是誰？那叫陳楠的和……」
「張昌虎！」見「醫生」一時間想不起來矮子連忙答道，還給口中的兩人做了一番註釋：「那個張昌虎是個狠角sè，我讓人找他麻煩幾次都被他反過來弄死了！他身上野狗的紋身也從沒有藏的意思，太囂張了！反倒是那個陳楠一直安安分分的，除了吃飯連他屋都沒走遠過。而且那陳楠身體素質也太差了，做事都是一副半會不會樣子，誰會派這種全身都是馬腳的貨來當卧底？」要是陳楠聽到矮子這話非得笑出聲來不可，雖然矮子話里話外都透露出對他的鄙夷，但放這會絕對算是「好話」啊！那跟他橫豎看不對眼的矮子居然會說他的「好話」？哈哈！
「醫生」就這麼靜靜的聽矮子說完，低頭嘆了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就是這樣你才不會起疑心啊……把你那斗獸場里『當家頭牌』幹掉的人你看不起他？呵！」「醫生」說著又把之前掉到地上的那本書撿了起來，對矮子一揚道：「這陳楠也算是為我們做了點貢獻，送他上路吧。」
「老大你的意思是……」矮子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興奮。雖然他之前說了陳楠的「好話」，但能把眼中釘幹掉誰會不樂意呢？「醫生」走到矮子身前，手中的書在矮子腦袋上輕輕一磕，一副頭疼的樣子：「你說你就不能動動腦嗎？好歹也是個當頭領的人了！小東那不是說缺人手嗎？把那陳楠張昌虎什麼的帶過去啊！」
「他們要活下來了呢？」矮子雙眼放光的道。「他們能活下來？」此刻的「醫生」笑的那麼深沉。「明白了！那我先下去了？」矮子站在原地搓著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醫生」見狀又是微微一笑：「去吧！最近讓下面的人都安分點，等這陣子過了小東那邊也完事了咱們就搬家。安頓下來我就把愛麗絲嫁給你……好好做事！」
「好咧！保證出不了什麼差錯！」矮子聽「醫生」這麼一說更激動了，這回連招呼都沒打就急不可耐的出了門，彷彿門外愛麗絲已經穿上了嫁衣在等他一般。
「哼……」看著矮子蹦蹦跳跳遠去的聲影，「醫生」發出了一個不明意義的鼻音，恍若與陳楠初遇的愛麗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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