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久別重逢

房東的兒子從外面回來.路過的時候奇怪的看了我幾眼就進屋了.

這個地方.真是太陌生太殘酷.

我突然想回國.回去找尚熵.義正言辭的告訴他我懷了尚武的孩子.你不能娶我.想想又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天真的去看待問題.慢慢的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生活總是要繼續.不是嗎.

走的匆忙.行李沒有多少.就是照片散落滿地.一張一張的撿好久.每撿一張.我就笑一下.一張張全是尚武的笑臉.我有什麼理由不笑呢.

突然有個人彎腰幫我撿東西.看的我一驚.抬頭見是房東兒子.笑笑.

他脾氣不好.我很清楚.那次他發火我記憶深刻.

收拾好東西準備走被他拉住.我怎麼掙的掙不開.被他一路拉進房東家.然後就聽他說.他要娶我.他要做孩子的父親.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怎麼可能.這不是我平時認識的那人.

事實就是.我跟他真的結婚了.有了合法的美國戶口.一年之後.孩子也順利出生.

我沒說的是.他是同性戀.他的男朋友在一次車禍中去世.所以我打壞了的那個是那人的遺物.他生氣也是應該的.他願意跟我結婚.不過是為了我肚子的孩子.他不願意娶女人生兒育女.所以.要我把孩子留在他家.

一開始我不同意的.怎麼會有捨得自己孩子的父母.可孩子出生之後不久.有人拿著我的照片找到這裡.我知道這裡待不下去了.看著出生不久的孩子.我同意了他們的要求.但他們得為我保密.不能告訴別人我的行蹤.

我們去申請離婚.臨走前他給了我很多錢.我都沒有要.只希望他能好好對待我的孩子.

背著去年來時的行李我踏上漫長的漂泊之路.這一年.我走過美國很多地方.沿途幫他們做些小工.換一宿住宿或者一頓午餐.每到一個新地方.我都想給尚武打電話.我也想依依.好想知道他們過得怎麼樣.又害怕他們生氣.更害怕尚熵找到我.始終沒有跟他們聯繫.

每年到孩子生日前後.我就回去.回去看看他成長的好不好.慶幸的是那家人對他很好.每次見到我都會笑.讓我抱.也會跟我撒嬌.就是不會用中文喊媽媽.我很知足.對他們也很感激.如果不是他們.這個孩子也許只能死.

漂泊的第四年.我忍不住思念.給尚武寄了明信片.給依依打了長途電話.

可惜的是.依依換了手機號.尚武的明信片一個月之後蓋著查無此人的郵戳退了回來.我不敢再這地方再待下去.匆忙的換了另一個地方.很多天以後.我接到來自國內的電話.聲音有些熟悉.我不敢確定.直到對面傳來是不是宸耳啊.我是依依的話語.我捂住嘴哭了.這麼多年.終於聽到熟悉的名字.終於有人用熟悉的聲音喊我的名字.顫顫巍巍的喊了聲依依.之後兩邊都是沉默.

后來才知道.依依怕我給她電話找不到人.就把手機號給她媽媽用.我上次打電話就是她媽媽接的.我聽不是依依的聲音就掛掉.依依放假回家聽她媽媽說起她接的奇怪的電話就試著給我打電話.沒想到真的是我.

跟依依說了很多.我一直不敢問尚武的事情.對尚武.我自責的不是一點點.一般都是男的睡了女的男的玩失蹤.她倒好.反過來.可能是心有靈犀.依依也沒有提尚武的事情.也好.她不提.尚武應該過得不錯.

第五個年頭.孩子進入學校.那家人告訴我不能再這樣出現在孩子生活里.他該有自己正常的生活.我沒有答應.無奈之下.他們同意我繼續在他家做保姆.但是不能跟孩子接觸太多.

由不得我說不.孩子是他們養大的.雖然是我生的.卻不是我能左右的.

在他家待了半年.接到依依電話.說要結婚.喊我回去.我心裡是高興的.她跟項簡終於修成正果.我特別想去看著她跟項簡結婚.

幾番猶豫之後.我了回國.

雖然捨不得孩子.但我知道那家人肯定對他很好.我沒有能力給他更好的生活.就不能去打攪他.

孩子的事情被我徹底掩埋在心裡.

回國第二天.就被尚熵逮個正著.見到他一臉奸笑的表情.我心裡作嘔.這麼多年.他還真是鍥而不捨.

他帶我回了尚家.意外的是尚家沒人.諾大的公寓就他一個人住著.也不嫌空蕩.

我被他關在他的屋子.吃喝拉撒一應俱全.怎麼都出不去.

