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祖父的故事4

第四章 祖父的故事4

第二天一早,祖父被晃動的光影驚醒了。接著他坐起來,看見了床邊打扮的漂漂亮亮的3個少女:最小的那個嘻嘻哈哈,年長的兩個神情嚴肅,甚至有些悲傷。

女主人站在一邊說:「年輕人,從我的女兒裡面挑一個做你的妻子吧。我不反對你做領主,但是我同樣不希望我的家人被像狗一樣趕出去。現在只能讓你成為我家的一員了,這樣我家就能在一天之內多一個男性繼承人不是嗎?當然你也可以不選,那麼門外有20個農夫,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在門打開的時候,要麼歡迎他們的新姑爺,要麼殺死一個陌生人。做出決定吧。」

祖父愕然,「你殺了我不怕鎮子上領主的懲罰嗎?」女主人說:「那個懲罰最快也在半年之後,你現在要決定的是要不要活過今天早上。你的時間不多,諾,我的女兒都在這裡。」

祖父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她的三個女兒:大一點的兩個的確貌美的很,但是滿臉的不情願,因為祖父根本算不上英俊。只有最小的一個不諳世事。

祖父在這種被迫的選擇裡面感到了無比的束縛,這讓他很惱火,於是惡意的問那個小女孩,「你願意做我的妻子嗎?」

小女孩露齒一笑,「你對我好我就願意。」

她的兩個姐姐大叫,「不!」

女主人面色鐵青,她把小女兒也帶來只是因為她是家裡的一份子,這種涉及家族利益的事情必須正式。但是女主人根本沒有想到這個莽莽撞撞的年輕人會對一個10歲不到的小姑娘情有獨鍾。

祖父興味十足的問那兩個年長的少女,「那麼你們做我的妻子啰?」

那兩姐妹一個嘟著嘴,臉通紅;一個咬著下嘴唇,一言不發。祖父轉過身去,問女主人,「或者您也可以撿起一段新的愛情?」

女主人先沒有理解,然後想清楚后大怒,打了祖父一巴掌。她罵著祖父:「你這個混賬,如果換另外任何一種情況,我一定會馬上開門讓我的僕人殺了你。好吧,你中意小蘇米就抱她出去吧。去告訴那些僕人你是我的新女婿,你抱著的是你的新妻子,現在他們可以去準備婚禮了。」

祖父摸了摸臉上的巴掌印,仔細的想了幾分鐘,抱著小蘇米出去了。

那群農夫左手裡拿著明晃晃的鐮刀,右手拿著彩帶。他們對女主人交給的命令大惑不解:如果一個男人一個人走出來,就殺了他;如果他帶著任何一個領主家的小姐出來就給他撒花。

祖父推開了門,清晨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小蘇米揉著眼睛,看著門外的這些僕人打了個小哈欠。祖父說:「現在,我是你們的新領主了。這是我的妻子,以後她的名字是霍.阿卡迪奧.蘇米。」

這個時候,農夫們全部回頭看一個老頭,就是頭天晚上的那個。老頭知道女主人的計劃,看到現在的樣子,知道女主人納婿成功。他把鐮刀扎進了褲腰,把手裡的彩帶撒了出去。農夫們於是急急的把鐮刀都扎進了褲腰,把彩帶撒了出去。那些彩帶在晨曦的風裡漫天飛揚。

好吧,這就是我的祖母,霍.阿卡迪奧.蘇米。

再過幾年,我父親的故事就要正式開始了。

祖父與蘇米正式結婚是七年以後了。女主人跟祖父有一個約定,目前的婚姻,僅僅只是權益之計,要正式的聯姻,祖父必須完成三個條件:第一,安排好她另外兩個女兒的婚事;第二,開墾出山谷里閑置的500畝荒地;三,用石料修繕領主的屋子,讓它成為一個正式的堡壘,用來保護周圍接近一千畝而且將要擴大的土地。

