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魔武速成班
第六章魔武速成班
紅雲歷1841年5月14日,是皇家喀土穆大學魔武速成班正式考試的日子。
遵照師父的遺訓,這一個月來我更加辛勤的練習魔法與武功——當然,武技來來去去也就是那幾下,主要還是拔劍、揮劍。畢竟我見過的武士有限,最厲害的就是那晚所見的三名白銀武士,但他們既不需要在我面前顯露什麼高明的功夫,我也不會刻意去模仿他們的動作。那三人中唯一活著的紅蜘蛛,在我只有厭惡與憤怒。想到她,我就常常想起死去的紅袍,被她擄走的綠袖,此刻不知道生死如何。這一個月來,我在小村之外的山上過著隱居的生活,王老爺給的那張銀票也一直沒用,山中自有野果野兔可以果腹,渴了就喝山泉,累了就在山洞小睡。
魔法上,我卻開始有了大的發現。
這主要得益於師父給我的那柄聖光劍,自從上次那三人追問之後,我就明白這劍一定有更多的秘密,決不僅是其表面的象徵意義。於是,我常常偷偷拿出來賞玩,看是否真的可以發現什麼。
這一天,我在無意中觸發了那個對我來說極有價值的秘密。
那天,我出神的凝視著藍汪汪的劍芒。那是一種眩目的幽藍,我靜靜的看著,一切都不存在了,包括我自己與面前的劍。
突然,一股強大的藍色意識貫過了我的腦際,我只覺得腰間一熱,一股藍色的暖流從腰部以下升了起來。雖然這暖流很微小,甚至說不上「股」,更只能說是「一絲」。
我試著引導著它流向雙手,我驚訝的發現我握劍的雙手竟然也透出了些微藍光,就像聖光劍一樣。一陣風猛然吹過我的面頰,藍色的火元素開始聚集在劍芒的尖端,並且開始融入劍芒形成前面新的劍芒。不知不覺間,我握劍的手已經鬆開了,劍就這樣半貼著手掌懸浮在空中。
我看著劍,劍看著我。
我的藍色意識漸漸的操控著聖光劍橫斜著向三米外的一棵小樹飛去。藍色的劍芒也在不斷融合新的藍色火元素而增長著。剎時,我的精神意識已經完全與聖光劍融和無間了,藍色的意識源源不斷的自劍身向我流來,最後都停在了腰腹之際。
哐當一聲巨響,聖光劍突然掉在了地上,離小樹不到半米。我也猛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藍流在我體內失控的亂躥,幸好最後還是集中到了腰下。
過了不知多久,我終於可以站起來了,全身早已被汗水濕透濕干。
剛才好險,我兀自思量著。就在聖光劍將移到小樹之前時,我體內的意識流突然失去控制了。可能是我的精神初次與聖光劍做這樣融和性的交流,藍色意識也是第一次產生與感受到,我還不能很好的控制,更不用說控制聖光劍去砍一棵樹了。假如強行讓劍砍上了那棵小樹的話,說不定剛才我就已經精神失常而陷入白痴狀況了。
我又想,原來聖光劍的火系能量是這樣聚集的,而且不是那種炙熱的火焰,而是一種古怪的藍火,一種可以和精神意識溝通與交融的藍火。剛才那些能量都到那裡去了呢?我試著把意識放到了腰腹之間,果然,還在那裡,暖洋洋的,似乎有火在燃燒,卻又不太熱,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火團。
難道,難道……?這就是丹田?可以聚集精神能量的地方?通常精神態元素只能由大腦內在的精神力量所吸引並聚集在大腦之中,而此刻,這個意識中的火團沒有按照常理自動湧入大腦,而涌在了腰際,這確實不合常情。
唯一可能的就是,這是人體另一個可以聚集精神態元素能量的地方。
我突然想起了師父的話,「通常,魔法師的力量是一種精神能量,可以與六種元素相溝通與轉化;而這些能量就儲存在大腦,當然,由於大腦功能眾多,可供存儲能量的空間就十分的有限了,而法師們又要把大量的精力與時間用在魔法語言的記憶上,自然就沒有多的精力去發展身體本身,所以廣大的法師們都體質弱於常人;雖然說法師靠的是咒語聚集元素力量,但在速度上則遠不及自身的力量使用,因此法師通常都與武士做伴,特別在戰爭中,除了一些黃金以上等級的法師,他們都是大腦特別發達而有多出常人一大截的腦存儲空間的人。假如誰可以在身體的其他部位儲存精神能量,那麼他就可能魔武雙修了……為師聽說在有種『丹田』理論里可以,丹田裡可以互相轉化精神與物質的力量,但卻只是傳說,沒有聽說哪個人真的練成……」
是啊,現在我的身體除了大腦之外的另一個地方也可以儲存精神能量了,那不正如師父所說的嗎?!
