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魔聖天君2

「只可惜，你所有那些願望都將只是一個美夢，絕對沒有實現的可能了……」

廢墟後園，原本有圍牆將之與後面的山林隔開，現在則沒有了任何遮擋。事實上，這裡已經可以算做鎮外山林的一部分。從一道山崖旁邊忽然走出一個黑色的影子，站在一排灌木叢旁，陰冷的說道。

天氣並不太好，日光十分暗淡，使得那「人」的影子越發昏暗，隱隱綽綽的幾乎看不清楚。忽然之間，我發現周圍景緻大變，儘管凌玄發還在我旁邊，但明顯的，這裡已不再是剛才我們身處的那個勃亘第家族廢墟的後園。

陰涼的冷風，瞬間包裹了我倆，無邊的寒意猛烈的刮著我的每一寸肌膚，滲入皮膚深處，透徹肌肉、骨骼。從周圍空蕩蕩的虛空中，隱隱泛出一層淡淡的紫色，在這層色彩邊緣則是一絲怪異的血紅。

「你……就是里奇.勃亘第？」

我立即明白了對方的身份，卻也並不在意剛才他說的那句話。

「是，也不是。」他的話有些玄妙。

凌玄發悄悄碰了碰我，示意我小心。轉眼間，武士的意識在我的身上清醒，同時，那另一半法師的意識也沒有就此睡去，而是時刻注意著外界的變化。

從那不屬於人間的陰寒中，我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看來，這是一個由餓鬼道移植過來的黑暗空間，充滿了那種殺人無形的黑暗元素。顯然，若只是一名血族，是不可能有這種轉換空間的力量的，就算是人類中最強的魔法師，也沒有改變空間的能力。原本，轉移空間與改變時間的能力就只屬於高級的神與魔。

看不到任何動作，一絲令人浮想聯翩的香味開始彌散這個空間。漫天的飛花遮蔽了眼前無窮的紫色，血一樣的霧氣將我倆包裹。

「小心！……」

凌玄發縱聲長嘯，似要用聲音中裹挾的凌厲無匹的氣勁排開這無邊的氣味。其實，就在剛才那瞬間，我已幾乎中招，心神一陣恍惚，幸好凌大哥及時發出尖利的嘯聲，將我從迷惘中拉了回來。

閃耀著雪色光芒的鬥氣瞬間出現在我身體四周，並將凌玄發也包裹於中，蓋頂而來的修羅鬼花，撞上這層氣勁之後紛紛濺落虛空之中。

在這似乎毫無規律可循的落花之中，我忽然發現一個問題：對方的攻擊重點居然並不是我，而是凌玄發。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雖然一時並不明白為什麼，卻也加強了對凌大哥的保護。顯然，他的實力要差很多，說不定疏忽之下就著了對方的道兒。

「你究竟是誰？」凌玄發大概也發現了這一點，忽然一聲厲喝，腰間長劍已經在手，電一般飛刺過去。

劍未至，劍氣已經劃破了黑暗的空間，他整個的精氣魂似乎都已凝結在這決無退路的一劍之上。

籠罩整個環境的黑暗元素源源不絕的從他劍所通過的空間激蕩開來，劍氣瞬間斬裂了眼前一切的黑暗，目標就是那神秘的背影，那既是里奇又不是里奇的「人」。

仍然是一動未動，紫色中隱現血光的背影。

「我――」

隨著對方一聲長嘯，他黑暗中的面龐猛的轉過來，雙目暴閃一團血色的光芒。在這蠱惑人心的血光之下，凌大哥使出十二分氣力的一劍也只能消失於無形。

「危險！」

驚惶中，我全力投出了聖光劍，「……風雪亂舞！」

就算是那些只有魔族才能運使自如的黑暗元素，此刻遭遇我劍法中攜帶的混沌之力，也紛紛不聽那人的使喚，瘋狂的湧向我的劍尖。當它們遇到劍尖處的反彈之力，驀然迴轉，形成一道迴旋氣勁。這樣，在很短的時間內，以我附有混沌元素的劍招為引子，一個巨大的黑暗氣旋就形成了，並急速倒卷而去，將對方黑色的身影裹在裡面。

