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節
「項弘,你擔心嗎?」
「擔心什麼?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不知道是不是前夜那美妙的夢境致使項弘今晚又來到了翠竹軒。但是玉瑾卻如白天一樣冷靜沉著,不似前夜那般柔情了。此一刻,她站在窗口,看著遠處南林茂密的樹木,眼中閃爍著不定的光芒。
「項弘,我知道玉璽不在你這裡。」
「嗯,夫子既然知道,為何還這麼說?」
她側頭。「那你有什麼計劃呢?知道玉璽在誰哪裡嗎?」
項弘眉頭皺了一下。「夫子,怎麼連你也變得這麼古板了?玉璽玉璽,難道玉璽真的那麼重要嗎?那些諸侯王、大臣,到底認的是我項弘?還是那個該死的玉璽?如果我的能力達不到,有玉璽又能如何?如果我有征服天下的能力,沒有那玉璽又有何妨?!」
聽到他這話,她心中泛起一陣波瀾。「嗯,很對。項弘,我就是要你這麼想。但是你知不知道,如今得到玉璽不僅僅是為了證明你是皇帝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一種能力的象徵。誠如你所說,有征服天下的能力沒有玉璽又有何妨,你的確覺得無妨,但畢竟有很多人在乎這個東西,且如果玉璽在某些人手中,他們就會自立為王,成為禍亂的根源!」
項弘看著祝玉瑾的眼睛,尋味著她話的意思,良久。「夫子,你覺得我該怎麼辦?不要說讓我自己想,此一刻我已經被你給說糊塗了。」
祝玉瑾點點頭,索性也不再繞彎。「平定鹿北。現在我們以鹿北為據點,鹿北不平,何以平天下?」
「鹿北不平嗎?」項弘一愣,「據我所知,鹿北是目前最安定的地方吧?夫子,會不會是你太驚弓之鳥了……」
話未完,他頭上便挨了一下。「哎,夫子,你幹嘛動手啊!」
「笨蛋!是你太後知後覺還是謝邈和劉桓都沒告訴你?」
「他們告訴我什麼?」項弘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祝玉瑾嘆了一口氣。謝邈和劉桓搞什麼啊?他們以為不把這些不安定的消息告訴項弘,就相安無事了嗎?不會的。「現在全國各地,沒有絕對安定的地方。鹿北現在有三大不安定因素,馴鹿教、白蓮寺,還有黎族。前段時間咱們軍隊頻頻丟失物資和士兵,就是馴鹿教所為。目前這個馴鹿教已經不是小打小鬧了,已經危及到了咱們軍隊的運作,所以,首要就是除掉馴鹿教!」
項弘聽完這話,臉色十分不好,也閉口不說話。
「項弘?」祝玉瑾拍了拍他。
剛碰到他,他旋即轉身離去。「可惡的謝邈,這麼重要的事都沒有告訴我!我找他去!還有劉桓,一併收拾了!」
祝玉瑾急忙拉住他。「項弘,你去什麼啊!給我站住!現在三更半夜的,再說了這也沒什麼可以發脾氣的!他們沒有告訴你是不想讓你擔心!」
項弘轉頭。「他們應該讓我擔心!我也應該擔心!因為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皇帝了!小皇帝遲早要變成大皇帝,成為大皇帝的途徑就是不斷的歷經磨難!」
話是十分振奮人心的,但是為什麼覺得從他口中說出這些話,就變得這麼……好笑呢?彷彿是小孩硬要穿大人的衣服一樣。她的臉上忍不住浮出一絲笑意。
項弘皺眉。「夫子,你是…在笑嗎?好啊!你居然不相信我現在已經變大了?!很好!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話罷,唰的一下脫掉了上衣,露出健壯的身體,隨後不容祝玉瑾反抗,就一下把她橫抱了起來,在屋子裡轉圈圈。
他不知道這動作有多曖昧。
「項弘!快放我下來!」祝玉瑾想反抗,但是旋轉著、她頭髮昏,無法行動,只得乖乖抱住項弘的脖子,感受著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
為了「懲罰」她,原地轉幾十圈都不會暈的項弘加快了速度,邊轉邊笑著,但他卻發現,懷中的夫子不再反抗,而是緊緊的縮在他的懷裡,抱著他的脖子,甚至還有些……發抖?