從前師父已經說過了,我天生的大腦可以儲存精神能量的空間有限,遠低於常人,能夠感悟到元素力量本身都已經是個奇迹了,更不要說在魔法上的進一步發展了。從這個角度來說,我的資質是有限的,不適於魔法修鍊的。
現在,我是可以修鍊魔法了嗎?難道在無意中,聖光劍以它與我同質的能量打開了我的丹田?而我的魔法體質雖也是屬於火系,但其實更準確的說是這種藍色的火系?
我從師父那裡已經了解到,每個成為法師的人,都有一種唯一的屬性——魔法體質,就是他最初感受到的那一種元素的體系,而且這種體系也將體現在他可能最擅長的魔法裡面。一名法師可能可以掌握幾種不同系列的元素魔法,但唯一擅長的、最有成就的卻只有一系。感受到水元素的,可以稱為水系法師;感受到黑暗元素的,可以稱為黑暗系法師;那麼我感受到的這個藍火,這幽藍的火,究竟是火系還是黑暗系?紅色的火居然變成了一種深藍的顏色!或許我是介於火系與黑暗系之間的。我只好這樣給自己下結論了。
不知道從前有沒有人處於某兩種元素系的中間狀態的,反正我自己好像就是了,哈。
從這天之後,我發現雖然暫時還是沒有幾個法術可以用,就算用出來,也是一種好像不太熱的藍色火焰魔法,但另一方面我卻覺得我的體質明顯的開始改變了。比如拔劍與揮劍的速度與力度,甚至準確度上,都有大幅度的提高,而且就算用的只是一把普通長劍,劍尖也會出現些微藍色劍芒,至少可以切斷幾片樹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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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就要去參加入學考試了,雖然只是一個成人再教育性質的大學入學考試。
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我進入了考場大廳。這是一座並不太宏偉的建築,畢竟,不說也都知道這是什麼層次的考試。
考場里早已堆滿了人,或坐或卧,有男有女,真是遠近高低各不同啊。當然,看樣子大多數都是現役或預備役士兵,當然也有一些平民子弟。
在大廳入門處就是報名收費點。一看報名費,五十兩銀子,實在嚇人,怪不得就算有平民來應考也不太多了,光是這個數目就夠一家五口人吃喝四年了。幸好,我有王老爺饋贈的那五百兩,昨天買了一套布衣服也不過用了半錢銀子。
在報名處還知道了,假如進入了大學速成班,還有制服費、書本費、住宿費以及學雜費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來,帝國每年通過學校教育就不知賺了多少錢呢,這一點恐怕不是師父所可以想到的了。
問詢后才了解到,對於自願報名的人,願意考法師還是武士,可以自選,假如覺得每把握還可以兩種都考。能否通過,就看自己的運氣了。
順利的繳費報名之後,我就站在人群里胡亂張望,胡亂想著。
噹噹當,一陣急促的鑼聲過後,一個破鑼一樣的聲音尖著喊道:「各位注意了啊,各位注意了啊!考試即刻開始,大家請排成三隊站到這邊來啊!……」
話音還沒有消逝,大廳里的人群已經開始爭先恐後的往前擠了,好像先排上隊的就一定會錄取一樣。這時,爆雷一般一聲巨吼「嗨」!人群突然靜了下來。我才注意到前方隊伍中一個大漢,鐵塔一般站在那裡,滿臉虯髯與滄桑,似乎已是多年的老兵。
只聽他說道,「大家依序排隊就可以了嘛,都是來混個出身的,何必擁擠?再說,誰也不知道考什麼,前面的說不定先刷下,站在後面還可以多準備準備對策!」
「對,對,對。」「差點排在前面了。」「站前面豈不是給別人做了靶子?」「是呀,便宜了其他人。」
人群七嘴八舌的嚷開了,都爭著站後面,前面人一下少了許多,但總有人願意站前面。於是隊伍很快就從前到后的排好了。
沒想到這樣一個粗豪的漢子卻說出這樣清醒的話,我悄悄的站到了他的後面。
「這位兄台,沒請教大名?」我雙手一揖,問道。
「我?嘿,在下凌玄發,呵呵,老兵了。你呢?」那大漢凌玄發答道。
