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尋根問底
回到「監牢」的禁疾明顯感覺到，自己這次吃虧了，吃大虧了：本來是打算去找蝰英旁敲側擊，打聽一下前線的戰事的，結果卻碰到了那個塌鼻子統帥；先被那傢伙用所謂的「華漢歷史空白」轉移了注意力暫且不說，還被一個內心陰暗，性格扭曲的變態整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失敗中的失敗！
另外，禁疾很想弄明白所謂的「華漢歷史空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且這其中還牽扯到神秘的天機閣和天機軍，更是讓禁疾好奇心倍增。
禁疾跳著來到了柳破軍的身邊，悄聲問道：「柳煙袋，百餘年前的華漢，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不是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被刻意摸去了？」
柳破軍咂著煙袋回想了半天，幽幽說道：「百餘年前，在昊京城，名妓李思兒橫空出世，貌若天仙，歌若鶯啼，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不知道有多少皇室貴族，王孫公子，風流才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是突然有一天，李思兒卻突然失蹤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就好像天界的仙子厭倦了這塵世中的曲意奉迎，重回天界一般。關於李思兒的事迹，正史中並沒有記載，這也算是一段空白吧……」
「空白你個頭！」禁疾沒好氣的罵道：「咱么現在身陷囹圄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腦子裡能不能想點有用的？整天除了煙就是女人，我看你是快完蛋了。」
「說不定明天，那個火辣美人一不高興，咔咔咔三刀，將咱們三個都砍了腦袋，到時候再去享受那煙葉，豈不是為時已晚了嗎？所以呀，大人，咱們既然是被人給賣了，擺在前面的只有兩條路，要麼投降，要麼去死！屬下估計，去死的可能性，要大上一些，所以既然要去死，何不樂樂呵呵的去死呢？」柳破軍說著，繼續噴雲吐霧。
「要死你自己去死！本都尉可是還沒活夠呢！」
「也對哦，都尉大人的家裡，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俏佳人等著大人去娶呢。大人您怎麼捨得去死呢？哎呀，老柳家裡也有個可人的婆子，還有一個兒子呢，老柳也不想啊，怎麼辦？要不然，咱們假裝叛國投敵，然後再趁機溜走得了！」柳破軍小聲出著注意。
「去！哪涼快哪呆著抽你的旱煙去！什麼狗屁餿主意？」禁疾皺眉呵斥道：「你信不信，一旦咱們要投敵，那北乙蠻子肯定讓咱們立下字據，寫上投誠表書。到時候，北乙蠻子將那字據表書往隨便印上點，往華漢那麼一發……你想想，會是什麼後果？咱們將背負罵名暫且不說，咱們的家人，朋友，還有抬著頭活下去的可能嗎？如果這時候選擇投降，豈不是正中了朝廷之中那些妄圖對咱們處之而後快的陰險傢伙的下懷？我看你是煙抽多了，女人想的都要發瘋了，如此昏招，你也想得出來？」
柳破軍聞言就是一呆，煙袋裡的煙草全都熄了也沒回過神來，半晌才說道：「哎呀，這煙怎麼滅了？屠雲部參，您先別鍛煉了，麻煩您再給我點上一鍋……」
被捆成一條帶魚模樣的屠雲攬月，正在兩個凳子搭建的橋墩上做「隨風而擺的橋樑」，聞聽柳破軍的求助，一個擰腰翻身，站了起來，用嘴巴銜著桌子上的火摺子，頭一甩，火摺子帽隨之掉落，火摺子帽還未落到桌子上，火摺子頭已經燃了起來，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也能看出屠雲攬月的功夫——強，實在是強！