「夫子?!」項弘大驚,隨即停了下來,把祝玉瑾放下來。
她的腳挨著地了,手卻沒有鬆開他的脖子。他只得彎著腰,等著她的頭暈好轉后再鬆開。
害怕,她的確是害怕了,那種天地旋轉的眩暈對她來說彷彿世界末日一樣,所以她緊緊的抱住項弘,彷彿這個男子是她唯一的依靠一樣。
而項弘,很享受這種感覺。被人依靠,被人需要。尤其是被夫子依靠。
「夫子,放心吧,我會搶回玉璽的。」他在她耳旁輕輕開口說道,隨後一個吻落在了她白玉般的脖頸上。
她全身一顫,鬆開了項弘。
「項弘,你該去睡覺了。」
「夫子,已經很晚了,今晚我就睡你這裡吧!」
「不行!你就不怕外面傳當今皇上有斷袖之癖嗎?」
「不怕!斷袖之癖有什麼不好……」
「我怕!」她打斷他的話,兩步上前推他出去,隨後忙把門關上了。
項弘在門外有些發愣,「夫子,好狠心,你真趕我走啊?」說著,他敲敲門。殊不知,那模樣像極了被娘子關在門外不得進門的相公。敲了一會兒不見祝玉瑾有反應,項弘只得嘆了一口氣,回了自己的院子。
屋子裡,祝玉瑾坐在床上發獃,脖間上那一個不經意的吻彷彿著火了一樣。
*
「如果你覺得這樣能侮辱我,完全沒有必要。」看著黎紋不斷的靠近,淺兒全身顫抖,隨後一把脫下自己的衣服,很快剩下褻衣,她眼睛盯著黎紋,手準備還要脫掉最後的一層衣服。
黎紋及時抓住了她的手。「月兒,不要。我只是和你開玩笑的,不要這樣作踐自己。」
淺兒一笑,看了看黎紋,最後把目光落在黎莓身上。「我沒有作踐自己,是某些人想要作踐我!我雖然沒有很高的地位,但是自尊還是有的!如其別人來做這樣的事,還不如我自己來做!」
這個女人不就是想看她出醜么?
「很好!不愧是秋長老的女兒!」黎莓拍了拍手,走到淺兒跟前。「實話和你說了吧。待會兒那個你的星河還會殺回來,因為他不死心,所以我要你對他說狠話,讓他徹底離開!」
提到周星河,淺兒眼中跳出一絲興奮,但隨即困惑了。「狠話?什麼狠話?為什麼要我對他說狠話?」
「狠話你都不會說嗎?我來教你,比如你說你讓我覺得噁心,滾開,這樣的話!」黎莓說著,走到已經昏迷的黎橫秋跟前,道:「你自己想吧,如果你不說這樣的話,你的母親就這樣死去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我做這樣的事?為什麼你要這樣折磨我?!」淺兒說著,臉上滾落幾顆晶瑩的珠子。要她對那個男子說狠心的話嗎?那個她喜歡的男子。
黎莓說完這話后,哼了一聲,站起身去給黎多黑療傷了,邊療傷邊罵道,「死老太婆,下手太狠了!」
這邊,黎紋走到淺兒跟前,遞給她一塊方帕。「淺兒,別哭了。用這個擦擦淚吧!」
淺兒轉頭,看了一眼黎紋,對他感激的點點頭,隨後接過方帕,正準備擦淚,黎莓的聲音就響起來了。「黎紋,你這臭小子,居然想出這樣低級的手段啊!」
淺兒一愣,看了看手中的方帕,又看了看黎紋,叫了一聲,忙扔掉了那方帕。
黎紋見此,看了一眼淺兒,搖搖頭,也不再說話,走到另一旁的椅子處坐下了。淺兒,你不明白,她就是要你草木皆兵!