「小弟雪戈,自知考不上喀土穆大學,就乾脆來考這個速成班了。看樣子這次參考的多是部隊上的,肯定是人才濟濟,壓力很大呀。」我不禁有點氣餒,雖說知道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力量提升不小,但武技從未學過,魔法也多不會用,看來有點危險,想到這裡,不禁長嘆了一聲。
「兄弟為何嘆氣?哦,是了,你怕考不上?其實不用擔心,雖說大家都想藉此機會謀個出身,但其實現在帝國的軍隊除了我們北地的軍隊,經歷過戰陣的並不多。就算號稱帝國三大主力的飛天、絕地以及狂人軍團,其實也久未作戰,所以兄弟你只要有一定實力,就不用太擔心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多謝凌……大哥開導,嗯,以後我就叫你大哥好了。」
「好啊,突然多了小弟。哦,對了,小弟你是叫雪戈……」凌玄發好像想起了什麼又好像在記憶深處捕捉什麼,那東西卻飛快的一閃即逝。
「是呀,我就叫雪戈,大哥叫我小戈好了。」我點頭肯定道。
「唉,兄弟快看,開始了。」凌大哥往前面指了指。果然,人群一下也安靜了下來。
一股渾厚的物質能量涌了出來,隊伍最前面出現了一個威嚴的聲音:「本人,帝國兵部左侍郎,道格拉斯•梵•文,為本次,第一屆魔武速成班的主考。各位將來都會是帝**隊的基礎與支柱,就連攝政王大人也很重視。接下來,由副主考吳大人給大家介紹具體規則。」
是啊,話說得不錯,我們將來是「基礎與支柱」,恐怕是基礎才是真的,畢竟這只是一次下級軍官的考試。場中眾人不約而同都湧起了這樣一個念頭。
這時滿臉油光的吳大人開始說話了,只聽他先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然後才慢條斯理的開始了官腔,「恩,咳咳,這次速成班的考試,這個,這個,敝上是很重視的,朝野一致也是很重視的,看來的人這麼多,據統計共有一萬多人報考,可見全國人民也都是很重視的。雖然這次只收兩個班各125人,但以後會一屆屆的辦下去,每年一屆。……,……。現在說明考試方式。」終於,在這位吳大人漫長的三十分鐘的開場白之後,他開始講到正題了,而正主考大人則早已離開了,想來是軍務繁忙吧。「考魔法師班的,要求一分鐘內聚集起某種元素,並保持兩分鐘。這由我身邊這三位白銀魔導師考察。」說著他指了指後面幾個坐著的考務人員,其中三名白鬍子老頭,寬大的法師長袍的衣領上鑲著白銀絲線。「至於考武士班的,要求任選一種武器,或徒手,與這三位白銀大武士過上三招,就算考上了。好,現在,我宣布,皇家喀土穆大學與帝國兵部合辦的第一屆魔武速成班招生考試,現在正式開始!」
聽了半天,終於明白了考試規則。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考魔法師班,雖說我魔法學得也不太好,但聚集元素並保持兩分鐘自信還可以辦到,而比武,卻實在沒有信心。事實上,通常有魔法天分的人,不是進了大學就是直接被朝廷徵招了,高級魔法師們也是不能隨意在民間授徒的,像我師父與我這樣的,則是絕少;師父若不是那次為了給我出氣,別人也不會知道他其實是一名青銅魔法師。
想到這件事,我又不僅有些黯然。師父正是由於那件事才暴露了身份,才遇害。
而剛才我又問過了凌大哥,知道了武士的分級與法師差不多,高級武士就是黑鐵、青銅、白銀、黃金與白金五級。而像大哥這樣會一定武技的人,最多只能算是普通武士,而沒有任何的級別可言。不過就這樣,他也一定可以考得上了。要知道,帝**隊中的普通士兵可以算得上武士的在幾十萬人里也未必有幾個。凌大哥,已經算是異數了。
「大哥,你的武技,跟誰學的啊?」我有些奇怪。
大哥卻笑而不答。我也不再追問,這本就是犯禁的事,更何況在這樣大庭廣眾之下。
武士儘管數量遠勝於法師,其授徒也有一定的限制,只不過沒有法師那樣嚴格。普通貴族只要有錢,就可以延聘一些下級武士來做教習,就如王老爺家那樣,紅袍也是這樣才學了些許的武術。
法師由於主要靠天賦,其數量少得可憐,那麼,究竟少到什麼程度呢?要知道,當年使出現在被各國列為禁技的「上帝之軀」這個魔法陣的風翼魔法軍團共13892名黑鐵以上法師,已經超過了全國六成的高級法師數量,而剩下的四成高級法師,一半為喀土穆大學的教授或其他部隊之中,另一半隸屬於被認作叛軍的亂塵軍團,同時也在那次戰役中全數罹難。當時,全國的普通法師也不過五萬,那可是歷史上法師數量與質量的鼎盛期。