「很好，你的實力似乎比較強……這確實有些奇怪，怎麼身為創始神的他卻沒有這樣的力量呢？」對方居然毫不在意，只是在狂風龍捲中思考，喃喃。

「不用猜了，他就是魔聖天君。」凌玄發忽然明白了。「不過，此刻他並不是完全的魔聖天君，小戈，不要猶豫了！」

雖然我暫時還沒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清楚此刻多耽擱一秒就多一秒的危險。

但是，怎樣才能離開這個黑暗空間？

對了，這個空間其實只是暫時創造出來的，他不可能已經把我們帶到了魔界。聽說魔界之中那輪顏色怪異的月亮是一個最大的標誌，但這裡，卻除了黑暗與劍光之外卻什麼也沒有。

驅散黑暗，最好的方法就是光明。

哪裡來那麼多那麼強的光芒？

快速思索之下，我已經想到了。

「萬個太陽――」

我的混沌力量吸收大量黑暗元素之後再次有了更大的提升，這顯然是對方所沒有料到的。有了如此之多的元素，立即製造一個光芒萬丈的光球並不困難。

無盡的元素，無盡的能量，瞬間彙集到我的劍尖，形成一個小到極點又亮到極點的光之火星。

「大哥小心……」

凌玄發不等我提醒，已站到我身後，同時發出一團濃厚的防禦鬥氣，將我倆一起裹在核心。

對面的里奇似乎覺察到了危險，在強光照射之前就已拋出了一團巨大的黑色濃霧，企圖將我們包裹其間，他自己卻也同時消失不見了。

那是一團又厚又密的黑暗元素網，雖然我可以吸收這些元素，但假如瞬間吸取則可能超過自身的容納限度。不吸取，則有生命危險。

現在只能依靠「萬個太陽」的力量了。

血色的修羅花，黑色的厲爪，無色的餓鬼，瞬間超越空間的距離突現在我倆面前，頭上，身後，左右。

亡靈腐爛的氣息也跟著刺鼻而來。

回頭間，我驚駭的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正在膨脹，膨脹。手背的皮膚也開始冒著滾燙的氣泡，一條古怪的蟲子似乎正要從手背的肌膚下跳出來。

「不要慌張，加強亮度。那些只是幻覺。」

凌玄發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光芒，絕對的光芒正在消融黑暗，無數黑色元素被它熔化，蒸發，撕裂。

元素有沒有意識？

大多數人的回答是沒有，要不就是不知道。

這一刻，我卻聽到了無數元素在意識被燒毀之前瞬間的哭喊。從那些怪異變形而誇張的聲音中，我知道當它們再次聚集回此刻的意識，我將被它們撕裂成無數碎片。

只可惜，我等不到它們回復意識的時候了，那或許應該用億萬年才能度量吧。

輕蔑的笑著，我乾脆閉上了眼睛，不受幻覺的干擾，將全身心都投入到「萬個太陽」的強度之中。

激越的光線高速的散射，光之心高速的旋轉，一次次燒灼那些邪惡的元素。在元素的後面，我終於捕捉到了里奇的意識。

「死吧――」

雖然他的復仇或許是正義的，但他找錯了復仇的對象。更何況，此刻的他已是「魔」的代言人。

懷著這樣「正氣」的想法，那團耀眼的光華追趕上了他的身體，號稱永恆青春的身體。

「可以了。」凌玄發輕鬆道。

此刻，虛空之中傳出另一個尖利的聲音：「我會回來的！」

一陣疲倦，將我打落在地，光劍也因失去了我力量的支撐而回復為一個普通的劍柄。

太陽的餘輝正安詳的斜過遠山，揮著手與我們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