有的時候他會帶我出去兜兜風.跟我聊天.打聽我這些年的行蹤.我一個字都懶得說.他反倒不生氣.時不時看著我笑.我真不明白.看我難受他有那麼開心嗎.

不知怎麼回事.尚熵開始把我帶我去上班.跟他去公司幾次才發現他平時很忙.一上午不停的接電話打電話.開會簽文件各種.我更好奇.這麼忙的一個人怎麼有心思為我耗費5年的時間.后來依依說尚熵是愛我的.我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有一天回家.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大廳走過.拔步去追的時候被尚熵拉住.怎麼都掙不開他的手.被他一路拉住回房間.然後狠狠的壓在床上.或許是太著急.他連門都沒有關.所以.尚武看到了.「大哥這麼急啊.」

聽到尚武的聲音.我往被窩裡一縮.尚熵還配合的把我遮一下.我明白了.尚武並不知道我回來的事.尚熵也不會讓他知道.可我也不能現在掀開被子站在尚武面前告訴他我回來了.他會很難過.我更怕他誤會.

尚熵沒有說話.見我捂得嚴嚴實實的.起身去把門關上.然後坐在椅子上抽煙.

實話.我跟尚熵真是沒什麼共同語言.大多時候是他忙他的.我發我的呆.

一個周末.尚熵帶我去逛街.進商場就把我帶到禮服店叫我一件一件的試.折騰一上午.買了一大堆.我卻一點兒都不高興.

坐到車上.尚熵似乎很高興.不知從哪兒翻出來我回國時戴的假髮.棕黃色的長發.細心的給我戴好.特別認真的說.「宸耳.留長頭髮吧.」

我一笑了之.短髮是我的愛.我不會為了他的一句話改變自己.

或許是他看出來我喜歡睡覺.他不帶我去公司了.把很多文件都叫山藥搬回家來處理.會議大多改成了視頻會議.在書房忙完一陣子回他的房間來陪我說話.或者靜靜的坐一會兒.我知道他很享受這種生活.我想的卻是如何見到尚武.

有一天.他進來告訴我依依在錦繡.想見她就得親他一口.我狠狠的踹了他一腳.別的什麼都沒做.突然被踹.尚熵很生氣.揚起的巴掌快挨到的時候他轉身離去.門關的特別響.

我睡一覺醒來發現尚熵在盯著我看.不自在的往後縮縮.見我這樣子.他咧嘴笑笑.好像不生氣了.

「起來吧.陪我去客廳坐坐.」

能離開他這個屋子我開心的不行.在客廳.他擺出一副談生意的架勢.我知道他有條件.耐心的聽了.

「岳依依想你去給她當伴娘.但是我不願意.」自信.張揚.胸有成竹.我不知尚熵是不是以這樣.至少我看到的是這樣.

我知道他在等我求他或者向他服軟.關於依依的事情.我稍稍服軟是可以的.問題是我不知道他想要什麼.「你肯定不願意.你要願意了就不是尚熵.」

「你倒是了解我啊.宸耳.我們訂婚都5年了.什麼時候結婚.」

其實.我也不是那麼不清楚尚熵想要什麼的.他為難我.禁錮我.最終是為了結婚.把頭扭向一邊.「休想.」

一轉頭.我看到依依從樓上下來.雖然幾年沒見.但我一眼就認出她來了.真的是依依.她好像沒有認出我.我試探性的喊了聲依依.她停了下來.看我好一會兒才認出我.

能見到依依.心裡所有的不愉快都消失不見.

說了一大堆的話.我也學著依依裝瘋賣傻.忽悠尚熵.看他吃癟我心裡是高興的.

依依跑外面去接電話的功夫.尚熵狠狠的瞪了我幾眼.我無視他的小動作.樂呵呵直笑.確實很開心.

沒想到會突然下起雨.更沒想到依依還是那麼笨.淋的濕濕的進來.

扯著袖子給依依擦頭髮的時候我聽到尚武的聲音.動作一頓.不敢回頭.

這個讓我日思夜想的男人.如果沒有尚熵.我肯定會一個轉身投進他的懷抱.一如多年的玩笑.狠狠的把他抱緊.

發愣的間隙.被依依唬了一頓.觸不及防的轉身.看到他的臉.我不知說什麼好.半晌憋出一句老話.「好久不見.」

餘光瞥到尚熵生氣的表情.我知道尚武和依依的突然出現對他來說是意外.可依依全然沒有發現氣氛不對勁.把我跟尚武拉到一起.還樂呵呵的勸我們.我跟尚武都明白.有尚熵在.這怎麼能算是愉快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