「行啊，大笨熊，你是講練功運用到生活中的每一個動作了，真是名副其實的武痴。」禁疾笑呵呵的說道：「剛才那一招獅子甩頭，是什麼來頭？」
屠雲攬月叼著火摺子，含糊不清的說道：「這是鐵頭功里的一招，練個十年八年的，就能到這種火候了，怎麼，娃娃兄弟，你要學？」
「不要！」禁疾慌忙說道：「早晚有一天，我能將這牛筋繩索脫開，我還是繼續鑽研縮骨功吧，獅子甩頭這種技術活，不太適合我。倒是適合蹴鞠隊的傢伙們練練。」
「娃娃兄弟果然識貨！」很快，屠雲攬月就給被綁的動彈不得的柳破軍點好了煙，將大頭一甩，火摺子便精準的飛到了桌子上的桶帽之中——這屠雲攬月，真是了不得，口裡的暗器，也能練到如此程度，真是一個渾身上下，俱是殺人武器的怪物。
只聽屠雲攬月頓了一頓說道：「娃娃兄弟，我看你的身板也算不錯，這一年多，個也長了不少，不如加入我們屠雲府的蹴鞠隊吧，我可以把副隊長的職務，讓給你。」
「哎，我說大笨熊，你現在怎麼就還想著那些聲色犬馬的生活呢？你就沒有為自己的小命擔心過嗎？還是說你選擇了布昔亞流傳的一種『轉移注意力』的辦法，想用這持續不斷的訓練，來忘掉死亡的恐懼呢？」禁疾盯著對方那張四方大臉問道。
「我屠雲家的兒女，從不畏死！」屠雲攬月正氣凜然的說道。
「即使是冤死，也無所謂？」禁疾若有所指的問道。
「冤死？戰死？總比老死要好得多吧！」屠雲攬月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家先祖戰神屠雲說過『只要是為國盡忠而死，無論飲恨而亡還是馬革裹屍，都是可昭日月的耿耿忠心！』」
禁疾小聲嘟囔了一句：「毫無意義的死，我禁某人是絕對不會去做的。」旋即又想到：這屠雲攬月生於世家大族，可能會對華漢歷史上的禁忌有所了解，為什麼不問問他呢？反正屠雲攬月對我禁疾從不說謊，嗯！就問他了！於是禁疾走到繼續鍛煉的屠雲攬月耳邊，輕聲問道：「大笨熊，你可知道，華漢國百餘年之前，發生了些什麼不可告人的大事嗎？」
「百餘年？百餘多少年？」屠雲攬月邊鍛煉邊問道。
「記得一百四十年前布昔亞和華漢的一戰嗎？我想應該是在那之後，你們屠雲家的家史，有沒有什麼特殊記錄？」禁疾一聽有門，急忙問道。
屠雲攬月停止了鍛煉，回憶了一會幽幽說道：「記得啊，一百四十年前冬，布昔亞入侵我華漢西南邊陲，朱雀軍同袍堅守絕西要塞一百零九天，全軍幾乎損失殆盡。據說因為那年冬天特別冷，華漢全國普降暴雪，導致絕西要塞守軍糧草難以供應，後援部隊只能對著那雅東高原望天長嘆……」
「我沒讓你給我複述戰史，我是問，在那次大戰之後，你們屠雲家史上，可有什麼間斷？」禁疾眼看屠雲攬月就要跑題，急忙糾正了過來。
「哦……我想想啊！」屠雲攬月邊回憶邊說道：「當時，首先到達絕西要塞支援朱雀軍的是玄武軍，可玄武軍的將士大多是來自於東南水鄉，不適應高原作戰，然後朝廷便調了鎮守西北邊陲的白虎軍和玄武軍輪換。」
「不對啊，朱雀軍的將士，也大都來自華漢南通江以南！他們能在箭盡糧絕，後繼無援的情況下堅守絕西要塞一百多天，那玄武軍的人，怎麼就不能？」禁疾出言問道。
「玄武軍的人，都是軟蛋唄。」柳破軍接過話頭道：「你想想，要不是軟蛋，怎麼會在固靈這個鳥地方，讓北乙蠻子圍的死死的，連突圍都突不出去？還得靠著我們朱雀軍去接應，結果中了敵人的圈套！想起來就他娘的有氣！」
「不是因為這樣。」屠雲攬月反駁道：「那玄武軍設立之目的，最早本是為了水戰，所以才會用龜蛇靈獸作為軍名，因為這龜蛇，都是善水的靈獸嘛。一百四十年前的那一戰，玄武軍因為正好沿海巡弋到混元大陸南端，距離朱雀軍最近，再加上旱路不通，走旱路的援軍遲遲無法跨上雅東高原，不得已，才讓這些水兵登岸作戰。」
原來侃侃而談的感覺是這麼好！屠雲攬月又找到了人生一項樂趣，繼續說道：「至於前年的固靈大敗，那只是因為玄武軍倒霉罷了，要知道，玄武軍的水軍，除了不適應高原作戰外，在平地上，可是一支非常善於守城的部隊啊！你若是讓這支善守的部隊，強行突圍，這不是用盾牌去砍人腦袋嗎？」
「別扯遠了，說重點！」禁疾只好再次提醒。