由於那次滅絕性的戰役,使許多法師或退隱或陣亡或自殺,總之留下傳人的很少,自然,風翼軍團也就無法繼續存在了。目前,全大陸再也沒有出現過一支完整的魔法軍團。目前,經過四十年的苦心經營,全國總共也才八千多名高級法師,加上普通法師也才兩萬不到,而整個紅雲大陸法師數也沒超過十萬,要知道紅雲大陸總人口是65億。
想到這些師父告訴我的東西,我不禁又想起了師父,暗下決心說自己一定要考上,就算是為了這個國家,這個本來應該屬於師父的國家,這些本來應該屬於師父的子民。
「喂,兄弟,你發什麼愣啊?還不趕緊做好準備,馬上輪到我們了。你打算考什麼?」一旁的凌大哥看我一直發獃的樣子,關切的提醒我道。
「哦,沒什麼。剛才我在走神,哈……我還是準備靠魔法師班。你呢?一定是武士班吧,說好,到時一定教我武技。」我笑著回應大哥的好意。
「原來這樣。好啊,到時我教你,我是大哥嘛。哈哈哈。」凌大哥說著,我倆都笑了起來。
此後,很順利的,我倆都分別考上了各自希望的班級,開始了為期一年的速成學習。幸好,雖然只是速成班,畢竟打的還是喀土穆大學的牌子,前十個月我們都還是將在喀土穆大學校園內學習,最後兩個月才進入軍隊實習。當然,除了周末就沒有假期了。
正式緊張的速成學習生活開始了。
每周一至五上課。上午,文化與戰術學習,如「帝國史」,「大陸史」,「大陸戰爭史」,「大陸軍事理論源流」,「大陸****」,總之是紛繁蕪雜,但又必須要求每個學生未來的一線指揮官們掌握,沒辦法,更多都只好在短時間內死記硬背下來了。下午,魔法或武技學習,常常是戶外運動,因此這是我最有興趣的時段。晚上,嘿,……幸好,自由活動,這個時間通常是向凌大哥請教武技的好機會。周末,則可以上上那棟高高的圖書館去翻翻書了。
唯一覺得有些心疼的,是那件必備的魔法學生長袍與個人的魔法行囊,要價一百兩,太貴了。
本來我所在的魔法師班應該有125人,但由於魔法對於天賦要求實在太高,最終也只招到50人,剩下的名額都給了武士班。於是武士班共200人分為了甲乙兩個小班。
這日下午,白銀魔導師趙先生正給我們講「元素的聚集與運用」這一科目。
「……大家記住,元素是普遍存在於物質世界的一種精神能量,在常態下是均勻分佈的,作為一名法師可以運用自己的精神力量來進行元素的聚集。而要大量快速的聚集則需要念咒。從理論上說,可供每個法師所用的元素能量都是無限的,只要他有足夠的精神力量同時聚集與外向使用魔法。但事實上卻不可能,因為個人的大腦總是有限的,同時分心兩用也容易導致大腦的損傷。通常,高水平的法師都著力於盡量擴充自己的腦容量,高級的法術都是臨時念出來而不用常記於有限的大腦中,同時,也盡量壓縮能量所佔的體積,壓縮的方法則有許多種。……」這位先生一時講得興起,順手就聚集了一大團水元素在右手上方,突然這團水汽變成了一個噴泉,除了先生之外,大家全都免費洗了個冷水浴。「看到了吧,剛才老師並沒有停下來念咒或冥想,而是在給大家講解的同時分心聚集的水元素。越是與自己同質的元素越容易聚集,而相剋的元素則幾乎不能聚集。現在,我們來介紹一種通常的能量壓縮方法,……」
雖然洗了個冷水澡,我卻一下清醒過來了。由於坐在最後面,我很快的聚集起一層藍色的火焰在我藍色的長袍的表面,迅速烘乾了衣服。對了,照先生說的,那我豈不是有了無限的能量?或許我可以把丹田作為元素能量的聚集之「腦」,而以我本來的大腦作為能量的運用之「腦」?要知道丹田容量是大腦的幾倍,聚集速度自然快得多,甚至連咒語都不用念就快過了大多數人;而從運用的角度來說,自然還是大腦意識的速度是最快的。更何況能量還可以壓縮。不但如此,近來我還發現,我已經可以準確的將丹田聚集的元素能量轉化為物質力量附著於我的武器之上,當然越是魔法武器越是快捷與量大。今晚我應該試一試。
這時,趙先生說下課了,我隨著大家離開了這塊濕漉漉的草地。
我們這個五十人的班上清一色都是男生,其中有個叫老小瘦的胖子,無論是對魔法的領悟還是使用上,都超過了眾人。他應該也是平民出身,但他的身份究竟如何,卻與他的生活方式有些不符。
