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100章
人們說時間能癒合一切傷口,但損失越大,傷口就越深,再度變得完整就越加困難。
疼痛也許會淡去,但傷疤提醒我們曾經的痛苦,讓受痛苦的人越加下定決心,再也不要受傷。
隨著時間逝去,我們迷失在瑣碎的煩心事中,表現出挫敗沮喪之情,做出暴力好鬥的行為,讓憤怒控制自己。
一直以來,我們做著計劃,等著變強的一刻。等我們意識到時間的時候,我們已經痊癒了,準備好重新開始了——
光看看西爾維亞的臉色就知道她有多失望。因為她想要的結果並沒有呈現在他們面前,當西爾維亞並非好意的把瑞貝卡以及以利亞帶到克勞斯的房間外時。克勞斯正在專心的在他的畫布上塗抹著油彩。
西爾維亞很少把自己的不開心放在臉上,像現在這樣,她耷拉著臉不屑地挑高了眉毛,「你看上去很好,我還以為這裡會有隻現實中的魔鬼正和自己內心的魔鬼做著抗爭。」
克勞斯可並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而是從畫架后稍稍抬了抬眼皮看了門外的他們一眼,甚至還對著他們頗為善意地笑了笑。與其說是善意不如說是充滿著諷刺的。
「我內心的魔鬼已經向我投降了。」他說得很輕鬆,仔細揣測著面前的畫布。
「嗯哼,看來我是多慮了。」以利亞輕輕攬了攬西爾維亞的腰肢,可以看得出來這動作是故意的。顯然,克勞斯對他想要試探的意思不太感興趣。在他看來,以利亞這麼做完全只是需要討好這個女人強大的虛榮心。
「我相信你會找到另一種方式來進行你的遊戲。」以利亞模稜兩可地表達。
這話很明顯,以他對西爾維亞的了解來說,西爾維亞確實會這麼干。只要她一天不放克勞斯出去,這分明就是擺在眼前的答案。
現在不是該斤斤計較的時候,克勞斯最終想明白了一些事。他權當以利亞正在想方設法,之後的帳之後再算。現在最關鍵的在於,他得控制住自己的脾氣,以免被西爾維亞的巫術再次控制。那滋味……他不想再嘗試。
西爾維亞總是這樣,自負且驕傲,哪怕是再次轉世后也沒有改變。她當然會想方設法去折磨克勞斯,而以利亞的暗示很明顯,他話里的意思分明在提醒西爾維亞,『真可惜,你的計劃落空了』。以利亞太了解西爾維亞,那就是個不願意承認失敗的女人。那麼最近或許……她不會有心情繼續用魔法折磨他,可誰知道呢。但現在看來她是真的有些生氣和不甘心的,而且心情著實有點差。
「你需要呆在這裡嗎?親愛的。」她轉頭對瑞貝卡說,就連聲音里都帶著情緒。可顯然,她馬上認為自己問了句廢話,「這麼說來我應該表現得更民主一些,家庭聚會不是嗎?」她又沒好氣地瞥了一眼以利亞,氣咻咻地離開了他們,留給他們聽她的高跟鞋狠狠踩地地板上的聲音。
這次,他們都知道,那女巫是真的生氣了。
「你還記得尼克勞斯為你畫畫的情景嗎?」
這話是以利亞問邊上的瑞貝卡的,雖然他並沒有把目光分給她。
瑞貝卡的反映慢了半拍,但在她臉上並沒有找到他們想要的情緒,她沒有直接回答以利亞的問題,而是低著頭笑著搖了搖頭。
「這些都不再能彌補他給我帶來的巨大傷痛。呵——」
「你認為當初是什麼觸怒了他的怒氣呢?瑞貝卡。」以利亞繼續問。
「這些都不再是我願意去想的,以利亞。」瑞貝卡提高了音調,很明顯,她絲毫都沒有講和的意願。而她的意思也很明白,哪怕是以利亞努力想要做他的偉大聖人,想方設法想讓她回心轉意也是不太可能的事。
「不用為了我爭論不休。」
房間內的克勞斯最終放下了手裡的調色板,順手拿過紙巾擦了擦手,向他們這邊走過來。他無法走出魔法陣,只能站在魔法陣裡面。他看起來是寬容的,從他的個人生涯上來說,這可能也是唯一僅有的寬容姿態。