果然,不一會兒,周星河就出現了,但是這次周星河沒有敲門,他選擇在門口偷聽一下。但是黎莓知道周星河回來,所以就讓淺兒在門外等著,當周星河輕步來到門前的時候,突然就看到淺兒坐在門口,抱著雙腿。
「淺兒?你怎麼坐在這裡?」周星河上前去,伸出手,準備拉淺兒起來。
淺兒看了看他的手,卻沒有接應,而是憑藉自己的力量站了起來。
周星河的手彷彿凝固在了半空中,隨後抖了一下,他收了回去。「淺兒,到底怎麼了?是我做錯了什麼事嗎?有什麼話你說清楚好不好?能不能不要讓我猜測又擔心?你也不是這樣的女孩啊!」
對啊!她不是這樣的女孩!不是一個讓人擔心的女孩,不是一個隨便傷害人的女孩!但是現在,她要——
嘴唇抖了抖,「我討厭你……你讓我覺得…噁心!所以,滾開!」說出這話的時候,她的喉頭彷彿咽下去了千萬根針,然後這些針不斷的扎著她的心。轉身,已經淚水奔流,全身顫抖彷彿處在寒冬臘月。
「砰」關上了門。
留下一扇門給他。
「呵……」良久,周星河慘淡一笑,挪步離去。
被人討厭了嗎?呵呵,真可笑。
屋內,黎莓走近淺兒,滿意的看著她流淚的模樣。
「滿意了嗎?」淺兒瞪著黎莓,恨恨說道。
「嗯!滿意了……」話未完,淺兒一巴掌就打了上去。何奈淺兒沒有功夫,她的手一下唄黎莓攥住,「哼,小賤人,敢打我?你還太嫩!」說著,一巴掌掄了上去,淺兒被打在了地上,嘴角流血。
恨!她好恨!黎莓,倘若有一天有機會,我一定會讓你十倍償還!
周星河離開環林客棧后,快速向南都進發,沒有多久就趕到了喬廣軾身邊,但是喬廣軾不太明白,為什麼此次周星河回來臉上的笑容比以前還要誇張。
環林客棧這邊,黎莓等人押送著淺兒和黎橫秋,朝著黎族的領地走去。
*
腳下慌不擇路,身體疲憊軟散,但是不能停下,不能停下,朝著北方跑,朝著北方跑,跑出燕西,跑出燕西……曹芙蓉腦袋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幾個時辰前,曹芙蓉在馮煥洲的幫助下,從地牢里逃了出來時,曹芙蓉看到馮煥洲的膝蓋已經流血了,而身後已經有許多追兵了。
馮煥洲抓住曹芙蓉的肩膀。「曹芙蓉,你給我聽好!我這樣不顧一切的把你救不來,不是喜歡你更不是可憐你,而是為了項弘!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要你逃出去后,把玉璽交給項弘!如果你能向我保證這個,我就能讓你平安離去!你能向我保證嗎?」
看著身後那些叫囂的、野蠻的燕西士兵,曹芙蓉頭若搗蒜,「我向你保證!向你保證!」
馮煥洲聽了這話,點了點頭。「很好!你要一路朝北走!沿著陽關道,就是一路上有許多楊樹的道路!順著楊樹走,就能走出燕西,走出燕西你就安全了!」話完,推了一下曹芙蓉,「你快走!」
曹芙蓉一邊跑,一邊道:「煥洲,你為什麼不和我一起走?!」
馮煥洲一邊和那些士兵周旋著,一邊道:「別廢話!見到項弘告訴他我很好!」話音未落,他的身上就挨了一刀,鮮血噴濺。
曹芙蓉當即嚇哭,邊跑邊叫著,漸漸離開了陸揚的宮殿。
天漸漸亮了,曹芙蓉跑到一個岔道的時候,看到了一條長長的溝壑,溝壑旁邊立著一個大石頭,石頭上面刻著紅色的字——鹿北。
曹芙蓉用力跨了過去,突然看到前方有幾間草房,煙囪里正冒著青煙,她就不顧一切的朝著那個方向跑去。這時,身旁的一人高的草叢發出了西索索的聲音,曹芙蓉大叫,「誰在哪裡?」
下一秒,一個生猛大漢竄了出來,曹芙蓉眼前一黑,竟被嚇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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