算了,這些別人的事情,我又何必去考慮?我現在只需要專心學習,早日達到足夠的品級。
綠袖,我一定要把她找回來。那些擄走她的人,肯定是宮裡的殺手,只有當今的攝政王才會對師父的行蹤如此「關心」,才會派人來追殺。
一個人在校園內一條幽靜小路上徘徊,一會想魔法,一會又想那些過去的事情。
「喂,速成班的,過來一下。」
一個蠻橫的聲音打亂了我的思緒。
不知不覺間,我走到正式學員住宿區后的一片樹林中了。
叫我的,是一個大二的魔法學生,這從他的學員長袍上可以看得出來,同樣的藍色袍子,下擺兩條白色橫紋,胸前的喀土穆大學校紋上清晰的泛出金色光華。而我們這些速成學員的校紋上什麼都沒有。
他金色的頭髮看起來很惹眼,瘦削的臉龐顯得很英俊,只是嘴唇太薄了,讓人有些討厭。簇擁在他周圍的,是另外幾名大一大二大三的魔法學生。
或許這是朝中哪位大臣的公子吧,不過,與我無關。
我也不理他,只是走自己的路。
「嘿,叫你啦,往哪裡走?聾了啊?」一個身影擋在了面前,是那名貴公子周圍人之一。
「我不認識你們,我沒興趣聽你們廢話。」既然對方無理,我也懶得表示大度。
「不認識?那現在你給我聽好了,本人是帝國第二十位鄧尼金公爵。」那金髮公子驕傲的大聲宣布,「那麼,現在你可就認識了。好了,平民小子,我命令你過來。」
「還不快過來,小子,這可是你的光榮,可以給公爵大人做試驗。」
旁邊一人見我還是不動,搶著說道。
什麼,做試驗?這我自然知道,魔法學生在學習中往往需要做一些驗證的活動,以查驗自己的水平與學習效果。但,通常不過在動植物身上試一下罷了,卻沒有拿活人來做靶子的。
「我雖然只是平民,但我也是一個自由人。」我大聲回擊,轉身就走。
「危險!」一個清麗的聲音響起,一個火球呼嘯著沖了過來。
來不及細想,我忽的拔出了光劍,藍色的光芒剛好擋住了這突然飛來的火光。饒是如此,我的頭髮眉毛也被燒灼了一小片。
「你幹什麼?」我被激怒了,同時注意到一個女孩走了過來,剛才正是她提醒了我,也多虧那聲提醒,不然就算我現在不死也渾身是火了。
「也沒什麼嘛,反正又不會死人。」怪怪的腔調。
「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啊。」那女孩已走近了,責怪道。
「你是誰?小妹妹,要你多事啊。」不知鄧尼金公爵的那位隨從說了句。
「本來我是誰,你也沒資格問,那我也懶得告訴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了。只不過,大家都是魔法學員,校規早說明了禁止私鬥,也禁止在校內攻擊同學……」女孩無所畏懼的說道。
儘管她身上並沒穿大學的魔法學員袍,但我猜她肯定是一名魔法學員。「同學,多謝你替我說話,只是,這些人很不講道理的,你還是快走吧。」
雖然我肯定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卻也並不害怕,就算挨打也無所謂。至於她,本來與事情無關,又與我素不相識,又何必把她牽扯進來呢。
沒想到,她的話卻似乎嚇住了對方。
「啊,你是公……走,我們走。」這位號稱鄧尼金爵位的第二十位繼承人匆忙的丟下了這話,就帶著眾人走了。
我卻又驚又喜,以為真的是她口中所說的校規把對方嚇跑了。
「你可真行,幾句話,他們就走了,看來我這新來的還要多學學學校的規章制度啊,要不再遇到這些蠻橫的傢伙可不知道怎麼辦。」
「這其實也不算什麼,只不過我早來幾年罷了,那金髮小子還算給我面子。」她說話似乎既沉著又成熟,與她的年齡不太相稱。
這時,我才有了機會細細打量她。
月亮已經悄悄的上來了,在無私的月光之下,她頭頂垂到前額的純金髮罩閃閃發光,愈加襯托出她新月般皎潔的面龐。風,輕輕吹撥她頭上的白紗,在飛花與落葉間我看見了她亞麻色的秀髮,隨著微風搖蕩。
「嘿,還愣著幹什麼,走哇。」
我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居然一直緊盯著對方。
「好,走……可是,走哪去啊?」
「看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
