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門

第6章 出門

跡青凡回到房中,將幾本書籍放在桌上,便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這個玉牌。

玉牌只有寸許長,因碎裂過一次,玉佩內部有縱橫交錯的裂痕。因其閃爍著青紅相間的光芒,所以看不出本來的色澤。

玉牌被雕成話本中的鳳凰模樣,那神鳥仰頭向天,雙翅展開,連羽翼上的羽毛文案都雕刻的活靈活現,看到這物,彷彿耳邊便能聽到鳳凰翱翔九天時,口中歡喜的長鳴。

跡青凡將玉牌翻至背面,發現正是掌門所說的,刻得自己的名字,只是用的是上古文字,但又與上古文字有些許不同,不過總歸是傳承下來的文字,三個字神似「跡青凡」,這便成了自己的名字了罷。

跡青凡專註的看著這三個字,心道:刻字之人定是一個書法大家,這字鐵畫銀鉤,一氣呵成,跡青凡竟是看的有些痴了。

恍惚間,看到一個青衣男子,面色柔和,微微一笑,一派暖意。他目光所及之處,站著一個年輕貌美的紅衣女子,這紅衣很多人穿,卻從未有人能夠穿出她這般的動人風采,身影如同一團燃燒著的烈焰,身體隱隱泛出暖光來,她笑容燦爛,一派恣意瀟洒。

跡青凡竟是看的失了魂,她的眼中泛出淚光,頃刻,便淚如雨下,泣不成聲了。

她的記憶中從未出現過這般風姿卓絕的兩個人物,此刻卻知道,這兩個人,是誰。

——爹,娘!

淚水順著臉頰滑下,滴落在玉牌之上,眼前景色驟然消失。

跡青凡擦拭過臉上的眼淚,神色複雜的看著這塊玉牌。

她雖不知剛才為何緣故,可以看到那兩個人?可臉上的淚證明適才所見,並非幻覺。

那兩個人物,便是自己的血親了罷。

就先前所見到的場景,絕非夢境,那兩個人的容貌十分清晰的展現在自己眼前,她的爹娘皆是這般不世之才,那自己到底是什麼來歷?

額頭生來就帶有黑色火焰紋印,先前練武之時,甚至能感覺到灼熱的疼痛。一切一切的未知之謎呈現在自己面前,卻無處可解。

趙*先前說道,自己是她撿來的,如此她便是個來歷不明的人物。

已經過去十六年,自己的家人還未尋來,甚至當年也只是將年幼的自己拋至路邊。

跡青凡心道,這兩人定是遇到什麼意外,不得已才將孩子丟在路邊,或者……罷了,自己卻是無從得知了。

跡青凡搖搖頭,心道:想這作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爾爾。

跡青凡將玉牌貼身放著,便拿起幾本書籍看了起來。

這書上所寫,皆是武功招式。一本劍術,一本拳術,一本掌法。最下面還有一本極薄的暗器製作書籍。

跡青凡思索己身狀況,她經過兩年的煉體,她的身形已是十分靈活了,氣力也大了許多。這劍術,拳術,掌法,自己皆可習得,且三本秘籍都算的上是上等了。

只是自己時日有限,還須得先學習一門,以防身。

跡青凡仔細的比較了三種武功,發現拳術和掌法,縱然學成之後有毀天滅地之能,但是前期耗時太大,且每次練習都需要準備浸手之葯,著實不便。且在沒學成的這段時日,自己的安全無甚保障,如此便不做考慮了。

而這劍術,倒是好學,隨時都能練,且殺意凜然,是自己的首選。

只是現下自己又無劍,如何學?

罷了,明日便去找那個便宜師傅罷,只盼趙*能給自己一柄好的寶劍。

至於暗器,自己是絕對要學的,自己學醫三年,後期都在研究下毒之術,一旦對敵,即使功力不及他人,但有了這克敵絕招,也能賺的片刻脫身的功夫。

既如此,今日便開始學習罷,跡青凡心知,幾日後,她便要離開玄陰山了,外面的世界比之玄陰閣危險萬倍,武者之間爭鬥不斷,自己唯有將功夫練好,才是正道。

六日後,跡青凡喚來小蘭為自己收拾行裝,她端坐在殿內木椅上,待小蘭收拾妥當,便說道:「小蘭,你伺候我三年,今日我便要出山門了,你可願意隨同我一道下山?」

小蘭乖巧答道:「小奴自當聽從小姐吩咐。」

跡青凡端詳著小蘭的表情,見對方並無任何情緒外露,便說道:「無須如此,我今日一走,就再無可能歸來,你若跟著我,便如同那浮萍一般,無棲身之所。但我自會護得你周全。」

小蘭躊躇著,小心翼翼的說道:「小姐,此事我可以自行選擇?」

「然也。」

小蘭低頭,皺眉苦思片刻,再抬起頭來時,眼中蓄滿了淚,跡青凡見她這副模樣,已是知曉她的選擇了。

她於是說道:「既如此,你便留在玄陰閣罷,這裡有師傅這個九階武者坐鎮,自是比外界安全。且你一介凡人,出入世市,過得便是那擔驚受怕的苦日子。今日是我孟浪了,這殿內凡是你須得著的物件,你拿去便是,就當是這些年你照顧我的謝禮。」

「小姐,我……」小蘭咬著嘴唇,神色怯怯。

「無須多言,我並無怪罪你之意,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這便走了,再見!」說罷,拿起桌上放置的一個包袱和黑色寶劍,向掌門大殿方向走去。

