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放下

（）「商場如戰場.瞬息萬變.誰又說的定.」王洋說.很有道理的話.卻被說的極其沒有底氣.

「可陰謀利用.那就另當別論了.」蘇墨琛冷笑著說.慢慢退到門邊.反手拉開門.他並沒有立刻就離開.我也知道他的視線一直放在我的身上.可我只是看著王洋.而王洋一直看著地面上他的腳尖……

幾秒鐘之後我聽到關門聲.而王洋就在這時候衝到了床邊.緊緊的抱住了我.

「阿瞞.」他說.身子甚至在不自覺的抖動.

他壓住了我的那隻好手.我只得忍著疼抬起了受傷的那隻.「小洋.我們回家吧.」

王洋悶頭伏在我的被子上.聽了這話重重的點了頭.「嗯.」

傷筋動骨一百天.楊阿姨雖然不是骨科的大夫.卻也知道這個道理.可她耐不住我和王洋的堅持.沒辦法.最後只得扯了她那個骨科的朋友.仔細跟我叮囑了很多注意事項.

回去真的很麻煩.因為我只能平躺.王洋最後還專門去找了一輛改裝過了的麵包車.又租用了醫院的救護擔架.對於他這舉動我是蠻奇怪的.因為楊阿姨有說過可以找醫院的救護車送我一程.反正也不算太遠.可王洋拒絕了.

麵包車開的很慢.可是麵包車的抗震性能真的不怎麼好.顛的我渾身難受.疼的我滿頭大汗.王洋蹲在我身邊也焦急的不行.可他束手無策.只能不停的吩咐司機：師傅再慢點.

老師傅「嗯嗯」的應了兩聲.速度更加慢了.行如龜速的車子慢慢行駛著.拐了好幾個彎之後.在我估摸著差不多要進入最後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王洋出了聲.「師傅.就在前面那裡靠邊停一下.」

「怎麼了.」我不解.

「回來之前.我打電話給你定了件衣服.」王洋說.剛巧司機師傅也在這時候停了車.他從側面扯開車門.跳了下去.

「我很快就回來.」王洋對我說.又對司機說了句.「麻煩了.」就又關了車門.

「沒想到你們這年紀的人還信這個.」王洋走後.司機憨厚的笑了笑對我說.

他的年紀也不小了.約摸有五十幾歲.跟王達顯一個年紀.卻比他憨態可掬慈祥的多.

「信什麼.」我不解的問.

「信鬼神唄.」司機師傅說.「老人們都說不能把醫院裡的那些邪氣帶回家.否則體弱的人會一直倒霉運.接你之前你老公就跟我打聽了這事情.我當時還一愣.后來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他了.」

所以這就是王洋不讓救護車送我寧願自己受累再去找麵包車的原因.那他現在去給我拿衣服也是這個原因.

果不其然.老司機接下來的話充分的證實了這一點.「邪氣啊.會附在人身上.大紅色的衣服有驅邪避禍的作用.」

幾年不見王洋竟然也開始迷信了.我哭笑不得.可他也是一片好意便也就由了他.

「剛結婚吧.」老司機接著說.「看著你們倆.我就想去我和我老伴剛結婚的那光景.唉.只是可惜她走的早.丫頭啊.人生不易.跟深愛著的人好好過日子.且行且珍惜吶.」

老司機說到傷心事.伸手從前方拿起了煙盒.取出一根煙塞進嘴巴.拿起打火機的時候才想起我.他扭過頭歉意的沖著我一笑.「還真是抱歉.我這年紀大了.做事老是不帶腦子.」

我也並沒有想要責備他的意思.可話題就止在了這裡.再沒有繼續下去.

司機師傅大概在想自己的往事.而我看著車頂.心亂如麻.煩.卻又不知道這煩從何而來.

王洋很快就回來了.手裡拿著個包裝袋.什麼牌子我沒太注意.可那裡面的衣服還真是鮮紅鮮紅的.

「那就在這換了吧.離家遠些.把那些倒霉氣全部丟掉.」司機師傅一邊說一邊解了安全帶.「車玻璃我貼了膜.單面的.裡面幹什麼外面看不見.」

不等王洋「謝謝」二字音落.他就已經下車關上了車門.

「90后還信這個.」我眯著眼睛.故意跟王洋打趣.

「你這個80后也就佔了89的那麼幾天而已.」王洋一臉的不樂意.避左右而言他.

我知道他並沒有生氣.又故意跟他對著干.「那又怎麼了.雖然只是幾天可我就是80后.你說破了大天也是90后.」

「好好好.你是80后.你80后又怎麼了.對唄.管我是90后還是蛋蛋后都沒有什麼區別.」

好吧.王洋贏了.