她很豪爽,果然,我的肚子也不適時的叫起來了。
出校門不遠有一家「紅辣椒」小火鍋店。
「這涮羊肉怎麼樣?」
「還可以,……哇……」我一邊吃,一邊呵著氣。
「還可以,眼淚都辣出來了。」
她的嘴角都掛著油,既調皮又可愛,雖然綠袖也是這樣的,卻沒有她那種天生的華貴氣質。
「喂,你叫什麼?」
「我啊,雪戈。你呢?」
「你的名字很好聽啊,似乎涵義深遠呢。」
「當然,師父給我取的嘛。吃了這麼久,一直都沒問你叫什麼,可有些不好意思啊。」在她面前,我有些手足無措。
「朗……哦,叫我月兒吧。」
「十四晚上的月亮一樣可愛……」我有些抒情。
「哈,才不呢,大概是上弦月下弦月的吧,還有烏雲漫天呢。」她自嘲道。
「不,真的,真的很……很好看……」我終於還是把想說的話憋了出來。
「算了,不說這些。對了,你是今年才進來的新學員?」
「是啊,我只是平民,只能進速成班,今年都十八歲了,還什麼都不會,盡受人欺負。」我不禁有些氣餒。
「別這麼說嘛,只要能進喀土穆大學,總一番成就的。」她鼓勵道,「恩,原來你18歲,那可要叫我姐姐啊。」
「為什麼,看你最多十六七歲。」
「我都十九歲了,而且我也大四了,馬上就要畢業了。」
看她這樣說,也不會假,因為喀土穆大學規定的16歲可入學,現在剛進入大四,自然有19歲了。
「那我只好叫月兒姐了。」想起來有些委屈,但她的實力不知比我高了多少,卻又釋懷了。「你可要多教教我啊,我會很努力的。」
「當然,當然,只是你是火系的,我卻是水系,……我和教授們關係都很好,我叫他們多關照你吧。」
「關照其實我並不需要,我只是想要學到真的知識,真的魔法技巧。只是,速成班的的老師通常都有些漫不經意……」
吃完火鍋,已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我送你過去吧。」
「也好。」
其實,以實力來說,她送我還差不多。有了一起漫步的機會,我只是高興。但是,我總覺得,雖然她對我親切,卻令人覺得有些高高在上,沒有親近的可能。
算了,我不過是一個窮小子,可以見到她,認識她,已經是幸運了,又何必奢望更多的呢。
這一次,是兩個人,又走上了先前我走過的那條幽暗的小徑。
月光,被烏雲遮掉了大半,周圍都只是幢幢的黑影。
一絲絲細切而密集的話語突然從密林中傳了過來。
「噓,等一下,聽是什麼。」月兒拉住了我,悄悄蹲在樹叢中,順手還布下了一個隱藏結界。她滑膩的肌膚,讓我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很快,我就收攝心神,注意聽外面的對話。
「不行,我絕對不能答應!」一個低低的男子嗓音鑽進了我的耳朵。
「嘿,這可是奉了十三殿下的手諭,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一個霸道而強橫的聲音說道。
「好吧,既然你的親王大人這麼想要,叫他自己來拿吧!」那個嗓音低低的男子說道。
「哼,憑你,也配!就我一人就可以了。」另一個尖細的聲音譏刺道。
啪啪啪幾聲空氣摩檫的暴響,接著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的武器撞擊的聲音。我知道這兩個人已經開始交手了。雖然有點緊張,但我也實在忍不住有些好奇,想看個究竟,因為我實在從沒有真的看過武士級別的人的動手場面。於是我悄悄撥開面前密集的樹叢,以看個究竟。
其實這樣的黑夜,以我的眼力實在看不明白個什麼,但只見幾片晃來晃去的光芒,想來是這兩人都用的是劍。看形勢,左邊的人應該是那個嗓音低低的男子,而右邊那人身後不遠處的樹下還站著一個高大的黑影,大概兩人都是一夥的。
只見這動手的兩人動作都是極快,甫分甫合,又是一串密集的長劍交擊之聲。我也早已感受到了強大的鬥氣壓力。看了十幾秒鐘之後,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以場中激斗二人為中心,散發出一陣陣強大的鬥氣,甚至產生了風旋,周遭樹叢卻沒有掉下一片樹葉!難道是這兩人已經到了收發自如的上乘境界,所有的有威脅的戰氣都控制得很好,決不讓多餘的力量隨意的浪費在空氣之中?還是……