他居然試圖活躍氣氛,「我正在等著你們的情人對我發起最新的攻擊,讓我想想她還會有哪些方式來折磨我呢。說到了解,我想問問……」
「尼克勞斯,閉嘴。」這下輪到以利亞生氣了,他粗暴地打斷了他,並且快速地強調,「我們原本是一家人,可我們總有自己的理由來指責對方的所做所為,而現在,我要眼睜睜看著我們互相攻擊對方,而束手無措。只是因為,你——」他手指著克勞斯,「你強大的自我不願意承認自己是一個獨裁者,哪怕是對我們的妹妹,哪怕是一聲對不起都是吝嗇的。而你——」他又轉過身來面對著瑞貝卡,語氣同樣的不客氣,「別再用我們的父親犯下的罪孽做為借口,瑞貝卡,我們本身並不是邪惡的化身,而我曾經純真又善良的小妹妹已經被恨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接下來他們都沒有說話,看得出來,瑞貝卡想要反駁些什麼,只是在看到以利亞的臉色時克制了下來。而克勞斯也轉過身去,在他意識到自己的怒火很有可能因為這個話題而被點燃的時候。
「你們就那麼在乎這些恩怨嗎?」以利亞的語速很快,夾雜著怒氣,「我很好奇我們為什麼不能為重逢喝一杯,或者瑞貝卡因為還在生尼克勞斯的氣把他狠狠的打一頓也好過把自己的哥哥扔給一個女巫去折磨。而這個女巫正求之不得。」
然後,他重重地嘆了口氣,他不該繼續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以利亞快步離開,留給他們一個怒氣沖沖的背影。
瑞貝卡無言地看著以利亞離去,在她划向克勞斯時,她看到克勞斯正好抬眼看了她一眼。她的嘴角快速擎上了一抹諷刺地笑意,攤開手一臉的無辜,這原本就不該是她的錯!
「這確實足夠是一個讓人傷心的聚會。其實我從來不指望你有一天會學會說對不起,尼克。」她又扯了扯嘴角假裝笑。不過,心裡那種失落的感覺頓時讓她極度不舒服。
她需要去透透氣。
西爾維亞不知道去了哪,瑞貝卡在屋子周圍閑逛,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痛痛快快發頓脾氣,要是能回去繼續折磨克勞斯也好,起碼可以聽他無助的慘叫,那聲音更像美妙絕輪的樂曲一樣另人神往。可是她又感覺這麼做挺無聊的,甚至另她更煩燥!
「瑞貝卡。」
以利亞叫住她,他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的。瑞貝卡轉過身去,她沒有回答,足以見得她的不高興。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原來你對我的說教方式已經另你厭惡到如此地步了。」以利亞無奈地笑了笑。他很了解自己的妹妹,如果千年後她未曾改變的話。可是……
「告訴我,為什麼?」瑞貝卡突然問。
這問題問得很唐突又充滿孩子氣,但起碼可以讓他們彼此都懂得。以利亞垂下了頭,他看起來並沒有十分的把握,但起碼這讓他看到了希望。
「我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以利亞。」瑞貝卡沒有等到他開口說話,她看上去受傷又固執,就像下定決心想要好好談談,但又實在不甘心的樣子。
這確實是一絲希望,以利亞居然在此刻不知道如何起一個漂亮的開頭。
「因為我們的是一家人。」最終,他的回答中規中矩,一如既往的平常,「因為我們都了解,他總會犯錯。因為你的世界不完全只有他一個哥哥。」
「當然。」瑞貝卡倔強地看著他,「我不是傻瓜或白痴,把我喚醒的目的並不單純。我以為那麼多年過去后,我的家人,我的哥哥們起碼懂得了怎麼尊重我的意願……但顯然不是。在我醒來的日子裡,我發現,好像只有我是錯的。」