其實女主人的另外兩個女兒早就已經跟人訂婚,只不過他們家寒酸,對方的領主不願意履行婚約。所以女主人的後面兩個條件其實是為第一個條件做的準備。

祖父答應了。

他帶領著農夫們在小溪里壘砌了水壩,砍伐了溪水兩岸的樹木,開始造田。管家,就是那個老頭找到祖父,說他可以聯繫買主買走一些多餘的木材。祖父問他,一根木料可以賣多少錢。

管家說,上等料可以買第納爾,中等1個,下等半個。祖父看了看一堆堆的木料,說,把整個木料堆賣光了也賺不到第納爾啊,這幾乎是一小半的森林了。

管家說,他有一個親戚負責為一個木料廠收貨,可以放鬆標準,這樣可以多賺大概第納爾。

祖父說,「不用這樣。」

祖父下午給管家開除了一個採購方案,上面購置了第納爾的細木工具,包括銼刀、模具、鋸子、墨盒、準線,甚至還有1000顆釘子。

管家偷偷去找女主人,說這個新來的姑爺根本不懂得持家。女主人斥責了管家,說既然已經有了領主,就不要來找她這個婦道人家。管家無奈,套上了騾子車,領著3匹馬上城了,其中一匹馬是瘸腿的,就是祖父帶來的寶貝。

祖父讓農夫們把手中的農活停下來,到領主家來集合。農民們來了,祖父告訴他們,現在你們是木匠了,蘇諾人能做的東西,你們能做;蘇諾人不能做的東西,你們也能做。

祖父一直把學士的筆記帶在身上,他看不懂裡面的很多東西與公式,但是有一些簡單實用、充滿創意的小東西卻是很容易理解的。在等待工具的日子裡,祖父每天召集農夫給他們講解怎麼挖掘出方方正正的作業坑,怎麼加工一段木料,怎麼打磨,怎麼做出一些看起來奇形怪狀的部件。

農民們滿心疑惑,但是領主的命令不得不從,只得每天來學習木匠活,他們紛紛猜測,這個領主以前是南方的一個木匠,因為出賣了自己的同胞混跡成了領主。祖父的教材其實是學士的一本筆記《森林裡的財富---把木材變成你的第納爾》。

過了一個星期,滿臉陰鬱的管家回來了,帶來了上百把各色工具。祖父留下了那些掌握的最好的農民,把木料準備好,然後叮叮噹噹的在場地裡面加工。當祖父把各種部件像拼積木一樣拼接好,用釘子牢牢的釘和在一起的時候,人們看見了堪稱典範的一把靠椅,一個搖籃,或者一副高背椅。這些東西甚至城裡的老爺們也沒有享受過呢。這甚至只是一個開始,祖父近乎苛刻的要求農夫把這些東西打磨光滑,「要像蘇米的臉蛋一樣」,這個時候蘇米往往玩累了躺在木料上睡覺,老管家皺著眉頭,農夫們呵呵直笑。

老管家在10天以後看見了十幾件他平生少見的精美傢具,摸起來都光滑的像蘇米的臉蛋一樣。

老管家曾問過祖父在哪裡學的這身手藝,祖父說,「南斯瓦迪亞人做出來的弩箭可以射出400步,那些才是南斯瓦迪亞人的手藝精華,這些東西只是用來糊口的。」

過了五天,管家又套著騾子車,帶著3匹馬,還有9頭耕牛馱著大大小小的木製品上城去了。東西太多,不得不讓10個健壯的農夫背著剩下的東西一起走。

這些東西總共消耗了300根木料,而小溪邊的林子里總共伐出了2000木料。

管家走的這些日子,木匠工作停下來了。祖父帶著農夫們去把新開出來的河岸地經營了一番,把樹根挖了出來,用耕牛拉著犁把土地劃開。每天祖父都要很早出去,然後晚上回來。有一天早上,祖父醒來時,管家已經回來了,看見祖父醒來,管家過來給祖父打開了一個結實的袋子,裡面是明晃晃的第納爾。