正想到這裡,驀地黑影一閃,場邊那人也加入了戰團。
「不用磨蹭了,兩下把他放翻了好。」只聽后加入的人吼道。
立時,左首那人有些架不住了,敗勢立現。只聽噗的一聲,那人中了一劍,翻身激飛出去。
「想跑,沒門!」右首兩人立即前沖,長劍也迅速遞前。
只聽那人啊的一聲慘叫,栽下地來。原來他整條左臂已被齊根斬斷。後面兩人也跟著落下,緩緩走上前去。這時,那人倚著一棵樹榦慢慢的站了起來,手中長劍也慢慢的提到了胸前,說道:「你們為虎作倀,想得到……哼,那是妄想!啊……!」
後上的那人長劍一閃,將他握劍的手掌又砍了下來。
「哼,死到臨頭,還嘴硬!老喬,你搜搜他的身上。」
先與那人交手的老喬走了過去,雙手上下的在那人身上拂了幾下,回身對後上的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說道:「沒有。」
「沒有?一定是藏在哪裡了。我來問問他,」黑衣人說,「穆合拉,識相的就快說出來,那東西究竟放哪裡了。否則,死相會很難看。」
「殺了我吧,我不會說的。」穆合拉一臉慘然的說道。
「好,不說。讓你嘗嘗凌遲的滋味。嘿嘿嘿……」黑衣人獰笑著,猛然一劍割在穆合拉的右小腿上,帶起了一塊方寸大小的血肉;跟著又是一劍,又是一塊血肉。
不一會,穆合拉小腿上已可見森森白骨。只聽那穆合拉連聲慘叫,卻又並不再說半句話,看來他是寧死不說了。我與月兒躲在一旁,看著這慘絕的場面,雖然我覺得既恐怖又慘烈,卻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只是冥神凝氣,決不敢有絲毫動靜。對於我自己的實力,我知道得很清楚,而對於那兩人的心狠手辣,也很明白。
這時,穆合拉的聲音已經很微弱了,終於完全沒有了。
「哼,不好玩,幾下就死了。」那黑衣人冷哼了一聲,「走吧,回去復命,帶上穆合拉的屍體。」
「是,大人。」那老喬說完,就帶上了穆合拉的屍體與鐵劍,跟著那黑衣人離去了。
看到那兩人的身影漸遠漸去,良久良久,我才回過神來。此時,我狂跳的內心才好不容易緩下來,卻也沒有心情繼續練下去了。於是,我手一撐,準備站起來離開這裡了。
「走,過去看看。」月兒卻拉著我往那邊走。
看樣子,她似乎很關心這件事,走過去就四處搜尋,不知在找什麼。我也在一邊亂轉,看是否能幫她找到什麼。
猛不防,一塊突兀的尖石把我絆得摔了出去。
「哎喲。」
說著,我就撐著地面要站起來,著手卻是一個軟軟的東西,回手一看,卻是一個小小的羊皮袋子。
我掙扎著站起來,順手把那東西塞進了身上。
「你怎麼了?」她已跑了過來。
「哦,沒什麼,天太黑了。」不知為什麼,我並沒有告訴她那個小袋子的情況,「有什麼發現嗎?」
「哦,算了,我也只是好奇。」
送月兒回了女生宿舍,我心裡複雜的亂跳著,飛快的跑回了自己的宿舍,鑽進了自己的「床帳」。
可能是為了便於各人的修行吧,大學的宿舍是四人一間的,每個人的「床」則都成帳篷型,其實就是一個獨立的魔法結界,也就是當初連著魔法學生長袍一起發下的魔法行囊,可以隨意收起來隨身攜帶。
這個行囊外面看起來不大,而裡面則幾乎是一套完整的居室。
坐在自己的床上,我才終於有了勇氣慢慢的開始回想剛才那恐怖的一幕。
那個人,穆合拉,究竟是什麼人呢?還有那兩個人,好像是什麼十三殿下的人,那十三殿下又是誰,殿下,殿下,難道是個王子?真是好恐怖的手段,對付這樣一個重傷的人,太沒人性了吧。手下如此,恐怕那個什麼十三殿下也不是什麼好人吧。還有,怎麼月兒似乎很關心這件事呢,她又想找什麼,就是我撿到的這個東西嗎?看來這也沒什麼特別啊。
恩,還是來仔細看看這個小羊皮袋子吧。
咦,怎麼什麼也沒有?翻過來仔細看一下。借著燭光,我把袋子完全的翻了出來,確實什麼也沒有。還以為是什麼寶貝,算了,讓人失望。隨手一下,我把羊皮小袋扔到了一邊。想一下,這個袋子說不定就是那個穆合拉的東西。可能他在先逃到那林子里時,或許預感到了跑不掉了,先把這個袋子藏在了那灌木叢里,剛好卻被我撿到了。那麼,這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啊,很有可能就有那兩個人要找的東西啊。但怎麼卻什麼也沒有呢?真這麼倒霉?