現在,不光是感受到了希望,以利亞還感覺到了一絲溫暖,一些心疼,還有更多的無奈。起碼瑞貝卡給他的感覺慢慢變得熟悉起來,她還是原先的她。以利亞向她走去,那一刻,他想要擁抱她。可並沒有,他只是充滿情感地看著她,然後湊過去親吻了一下她的面頰,就像以往那樣。
「瑞貝卡,你應該和我們在一起。」他說。
「和你們在一起?你,還有克勞斯?我繼續成為克勞斯的毀滅性武器,看著他冷血無情的對待每一個與我們毫不相干的人?」瑞貝卡有些激動,她甚至在顫抖,「我不願意,以利亞。我只想成為一個平常人,或者讓我和你們一樣也好。」
這下,以利亞完全的放心了,哪怕面前的瑞貝卡情緒並不穩定。可在她身上,他明明看到了一份濃濃的化不開的親情。
「那就離開西爾維亞,和我在一起。」他輕聲要求,語氣儘可能的柔和。他伸過手去撫去自己妹妹面頰邊掉下來的一簇頭髮,如金子般的光澤,真好看。「我知道你對西爾維亞的情義,也知道你的想法。可有些答案在隔了千年後會有質的區別,你需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在你身上有著她需要的力量來源,瑞貝卡,別忘了我們的父親製造你的原理。」
他再沒有執著的再勸說什麼,瑞貝卡討厭任何人提到他們的父親,有些話只會把事情搞得越來越來料,而他相信她不是傻瓜或笨蛋,有些事她看在眼裡。她會懂得的。
優雅華麗的房間內開著輕柔的音樂。三具屍體隨意橫放在地毯上,這三具屍體的樣子可不怎麼好看,可以說是可怖的,他們是吸血鬼,但全身血液已經被抽幹了,身體呈現出怪異的青紫色。和整個房間的布置格格不入,以及音樂,以及正糾纏著在一起的兩個忘我的□著的身體,那是兩個女人。
瑞貝卡看似異常的享受,西爾維亞溫暖的指尖輕劃在她涼涼的身體上時如同是帶著異樣電流的。這和異性之愛不同,她們一同成長,一同度過美好的青春時光,而且一同對彼此的痛苦都感同深受。她一直認為西爾維亞是愛她的。但以利亞的忠告讓她心神不寧……
「你怎麼了……」西爾維亞似乎是感受到了瑞貝卡的分心,雖然並沒有想要停止愛撫,但動作還是緩慢下來。
「你覺得我不痛快?」瑞貝卡看著她笑了笑,她的表現有那麼明顯嗎?可她還是離開了對方的身體。厭惡地瞥了一邊地毯上的屍體,她躺到床的另一側去,「我想讓你消除我身上的魔咒,讓我變成一個正常的吸血鬼也好。而不是只能靠吸食吸血鬼的鮮血,我不希望和你接吻都需要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咬到你讓你中毒,西爾維亞,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一定要這樣嗎?」
西爾維亞看著瑞貝卡不說話。她只是心不在焉地撫弄瑞貝卡柔順的金髮。
「瑞貝卡,我知道這是你的長久以來的願望。瞧啊,我們經過了那麼長久的時間后再次能走到一起。從過去那個封閉的年代,到現在的世界完全可以接受我們在一起。」西爾維亞徐徐說,「我們可以互補,瑞貝卡,別忽略了你本身的能力,我們會得到更多,難道你不想要嗎?」
那麼一刻,瑞貝卡認為自己應該聽從以利亞的話,以利亞的勸導就在她耳邊,他曾說過『西爾維亞想要的是力量,源源不斷的力量』。可她只是遲遲不願意去相信。
她試著詢問,「你從未想過為我解開強加在我身上的魔咒,是嗎?」
這次,西爾維亞支撐起了頭看著她,眼神都變得嚴肅了些,她的平穩語氣甚至是用深吸了口氣后換來的,「以利亞對你說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