「快到家了.咱們把衣服換了吧.」王洋從包裝袋裡拎起了一件衣服.那是件鮮紅顏色的睡衣.

「別的衣服不好換.我也怕你不舒服.反正到時候就在樓底下.也沒什麼要緊.」王洋說.「司機大叔告訴我紅色的驅邪.我知道你不喜歡大紅色.可今天咱們忍忍.等回家……」

「我喜歡.」

……

半個多小時以後.我躺在了自家的床上.王洋撈起我的熊塞進我的被子里.俯身在我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醫院裡醫生的囑咐還記得吧.傷筋動骨一百天.咱們不在醫院裡待著.就在家好好養著.這樣病才能好的快.」

我懂事的點頭.可他見我點頭後轉身就走.我急了.「你去哪.」

「吃什麼補什麼.我去給你燉鍋湯.」王洋伸手在我的鼻子上勾了一下.無奈的說.「你當我要去哪.」

其實我也不知道.可是那一秒我莫名的就有些怕.

「小洋.抽屜里有個盒子幫我拿出來.」我朝著床頭櫃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我發話.王洋也沒有多問.拉開了抽屜.遲疑著取出了一個心形的盒子.「這是.」

「摯愛.」我說.「出自我手.我設計的.世界上僅此一枚.獨一無二的「摯愛」.」

王洋的眸子閃了閃.打開了心型盒子的蓋子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足以確認裡面的東西.可他看了好久.當眼睛好不容易挪開的時候都沒有發表任何言論.

我的心不由得一沉.手指在被窩裡用力地掐著狗熊的毛……

「我……」我咬了咬唇.把心一橫.將左手從被窩裡伸了出去.「小洋.我們結婚吧.如果你還願意.那……」

如此不堪的我已經無法確定王洋還要不要我.他若是想離開.我絕不攔著.他有他自己的幸福.而這世界上除了我一定也還有其他人可以給他幸福.讓他過的更好.我不能這麼自私的耗著他.我想的開.可心裡卻忍不住難過.

指尖不自覺的抖動著.我突然覺得自己竟然卑微的可憐.骯髒如我.有什麼資格去奢求一份美好的愛情.

我配么.

我不配.

「好.」王洋迅速回應.在我的手往回縮的時候一把拽住.他沒有再給我任何機會.直接將戒指帶進了我左手的無名指.牢牢握住.

「這一次可是你說的.說了的話可就不能再反悔了.王夫人.」王洋笑的璀璨.兩排白牙都似乎閃著光.

王洋上一次就這麼叫我.后來我們還一起去了王家.因為結婚的事情被王達顯和曹婉反對.回來后我就摘了戒指.王洋雖然看見了可也並沒有對我干預.於是戒指就被我放在了抽屜里.一直到了現在.

那時候我真覺得我們想要的結果已經遙遙無期.可是就在這一刻我突然就堅定了心中的信念：你若不離我亦不棄.

一時間淚如雨下.我只答了一聲「好.」

「傻瓜.」王洋擦去我臉上的淚.半真不假的說.「答應當我老婆這麼委屈么.」

「是啊.你才知道啊.」我又是哭又是笑的回答.緊緊的攥著手掌.感受著『摯愛』在我掌心處留下的那麼一絲冰涼.

王洋撲哧一聲笑了.「奴才知道了.主子你委屈了.奴才這就去給皇後娘娘您熬湯.」

我也樂了.「嗯.」

留戀的看了我一眼.王洋收起了遲疑.轉身往外走.他走的很慢.我就那麼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一陣蕭瑟.可我感受了好幾秒鐘也無法確定這蕭瑟究竟是王洋身上散發的.還是我心裡滿溢漫延出來的.

快走.快走.我在心裡一遍遍默念著.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問我任何問題.千萬不要.

然而我每次祈禱的時候上帝總是在休息.這次也不例外.王洋已經抓著門就要合上的時候他突然停了腳步.扭過了頭.「阿瞞.你永遠不會離開我.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會原諒我的.是不是.」

無論做了什麼么.我想是的.否則我怎麼可能親口告訴他.我們結婚吧.我斬斷了自己所有的後路.難道不就是不想再計較從前了么.我不是傻子.可有些時候我倒是寧願把自己當成傻子.

我心裡已經給了王洋肯定的答覆.可我突然發現要回答一個是.卻真的好難.

「瞧我都說了什麼.我這玩笑開大了.是不是嚇到你了.」王洋擠出一絲笑容.可他不知道他臉上的肌肉僵硬.一臉的不自在.哪裡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你休息一會.我出去熬湯了.」王洋說.逃似的急忙關了門.

我看著門.緊緊的握住了十指.「王夫人.該放下的.就放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