「別著急，一點一點慢慢來。」屠雲攬月仍是邊回憶，邊講述，「後來，白虎軍駐守絕西要塞期間，發現布昔亞帝國又再蠢蠢欲動，而此時損失慘重的朱雀軍尚未補充完整，而玄武軍又難以勝任，能用的，也就只有我屠雲家的青龍軍了。根據家史記載，一百三十四年前，屠雲家族當時的家主屠雲孤帶著自己所有的妻子兒女，帥十萬青龍大軍進駐絕西要塞，震懾布昔亞帝國，這之後的家族史，也是圍繞著屠雲孤開始記錄的，多是些軍旅戰事，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也沒有什麼間斷。」
「問了半天，跟沒問一樣！」禁疾失望的嘆了一句：「那當時你們屠雲府的女眷呢？屠雲府的女眷，不是照樣可以領兵作戰嗎？」
「對啊，能打仗的屠雲族人，全去了絕西要塞！家裡留守的，不過是些不會武藝的丫鬟婆子，還有就是戰時受傷，退役後到屠雲府當下人的傷殘軍衛，所以昊京城這邊，沒有什麼記錄。」屠雲攬月解釋道。
禁疾沉思了一會說道：「屠雲孤舉家遷往西南邊陲，而且手握重兵！當時的皇帝就沒有疑心屠雲孤要造反嗎？怎麼不讓你屠雲家，留下個人質呆在昊京城呢？」
「我屠雲家族的忠誠，不容置疑！」屠雲攬月聞言，聲音立碼提高了好幾倍，直把禁疾震得耳朵嗡嗡直響。
「好好好，我錯了，不該胡亂揣測你們屠雲家的忠誠。」禁疾連忙道歉，「哎大笨熊，我怎麼覺得，這一切事情發生的，都有點蹊蹺呢？先是天災**，然後布昔亞入侵，將朱雀軍打殘，然後造成華漢軍制調度混亂，連續而頻繁的調動，將舉國之兵皆變成了疲憊之師，若是此時……北乙來個趁虛而入……」
禁疾的話還沒說完，屠雲攬月就打斷了他：「娃娃兄弟，你這個半大小子都能想到的問題，當時的皇帝會想不到嗎？」
「當時的皇帝是誰？」禁疾急忙問道。
「是……華漢哀帝。」屠雲攬月想了想回答道。
禁疾聞言，心中暗自琢磨：華漢哀帝？這個皇帝，在歷史中出現的次數也很少啊，應該不是什麼聖主吧，要不謚號怎麼會用一個哀字？華漢哀帝——東方幽？禁疾想了半天總算想起了那個皇帝的名字，可是卻沒記得史書中有過關於此帝功過的記載，只是草草寫了幾筆，生於何年，卒於何處，何人為後，何人為儲，僅此而已。
「我記得，當時的皇后……」禁疾忽然向柳破軍問道：「柳煙袋，你剛才說的那個李思兒，具體是什麼年代的人？消失於何時？」
「雜文野史，哪有明確記錄？淫詞艷文，何談生卒何處？」柳破軍想到沒想答道。
「李思兒，李四兒，李四！——這明明是個男人的名字嘛！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一代佳人，會給自己起這種庸俗不堪的名字？柳煙袋，你不是信口胡謅吧？」禁疾很懷疑，柳破軍是不是胡亂杜撰了個名妓，誆騙於他。
「怎麼能是胡謅呢？」柳破軍艱難的站了起來，不服氣的說道：「關於李思兒的書，我看了很多，有很多……那個什麼，招式，據說都是她發明的！這可是一個對我有過很大幫助的女人啊，要不是她，就憑我老柳這張破臉，怎麼能留住家裡的夫人呢？」
「你的心，很骯髒！」禁疾肯定的說道：「當初，北乙人砍你砍錯了地方，要是我的話，一定把你給閹掉！徹底絕了你的念想！從現在起，本都尉命令你，無限期禁言！若是沒有本都尉允許，你再亂放屁，我就讓大笨熊用那招口吐火折，點了你的男根！」
柳破軍聞言，乾乾的咽了一口吐沫，乖乖的坐到地上，不再說話了。
禁疾暗想：自己一句話，就可以讓柳破軍變成啞巴，然而這華漢朝廷，究竟是用什麼手段，賭注天下人的悠悠之口的呢？還有，這天機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號稱皇家四衛軍之一的天機軍，為什麼這樣神秘，一個軍的編製，卻沒看到一個大將軍，也沒見到過一個軍衛，這樣一支軍隊，如果真的存在，又要駐紮在哪裡呢……
禁疾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衝進來幾個北乙士卒，二話不說，提刀就向禁疾等人身上砍去，甚至，沒有給他們一個辯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