小蘭淚眼汪汪,向著跡青凡離去的背影跪拜,大聲道:「祝小姐一路風順。」

跡青凡苦笑,自己是當真捨不得這丫頭的,這三年在次峰關禁閉,無其他人做伴。小蘭雖唯唯諾諾,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也是有了些許感情。說來,這人也是第一個和自己如此親近之人,這便分離了,自己多少有些傷感。

不過,就如同自己所言,小蘭留在玄陰閣要安全的多,不必受那風雨飄泊之苦,此事既已讓她選擇,便要尊重她的意願。即是如此,這樣別了也好。

跡青凡抿著嘴唇,一路走來,雖面上無甚表情,卻能讓旁人覺著她身上的落寞,不知情的人都以為這四師姐是舍不下掌門和玄陰閣了,皆搖頭嗟嘆:這也是個重情義的。

跡青凡無視那些人,徑直走到山門前,慢慢走近,便瞧見站立在山門下顯眼的三個人影,正是趙*和安曉兒,以及站在她們身後寸許地,被稍稍擋住的黑色身影。

待走到近處,跡青凡先行了個弟子禮,才道:「掌門,曉兒師姐,弟子跡青凡,勞煩掌門等候,只是今個兒便要離開山門,徒兒心中很是不舍,心有戚戚,便耽誤了時辰。還望掌門恕罪」

趙*臉上陰沉的神色稍緩,溫聲道:「無事,你今日下山,自代表玄陰閣的臉面,出入外界,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莫惹生非。」

「徒兒謹記在心。」

安曉兒語笑嫣然,道:「青凡妹妹,若有人欺了你,你也無須忍著,隨你同去的二師妹,如今乃是七階巔峰武者,此行路上,她自會護你周全。」

那站在趙*和安曉兒身後的黑衣人,正是掌門座下二弟子——凌冰清。

跡青凡對這個人很有好感,先前便是她向掌門建議,關自己禁閉,簡直深得己心。

跡青凡微微側身,看向這個從未謀面的二師姐

只見她一襲黑衣勁裝,領口處綉著金色絲線。長發及腰,面若冰霜,五官卻是跡青凡從未見過的精緻。眉目如畫,靡顏膩理,傾國傾城,墨瞳幽暗深邃,見自己看著她,便微微點頭。

她竟是被驚艷到了。

直到安曉兒暗咳一聲,她才窘迫的收回目光,忙支吾道:「青凡冒昧了,還望二師姐見諒。」

凌冰清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便移開了目光。

——當真冷艷!

安曉兒在一旁嬌笑道:「無妨,二師妹早已習慣了,這點小事她也不會記掛在心上。」

跡青凡低下頭,臉頰羞得發燙,竟然看個女人看痴了,真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趙*瞥了眼安曉兒,沉聲道:「時候不早了,你們還是快些上路吧。」

跡青凡連忙應道:「是。」

此次隨同跡青凡等人一起上路的,還有十數名長老的弟子和百名挑物的下人。這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倒也熱鬧。

出了玄陰山門,便入了這玄陰群山之中。這裡是世外之地,只余山間小徑,蜿蜒千里,不知通向何處。山野之中也無人家,若要抵達有人的鎮子,還需的半日的功夫。

跡青凡騎著一匹白馬,搖搖晃晃的墜在凌冰清身後。

這是她第一次騎馬,騎術不佳,被馬匹顛地有些辛苦,若是馬兒跑的快了,她便穩不住身形了。好在這凌冰清雖面色冷了些,卻也顧忌著她,在前方領路,且騎得並不算快。

跡青凡看著前方挺立於馬上的背影,思索道:這凌冰清,卻是自己從未見過的人物,她知曉趙*收了四個徒弟,凌冰清排行第二,但此人卻鮮少出現在人群之中。

此次出行外界,便要與這個二師姐朝夕相處,還是先探探這個人的底罷,勿要發生諸如葉青青之事。

跡青凡夾了夾馬腹,快步到凌冰清身邊,拿捏著好奇的語氣說道:「二師姐,此番離了玄陰山,師妹心中很是忐忑。書上寫道,這外面的世界,皆是身具毀天滅地之能,吞人不吐骨頭之輩,師妹未曾離過山門,師姐可否與我說說,外界若何般模樣?」

凌冰清淡淡的看著她,卻未說話,場面一時冷了下來。她見跡青凡面色有些尷尬,薄唇微張道:「去了便知。」

跡青凡勉強的笑了笑,原本是試探這人,卻未曾想到這人竟是這般冷淡。這凌冰清當真如其名字一般,冷若冰清,這麼久的功夫,連面上的表情都不曾變過。

想到未來還有個把月的時間,要與這人相處,她就渾身難受,連離了玄陰閣的喜悅都少了半分。

罷了,還是直接問問這人的來歷罷。跡青凡於是直言道:「二師姐這些年都在何處?為何青凡從未見過您?」

這次,凌冰清倒是回答的快,「我專心武藝,自幼時起便在次峰閉關,三年前才出關,當時你恰好被關禁閉,你自是不曾見過我。」

原是這般,那自己的疑惑倒是解開了。跡青凡立刻鬆了一口氣。

凌冰清將其表情看在眼裡,她曲腿趕馬至前方,在越過跡青凡之時,無甚語氣的說道:「日後若有疑問,只須問我便是,勿要整那些虛的。」

原是這人早就將自己看的透徹,真是……

看來,對著這個「冰清」師姐之時,最好直言不諱。

這人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且著實冷淡。跡青凡被噎了一口氣,心道:這般油鹽不進的人,恰恰是最好相處,也是最不好相處的。

如此,那自己此次出行,是不會快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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