祖父歡呼起來,老管家呵呵直笑。

那之後,祖父從木材生意里中轉了第納爾。他去鎮上拜訪了城主,給了他第納爾,希望他給先王帶去第納爾,以能使自己免於交出一半的農夫。

城主在前線見過這個小夥子,很喜歡他。城主爽快的答應了。

不久先王的財政部的一個書記官給祖父回信:「念及該領主在南疆護主有功,又因其新封領地,勞力短缺可以理解。故在此免除其為吾王提供勞力之義務。最後在此表彰該領主為皇室捐贈第納爾之舉,願該領主今後勉勵,永為吾王之棟樑。」

祖父把信件給女主人也就是他的丈母娘看了,並且跟他講了前因後果。女主人點點頭,「那城主也就值第納爾。」

在隨後的幾年裡面,祖父讓山谷里一半的農夫變成了手工業者,通過加工木料,石料賺了不少金幣。

在北海戰爭期間,祖父在蘇諾的奴隸市場上帶回了三十名奴隸:十個諾德男人和二十個諾德女人。這個時候因為戰爭,「貨源充足」,奴隸的價格跌了一倍不止。回到山谷后,諾德女人大多給了找不到妻子的農夫為妻,而諾德男人則在幾年的勞作之後被赦免成自由農,後來祖父讓他們自由選擇留下或者離開。那些北海人知道,出了山谷到北海之間漫長的平原里,每一個斯瓦迪亞人都想殺了他們,雖然戰爭已經結束,但是人們至少需要十年的時間來忘記仇恨。最後所有的諾德人都選擇留了下來,並且跟祖父簽訂了十年甚至更長了契約,成了祖父的莊客。

祖父到達山谷的第七年,在原來的領主莊園里,一座漂亮的石頭城堡落成了。遠遠的看過去,那城堡安詳的像是山谷的高地上守望著的一隻白鴿。

這個時候,當年的女主人已經病入膏肓,她最大最後的願望就是看見祖父和小蘇米的婚禮。

於是在城堡落成的第二個星期,霍.阿卡迪奧與霍.阿卡迪奧.蘇米的婚禮被舉辦了。

男方家的邀請那個價值第納爾的城主來擔任來賓;女方家則是蘇米的兩個姐夫的家長:一個領主,一個稅務官。

婚禮持續了3天。

這個時候所有的農民都得到了祖父的禮物,包括一件嶄新漿過的亞麻襯衣,一件神氣的韌布褲子還有一雙閃閃發亮的牛皮靴。他們歡快的在露天的場地裡布置會場、招呼來賓、忙忙碌碌的送上食物和飲料。

祖父和祖母在最後一天正式完婚。老管家在蘇諾周圍買來了30桶玫瑰花瓣。讓一些女僕守候在教堂的樓頂。

祖父牽著蘇米的手走進教堂的時候,所有的來賓歡呼起來,花瓣從天而降,幾乎要把新人淹沒。教堂的鐘聲叮叮噹噹的響徹了山谷,飛鳥掠上了白雲,打量著下面彩旗飄揚的城堡和忙忙碌碌的人群。田野裡面風吹過,麥子一望無際的延伸到了天邊,直到天邊都聽得到新人的舞會上吹奏的樂曲。

這是祖父一生最輝煌的時刻。那之後祖父就沒有太波折的經歷了。

在蘇米懷上我父親的那個秋天,薩蘭德人侵略了羅多克人的糧區。祖父一直覺得他對羅多克,或者說南斯瓦迪亞抱有義務,於是帶領著20多個人去前線服役了幾個月。

回來的時候把他當年的學士的遺孀帶了回來,這個老太太清貧了一輩子,沒有子女。在學士死後就放棄了財產住進了修道院,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享了清福。她每天在城堡向陽的一面笑眯眯的做著針線活,給我的父親縫製小衣服,最後安詳的死在了那座白鴿一樣的城堡裡面。

她後來和女主人葬在了一起。

第二年的秋天,我的父親,霍.阿卡迪奧第二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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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那邊的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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