算了,不想了,先睡個好覺再說。
第二天,整個白天,我都在神不守舍的情況下度過,好不容易才熬過了這漫長一天的課程。
一下課,我哪也不去,直接回到了自己宿舍,匆匆啃了兩口乾糧就鑽進了魔法行囊。我又拿出了那個袋子來端詳,好一會兒,還是沒看出什麼究竟。以前聽師父說過,有種法術可以讓寫在羊皮上的字跡隱形,只有放在水裡才可以現出來。難道這個就用了那種法術?
想到這裡,我打好了一盆水,然後把那袋子扔進了水盆。可是還是什麼也沒有,一個字也沒有出現;把袋子裡面翻出來,還是沒有。
可能真的什麼也沒有吧。用藍火把它烤乾吧,還是一個不錯的小袋子啊。
想到這裡,我直接攤開了右手,一股藍色的不具有殺傷力的火焰突然跳了出來,然後就這樣抓起了那個羊皮袋子。
一陣水汽緩緩的從羊皮表面升起了。
就在這半濕半乾的潮濕狀態下,奇迹突然出現了。
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突然出現在了羊皮小袋的內面!
寫的是什麼?在一陣驚喜的心情下,我凝住了氣,生怕這些字突然消失了。
這是一種古老的文字,咋一看還沒看懂,再仔細一看,居然是用上古魔法語言寫就的。幸好當年在師父那裡至少學好了這種古怪的文字。
我一邊想著,一邊在心裡把看到的圖畫一樣的文字翻譯成了通用的大陸語文。
題目是《上古魔法與武技精粹》。
我一看文字的後半部分,果然是武技,文字既是武技的講解,同時又是武技的圖形。
就這樣,我一直看了整夜,除了記憶上面的內容以外,就是把它弄濕再烘乾以顯出文字。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休息日。我就這樣躺在床上冥想那些文字的內容。
由於我特殊的體質,居然介於火系與黑暗系之間,既不能聚集純正的火元素,也不能聚集純正的黑暗元素,這使得我所能夠聚集起來的藍火根本就沒有攻擊力,這也使得很多法術我無法使用。於是,首先的我著意仔細閱讀了前面的魔法部分。
從記載中,我讀到了好幾個威力巨大的魔法,其中就有現在可能已經失傳了的那個被禁忌的魔法陣「上帝之軀」。原來,這個魔法不僅是一個威力巨大的陣勢,而且也可以由單人來使用,當然,精神能量越強大則威力越巨大。
另外,是一些魔法陣的理論與運用。魔法陣不僅有制敵的陣勢,也有用來聚集精神能量的,甚至還有穿梭空間的獨特陣勢。這卻是很重要的理論了,囫圇吞棗的,我記下了幾個最有用的陣勢。
最後,我看到了這樣一段文字:……藍色的光劍,三十八年九月,自天而降,乃天賜也,神賜也,渾不可知;……至藍至純的火焰,梭忽而一,梭忽而二,……
什麼,藍色的光劍,是不是就是我的聖光騎士劍?三十八年九月,那又是什麼曆法里的年代?接下來幾句,什麼是「而一」,「而二」?難道,難道,難道是可以把這藍色的火焰分成兩種不同特質的能量?還是只是說兩股火焰?
按捺不住心中的狂跳,我迅速的看了下去,果然,是可以把藍火分成兩種能量!
又過了九周,經過一段時間的苦修與冥思,我已經可以準確的把藍火分析為火元素與黑暗元素兩種能量了。後來我還逐漸的發現,不僅是藍火,只要是兩種混合的元素能量,都可以用這種方法分析開來,為我所用,只不過由於魔法體質的限制,其他種類的能量我只能轉化為物質力量用在武技上。
記得師父說過,「上帝之軀」已經成為大陸各國的禁技,但我還是學會了這個魔法,這其實是一個任何魔法體質的人都可以使用的通系法術。另外,我還掌握了兩個黑暗精靈與某些體質獨特的人類才能使用的法術,「黑暗結界」與「黑暗之錘」。當然,由於分析出了單純的火元素,那些從前學過而不能使用的法術現在也可以用了。
同時,在武技上,我也有了較大的提高,力量上自不必說,有了源源不斷的元素能量的補充。在劍技上,至少我已學會了一招「風花雪月」與一招「萬個太陽」。
對於這幾周來所學會的這些法術與劍技,由於不敢過於張揚,我也就一直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的威力。同時,我也漸漸的淡忘了那個黑暗的夜晚所見到的恐怖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